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井赤木走出广德楼将其引入内中,此女子向松井元尚微微黔首,然后坐在他们后面的桌子旁,松井元尚微微笑了笑,轻轻拍手。松井赤木会意地喊道:“开始吧!”
伴随着胡琴的定弦,戏剧《白蛇传》开始了。台下几个人目不转睛地望着戏台上的戏子们的这场表演,而松井元尚心中则在盘算着这广德楼外面的那一场戏,而那场戏的主角已经悄悄地走上了舞台。
松井赤木望着松井元尚脸上露出的微微笑意,低着头耳语道:“他们真的会去吗?”
松井元尚看了一眼松井赤木,眼神中充满了自信。松井赤木会意地点了点头,正在此时戏台上的青衣正唱到一个“气口”上,难度颇高,只见青衣偷气、换气娴熟老练,将气口唱得从容不迫,优美动听,松井元尚对京剧亦是颇有研究,不禁鼓起掌来。松井赤木以及周围几人也发出寥寥的掌声,唯独坐在他们身后的女子嘴角一撇,脸上流露出几分鄙夷的神色。
广德楼内“咿呀”不止,广德楼外的日本兵严阵以待。在相距数里之外的深巷之中,一个穿着利落、相貌冷艳的女子,正在望着天上高悬的明月,那月亮如同漆黑夜空的出口一般挂在头顶,她心中在想着一个人。
第十七章 奇门遁甲,生死虫海关
潘俊忽然打了一个喷嚏,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潘哥哥,你怎么了?”欧阳燕云望着潘俊道。
“可能是这里有些冷的缘故吧!”潘俊小声地说道,然后望着脸色凝重的段二娥,耳边螽斯的鸣叫声渐渐接近,似乎就在身后。
“段姑娘,你说的是…”潘俊虽然已经猜到段二娥话中的意思,但还是希望从她的口中得到确凿的回答。
“没错,这里应该就是潘俊哥哥所说的虫海了!”段二娥一字一句地说道。
“可是这么冷的地方怎么会有虫呢?”欧阳燕云疑惑地四处打量着,寻找着那只鸣叫的螽斯。
欧阳燕云的话却也正道出了潘俊的疑惑,这里寒冷无比,人在此处待久了也会被冻僵,更何况是虫呢?不过刚刚那鸣叫的螽斯又是怎么回事呢?
“瞧,好大的一只螽斯啊!”欧阳燕云指着身后那只正向篝火旁缓慢爬行的螽斯说道。
潘俊等人闻言均扭过头向后望去,果然那只螽斯大得有点儿离谱,一般的螽斯也只有拇指大小,或者稍大一些,眼前的这只螽斯却足足有拳头大小。待那只螽斯走近之后,他们惊异地发现眼前的这只螽斯竟然是一个会动的木雕,不过这木雕技术不逊于明鬼,如非亲眼所见谁又能相信会有人精心雕琢这样一只螽斯呢?
那螽斯一点点地向篝火爬来,如有生命一般的向光源靠近。欧阳燕鹰看得出神,不禁伸手去抓那只螽斯,火光闪动,在他的手接触到螽斯的一瞬间,潘俊隐约看到那螽斯的身上似乎闪烁着一丝淡蓝色的光。
潘俊心道不好,连忙伸手阻止欧阳燕鹰,却是为时已晚。只听欧阳燕鹰“哎哟”一声惨叫着缩回了手,那螽斯也被碰翻了过去。
欧阳燕云关切地捧过弟弟的手,只见燕鹰右手手掌竟然瞬间肿起一个大疱,疼得燕鹰叫苦不迭。
“潘哥哥,你看这…”燕云急切地向潘俊求助,潘俊凑到近前,见燕鹰手心上隆起一个血疱,在火光之下显得晶莹剔透:“这是中毒了,那螽斯身上有毒。”
“可这究竟是什么毒呢?”欧阳燕云见燕鹰的脸色发青便焦急地问道。潘俊脸色凝重地把住欧阳燕鹰的脉搏,其脉象平稳,手上的伤口呈鲜红色,并非中毒的迹象。但是看燕鹰痛苦的表情却又有些怀疑,却说潘俊行医多年,从未遇见过这种情形。
