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身后一阵狂笑,程乐乐和王心影相视一眼,便知被捉弄了,心下又急又气道:“好你们这帮王八蛋,还不快给姑奶奶滚出来?!”

不见其人,但闻其声道:“这般没用,还讲鬼故事哩!”又是一阵狂笑。

程乐乐着实气得不轻,突觉脚下有东西在动,紧接着是王心影高分贝的尖叫:“乐乐——!”

程乐乐一惊,低头,只见脚下踩踏的泥土松软,正往崖下滑去,细嫩的草根丝丝断裂。王心影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另一手勾住一棵碗口大的松树。

在生死线上挣扎的人求生欲望总是很强,王心影敌不过程乐乐全身的力气,来不及尖叫,她,已坠往万丈深渊。

意外穿越

程乐乐是被大雨给浇醒的,趴在雨洼中差点没淹死她。她从雨洼中爬起,揉了揉摔痛了的肩头,抬眼打量着四周。

刚刚明明就没有下雨,而且还有月光。

而今,她打量着四周的一片漆黑,一下搞不清自己是摔在哪个地方了,摸索了半天,除了她的背包,什么都没有,王心影呢?

“心影?”她大声唤道,雨势太大,淹去了她的声音。

她拎着包,狼狈地往不远处的一滴灯光走去,那是一条古老的庭廊,古老的雕花格子门,还有古老的桃花图案窗纸。

犹豫了一下,她推门进去,里面似是有人住过,东西一应俱全。

因没有戴眼镜,程乐乐并不是看得很清楚。

刚想找条毛巾擦擦滴水的身子,只听门外一声救命划破雨势,伴着扑通的落水声,直直地刺进她的耳膜。她来不及细想,扔下包便往门外冲去。

一个雷电,让她看清了趴在湖水边的一个人影,人影似乎在忍受着无尽的痛苦,发出一声声毛骨悚然的怒吼,低而沉。

“救命!”又是一声大叫,程乐乐回头,才惊觉这一声救命是传自湖中。一个飘飘浮浮的黑影,正焦急地拍打着水面挣扎。

她一惊,跃入水中,从小在海宾城市成长的她,水性极好。可落水的人太沉,费了她好大功夫才拽回湖边。

落水的人尚未喘过气,便指着趴在湖边的人尖叫一声:“鬼呀!”叫完,连滚带爬地离了去。

程乐乐亦是一愣,盯着眼前模糊不清的人影,世界上哪有鬼?

“喂,你怎么样?”她摸索着摇了摇他的身子,掏出手机要打120,可是手机早已被雨水泡坏了。

地上的人影又是一声痛苦的低吼,如兽般嘶哑。程乐乐忙翻过他的身子,两束绿光呈现在她的眼前,她一惊,后退一步。终于知道刚刚那个人为什么说他是鬼了。

雨夜中,绿光对上她的眸子。

“外国人罢了。”程乐乐笑笑,借以壮胆。扶着他沉重的身子往刚刚的房内走去,好不容易将他扔在床上,她嘘了口气甩动着麻木的双手。

屋内烛光很暗,看不清对方的长相,只看到一双绿眸勿明勿暗,程乐乐无措地看着他,不知如何是好。

一个闪电闪过,窗外如白昼。床上的人却长啸一声,紧紧地攀住床沿,似是有什么东西在拉扯他一般。

程乐乐又惊又怕又无措,脚如生钉般挪动不了半步。

那男人喘息着,再一次将绿眸对上她,艰难地吐出几个字:“门窗!关上!”

“啊?!”程乐乐张了张嘴,一时间回应不过来。

“门窗!”又是一声痛苦的呻吟。

程乐乐反应过来,忙跑去把门窗关上。回头盯着他,问:“你是胃疼吗?”

男人没有理她,意识在清晰与模糊间跳跃,程乐乐抓过旅行包一阵猛翻,摸索了许久才找到装药的塑料袋。扣出三粒斯达舒,倒了水,往他嘴里一阵猛灌。

男人死活不吃,程乐乐很好心地劝着:“吃呀,吃了就没事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药灌进去了,程乐乐舒了口气,往后一靠坐在地上。借着昏光望着他,一阵之后,见他一点见好的迹象都没有。

