是因为霍明明去见霍文萱了吗?

有人心中惴惴不安,也有人幸灾乐祸。

“我说什么来着,就是图个新鲜罢了,宠不了几天的。”姚氏笑道,“竟然还敢去见霍文萱,这胆子可真够肥的!在过几天四郎就要回府了,到时候老侯爷更看不上这个霍明明。她也不想想,自己的娘不过是个外室,连名分都没有,老侯爷能喜欢到哪里去呢。最高兴的应该是五娘了,不用担心自己的嫁妆被分出去了。”

可老侯爷虽然没有见霍明明,但霍明明依旧是住在正院中,一天过去,两天过去,丝毫没有要搬出来的迹象。

这到底是得宠还是失宠啊?!

等着看好戏的人都有些懵。

霍明明对后宅里所有关注她的人一无所知除了霍文钟的妻子余氏,其他人她连见都没见过。

老侯爷见不见她,对她而言都是在正常不过。最近吴国的邸报不断,若是身为一方列侯不去关心这些大事,整天围着她转,这才奇怪好么!

她来这里就是为了找人的,霍明明觉得做人不能蹬鼻子上脸,博陵侯给了她出入平安的令牌,便是给她开了最大的方便之门,至于怎么找人,那就是她自己的事了。

“霍文萱在说谎。”霍明明低头沉思着。她第一次寻问的时候,霍文萱说“我没见过此人”,可当她第二次问的时候,霍文萱却只是说“没见过。”缺少了主语。

当人说谎的时候,会下意识的将“自己”从谎言中剔除出去,会自然的避免“我”,“自己”,这样有明确指向意义的词语。

而当她反问的时候,霍文萱干脆都不说话了,只是点头,可见她是在回避。

“她见过聂冬?”霍明明只觉得自己好像要抓住了什么,但四周又是一团乱麻,让她心烦不已,“可她为什么要说谎呢。”

“聂冬不会穿成了沈江卓了吧…”霍明明狂抓头发,“姓聂的,你他妈的到底藏哪儿了?!”

聂冬鸵鸟了好几天,见霍明明一切如常,没有冲到他面前用震惊的眼神看着他,这才又稍稍放心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或许…他只是单纯的不想面对自己这具老迈的身体。就算他和霍明明相认了又能怎样呢,那个诡异的手机再也没有响过,聂冬觉得自己陷入了悲观之中。

一个人开始悲秋伤月的时候,通常都是因为他太闲了。

随着吴国的节节胜利,包括博陵在内,一扫之前的紧张之感,官员们也开始有闲情去下馆子喝酒了。

太后娘娘似乎觉得自己一个人在京城太过无聊,一道懿旨传来命博陵侯还有其他霍氏族人携女眷即刻入京。

哀家很想念家里人,趁着吴国打了个大胜仗,这样开森的日子,你们快来组团看我吧~~记得把家里的未婚少女们也集体打包带来哟。懿旨上竟然还特地点名了那个被冲撞的霍氏一族的女子,太后要亲自见见她。

聂冬看着这道懿旨仰天长叹,把霍明明单独给拎出来,这是要被所有霍氏女眷羡慕嫉妒恨的节奏啊。

老侯爷后院那几个妾室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为了争宠手段层出不穷,更别提其他霍府里的人会有怎样的心思和手段了,肯定都不是简单的人物。霍明明这样的去京城…

太后老姐姐,你是故意吧!绝对是故意的!!

聂冬快崩溃了,等到了京城,他一定要把霍明明看紧点。要是谁敢陷害他家明明,他不介意自己在京城展示一下什么叫犯病中的博陵侯!

第76章 硝烟

几乎所有接到懿旨的霍家人的第一反应圣上终于要选后了。大婚意味着成年,也意味着太后要退居二线, 将天下交给皇帝与皇后。

不仅是霍氏, 全国范围内有实力的家族都躁动了。在出了个霍太后之前,霍氏不过是个三流贵族, 自先帝去世, 霍太后柄权后,霍氏一族顿时跃进了上层贵族圈, 一门两侯,这是何等的荣耀。沉积了好几年的京城贵族圈,因选后之事再次热闹起来。

丞相柴彦安召集了族人就选后一事做商议。

其堂弟柴荣道:“想要两代联姻帝室, 霍家这吃相也太难了。当年若不是姓葛的左右摇摆,如今哪有他们霍家什么事!”