正在潘俊等人为燕鹰的伤势愁眉不展的时候,段二娥却柳眉紧锁,她无意间看到那只被燕鹰碰翻的木雕螽斯已经爬了起来,而且依旧缓慢地向着眼前的篝火而去。
“不好…”段二娥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前的螽斯已经爬进了火堆,潘俊和欧阳燕云几乎同时扭过头望着惊恐的段二娥,只见段二娥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篝火。
潘俊疑惑地向火堆望去,此时原本平静的火堆竟然发出“咝咝拉拉”的声响,犹如有人在那篝火上撒了一把盐一样,那声响越来越大,一会儿工夫火星四溅,潘俊连忙拉着欧阳燕云向后撤身。
火星飞溅的范围越来越大,落得到处都是,如同烟花一般。忽然一枚火星落在了他们身后某处,随着那枚火星的降落,一条火舌“腾”地在他们身后燃起,快速地向蜿蜒而去。
在场所有人均被身后忽然而起的火蛇惊住了,就连一直口中闷哼的欧阳燕鹰似乎也因为被身后巨大的火蛇吸引了注意力而减少了几分疼痛。
火蛇蔓延的速度极快,几乎眨眼之间便将眼前照得如同白昼一般,直到此时此刻他们才发现眼前的地厅竟然如此大,长宽均有百丈,而那条火蛇正围绕在这地厅的周围。
借着火蛇的光亮,潘俊一行人惊讶地发现在眼前这个地厅的地面上有很多黑糊糊的物事,乍一看像是黑色的石子,那么是何人将如此多的石子放在其中的呢?
潘俊疑惑地望着段二娥,却发觉段二娥亦是眉头紧皱地盯着眼前的那些石子发呆。
“段姑娘,那些石子你有没有听你爷爷说起过?”潘俊心想既然金无意已经将前两关的破解之法在无形中教给了段二娥,想必这第三关虫海也是一样。谁知段二娥却迟疑地摇了摇头,她也在努力地回想,记忆中从未见过这样古怪的东西。
正在这时欧阳燕云忽然大喊道:“潘哥哥,你快看那些石头!”
潘俊和段二娥抬起头见那些黑色的石子竟然像是有生命一般地动了起来,这可大出潘俊的意料。
“是火。”段二娥自言自语道。
“段姑娘你说什么火?”欧阳燕云不解地望着自言自语的段二娥问道。
“对,是火。”潘俊淡淡道,欧阳燕云看了潘俊一眼,发现他的嘴角似乎挂着一丝笑意,而自己却被眼前这两个神秘兮兮的人搞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哎呀,你们两个别这样神神道道的,你们看出了什么快点儿说啊!”欧阳燕云有些不耐烦了,其实她之所以如此急切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便是不希望除了自己之外的任何一个女人与潘俊分享秘密。
“眼前的这应该就是了吧!”潘俊问道。
“嗯,我想应该这里就是了。”段二娥盯着眼前空地上那些开始蠕动的黑色石子说道。
“你们说的是…”欧阳燕云恍然大悟,“难道这里就是虫海?”虽然她这样说却又不能肯定,因为眼前的那些看起来明明就是黑色的石头。
“嗯!”潘俊与段二娥同时答道,而二人的眼睛却始终盯着眼前的那块布满了黑色的蠕动着“石头”的空地。
只见那些黑色“石头”微微蠕动着,眨眼间全都动了起来,最靠近眼前的几枚石头看得最是真切,那些“石头”竟然如同刚刚见到的螽斯一样都是用木头雕刻出来的各式昆虫。
“潘哥哥,你快看,这些…这些都是木虫…”欧阳燕云惊讶地说道,眼前这块空地上的虫粗略算下来足有数万只,究竟是谁制造出了如此多的木虫?
