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那人颤声道:“老东西你没诳我吧?”

许一夫冷笑:“你以为我跟你似的,把一个学心外的医生诳过去当皮肤科的大夫!”,说着“吧嗒”狠狠将电话给砸上了。

水灵眼里放光地看着许一夫:“师傅,你说的那个病人,就是听夏是不是?对吧,师傅。”

许一夫指了指她道:“我可不是为了那小子,这可是给你面子。”

水灵开心地道:“谢谢师傅,谢谢师傅!”然后她转过脸,给躲在门边的胖姨打了个胜利的手势。

当晚胖姨店里,傅听夏掌灶,几人狠狠地庆祝了一番,吃完了饭水灵拿把椅子跟傅听夏一起坐在外面乘凉。

“听夏,那个徐大夫可是省城医院的皮肤科主任,国内皮肤病权威啊,你的病一定会很有希望会被治好的。”水灵笑道:“你一定是很想快快治好自己的脸,然后做个正常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对吧?”

“嗯,真是好想…”

傅听夏顿住了话头,水灵不禁转过头来看着他在夜风里的侧脸,听见他接着说道:“好想当个医生啊。”

上一世他虽然毁了容,但由于傅家的背景还是进了医科大学,可是他学得再好那又如何,技艺练得再高超又如何,一个毁容的人有谁会让他治病,他能做得不过是当一下原俊楠的替身罢了。

水灵看着他,突然道:“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我觉得听夏要是能当医生,一定是个好医生。”

胖姨给递了两块西瓜过来:“医学院是那么好考的嘛,他天天窝在这里吊儿郎当的,还想当医生!”

傅听夏笑了笑,水灵眼睛突然一亮:“可以让我师傅收听夏做弟子嘛,跟随专业医师有三年实际行医经验也是可以考医师资格证的。”

胖姨扑把嘴里的西瓜子吐掉大声道:“你说真的?”

水灵看着六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她,略有些紧张地道:“那,那应该会比直接去考医学院还要难吧。”

“许大夫不也收了你当弟子吗?”沈叔不甘心地追问了一句。

水灵尴尬地笑了笑:“我…那个,就是叫叫而已。”她转头安慰傅听夏道:“反正你还小,治好了病就去读书还来得及。”

傅听夏慢慢地啃着西瓜没有回答,读了书当个寻常的大夫,抬头仰视着像季景天原俊楠还有傅家那帮人,那不是他的追求。

此刻的原俊楠正推开门走进自家的大门,屋里披着围巾,姿态雍容的中年妇人正在训斥家中的保姆,看见了他立即脸上露出温婉的笑容:“俊楠回来了。”

“嗯,妈。”

原太太连忙示意给原俊楠盛汤,然后亲自端过来道:“傅家那私生子的事情怎么处置的?”

“没有接回来,我劝住了傅君浩。”

原太太给他拿过汤勺微笑道:“那倒是替傅太太省了心,我就说嘛何必图那个虚名让自己难受呢。”

原俊楠喝完汤刚起身,原太太又递了个盒子给他:“这是前一阵你不在家的时候,门卫送上来的,好像就是傅家那个私生子送的,他八成是想闹腾一下,以为就可以在傅家多争取点东西,其实不过是更惹人厌烦。看来他是有意思让你替他求情呢。”

原俊楠轻微地皱了一下眉,拿起盒子上了楼,进了房门就直接把盒子丢进了垃圾桶,将衣服换下来之后,转头看见了那盒子又将它捡了起来,拆开来一看,是支钢笔,不是什么大牌,握在手里倒还舒适。

他失笑了一声,随手将盒子丢回了桌面上。

房门打开了,原俊楠转头一瞧,是他妹妹原雅楠,便皱了皱眉:“进房门要敲门不知道吗?”

原雅楠笑道:“我是替君瑶姐来问那个丑八怪的事情的。”

“她弟弟不会回去说吗?”原俊楠坐到椅子上漫不经心地道。

“君浩就算回去说,也只会关上门跟傅叔叔说吧。”原雅楠笑道:“君瑶姐可是为了他们家那个丑八怪伤透了脑筋,要是哥哥在这件事情上出了什么力,我去跟君瑶姐说,她一定会在心里给哥哥加分的吧。”

原俊楠失笑了一声:“我原俊楠看上的东西有失过手吗?”

