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烜心里清楚,五皇子喜好男风之事,上辈子因为太子的身体比现在差了许多,朝臣并不看好太子,所以当时的三皇子得势,使得五皇子也多人巴结奉承,私底下有讨好他的人送了很多调.教好的娈童与他,五皇子这种小嗜好京中谁人不知?却因为三皇子在朝中风头无两,无人敢多嘴地向皇上揭露这事情罢了。

这次的事情,在大庭广众之下,那么多人都看到了,并且五皇子现在也没有日后的得势,自然不会有人太给他面子,方能将这事情闹得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便是皇帝下了封口令,却封不住人心。

当然,这次的事情只是个开胃小菜,要扳倒五皇子是不可能的,不过五皇子失了圣心,就像在文德帝心里埋了一根刺般,以后行事恐怕有所收敛了。

想到这里,卫烜眯着眼睛微微地笑起来。

阿菀看到他的笑容,心里忍不住吸了口气,觉得这家伙笑得真邪恶,浑身的气息都快要扭曲黑暗了,绝逼是在想什么折腾人的事情。

卫烜很快便将京中那些事情抛到身后,难得来这里,自然要腻着阿菀的。

“趁今天天气还好,我们一起去外面走走。”卫烜说着,便叫青雅去取来一件貂皮制成的披风,虽然现在的天气于他而言不过是稍凉了些,可是阿菀可受不住。

亲自为阿菀披上了披风,又给她系好带子,卫烜便拉着阿菀从后门偷溜出庄子。

对于两个孩子的行为,康仪长公主很快便知道了,不过却睁只眼闭只眼地由着他们去了。虽然时下男女大防甚严,可是现下并不在京城中不必太过约束,加之阿菀自小□□静了,卫烜的闹腾刚好和阿菀安静木讷的性子互补,康仪长公主也乐得让他们多到附近走走,反正这附近除了佃农,没有什么人,自不用担心会被人乱说。

卫烜带着阿菀到小青山的一处生长着茂盛草丛的山坡玩,在那里摘了一种当地人叫地莓的野果,地莓成熟时是红黑色,有指甲盖那么大的果子,吃起来很甜,等丫鬟洗干净去了蒂后,阿菀一口气吃了两捧。卫烜不喜欢吃甜的,他便挑了一些艳红色的地莓,没有熟透,吃起来酸甜酸甜的。

“行了,别吃太多,会闹肚子的。”卫烜见阿菀还想吃,便让青雅将剩下的收好,待会儿拿回庄子里送给康仪长公主尝尝。

尝过地莓后,阿菀有些懒洋洋地坐在山坡上,眺望着远处的天空。

山坡上的草都变成了金黄色,坐在上面软绵绵的,像一块草甸编织成的毯子一样。今日难得有太阳,阳光虽然十分稀薄,但是照在身上却仍是让人感觉到一种幸福的味道。

一阵风吹来,卫烜伸手帮阿菀拉紧了她身上的披风,然后坐在她身边,让她懒洋洋地靠在自己身上。他低头,见她脑袋一点一点的,便道:“你先睡会儿,等晚些咱们再回去。”

阿菀看了他一眼,感觉到现在的气温不错,很适合睡觉,便打了个哈欠,说道:“那行,你坐过来一点。”

卫烜脸上带着笑容,很是纵容地又移她近了一些。

阿菀换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靠着卫烜的肩膀,身体的大半重量都往他身上靠去,然后闭上眼睛很快便睡着了。

一阵风吹来,几缕黑发掀了起来,滑过他的面容。

这是阿菀的头发,卫烜伸手小心翼翼地执起那缕黑发置于手掌心中,上半身坐得笔直,不敢移动分毫,就怕将她惊醒。

阿菀这一睡,半个时辰才醒来。

等她慢吞吞地坐起来,打了个哈欠,见卫烜僵硬的坐姿,顿时有些愧疚了,“坐麻了?应该叫醒我的。”