再遇

她重新拿出药袋,翻找一通,里面全是一些紧急药品,OK绷,跌打药之类的,还有一盒感冒灵片。

不管了,程乐乐打定决心,取了四立感冒灵片,再次对他一阵猛灌。

男人被迫吞了药,气愤地瞪了她一眼,眸子对上她时,程乐乐一惊,后退一步,这绿眸着实够吓人的,发着刺目绿光。

男人又是闷哼一声,体内那一股强大的力量迸出体外,一圈圈地往四周冲击,程乐乐尖叫一声,就这么被凭空甩出几米外,桌椅茶具倒了一地。

程乐乐被吓坏了,根本不知道刚刚发生过什么事,只知道此地不宜久留。

偏偏好奇心向来极重的她,很想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找了几根蜡烛点燃。从包包里摸出眼镜戴上,就着烛光打量着床上的人。绿眸,黄皮肤,看着像个混血,额角挂了满满的也不知是雨还是汗。

湿鹿鹿的长发散上身上,床上。

程乐乐斗胆,拔去他颊边的长发,在看清之时,她后退,再后退,背抵在墙上。这张脸,分明就是杨子凡的,除了绿眸,完全一模一样!

鬼!这世界上真的有鬼!她颤抖着爬起身子,拎着包逃也似的跑出房间。

跑出几十米远外,程乐乐拍拍胸口深吐口气,里面的人真的是杨子凡吗?那么这里就是地府了?她也死了?

杨子凡看起来很痛苦,做鬼也会得怪病?会不会再死一次?她也无能为力,这里也不知是什么地方,想找个鬼帮忙也没有。

想着,她绕着回廊毫无目的地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只觉撞在一个人身上,程乐乐扶了扶眼镜定睛一下,尖叫一声往后蹦开几步。

“姑娘。”那被撞的人眼角含笑,盯着她。

程乐乐扶着柱子,闻着有声音,打量着眼前这只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灯笼下,她略显圆胖的脸,看上去四五十岁的样子。一身至脚长黑裙,衣袖宽大,脚踏她几乎没见过的绣鞋。

是一只老鬼?

“别玩了。”程乐乐低喃一声,身子像面条一样往地下倒去。

“姑娘,你怎么了?”老妇一脸慈祥样。

程乐乐强撑开眼球,盯着她:“你这只老鬼,吓唬人么?”她今天是怎么了?尽遇一些奇奇怪怪的事。

“老奴谢谢姑娘刚才的救命之恩。”老妇人感激道,不时的往她身后张望,生怕她后面跟了些什么似的。

“不用谢,助人为乐嘛。”程乐乐僵硬地笑道,只想着赶紧离开这怪里怪气的人。见她一直往后张忘,了然道:“不用怕,只是一个外国人罢了,西方国家的人的眼睛都是蓝绿色的。”

“外国人?!”老妇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的样子。

可是一个外国的男人,怎么会跑到秀女住的新月宫来?算了,不管了。

打量着一身狼狈的程乐乐,见她一身怪异的装扮,脸上还挂了个奇怪的东西,老妇满脸的狐疑,还有她手上拎的大布袋。

“姑娘想出逃?”

“什么?”程乐乐一时没明白。

“不然姑娘大半夜的不睡觉,拎着东西上哪?明天皇上可是要亲自来看各位秀女比琴呢。”老妇道。

程乐乐莫名其妙地上下打量她:“什么东西?什么秀女?什么皇上?”地府也有选秀?有有皇上么?帅么?

老妇当她是在装傻,一把将她扯进屋里道:“先把湿衣服换了早些歇着吧,姑娘的救命之恩老奴不敢忘,姑娘明天只管放心上场,老奴自会照应着你的。”

“我还是不明白,老鬼,不,大婶,我还要找我失散了的朋友呢,没空玩。”程乐乐慌道,老妇并不理会他,拿了一件雪白的长裙递于她:“你的房间被那个绿眼人占了,今晚你就住这吧。”

说完退了出去,似是怕程乐乐再偷跑,将门由外面上了锁。

程乐乐打量着这间简朴的小木屋,要她如何睡得着呵。想出去,门却被上了锁,她气得直想大踹一脚在门上。

选秀

第二天,程乐乐被一阵开门声吵醒,想着昨晚做的那个怪梦。轻笑一声,抓起她一惯来都喜欢放在床头的眼镜戴上。

再次遇上这个怪人,她还是被吓一跳,原来昨晚的一切都不是她在做梦呵。

老妇将叠好的裙裳推到她怀里急道:“姑娘快快更衣,省得迟到了老奴也不好交差。”

“去哪?”程乐乐道,翻身下床。

“今天皇上突说有事来不了,只好照常训练了。”

“什么呀?怎么一觉醒来还是皇上长皇上短的?”程乐乐不奈烦道,老妇被她这么一嚷,愣在当场,眼前的秀女,不想活了么?