眼前这些木虫开始快速地移动着,潘俊望了望段二娥,只见她观察着眼前虫的动向,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潘俊哥哥,我想这虫海对面就是第四关!”段二娥指着空地对面的隧道出口说,其实潘俊也已经看到了,而眼前的虫海究竟应该如何过去呢?刚刚欧阳燕鹰只是用手碰了一下螽斯便已经中毒,想必那些虫的身上都已经被浸染了剧毒。
想到这里潘俊弓下身子看了看欧阳燕鹰,奇怪的是他此时不再像之前一样疼得叫苦不迭,潘俊捧起欧阳燕鹰的手,这时他的手已经消肿,手掌上未留下任何痕迹,似乎刚刚那一幕仅仅是一场错觉而已。
“好了?”潘俊有些不可思议,刚刚燕鹰中的究竟是什么毒?来时排山倒海,去时悄然无声。
燕鹰点了点头,刚刚一双眼睛被眼前这片庞大的虫海吸引住了,竟然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手上的伤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好了起来。
“潘哥哥,你瞧这些虫好像不一样!”欧阳燕云的眼睛一直盯着眼前的那一大片木虫,潘俊仰起头向眼前望去,正如欧阳燕云所说,虽然眼前这些虫的模样都和螽斯一般无二,但身上的颜色却各有不同,而且螽斯身上的颜色似乎在一直不停地变幻着。
“嗯,这些虫身上的颜色完全不同。”潘俊望着眼前的虫道,他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但一时间又说不出来。
段二娥的眉头轻轻抽动了两下道:“这些虫是不是有八种颜色?”
她的话提醒了潘俊,潘俊的脸上立刻显出惊讶的神情,八种颜色?潘俊再次定睛向眼前望去,果然那些虫被染成了赤、白、黄、绿、青、蓝、紫、黑八种颜色。
“段姑娘,你是不是又想起了什么?”问话的是欧阳燕云。
“潘俊哥哥,你有没有听过奇门遁甲?”段二娥幽幽地问道。
“嗯,我也想到了,这里正是运用奇门遁甲的原理制造而成的!”潘俊在刚刚听到八种颜色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
“奇门…遁甲?”欧阳燕云望着两个人疑惑地问道。
“没错,燕云你可能没听过,不过这奇门遁甲乃是出自易经之中最高层次的预测之术,号称帝王之学,天文地理无所不包含在其中。我想这八种颜色不同的虫应该是代表着八门。”潘俊望着那些虫娓娓道。
“休、生、伤、杜、景、死、惊、开。”段二娥接着说道,“这八门之中,又分为吉门四个:休、生、景、开;凶门四个:伤、杜、死、惊。”
“应该正好与这八种颜色的螽斯相对应。”潘俊说到这里顿了顿道,“如果我猜测得不错的话,那么这八种颜色应该也是代表着七种不同的毒,除生门之外的另外七门,每门都按照那门的名称制造出了不同的毒药。”
“嗯,潘俊哥哥和我想的一样。”段二娥的话让欧阳燕云心里一阵不是滋味。
“我想刚刚燕鹰所中的毒应该是惊门之毒,所谓惊门虽然是八门之中的凶门,但只是惊恐却不至于致人死命。所以燕鹰虽然中了这毒却也是有惊无险。”潘俊接着说道,“我想那黑颜色定然是代表着惊门。”
“那我们要怎么才能穿过虫海呢?”欧阳燕云问道。
“只有找出这八门之中的生门,我们才能安然过去。”段二娥回答道。
“可是你看这螽斯身上的颜色总是在一直不停地变着,一会儿变成黄色,一会儿变成白色,一会儿又变成了黄色,就算知道哪种颜色代表着生门,可是一会儿它又会变成别的颜色了,说不定就那么一会儿,我们所有的人就都死在毒下了。”欧阳燕云说的不无道理,这虫身上的颜色总是转眼之间就改变,看似毫无规律。
“呵呵,这正是奇门遁甲的精妙之处啊!”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潘俊心中暗自佩服金系的祖先竟然如此聪颖,将庞大的奇门遁甲之术藏匿于眼前这片虫海之中。
“精妙之处,我看倒是要命之处。”欧阳燕云心中急切地说道。