柴彦安微微抬着眼皮子扫了他一眼:“好汉不提当年勇, 更何况…当年的事很光荣么?”

柴荣听得兄长语气不悦,又道:“家里的女孩儿与圣上年纪相仿的也有四五个,但也不能全压在这皇后之位上了。倒是七娘,无论品行还是气度,都是世家里数得着的。”这是打算集中精锐部队, 免得鸡蛋都砸在了一个篮子里。

柴家七娘乃柴彦安的嫡孙女, 其父乃柴彦安第三子, 官至谏议大夫, 六百石。此官看起来不大,但却是光禄勋旗下属官,而光禄勋及其属官基本上全部都是皇帝的智囊团成员。位小而权重,正是如此。

“霍家似乎并没有适龄的女子。”柴彦安道, “周阳侯家的那几个…”说着,立刻浅浅笑了。柴荣不屑地接道:“那几个连和七娘提鞋都不配。”

“博陵侯…”柴彦安略略想了一会儿,“他似乎就一个嫡女,而且还嫁了出去,剩下的全是妾室所生。但是…”

柴彦安眼神一凌:“妾室所出无缘皇后之位,但圣上的后宫可不会只有皇后一人,太后的主意怕是打在了昭仪身上。”

出身差怕什么,当年的霍太后初入宫时还不只是一小小良人,随后一步一步地从良人爬到了美人,最后成了霍昭仪,在先帝去世后,母凭子贵,一跃成为太后。

“太后老姐姐这次也坐不住了啊。”

侯府内,聂冬也在为此事而烦恼。无论是赵县赈灾还是远赴吴国,这些都没有将他难倒。可对上这种女人间大戏,聂冬表示:哥做不到啊!

自从穿越后,其实他一直在避免和博陵侯后院的人打交道,在见识过杨女士的手段后,聂冬对博陵侯留下来的小妾们都是敬而远之。可现在太后明确告诉他:将家里的姑娘们都跟老娘带过来!

聂冬头疼的想要撞墙。

他自己还是个未婚青年呢,为毛要操心一个十五岁少女的婚事…

博陵侯一共四子二女,霍文萱已出嫁,府里还剩下庶出的霍五娘,今年刚刚及笄,正是要找婆家的时候。聂冬原打算将此事交给儿媳妇余氏去打理,奈何太后懿旨一下,只得将这嫩的能掐出水的小姑娘一并带入京城。

霍五娘的生母周氏却激动的好几晚都睡不着。

“太后娘娘是老侯爷的亲姐姐,自然也就是你的亲姑妈,入宫后一定要讨得太后娘娘欢心知道么。”周氏不断嘱咐道,“娘知道你从小就乖巧可人,这次是你的大造化,可得要好好把握住。”

“可爹爹明显更喜欢正院的那个人啊。”霍五娘努努嘴,“我虽也去了京城,万一爹爹不带我入宫怎么办。”

“别瞎操心。那个野丫头看着都快二十了,就她那样的进宫是给陛下当嬷嬷的吗。更何况她的生母还是没名分的外室,圣上后宫怎么可能要这样一个女人。”周氏道,“你好歹是正经入了霍家族谱的女儿,比起那个野丫头强出了一座山去,侯爷在大事上从不糊涂,怎么会将你落下呢,落下你对咱们侯府又有什么好处。”

霍五娘点点头,觉得周氏说的颇有道理。

殊不知聂冬压根就不想凑这次热闹。在他的印象里,皇宫那就是吃人的地方,而后宫中的女人们百分之九十九都是政治的牺牲品,因为赢家只有一个。

“可我不能替五娘决定她的人生。”聂冬叹道,这姑娘生在侯府,就注定了不会平凡的过一辈子。“若太后传召,我会将她带入宫中,至于以后如何,就看她自己了。”聂冬如是想着。

此时此刻,他突然觉得霍文萱嫁给沈江卓或许是一种幸福。沈江卓身为世家,却是旁支,身份上有所欠缺,可家里人口少,麻烦的事也少。没有远嫁,而是待在侯府周围,虽然老侯爷不喜欢他,但好歹亲哥还在,还算有一个娘家人能时刻照应,且沈江卓自身素质也不错,打过几次交道后觉得此人脾气温和,是一个很斯文的书生。可这只是一个普通现代人所认为的幸福,也许对于现代有钱有势的家里来说,这都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而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堂堂嫡女没有联姻京城贵族,简直不可思议,这就好比一个能上北大的高材生,最后被亲爹送去了蓝翔学挖掘机…

“霍南鹏,你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聂冬陷入了沉默,他不能拿现代人的幸福去衡量古人。

当老侯爷以往的记忆渐渐苏醒后,聂冬越发觉得此人十分复杂。博陵侯仿佛一直活在一种巨大的矛盾漩涡之中,时而理智,时而疯狂,时而温情,时而残忍,结合到霍文萱的身上,聂冬有时候都会怀疑这算不算是家族精神上的遗传病?