见她呆愣,程乐乐终于意识以了些什么,一下冲出门口,只见各房都涌出穿着一样古装衣裙的女子,正往院外走去。

“迟到了可是要治罪的。”老妇一把将她抓了回来:“你一定是别宫的秀女吧,没关系,今天我就将你安排到我这宫来。”

这里是古代!程乐乐脑中一声闷响,差点没晕死过去。

她的北大,她的同学,她的母亲,全没了!全完了!

怎么投胎会投到古代来了?

其实她已算命好了不是么?秀女,至少有机会接触贵族。只是,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自信了将近十八年的千金小姐,突然间被沦为给男人取乐的小妾。高傲如她,如何低得下头颅?

她不可能适应这个奴役社会,不用想也知道。

愣愣地任由老妇摆弄着身子,任由她替自己换上秀女服,更任由她拖着走进训练场。

老妇捧着纸笔行至她面前:“姑娘叫什么名字?”

“程乐乐。”

“什么地方人?”

“上海。”

“上海?”老妇一愣,见她点头,才疑惑地写下。

“我可不可以问下~~~~。”程乐乐倏地转身,却见老妇不知何时离去,取面代之的是一位美艳女子。正一脸不屑地打量着她,冷哼一声道:“连这么难缠的李嬷嬷你都能收拾妥当,皇上,更是不在话下了吧?”

程乐乐瞟了她一眼,不明白她怎么无缘无故的就找起渣来了。

心底一乐,巧笑道:“那当然,皇上算什么东西?”不管这里是古代还是地府,她可不是好欺负的。

“乱说话可是要杀头的。”另一位秀女小声扯着她的衣裳道。

“安静!”李嬷嬷的大嗓门一亮,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李嬷嬷扬声道:“各位姑娘接着练昨天教的舞,注意了,皇上不喜欢见到愁眉苦脸的人,所以大家跳的时候要注意脸部表情。”

说完头也不回道:“乐师奏乐!”

音乐瞬间响起,美人们随乐起舞,跳得唯妙唯俏。程乐乐站在人堆中,被人一阵挤来挤去,不知如何是好。

只听得李嬷嬷的大嗓门又见响:“你这是在用水袖拍苍蝇么!”

日光穿过人群,乐乐便见一位美女被骂得垂头丧气的,一副要哭的样子。

“还不快练?!”李嬷嬷再吼一声,那美女忙扭动起身子。

“还有你!笑得像个妓女似的!这是给嫖客跳舞么?”

程乐乐望着李嬷嬷那张扑克脸,不敢相信她就是刚刚对自己好的人。眼观着四周舞得美如天仙的秀女们,她的心底一阵发虚,她不会跳呵!

想找个人问点事情也找不到,最后之计,溜为上策。

如是,趁李嬷嬷不注意之下,乐乐哧哧一阵猛跑,运气也还不错,居然让她跑掉了。想着这套秀女服太惹眼,她偷偷摸进一间婢女的房内,找了件婢女的衣裳穿上。

出逃

衣裳有些过长,想想有得穿就不错了,她勉强接受。

也不知这皇宫是不是就是北京的故宫,看这里人的打扮,并不像是明清时代的。那么会是哪呢?还有王心影呢,她不是一起摔山崖下了吗?

乐乐边走边思量着,抬头间,突然发现,这里的景色真是够漂亮的。那山石花丛,虽为人工打造,却美得让她心惊,真后悔没把DV带出来。

行色匆匆表情冷淡的宫女太监们穿梭在花园回廊间,目不斜视。乐乐几度开口问话,终是没人理她,想着这里的人可真是够冷漠的。

终于逮着一个看起来面目慈善,年近五十,而且是站在原地的男子。乐乐一阵心喜,迎了上去甜笑道:“这位大叔~~~。”

对方一个凶神恶煞的瞪眼。

乐乐一愣,忙委了委声音赔笑:“这位大哥~~~。”

对方的黑脸越见发黑。

“帅哥~~。”乐乐叫得不情不愿,还以为他比较慈善呢,看来自己的眼光有问题。

“哪来的毫无规举的奴婢?!”对方一声冷喝。

程乐乐又是一愣,尴尬地扯着自己身上的裙裳,嘿嘿笑道:“我只是想问问您,大门怎么走呀?”

