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光散去,少年脚蹬黑靴,一袭蓝白色的劲装,眉目冷冽地挡在了穆笑笑面前。
乔晚抬眼一看,也有点儿怔愣。
裴春争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少年和乔晚目光一接,又冷淡地避开。
他转头看了眼穆笑笑,确定穆笑笑没什么事之后,目光却没多作停留,而是看向了马怀真的,冷声道,“前辈这话是不是有失偏颇了?”
饶是马怀真也没想到会突然冒出个人来。
男人慢条斯理地眯起眼,睨了裴春争一眼,一看这架势,提起唇角冷笑了一声,“这是英雄救美来了?”
“该修炼的年纪不好好修炼,整天搞这些风花雪月,虚头巴脑的,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裴春争眉头拧得更深了,眉间朱砂像血滴的一样,握剑的手指轻轻一敲剑柄,硬生生压抑住了出剑的冲动。
穆笑笑也没想到裴春争会突然出现。
她愣愣地看着挡在了自己面前的少年。
从她的方向,只能看到少年的侧脸,眉眼艳丽。
她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见过他的了。
马怀真也就这么一说,也懒得和这些小辈们多啰嗦,有些话点到即止也就算了,更何况他也不是个多话的人,话说多了他嗓子疼。
马怀真一抬眼,又看了看乔晚。
对上马怀真的视线,乔晚就明白了他想做什么,上前一步,将手搁在轮椅椅背上。
“推我回去。”马怀真道。
马怀真一开口,就连裴春争和穆笑笑的目光也都落到了她身上。
少年目光落在她身上,显然也看见了乔晚这身中裤,眼神一闪,看向了缩在她背后的青年。
缩在阴影里围观的甘南,又往后退了一步,心里战战兢兢的。
别看他别看他。
裴春争收回了目光。
甘南悄悄地松了口气。
见到马怀真对乔晚还算亲近,却对自己冷脸,穆笑笑更觉委屈,像只小猫儿一样细细地呜咽出声。
她不知道马怀真为什么对她误解这么深。
听到身后少女的呜咽,裴春争握剑的手紧了紧。
谁也没想到裴春争会突然出现,但这个时候见到裴春争,山下弟子们个个都好奇地瞪大了眼。
听说……裴春争和乔晚之前有段旧情啊。
就在众人翘首以盼等着乔晚什么反应的时候,乔晚却低下眼,应了一声,也没看裴春争和穆笑笑,推着马怀真就要走。
围观众人有点儿呆:这……这就完了?!我裤子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晚儿师妹。”穆笑笑突然往前迈出了一步,轻声喊道。
乔晚步子一顿,“师姐还有什么事?”
穆笑笑目光从她脸上掠过,又看了看马怀
真,想说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只能勉强按捺下心底的委屈和不甘,眼眶红红,颤抖着唇瓣说,“没……没什么事了。”
两人相距不过一丈远,少女只穿了件单薄的裙裳,鼻尖与眼眶微红,却还是扬起抹怯怯的笑容,反观对面,面色冷淡,眉毛都没动一下。
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一个恶毒女配的形象。
山下有些弟子也都看不下去了。
这鸠占鹊巢的还能这么嚣张?
不知不觉间,已经掌握了恶毒女配精髓的乔晚,这个时候正在发愁。
她和穆笑笑没什么话可说,乔晚心里愁眉苦脸地想了一下,只能略点了点下颌,表示礼貌。
想到大师兄还站那儿,又心虚地打了个招呼。
陆辟寒倒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他方才多说了点儿话,寒气入肺,正抵着唇一边咳嗽着一边看着眼前这一出,没有多话的意思。
就是看着乔晚的眼神,格外的幽邃。
乔晚:orz
马怀真这个时候已经有点儿不耐烦了,乔晚推着马怀真离开的时候,能感觉到那无数汇聚到脊背上的视线。
不过事已至此,她也只能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一边甘南还有点儿发愣,见乔晚要走,忙跌跌撞撞地跟了上去。
而从刚才起就一直缩在阴影里,争取将自己存在感降到最低的甘南,目睹了这么一场大戏,心中十分羞愧和为难。
这毕竟是昆山他们自己的家事,撞见了这友派的家事,这个时候他除了装傻当作什么都没看见,也没什么能做的。
比起这个,倒是另外一件事更让甘南头疼。
青年两眼呆滞,面容纠结,心里更加纠结。
这位仙子,甘南心想,原来是名叫乔晚。
今日,他和乔仙子从天上落下来,让别人都看见了。
他在青阳书院念书,儒修一向都看重礼法,虽然被其他修士嗤之以鼻,嘲讽迂腐,但在儒修看来,礼字绝不可废。
乔仙子被他连累,清名算是毁在了他手上。
想着想着,甘南愁眉苦脸,心里更加纠结了。
仙子清名既被他连累,他是不是要对乔仙子负起责任来,向她提亲?