“欧阳姑娘有所不知,这奇门遁甲是与方位、日出日落、春去秋来、月圆月缺息息相关的。同一方位因时不同处境亦不相同,就像眼前的这片虫海,因时辰的不同,螽斯身上的颜色也会变化,变换之后身上所带的毒就不同了,也就是说它所代表的门已经变了,我们想要通过虫海只能找出这虫海的变化规律,然后推测生门即将出现的位置,只有这样才能安然走出去。”段二娥的话燕云虽然听得不甚明了,但也能听得个一知半解,她心里清楚这些并不需要自己考虑,也不必懂得太多。
说罢潘俊与段二娥二人细细观察着红海颜色的变化,心中默念颜色变化的时间以及方位,忽然潘俊抓住欧阳燕鹰的手臂道:“我背你走。”与此同时段二娥也拉住了欧阳燕云,一行四人跳入虫海之中。
只见他们刚刚跳起来之时眼前那片螽斯的身上呈现紫色,刚刚落下那颜色已经变成了赤红色。欧阳燕云本也捏着一把汗,这一落下竟然安然无恙,心中不免大为欢喜。
“快走!”潘俊背起欧阳燕鹰急匆匆向一旁黑色的螽斯跳了过去,那螽斯变成了黑色明明代表着惊门,这惊门的厉害燕鹰体会得最为深刻,但自己在潘俊的背上,身体被潘俊牢牢地扣住,根本动弹不得,只能随从潘俊一起向那黑色的螽斯跳了过去,而段二娥拉着欧阳燕云紧随其后。
在他们刚刚进入黑色的螽斯里面的时候,那螽斯又变成了赤红色。欧阳燕云恍然大悟,原来刚刚潘俊与段二娥两人一直在推算着这虫海变幻的规律。
就这样潘俊一行人在这片虫海之中跳来跳去,每每他们跳入一片虫海之时,那片虫海总是瞬间变成了赤红色。只是令欧阳燕云大为不解的是,这片百平米的空旷地他们走了将近一个时辰却总也到不了对面,无论何时向对面看,那段距离似乎一点儿也没有缩短。
这个问题潘俊和段二娥也都意识到了。原本以为看破了这虫海的破解之法就能过关,谁知进来才知道,即便推算出了生门的变化规律,不至于死在虫海之中,可是这生门的变化却总是停留在虫海的一边,无论如何变化人总是在原地打转。
此时潘俊背着欧阳燕鹰,他那么好的体力却也已经大汗淋漓,精神高度集中不敢有丝毫的分神,唯恐自己不小心计算错误,枉送了大家的性命。
“潘俊哥哥,这样也不是办法,我们似乎永远也走不出这虫海啊!”段二娥有些急切地说道。
潘俊一面跳跃,追逐着生门的变化,一面四下打量着,这块平地就像是一块巨大的圆盘,那些虫随时变化着颜色,就像那随着时辰不断变化的八门,但为何这生门总是在圆盘的一边变换位置却总也不向对面变换呢?
“啊…”潘俊惊叫一声,连忙向前跃起,原来刚刚他一分神,脚上便落下了一拍,此时脚下的生门早已经变成了惊门,几只变成了黑色的螽斯触及他的脚面,他只觉得自己像是踩在了荆棘堆里一般,无数钢针般细小的刺瞬间刺入了脚掌,转眼间他的脚掌便肿胀了起来。
火热而尖锐的痛感瞬间从脚上传遍全身,他咬紧牙关用力跃起,跳入到面前的生门之中,双脚一落地便觉得疼痛更盛,向后倒退了两步差点儿倒在地上,双手却依旧紧紧地抠住背上的燕鹰。
“潘哥哥,我下来自己走吧!”欧阳燕鹰见潘俊中了惊门之毒疼得浑身战栗,他刚刚中过此毒所以深深体会到那种锥心般的疼痛。
“抓好我。”潘俊双手如同两把钢钳一般死死地抠住欧阳燕鹰的两腿道,“你腿上有伤,根本跟不上这八门的变化。”
燕鹰闻言鼻子一阵发酸,哽咽地点了点头。潘俊虽然如是说,但是脚上着实疼得厉害,心中只是希望这惊门之毒能快点儿削减。
“潘哥哥,你没事吧!”燕云关切地问道,只见潘俊的脸已经因为疼痛而变得有些扭曲,不过依旧从嘴角挤出一丝笑意道:“没事,注意跟紧段姑娘。”
他这话是说给燕云听的,同时也是说给段二娥听的,因为此时他如果一面推算生门的位置,一面考虑怎样到对面去委实有些困难,只能跟着段二娥的步子。段二娥会意地点了点头,目光停留在脚下那些颜色变幻莫测的螽斯身上。口中默念着周天口诀,推测着下一处生门出现的位置。
而潘俊则一面跟着段二娥一面忍着疼痛思索着走出虫海的办法。欧阳燕云的目光始终盯着潘俊那张写满了疑惑的脸,潘俊虽然因为中毒表情略显痛苦却依旧让她迷恋。
又过了一会儿,那生门却始终在这个地方重复地出现,潘俊所中的毒也已经消减殆尽了。
“看来我们即便不被这死门里的毒毒死也会被这生门活活地累死。”欧阳燕云有些抱怨地说道。
“你说什么?”潘俊听到这句话厉声说道。
“没…没…我没说什么啊!”欧阳燕云自知刚才自己的那句话让人有些泄气,于是急忙辩解。
“不,不,不,你把刚才说的话再重复一遍!”潘俊表情越发严肃认真了起来,欧阳燕云低声说:“我说,这样下去我们不死在死门的毒下也会被这生门活活累死的…”
“对啊!”潘俊笑逐颜开道,“我刚刚怎么就没想到呢?”