这里的人脾气都大的可怕,她只想打听好出路,然后找个地方出宫去。

“大门?”玉公公忘了生气,不解地打量着她,最不解的是她的脸上居然挂了个面具一样的东西。

程乐乐见他总算愿意正常说话,一阵点头道:“对,要么您干脆告诉我怎么样才能出宫吧。”

“你怕不怕死?”玉公公大圆脸上泛起了一摸讥诮,睨着她。

死?程乐乐不解,她问的是怎么出宫,干嘛扯死字?摇摇头,她只迟疑了一下便道:“不怕。”想了想又道:“怎么个死法?”

“就是~~~。”玉公公邪笑,掌往她脖子上一比:“咔嚓一声,没见过吧?”

“啊?原来古代真有砍头的呀?!”程乐乐低喃,一脸后怕地望着他。

王公公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指了指前面的一条小碎石道:“你不是不怕死么?从这里一直往前走,走到不认路时再找人问就是了。”

“出宫真的要被咔嚓哦?”程乐乐求证道,毕竟这里是别人的地盘,搞不好真的被砍成两段了。到时可不像掉涯那么好运了,还能留个全尸投胎。

“你不是不怕么?”王公公看着她千变万化的小脸,玩心大起。

程乐乐嘻嘻地笑着,然后眼一凛,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咔嚓呢!?谁不怕?!”

“那么你为什么要出宫?”王公公收了笑,严厉地盯着她,想私逃出宫?现在就该将她严办!

程乐乐受不了地瞟了他一眼:“怎么又生气了?问个路至于吗?”

玉公公不理他,冲旁边的太监喝道:“来人!把这个毫无规举的奴婢押下去鞭二十鞭!”

“你敢!”程乐乐后退一步,避过突然闪身出来的侍卫,怒气冲冲地瞪着他。

“你~~死丫头!”玉公公着实气得不轻,小小一个婢女,既敢这么冲他叫板。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

一阵慌乱中,急急赶来的李嬷嬷突然冲上来,跪倒在玉公玉面前叫道:“玉公公饶命啊!乐乐是这一届的秀女,是老身管教无方,请公公看在她年纪轻轻不懂事的份上饶了她吧。”说着伸手去扯程乐乐的衣裙,示意她跪下求饶。

原来是一个公公呢,程乐乐暗想,不情不愿地跟着跪下。

玉公公见程乐乐跪地,找着了台阶下,也不再发难。嗤着气冲李嬷嬷甩手:“领回去好好管教吧,再犯错误可是必罚了!”

“谢公公!”李嬷嬷欣喜地磕了三个响头,咚咚的声音听得程乐乐一愣一愣的,这行的是何等大礼来着?

“还不快走?!”李嬷嬷扯着尚在发愣的她,急急地往来时路奔去。

玉公公摇了摇头,往玄月亭内行去。亭内,皇帝依旧专注地在阅读,眼也没抬一下道:“怎么?玉公公既然被一个秀女欺负了去?”

“奴才该死。”玉公公慌忙跪地。

疑惑

屋内,程乐乐第无数的强调自己不是什么秀女。

李嬷嬷虽是不信,却也一脸无奈道:“可是名单已经交上去了,明天比琴时找不着人,老身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可是我不会呀!”程乐乐一头扑在绣被上,发出沉闷的声音。她这个一不会跳舞,二不会弹琴的人,还选什么秀女呀,直接贬做下人得了。

她怎么就这么倒霉,做好事救个人,居然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现在才知道,她所到的既不是明朝也不是唐朝,更不是什么北京的故宫。她现在是在一个听都没听过,叫南越国的地方。

南越国?她努力地回想着自己所学过的历史知识,确实没有这个国家呀?怎么可能?

还有这个国家所处的地理位置是在哪?边境处?西方国家?

太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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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程乐乐随着众人一起来到牡丹园,园内牡丹开得正茂,蝶舞成群。程乐乐忘了心头的烦事,大惊小叫地欣赏起来,在现代,她可是从没见过这么色彩缤纷,又簇簇拥拥的牡丹花呵。

“乐乐,把你脸上的面具拿下来。”李嬷嬷在她身侧道。

“什么?”程乐乐不解地看着她。

李嬷嬷指了指眼睛处:“一会皇上要来,你却把眼都遮没了。”

程乐乐回应过来,扶了扶眼镜道:“不可以,没了它我就等于半个瞎子了。”

“为什么?”身边的凌媚儿好奇道,张着圆圆的大眼,好奇地打量着她。

程乐乐正愁该怎么跟她解释时,空中突然冒出一阵让她鸡皮直起的尖细男音:“皇上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