可是,他不喜欢这位仙子啊。
他一直都想找个自己真心实意爱慕的王妃。
乔仙子虽然也很好,但那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甘南又歉疚又为难,他喜欢的是像水上洛神那样的,虽然父王说那都是人族写出来骗人的,但他从小就想娶洛神为妻,就算他现今都五百岁了,这个想法也还是没动摇。
乔仙子没提这件事,他是不是能当作无事发生?
甘南悄悄地想。
不行不行!
这个念头刚冒起了来,甘南顿时就闹了个大红脸,使劲儿又摁了下去。
他怎么能如此想?!这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一方面是道德感和责任心的谴责,另一方面又是自己那点私心,甘南羞愧地无地自容,龙角都耷拉了下来,忙伸出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君子,立得正,行得端。
今天发生了这种事,他必定要对仙子负起责任来。他怎么能为自己的私心,而置仙子于不顾。
对!
他他他……他必须要负起这个责任!
虽然他现在对乔仙子并无男女之情,但感情总能培养的。
而且乔仙子她这么能打,要是做了他的王妃,父王也一定会满意的。
青年严肃地心道,这么想着想着,胸中陡然升起一阵凛然的正气。
这这才是君子该为的!
他!他要娶仙子为王妃!
“乔!乔仙子!”青年忽然站定了,深吸一口气,以一副壮士断腕的姿态,红着脸大喊了一声。
“在……在下有话想要和仙子说!”
这中气十足的一声,不禁把乔晚喊得有点儿摸不着头脑,这下,连马怀真也侧着脸看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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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一对上马怀真的目光, 甘南心里一颤,突然又觉得有点儿的心虚, 刚鼓起的勇气,又像漏了气的球一样, 蔫了下去。
“在下……”
“在下有话想和仙子私下里说。”
马怀真看着青年红扑扑的脸, 眼神闪烁。
一看就有鬼。
“有什么话不能在这儿说的。”马怀真笑道,“还非得私下里说?”
甘南脸更红了,但仔细一想,好像确实是这么一个道理。
既然决定要提亲,那必定是要大大方方的,不该藏着掖着。
这么想着, 青年又深吸了一口气,朝着马怀真行了一礼。
看他这么严肃,马怀真也给面子地坐直了一点儿, 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实不相瞒, 在下想求娶乔仙子为妻。”
话一出口, 乔晚和马怀真一齐喷了。
乔晚懵了,“你说什么?
青年扭捏了一会儿,抬起眼,嗓音坚定,“在下想求娶仙子,想让仙子做在下的王妃。”
马怀真和乔晚一呆。
“今日,是在下连累了仙子,使仙子清誉受损, 男子汉大丈夫,立得正行得端,定是要负起责任来的。”
乔晚问:“所以你要娶我?”
甘南:“是,在下此言绝非儿戏,在下是真心实意想娶仙子的。”
甘南闭着眼巴拉巴拉就将自己的情况交代了个一干二净,“在下是阳虚山玄扈水龙王嫡子,仙子你若是肯嫁过来,就是龙族的王妃。”
“在下名下有五十六座灵山,二十条长河,三十六条灵脉,其中上等灵脉二十条,中等灵脉十条,下等灵脉六条。在下现在虽然身无分文,但还有三千万颗上品灵石寄存在藏宝阁内。”
完全没想到自己的身家会给别人带来多大震撼,青年还在努力回想着自己有没有什么遗漏。
无形炫富,最为致命。
刚被甘南提亲的事震撼到,听到他细数自己的身家,乔晚再一次被震撼到了,穷逼被刷新了世界观。
乔晚在心里默默盘算了一会儿,睁大了眼,咕咚咽了口口水。心头一跳。
糟糕,有点心动。
不,不是有点儿心动,是十分心动。
其实别说是乔晚,就连马怀真都有点儿心动了。
别看修士风光,但修真界用钱的地方那是多了去了,什么法器法宝灵丹妙药,都是要钱的。
修士总要打架吧,打架总会受伤吧,要是法器什么的一不小心碎了,那又要买丹药疗伤,又要买新法器。
灵石就跟流水一样哗哗地流了出去。
故而,修士也大多穷逼。
马怀真:“嫁吧。”
马怀真摸了摸下巴,比乔晚更没节操,更不要脸,“你不嫁,我嫁,我也行,没问题。”
这他妈谁能拒绝!