原雅楠撅了一下嘴:“不愿说就算了。”她的眼光一瞥,看见了桌面上的钢笔道:“啊,哥买了一支新钢笔,哪个国家产的。”

“不知道。”

“挺称手的,我刚好少一支钢笔,哥哥送给我吧。”

原俊楠瞥了一眼妹妹笑道:“你会缺钢笔?你就是天生喜欢别人手里的东西,不知道你这毛病到什么时候才能改。”

“那你到底送不送给我吗?”

“喜欢就拿去好了,但别弄丢了?”

“为什么?这很贵重吗?”

“应该是便宜货吧,只要不弄丢就行,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许会派上用场。”原俊楠不在意地道。

许一夫给傅听夏检查完突然漫不经心地问:“你上次来的时候说想找事做?”

原本要起身的傅听夏立刻坐了回去:“是,我什么都能做,测血压,量体温,做笔录,配药,手术递器械…”

许一夫打断了他:“下班的时候来一趟吧。”

傅听夏眼睛发亮地道:“好的,师傅。”

三个小时之后,许一夫指着一个穿着蓝色工作服,套着黑色塑料围裙,手里拿着一根死人大腿正比来比去的男人道:“喏,这就是你师傅。”

他抬头对那个男人道:“老顾,你不是火葬场缺人嘛,我给你带了个新人。”

老顾师傅转过头来看了眼傅听夏丝毫不在意地道:“那就太好了,我正忙得晕头转向,把门背后工作服跟围裙穿上。”

傅听夏转过身去将工作服与围裙穿上,刚穿好,一条大腿就飞了过来,傅听夏连忙伸手接住,只听老顾说道:“这是两个司机的大腿都压断了,把它接上,明天死者家属来了看着心里好受些。哎哟,连肠子都压出来了。”

老顾边擦着手边唠叨:“这些司机就为了省这么点过路费就把小命给搭上了,要我说那条山道上就该设个收双倍费用的收费站,这样他们就不会绕道跑这里来闯鬼门关了,我也能清闲不少。喝一杯再走吧,老许。”

许一夫道:“今天不了我还有些事,明天吧!”

老顾送走了许一夫,转过头本来以为看见的会是一个吓傻了,或正犯着恶心的新人,想着开口鼓励两句,说不定能骗着多干两天,哪知转过头来,却见窗户里的傅听夏已经在很认真地缝合着尸体了,眉目神情平静到有些淡然,穿针引线的姿势娴熟到甚至有些优雅。

这让老顾的嘴巴好一阵子都没能合拢。

等他进去的时候,发现傅听夏已经把一只大腿缝得差不多了,不但腿没缝错,而且两条腿长短一致,针脚更是细密,活做得非常漂亮,让老顾心里再次震惊了一番,上下从头到脚把傅听夏狠狠地打量了一番。

“老顾!”沈叔提着一包东西走了进来。

“大沈你怎么来了?”老顾走出了停尸间惊奇地问,清水县就这么大的地方,左邻右舍开店的店家都比较熟,经常也会窜门,不过老顾这里就是个例外,除了县医院的许一夫,基本就没人来。

沈叔指了指傅听夏笑道:“这是我家的那个…嗯…”

“哦,你家亲戚是吧。”

沈叔点头道:“对,对,小孩来县城治病的,我刚听家里那口子说送你这里来了,那你多关照。”

老顾笑道:“那还要看他愿意让我多关照几天。”

沈叔笑着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你不是喜欢吃大肠嘛,今天我刚买的有多,还挺新鲜的,就给你带了一副过来。”

老顾连忙摇头:“今,今天不想要。”

“要,要!沈叔!”傅听夏走出内室喊道,他笑着跟老顾说:“今天第一次见面,师傅喜欢吃大肠,我做得九转大肠很不错,你尝尝。”

沈叔指着傅听夏手里拎着的长条:“你,这个是…”

傅听夏看了一眼手里“哦”了一声,笑道:“这,这是人肠子。”

老顾与沈叔齐齐反胃了一声,沈叔更是丢下手里的东西落荒般地逃了,老顾用一种毛骨悚然地目光看着傅听夏。

傅听夏来了一天,老顾就发现自己好像失业了一般,因为傅听夏不但活干得比他好,也比他更热爱尸体,即使把能补的都补上,能接的都接上,他也会把尸体翻来翻去,摸来摸去的,目光专注到看上去有些深情。

老许傍晚的时候拎着一壶二锅头来了,跟老顾喝了两杯之后,看着内室窗户里还在干活的傅听夏道:“这个新人怎么样?”