一家子都有潜在的歇斯底里人格。

收拾完行囊后,聂冬终于启程去京城了。

各路已归封地的诸侯、列侯们也纷纷带着家眷们离开属地,向天子朝贺。

霍明明打私心里不愿离开博陵,人还没找到呢,她走什么走啊。奈何太后娘娘钦点了她,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明明都是老侯爷为了拖延谢豪行军进度的计谋,偏偏最后躺枪的是她一人。

这段日子,博陵侯还专门给她送来了一个据说是宫中出来的嬷嬷,让她尽快恶补宫廷礼仪。她每天出去找人都觉得时间不够用,哪儿有工夫学这玩意儿啊!

可那嬷嬷也是个有手段的,知道她目前颇得侯府宠爱,当她不想学的时候,也不责骂,只是跪下磕头。看着三十多岁的人磕的砰砰响…

作孽哟!!

霍明明仰天长叹,她这是倒了八辈子霉啊,竟然遇到了皇帝选秀这种事。想她已经二十四岁的高龄,小皇帝今年才十五,只要这皇帝不是明宪宗,她压根就没戏好么,完全就是个陪跑的。

京城因诸侯王及列侯的前来也热闹了起来,进入五月后,京城的警戒便提到了最高一档。皇帝防着诸侯王,诸侯王们也担心这是一场鸿门宴。

陈氏诸侯们对皇帝选后兴趣不大,反正不可能是自家的闺女。他们更害怕皇帝引的自己离开封国,然后找个借口将他们扣下。

不少诸侯将世子留在了国内,只带次子或幼子前行。在听说博陵侯将霍文钟带来后,几乎所有人都翻了个白眼这个没心没肺的!

当初就是他,第一个将列侯府内部分属官的任命权交给中央,害的其他人不得不也跟着上表;如今又是他,竟把嫡子就这样大大咧咧的带入京城了,要不要这么急着表忠心啊!要知道霍文钟不仅是嫡长子,还是博陵侯唯一嫡子,让其他只带着小儿子或者只是庶子的人怎么办!

“哼,他还算有些眼色。”皇帝陈泽听闻此事后,对博陵侯的做法表示了满意,“不过别以为做些花样子,就真的将朕当傻子糊弄了!”虽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但陈泽得到暗报博陵侯一连十几天没露面八成就是去吴国了。

奈何博陵侯这只老狐狸没有留下任何把柄,反而还把谢豪训了一顿,陈泽心中颇为不悦。太后还让他将府里女眷带来,听闻博陵侯只有一个嫡女,已经嫁了,那么这次带了的肯定是庶出。

“母后也太偏心了!为了博陵侯,难道要将一个庶出的女子塞进朕的后宫?!”陈泽知道自己应该不久后就会大婚,他的皇后当然应该出身名门,他也不介意纳几个庶出女子,可博陵侯的女儿…

“那样的人家能教出什么来!”

“他…真是这样说的?”霍太后抖着声音,不可置信的看着邓公公。

邓公公恨不得将头埋在地上:“许是奴婢听岔了,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说着,便开始掌嘴。

长信宫内一片静谧,宫人早在邓公公来之前就被打发到了外面。

霍太后捂着胸口,她费尽心血,先帝后宫中那么多的女人,她好不容易在这宫里站稳了脚步,她是为了谁才这样!

而如今,她的亲生儿子,将她的娘家说成是“那样的人家”。

呵呵呵…

当年她在宫里死了三个孩子,若不是博陵侯拿命换到了可以守备宫廷的卫将军一职,恐怕她早就死在了深宫之中。

“他以为他的舅舅是为了谁,才归的封地!!”