她根本无法拒绝啊!
她看了眼青年,长得斯文清秀,容貌没问题。
身家,没问题。
武力值……
虽然废了点,但她好像也没那个资格嫌弃人家。
感情,感情总是能慢慢培养的。
好像更心动了。
听说女人大多含蓄,容易害羞。
见乔晚没回答,甘南想了想,觉得这位乔仙子可能是害羞了。
乔仙子虽然能打了点儿,但也是个姑娘。
姑娘家,不好意思是正常的。
“如果仙子你现在不能决定那也没关系。”
甘南想了想,伸出手,摸了摸自己脖颈,那截白皙的脖子前,突然浮现出一片淡淡的龙鳞纹路。
甘南一使劲儿,拽了一片下来,握在手心,往乔晚眼角一贴。
“这个给仙子。”
洁白的龙鳞一触及到乔晚的肌肤,马上浮现出一抹白光,和皮肤融合到了一起,化为了一片龙鳞状的纹身。
乔晚伸手一摸,有点儿愣,“这是什么?”
“这是在下的逆鳞。”甘南有点儿扭捏,“这个……也是我们这一族的信物。”
龙之逆鳞,触之必怒。
“我族的龙鳞之契,仙子与我结契之后,就能得我龙气护体。”
“仙子可以先考虑考虑,”甘南有点磕巴,“若是考虑好了,不妨再来找我。”
这还是他第一次与人结契,青年脸色一红,一扭身,没等乔晚开口,慌慌张张又跑了。
徒留乔晚愣在原地,摸了摸自己的眼角。
马怀真:“订婚了?”
乔晚:……
眼看着甘南离去的背影,马怀真窝在轮椅里感叹了一声,“嫁了也挺好的,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要不要我帮你做个媒,去你师父和大师兄那儿说一说,至于说媒的费用,也不用给很多,意思意思就行。”
说罢,马怀真唯恐天下不乱的,从袖中摸出个传信玉球,往空中一抛,联系上陆辟寒。
“过来,你师妹刚嫁人了。”
青环峰上,气氛就没那么和谐了。
咕噜噜的轮椅声被黑夜吞没,峰顶的气氛几乎冻结。
眼看着乔晚推了马怀真离开,穆笑笑眼泪终于没忍不住落了下来,一想到这周围弟子正看着,更觉得脸上火辣辣地在烧。
她想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笑笑?”
裴春争低声询问。
少年看着她的目光有些复杂。
刚刚上来的太过仓促,没来得及细看,如今眼看少女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眼前,裴春争阖眸稳定了思绪,黑漆漆的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她还是没什么变化。
面若夹桃,目似灿星,笑起来时无忧无虑的,好像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这是他的笑笑,也是将他从黑暗中拉出来的唯一的光。
他曾经,差点,差一点以为他要失去她了。
裴春争指尖一动,解下身上的衣衫,披在了她肩头。
少女抬起红红的眼眶,“裴春争?”
裴春争,“你身体可有大碍?”
穆笑笑面色苍白地摇了摇头,笑道,“我没事,抱歉,叫你们担心了。”
这幅模样哪里叫没事了?
不止裴春争蹙起了眉,凤妄言也皱紧了眉头。
说完这句话,少女面色倏忽又是一变,突然揪紧了衣衫,仰面倒了下去。
“笑笑?!”
“她没事。”陆辟寒一只手怀抱着少女,另一只手搭上她脉搏,看向一起赶来的两人,“她只是太累了。”
对上陆辟寒暗沉沉的视线,在这视线之下,裴春争猛地一怔,眼前似乎浮现出了乔晚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