“怎么了?潘哥哥,我是不是说错话了?”欧阳燕云见一向沉稳的潘俊此时竟有些喜怒无常,不禁好奇地问道。
“没有,没有,幸好你刚刚说的那句话才让我想起一件事。”潘俊望着对面的虫海说道。
“是不是想到我们过去的办法了?”欧阳燕云喜出望外地望着潘俊,只见潘俊沉稳地点了点头道:“是你的话提醒了我。”
“我的哪句话?”欧阳燕云有些激动,自己的话竟然能无意中帮上潘俊的忙,这已经足以让欧阳燕云满足一阵子了。
“潘俊哥哥,你不会是想…”段二娥虽然一直在推算着生门的方位,却一直在听着他们的谈话,她听潘俊说从欧阳燕云的话里想到了过去的方法,忽然一个危险的念头闪过脑海。
“置之死地而后生。”潘俊点了点头道。
“置之死地而后生?”欧阳燕云有些不解地望着潘俊,然后扭过头又望了望段二娥,只见她的脸上阴郁弥漫。
“潘俊哥哥,绝不可以这样做啊。这虫海的毒我们也见识过了,我想这死门的毒一定是厉害无比,绝不能贸然进入死门。”段二娥一语道破天机,欧阳燕云脸上兴奋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原来潘俊刚刚说的话的意思是将自己置身死门中。
“是啊,潘哥哥,你千万不要过去。这个机关阴毒得厉害,如果去了恐怕就回不来了啊!”欧阳燕云现在有些恨自己说出那句话。
潘俊长出一口气道:“唉,这也是无奈之举,你们看,我们现在已经进入了虫海深处,想要原路返回也不容易,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便真的会如燕云所说不被毒死也会被活活地累死。”
“潘俊哥哥,你带着燕云和燕鹰,我过去试试。”段二娥决绝地说道。
“不,你别去,我去!”欧阳燕云更加坚决,“你留下,后面还有两关,我想你还能帮得上潘俊哥哥的忙,而我却一点儿忙也帮不上,如果…如果我遇见什么不测的话!”欧阳燕云说到这时眼睛中已经闪过了一丝泪光,“我弟弟燕鹰就拜托潘俊哥哥了。”
说完燕云便要纵身向对面的死门跃去,身体还未跃起却被潘俊拉住:“你们别争了,这奇门遁甲本也是以易经八卦为基础,讲究因循变化,却也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试问谁又能分清黑与白、生与死呢?我过去还有可能找到这死门中的一线生机,而你们过去恐怕真的是去送死而已了。”说完潘俊将燕鹰放下,然后看准时机纵身向对面的死门跃去。
潘俊这一纵身其他人的心也猛然地被揪了起来,只见他直直地落在对面的死门之中,其实潘俊这一招也是一招险棋,究竟有多大胜算,他心里也没底,但是迫于情势危急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他落在死门之中,心中也是捏了一把冷汗,刚刚落地竟然发现自己脚下原本黄色的螽斯竟然快速地变成了赤红色,而且一点点地向四周扩散。
“啊,太好了。”段二娥大声喊道,“看来这生门与死门已经开始变换位置了!”她的话刚一出口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把将站在近前的欧阳燕云和欧阳燕鹰两姐弟向对面推了过去,欧阳燕云看到潘俊脱险心中正在欢喜,对段二娥这一推毫无防备,身体顺势向潘俊的方向扑了过来。
潘俊连忙上前一步扶住欧阳燕云,拉住燕鹰。欧阳燕云被这样一推正要发作,回头一看段二娥正要纵身跃起,原来他们刚刚所在的地方的螽斯已经变成了黄色。如果再晚一步的话恐怕就要死在这死门之中了。
段二娥落入生门之中只觉得两腿瞬间像是被冻住了一般僵硬,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谢谢你,段姑娘。”欧阳燕云扭过头发现段二娥的嘴角轻轻敛起,眉头紧皱,一脸痛苦的表情。