哗的一声,矮几上茶盏摔了一地,茶水从矮几上缓缓滴落在地上。

“太后息怒啊。”邓公公跪行到霍太后脚边,“圣上还小呢,还需您慢慢教导才是。圣上都是被那些传闻给蒙骗了,等老侯爷进京后,圣上一定会喜欢侯爷的。”

“六弟就是心太善,以为交了兵权朝堂里的那些个人就不会说什么,殊不知人善被人欺。”霍太后语气温柔,目光却透着冰冷,“哀家不能让他们毁了哀家的儿子!传哀家懿旨,博陵侯入京后,便立刻进宫。”

第77章 序曲

陈泽登基的第五年,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年。从去年冬天大旱开始, 到三月的时疫, 随后北疆犯边,坏消息一个接一个。离十五岁还差几个月的陈泽都快急出少年白了, 而进入到下半年后, 首先是赵县的时疫得到了控制,在夏天也没有蔓延, 说明时疫已经开始好转了,吴国也开始收复失地,而其中最重要的是太后终于松口要为他选后。虽然中间会有一些他不喜欢的人家, 不过大婚就意味着成年,意味着他终于可以成为这天下真正的主人。对于讨厌的人要进京朝贺这件事, 陈泽也不那么不耐了。

官道上,黄沙弥漫,时时有车队经过。不少商贩拿着货品站在官道外贩卖,以给车队做补给,诸侯列侯们进京的这一路, 也变相的带动了官道两侧的经济。

比起上次偷偷摸摸去吴国, 这一次的进京之行, 聂冬舒服了不少。虽然还是长时间的坐马车, 不过有时候还可以下来走一走,透透气。

丫鬟玛瑙见霍五娘要掀开车帘,连忙制止道:“外面脏的厉害,娘子若要出去, 等到了驿站,奴婢陪您下车走走。”

“那个…啊,怎么就能出去呢。”霍五娘不乐意道。刚才她分明看到了霍明明跳下了马车,似乎还是男子的打扮!

“您是金枝玉叶,何必和那种野丫头相比呢。”玛瑙道,“姨娘说了,这一路上咱们肯定还遇到一些翁主郡主这样的人,您应该和她们多多接触。至于那个霍明明,不必太在意她。”

见霍五娘脸色不见笑颜,玛瑙头疼道:“要不…奴婢掀开一点儿?”

马车外,霍明明正去了官道旁,向路边的商贩买一些当季的水果。那妇人见是马车里下来的人,连忙将最好的几篓都拿到了前面:“您尝尝,这都是最新鲜,今儿早上刚从树上摘下的。”

霍明明正挑着桃子,见地上一个小篮子里放着一个佛像,这一路上她看到了不少小商贩的篮子里都放着这么一个小佛像,正有些好奇,突然只听得那妇人身边的小娃娃,惊叹道:“阿娘,她好高啊,是大哥哥么?”

吴嬷嬷顿时呵道:“放肆!”

霍明明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干脆蹲下身子摸了摸那小娃娃的脑袋:“我是姐姐,不是哥哥。”

那小娃娃越发惊讶了:“你怎么长的这么高啊…”

他娘急的抱着他连忙垂头道:“小孩子不懂事,望贵人不要计较!虎子,别说话了!”

霍明明笑道:“多吃饭就能长高,这四篓桃子我都要了。”

见那妇人依旧一脸惶恐,霍明明没了闲聊的心思,多给了十几个铜钱后,便回到队伍中。吴嬷嬷因是宫里出来的,无论是颜值还是身高都是平均水平以上,但也只有一米六一,而她已经是女性里算高的了。老侯爷的侍卫里能比霍明明高的不过二十人,加上男性与女性相比就算是高也不显高,导致霍明明简直就是一个移动的电线杆,只要从马车上下来,在人群中绝对醒目。

“小皇帝肯定是需要一个温柔体贴的皇后,肯定不是要选一个给人安全感的皇后。”霍明明如是想着。无论是年龄还是身高来说,她都没戏。吴嬷嬷跟她拉锯战了好几回合,最后也妥协了,霍明明的宫廷礼仪及格就行了,也没谁指望她能有什么“大造化”。

“侯爷,这桃子倒是挺水嫩的。”霍明明带着洗干净的桃子来“孝敬”聂冬,“可甜了。”

聂冬心中那个感动的哟,还没吃就跟着说了三遍甜。

霍明明直接当着他的面啃了一口,看的吴嬷嬷的觉得自己的眼睛要瞎了姑奶奶啊,求您注意一下仪态啊!