老顾直勾勾地看着窗户里傅听夏的身影:“这个小子太诡异了。”

“啊?”

老顾用梦游般的神情道:“好像天生是个外科大夫。看见他我就觉得当初没能当上医生,大概也没什么可以遗憾的了。”

第12章餐具新外型

几天之后,一个相貌堂堂的高个男子夹着黑色公文包出现了在县医院里,一见许一夫就大声问道:“仪器呢,病人呢?”

旁边的傅听夏明白这就是许一夫给他联系的省城医院,也是国内皮肤科权威徐志聪,他一下子心跳就加快了起来,徐志聪的目光已经落在了他的脸上。

许一夫道:“我已经给他做过颅内跟眼睛的检查,没有发现其它的病灶,也没有发现其它血管畸型。”

徐志聪已经丢下了包在傅听夏的脸上摸了摸:“那就不是综合症了,表面也没有增厚,是平坦型鲜红斑痣。多大了?”

“十六虚龄。”

“年纪稍微大了点。”

傅听夏的心一下子抽紧了:“能治好的,对吗?”

徐志聪笑道:“不知道,总要治了才知道,但是你要相信医生跟病人是抱着相同希望的,所以我会尽全力的。”

“听听,到底是大医院来的大医生。”胖姨抱着拖把赞叹着对水灵说:“换了咱们许大夫大概会说,“死不了,怕什么”,或者“不会要你命的,虚什么虚”。

水灵捅了捅她,胖姨才发现自己赞叹的声音大了一点,许一夫面无表情地咳嗽了两下,胖姨连忙低头转身努力拖地去了。

傅听夏直到躺在病床上,心还在跳,他到底是重新开始,还是重复过去的命运,就看这一次了。

徐志聪换上医生服,看着他笑道:“你的面积虽然不算大,但我一次治疗还是最好不要超过3x3CM,所以至少我们可能要进行三次手术,我研究过这台激光仪的资料,你的病情非常符合它的治疗范围,有比寻常病患较高的可能性痊愈,但即使如此,也有可能会失败,或者至少不能够全部清楚红斑,这个你有心理准备,对吧。”

“是。”

“麻醉药会缩小你的血管口径,所以我不打麻醉药,你能忍的吧。”

“是。”

徐志聪拍了一下手道:“好,那我们就可以一起上战场了。”

傅听夏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事实是手术的次数远不如徐志聪设想的三次那么少,因此傅听夏每天出于避光要求他都戴着帽子墨镜口罩,甚至围巾在老顾那里缝尸体,然后在周末等待徐志聪来为他持续治疗,他第一次这样妆容出现在停尸间的时候,把大灯关了缝尸体,差点把来值夜班的老顾吓成心肌梗塞。

三个月之后,大家都快忘了傅听夏长什么样子的时候,徐志聪的手术总算要先告一个段落了。

水灵把镜子放在傅听夏的面前,傅听夏闭着眼睛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慢慢抬起眼帘,伸手缓缓摘掉墨镜,他第一次那么专注地看自己的左眼,平日里他从来不敢也不愿把目光停在自己的左眼上面。

“好很多了啊。”水灵兴奋地道:“大部分红斑都消失了。听夏你的左眼很漂亮啊。”

沈叔看了看:“长得很像右眼啊。”

水灵指着他的左眼下框道:“他这里有颗泪痣啊。”

胖姨则失望地道:“可是额头鬓角还是有啊,怎么没都消掉。”

水灵伸手把傅听夏的头发往下拉了拉,道:“把流海流长一点,”她又拿起傅听夏的黑框眼镜给他戴上:“这样就可以了。”