“段姑娘,你怎么了?”欧阳燕云急切地问道。
潘俊也发现段二娥有些不对劲儿,她眼睁睁地望着潘俊,似乎想说什么,却始终没有开口,潘俊连忙为段二娥把脉,只觉得她手臂如同在冰水中浸泡过一般冰冷,脉象迟缓而无力,此乃迟脉中虚寒的症状。
“潘哥哥,段姑娘怎么了?”欧阳燕云因为感激段二娥刚刚的救命之恩,因此格外关切地问道。
“应该是中了死门之毒。”潘俊说完便背起段二娥道,“你扶着燕鹰,我们快点儿走出虫海,我好替她医治。”
潘俊背着段二娥心中却一直忐忑不安,这虫海里的毒他也是从未见过的,刚刚那惊门的毒中毒之后竟然脉象上毫无变化,此时虽然段二娥是迟脉,但是却很难推断究竟是中的什么毒,再加上此时段二娥的身体似乎越来越冷,如果不尽快出去医治的话,恐怕一刻钟的工夫便会毒血攻心。
想到这里潘俊加快了脚步,只是这奇门遁甲的变化也是需要些时间的,幸好此时生门已经靠近出口,潘俊一刻不停地快速向出口的方向奔去,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一行人总算是走出了虫海。
潘俊小心翼翼地将段二娥放在地上,此时段二娥的眼睛依旧大大地睁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想必是那死门之毒所致。潘俊重新给段二娥把脉,此时她的脉象越发显得虚弱无力,身体冷得如同冰块一般。
“燕云,你和燕鹰两个人一人握住她的一只手用力地搓,一定不要让她的双手冷下来。”潘俊吩咐道,然后从怀里抽出随身携带的几枚银针,分别刺入百会、膻中、章门等几处穴位,轻轻捻动手中的银针,一双眼睛紧盯着段二娥。
“潘哥哥,不好了,段姑娘的手怎么越搓越冷啊?”欧阳燕云一面拼命地用双手搓着段二娥的手,一面向她的手掌上吹着热气,可是竟然毫无作用,段二娥的身体已经寒如冰块了。
潘俊见自己平时解毒之法竟然没有丝毫的效果,不禁愁上心头,这究竟是什么毒竟然会有如此奇特的症状呢?他有些后悔为何没将双鸽第那两只怪异的白鸽带在身边,如果它们在的话段二娥也许还有得救。只是现在…
潘俊有些不知所措,他长出一口气站起身来,恰在这时那只一直藏在衣服里的明鬼掉落在地面上,只见那明鬼掉落之后竟然向一旁走去,潘俊心里好奇,那明鬼走到一旁的一个小洞前面,如之前一般地钻了进去,只听“咔嚓”一声,那小洞旁边的一处石头弹了出来,石头之中竟然写着几个字“虫海——死亦生,生亦死,得此轮回者必是本门君子也。”
潘俊望着这上面的一行字,眉头紧皱:“死亦生,生亦死?”
“潘哥哥,你快过来看看,段姑娘好像快不行了。”欧阳燕云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潘俊抢上前一步,但是为时已晚,段二娥已经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段姑娘…”欧阳燕云无力地放下段二娥冰冷的手,滚烫的泪珠滴落在段二娥的脸上,而眼前的段二娥却毫无反应。
“潘哥哥,段姑娘她…她…”欧阳燕云哽咽着却无论也说不出那个“死”字,而站在一旁的潘俊心中却隐约地升腾出一丝希望,他望着已经“死”去的段二娥,耳边是欧阳燕云的哭声,心中在琢磨着那几个字的含义:“死亦生,生亦死。”
“燕云,段姑娘应该没有死。”潘俊似乎瞬间明白了那句话的含义。
欧阳燕云闻言立刻止住了哭泣,她奇怪地望着潘俊,只见潘俊再次抽出那几根针,然后飞快地将银针刺入段二娥的几个穴位之中,轻轻捻动。欧阳燕云虽然一直笃信潘俊,不过此时潘俊的举动也多少让她有些吃惊。
潘俊捻动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欧阳燕鹰忽然喊道:“姐,潘哥哥,段姑娘的手好像开始暖和了!”