“看脸色”技能为零的霍明明颇为满意的点点头:“水分挺好。侯爷,我买了四篓,让大家伙儿拿去分了吧,这桃子搁久了会烂掉。”

“好。”聂冬毫不犹豫的应下,他家的明明女王实在是太贴心了!

霍文钟对他父亲无条件包容霍明明各种出格的行为已经见怪不怪了。出发京城的头一天晚上,他父亲与他深谈过一次。

父亲没有将霍明明送入宫里的念头,父亲说霍明明无拘无束惯了,只要她平安快乐就好,这次带进京只是因为太后懿旨不得推辞,让她去见见世面就行了。

自己突然多出了一个妹妹,霍文钟一开始是震惊的,可当老侯爷说并不指望霍明明联姻,霍文钟这才松了一口气。而霍明明行为举止太过豪迈这一点来说,有嫡亲的妹子霍文萱那个间隙性蛇精病作对比,霍文钟表示霍明明这一款的他也能接受。

可是侍卫们对霍明明的态度却让霍文钟有些奇怪。尤其是当初去吴国的那一批人,见到霍明明的时候不自觉的带出了一丝恭敬。

这就颇值得玩味儿了。

奈何陈福等人嘴实在是太紧,倒是孟铁柱这个实诚的汉子被他套出了一些内容,比如霍明明骑马骑的特别好。而在博陵后,霍文钟从未见过霍明明表露过这一点。

“大郎看着我作甚?”霍明明侧过头,“给你个桃子,接着。”

说罢,精准的扔了过去,霍文钟赶紧伸手接住。

“你若是觉得在马车里呆闷了,不如骑马散散心吧。”霍文钟道。

“不用了。”霍明明摆手,她才不找罪受呢。

四篓桃子很快便分完了,霍五娘也分到了一盘,却怎么看都不顺眼:“这么急着收买人心么。”

“姑娘不必忧心。”玛瑙劝道,“她连排行都没有呢,如今做的不过是跟奴婢一样丫鬟才做的活儿。”

老侯爷六个子女,一流排下来,以霍明明的年纪,硬塞进去的话应该是排在老二。不过聂冬没打算将霍明明编入侯府的正式编制中,于是大家也就霍姑娘,或者阿明,明姑娘这样胡乱称呼着。霍明明也觉得没什么,她只关心怎么才能找到聂冬。

赶了一天的路,到了黄昏时分终于见到了驿站。前面的官道上还留有清晰车轮印,显然不久前还有一队人马经过。

高安策马跑回:“侯爷,前面的是永安王。”

“真是冤家路窄了。”聂冬有些头疼。

坐在他马车上和他闲聊的霍明明愣了一下,不待她发问,聂冬便解释道:“我有个侄子打算求娶永安王的女儿。”

“哦…”霍明明点点头,虽然她还是不明白这怎么能算是冤家路窄。

霍文钟的脸色也有些微妙,霍明德那个酒囊饭袋,为了逃避议亲而偷溜出京城,永安王是如今宗室里的老大哥,也不知他是否知道此事。当初霍府应该是瞒的很好,奈何做贼心虚啊。

“既然是永安王,本侯理应去拜见。”

聂冬示意霍文钟淡定,霍明德又不是博陵侯的儿子,况且霍明德与翁主陈薇的事也只是霍府单方面的在想,并没有捅到永安王面前。

一行人宿进驿站,驿长见得是博陵侯府的人马,整个人都快哭了。最好的房间已经给了永安王及其家眷,若来的是其他列侯也就罢了,偏偏是恶名在外的博陵侯!

“本侯也没那么讲究。”聂冬恨不得伸手替这位驿长擦擦额头的汗,“能住就行了。”

驿长连忙道:“多、多谢侯爷体谅!”立刻命驿卒安排博陵府等人的住宿。

女眷的马车直接进了驿站后院后才停下。霍五娘带上了帷帽,扶着玛瑙的手缓缓走下马车,见着四周的景色,不禁蹙了蹙眉头:“这样的地方该怎么住?能睡的好么。”

一回头,霍明明还是之前那幅男子短打的模样,大大咧咧的就从马车上跳下来了,还伸出手去扶了一下后面的吴嬷嬷。

霍五娘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这…这真是太不像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