她弯下腰端祥了傅听夏一会儿笑道:“听夏,你可以当医生了。”

“谢谢,谢谢你们。”傅听夏的眼泪一下子就冲出了眼框,他真实的年纪有三十岁了,可是与人的正常交往从来没有超出过十六岁,毁容之后更是世界里只剩下了原俊楠。

他从没想过原来世界里可以有这么多鲜活的生命,他也知道从今天起,这些的鲜活生命会越来越多出现在他的世界里。

胖姨摇了摇头怜惜地道:“这个小孩肯定为了这块斑不知道受了多少白眼,现在的人势利啊,想当年我们多纯洁啊。”

沈叔搭着老婆的肩道:“啊,我突然觉得当医生的感觉可能真得很好,想一想那种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人生,命运的那种感觉。”

胖姨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你还是想办法先把你的包子做得跟听夏一样好吧。”

激动也就是一晚,第二天日子又恢复了正常,傅听夏白天去给火葬场干活,有空就去许一夫那里转转。

有一天倒是碰上了一个傅听夏快忘记的人,宋建民一脸恼恨进了火葬场,气乎乎地道:“你跑里去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都快把清水县给翻过来了。”

傅听夏缝着手里的尸体漫不经心地道:“建民堂哥找我有什么事吗?”

宋建民一脸嫌恶地道:“你,你不是说在餐馆打工吗?怎么又到火葬场里来了。”

“哦,这工作更清闲,只要把尸体缝缝好,往火炉里一丢就好了。”傅听夏抬脸故作神秘地道:“而且钱还不少挣。”

“这么恶心…”他突然住了嘴,直愣愣地看着傅听夏的脸,伸手指着他道:“你,你,你…”

“你说我的脸是吧,哦,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就随便找个大夫看了,没想到就看好了。现在…我也能追得上仪表堂堂的建民哥那么一二分了吧。”他说着朝着建民挤了一下左眼,镜框后面的眼睛上的泪痣轻跳了一下,竟然给人一种俏皮妩媚之感。

宋建民心脏就莫名地漏跳了一拍,连退了好几步像见了鬼似地看着傅听夏,最后脸色苍白地落荒而逃。

傅听夏缝着尸体微笑着心想,傅家应该很快就会得到消息了吧,相信又会有不少人堵心了,至于宋建民,没能很好的完成监视任务,看来这次真得要跟未来的宋大夫说沙扬娜拉了。

老顾来接班,傅听夏跟往常一样拿了本书泡县医院,许一夫快下班的时候瞥了一眼傅听夏突然问:“晚上没事吧。”

傅听夏天天泡县医院,这还是许一夫头一次开口跟他说话,他立即回道:“没事。”

“晚上没事就过来帮水灵做事吧。”许一夫道:“小伙子闲着也是闲着,过来帮帮忙吧。”

傅听夏等许一夫走了才恍然意识到这是许一夫让他来医院干活,他一直在等候着许一夫给他机会,今天终于等到了,傅听夏在心里说了声“yes”,他的新人生要从这里开始了。

其实许一夫把他带到火葬场,他就猜到了很有可能是许一夫在考验他。

难道许一夫认为一些残肢断臂就能吓住他吗,傅听夏失笑着看着许一夫的背影,拜托,他在医学院的时候都抱着头颅骨睡觉的。

水灵对许一夫同意傅听夏陪自己值夜班这件事情高兴异常:“放心吧,晚上没什么事,就是给病人挂挂水什么。”

可惜这句话说完没多久,就进来一对求急诊的夫妻,原来是夫妻两口子在厨房里吵架,无意中碰落了菜刀,把丈夫的脚背给砸了。

妻子扶着丈夫一路呼天抢地的进来,傅听夏连忙上前帮着一起将丈夫扶上了病床,回头见水灵盯着滴在地上的鲜血面色苍白。

“你在干什么?快动手啊!”傅听夏不得不起身小声提醒道。

水灵凑到他耳边小声紧张地道:“我,我有点晕血,赶快打电话叫师傅过来。”

“晕…血?”傅听夏难以置信地看着水灵,这女人到底是怎么混到医师执照的啊。

那边的妻子尖叫道:“你们在干什么,还不救人,他的血都要流光了,你们还在闲聊!他要是将来残废了我要你们负责!”