欧阳燕云不可思议地抓起段二娥的手,果然刚刚冰冷的手已经渐渐地回暖,这简直有些不可思议,如非亲眼所见,谁又能相信这是真的呢。
潘俊嘴角微微扬起,然后拔出几根银针,瞬间段二娥“哇”地吐出一口黑气,猛然睁开眼,剧烈地喘息着,宛如被刚刚救活的溺水者一样,胸脯上下剧烈地起伏着。
“段姑娘,你醒过来了!”欧阳燕云一把搂住段二娥,激动得热泪盈眶,段二娥被燕云这一抱有些不知所措,过了一会儿才拍了拍燕云的肩膀并在她的耳边轻声说:“谢谢你,欧阳姑娘。”
“嗯?”段二娥的这句谢谢让欧阳燕云有些疑惑,“谢我什么?”
“其实刚刚你们做的一切,我都能清楚地看到,只是我的身体像是不属于自己了一样。”段二娥淡淡地说道,“谢谢你们。”
“那不算什么的,呵呵!”欧阳燕云破涕为笑,抹了抹眼泪,扶起段二娥关切地问道,“段姑娘,你身体没事了吧?”
“嗯,刚刚经历的那一刻像是自己已经死去了一样,什么都消失了,一切都不再那么重要了。就在我准备接受这一切的时候却隐约听到有人在叫我,我想那就是燕云姑娘你的声音吧!”
欧阳燕云有些脸红,她微微地笑了笑,然后扭过头望着潘俊道:“潘哥哥,你是怎么知道段姑娘没有死的?”
“是因为那块石碑上的字,死亦生,生亦死。”潘俊指着眼前的那块石碑道,“我想金家的祖先一定是以此来让后继者亲身体会生与死,一个人死后世间的繁华也就不再那么重要了。金家世代研究金石之术,用于皇帝的墓陵之中,如果看不破生死、繁华,必定会成为监守自盗的始作俑者。”
“嗯,潘俊哥哥说得对。”段二娥点头道。
“我想这也是为什么你爷爷会将其他破解这五关的方法都交给你,唯独破解这虫海一关却只是和你提起奇门遁甲,却未曾全部传授给你的原因。”潘俊长出一口气,“因为这生死是任何语言都说不清的,只有让你自己经历了之后才能深刻地体会到吧!”
说到这里潘俊心中更加佩服这金家的先人了,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会有如此的智慧想出这样精妙的机关,将毕生所学之精华,甚至为人处世的道理都全部融会在这五关之中,着实不易。
潘俊想到这里时就走到明鬼钻入的那个洞口前伸手进去将明鬼掏出,忽然手上似乎碰到了什么机关一般的东西,只听一声轻微的“咔嚓”声,潘俊的神经有些紧张,这秘洞之中处处是机关暗道,说不定自己碰到某处便会殒命。
那“咔嚓”声之后他的耳边传来了一声“哗哗”的水声,声音似乎是从头顶传来的。
“咦,这里怎么会突然有水声的?”欧阳燕云惊讶地向头顶望去,忽然一股水流从火蛇的尾部流淌出来,将那条原本熊熊燃烧着的火蛇一点点地熄灭了,随着火蛇的熄灭,那些移动的木虫也停止了动弹,再次沉睡在了眼前的地面上。
潘俊心里总算平静了下来,可是耳边却依旧响着“汩汩”的水流之声,声音不大,却听得清楚。
不管怎么样,现在总算是过了号称五关之中最难的“虫海”,接下来的那关究竟是什么呢?不管怎么样也一定要走出去。
第十八章 漫天星空,智闯勾崖关
潘俊搀着欧阳燕鹰,而欧阳燕云则扶着身体还有些虚弱的段二娥沿着虫海后面的隧道继续向深处走去。
却说眼前这隧道相比之前要宽得多,隧道四壁光滑,似乎也要暖和许多。潘俊小心翼翼地走在前面,手中拿着一支在隧道口捡来的火把,将隧道两旁的灯盏点上。
“潘哥哥,你看看隧道的顶端。”欧阳燕鹰指着隧道的顶端,几个人循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隧道的顶端像是镶嵌着无数镜子一般,在火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奇异的光亮。
“啊,真是太美了,段姑娘你快看,像不像天上的星星?”欧阳燕云一脸陶醉地说道,在这秘洞之中还真真是别有洞天。
“嗯,是啊,真美。”段二娥望着头顶上那几颗连起来像是一条龙一样的亮光说道:“你看那边的几颗星很像东方七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