水灵结结巴巴地道:“我,我,我…”

傅听夏拉过旁边的器械车接嘴道:“我们这就给你治,别着急!”

那妻子看着傅听夏的脸再次尖叫道:“你?没弄错吧!大夫呢,医院的大夫呢。”

傅听夏不去理会她,戴上手套用钳子夹着无菌纱布检视着伤口道:“脚背外侧伤,3CM,无趾腱断裂,无骨折,需要做清创处理以及缝合手术,缝合深度二层,外加一支破伤风针。”他抬头朝着那个妻子笑道:“放心吧,小伤,不会残废的。”

说完他低头快速地处理起伤口,看着他尤如扎花一样的缝合技术,房间里的两个女人都不吭声了,水灵连晕血都要忘了。

送走了那对千恩万谢的夫妻,水灵看着洗手的傅听夏凑过去问道:“你怎么会做缝合手术的?”

“以前在村卫生所跟人学的?”

“村卫生所有人的技术这么好?”水灵大叫道。

“当然没有了,你忘了,我可是朝也缝晚也缝,缝了足足好几个月的尸体呢,怎么也该练出来的对吧。”傅听夏理直气壮地问道:“你倒是说说,怎么你晕血还能拿到医师执照的?”

水灵神情顿时黯然起来:“我考医师执照的时候是还没有晕血,后来在省医院实习的时候,有一天我带班做了一天的手术特别累,我就自告奋勇单独值夜班,可就在那天晚上送进来一个急救孕妇,双胎,胎盘前置,大出血…后来我总是在想,我要是那天晚上不那么慌就好了,镇定一点,哪怕是果断一点…也许我就能救上一个。”

她手里抱着茶杯,看着袅袅升起的水汽良久才道:“可是我就这么看着她们三个死在病床上,流了满床的血。”

傅听夏看了她一眼:“可这也总不是事吧,就算你改行当麻醉师,也不能见血就晕啊。”

“我该怎么办呢?”水灵苦恼地伸手揪了揪自己的头发。

“以前还有那个叫许诺的吧,现在只剩许一夫,不可能二十四小时有人给你遮掩的,你迟早要穿帮的。”

水灵更苦恼了,可是她突然眼睛一亮:“许诺走了,可是现在不是还有听夏你吗?”

傅听夏立刻打断她的想入非非,无情地道:“你休想。”

水灵看着咬着牙:“你这个无情无义无心无肝无肺没良心的臭小子!”

傅听夏顺手拿起拿起一个搪瓷盘,然后从垃圾桶里捡了一小块沾血的纱布丢了进去,拿走水灵手里的水杯,把搪瓷盘塞在她手里:“早点做脱敏治疗吧!”

水灵看见那团血就不由自主地脸色发白地转过脸去,傅听夏伸出手按住了她的脑袋又把她扭了回来。

“我恨你!”水灵只好僵着脖子抗议。

“随便。”傅听夏丝毫不为所动。

“你这种臭小子怎么会了解当你觉得自己是救死扶伤的医生,满怀激情走出校门,结果发现自己只是个无能的刽子手那种悲愤的心情。”

“我的确不会有这种心情,我只会感激那个病人,因为他叫我成长,这样死在我手术台上的人也许会少一点。”

“傅听夏你简直是个冷血动物!”水灵怒吼道,她浑然没发觉自己变得精神抖擞了起来,已经面对一小团鲜血了,哪怕仅仅是端着它。

傅听夏端着杯子,笑了。

许一夫晚上来晃了一圈,水灵托着盘子立刻用委屈的神情看着许一夫:“师傅…”

许一夫瞥了一眼托盘,只对傅听夏说了句:“换块大点的。”,然后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每个晚上听水灵用各种腔调哀求,讨饶,腿软再到怒骂简直快成傅听夏的乐趣了,他迈着轻快的脚步如同往常踏进县医院,可是当他刚踏进许一夫的办公室,就看见许一夫正在与季景天谈话。

季景天,傅听夏几乎立即倒退出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