卫烜身体僵硬,不过脸上露出笑容,说道:“没什么,表姐能睡得好,我才高兴呢。”若不是现在还未成亲,他都想将阿菀抱到怀里让她睡。

看着阳光下面容精致昳丽的少年,脸上露出煦然的笑容,这副画面美得让人窒息,也让她心跳快了几拍,然后很快便脸红了。

她竟然…

阿菀心里有种羞耻感,告诉自己那个少年才十四岁,她可不能如此饥不择食——只是为毛他长得这般快?十四岁看起来就像个十七岁的少年,让她偶尔差点要忘记他其实才十四岁。

卫烜坐了一会儿,身体才恢复自然,然后站了起身,又将阿菀拉了起来,朝不远处守着的丫鬟侍卫们走去。

回到庄子后,阿菀和卫烜将先前他们摘的地莓送去给康仪长公主尝尝鲜。

“你们去了山坡那边了?”康仪长公主看到这些地莓便知道两个孩子去了何处,捻起一颗进嘴里,满嘴清甜,确实挺好吃的。这种地莓在有钱人看来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只有那些贫苦百姓家的孩子才会进山里摘这种东西来尝鲜,不过康仪长公主对此不置可否,女儿想吃就吃呗。

尝了几颗后,康仪长公主笑盈盈地道:“烜儿这次来这里要待几天?小心你父王生气。”对卫烜在京里干了什么事情康仪长公主心里门儿清,不过她从未对卫烜所干的事情评论什么。

卫烜喝了口茶,对康仪长公主道:“我才不怕他,父王只会骂人,给他骂两下也没什么。姑母,你们什么时候回京?表姐明年就要及笄了…”说到这里,他脸上露出些许羞涩,“到时候我会给表姐准备及笄礼的。”

“现下已经九月底,可能等过些日子便回去了。”康仪长公主好笑道:“烜儿打算送阿菀什么礼物?”

卫烜马上兴致勃勃地道:“其实我想送表姐一百只像大白二白那样听话的白鹅,可是表姐说她不想要…”说到这里,他委屈地看了眼阿菀。

阿菀听得黑线,敢情这家伙还没放弃送她一百只白鹅的念头?想到一百只白鹅像大白二白那般簇拥着自己,阿菀赶紧摇头。她便是想在京城横行霸道,也不会干这种蠢事。

康仪长公主可能也脑补了下那画面,然后笑得不行,打趣道:“一百只太多了,不如送个十来只好了。”

“那行,就送二十只怎么样?”

“好啊,到时候就放在庄子里养。”

阿菀:“…”

于是接下来阿菀听着公主娘和卫烜这对未来的丈母娘和女婿讨论着养鹅之事,有些无语问苍天。

当京城下了第一场初雪的时候,阿菀和父母一起回了京城。

如今阿菀的身体虽不算得健壮,但也不会像小时候一样动不动就生病了,不需要要再长久地住在小青山里休养。

以前还算是为了阿菀的身体之故在此休养,后来康仪长公主却是图这边的清净,没有京城那般多扰人的事情,方一直未曾回京。而罗晔也觉得小青山这边山清水秀,与友人游山玩水更方便,没有在京城中的拘束,觉得回不回京城都无所谓,所以这一家子人便一直住下去了。

不过,明年阿菀就要及笄了,自是不能再住下去的。

回去的时候,卫烜也与他们一起同行。

天气虽冷,卫烜和罗晔却一起骑马随行,两人一路上有说有笑,气氛很和睦。罗晔是个感性的人,纵是萧瑟的冬景,也能让他诗性大发,兴趣盎然。而卫烜为了讨未来的泰山大人,那也是鞍前马后地陪着,虽然文学修养不高,可能也时不时地附和上几句,让罗晔更高兴了。

在罗晔高兴地拍着卫烜的肩膀夸赞他时,卫烜面上笑眯眯的,心中却暗忖,若是罗晔高兴之下,答应明年就将阿菀嫁给他那就更好了。

为了明年能娶到阿菀,卫烜也是满拼的,决定对罗晔展开攻势。

回到京城后,阿菀清净的时光不复返,开始忙碌起来。

孟妡见阿菀回来了,高兴之余,便跑过来蹭阿菀的床,一副要和阿菀抵足而眠、秉烛夜谈的模样,便是卫烜的脸拉得老长,也没能阻止她的决定。

孟妡是来和阿菀报告一下京里的一些的事情,首先是孟妘肚子里的孩子六个月了,等到明年春天就要降生了,她这个作小姨的十分期待。其次是前阵子孟婼被查出有了身子,可将康平长公主高兴坏了,连带安国公府的人也很高兴。

孟妡对阿菀道:“阿菀,我觉得我要好好感谢烜表哥。若不是当初咱们去看大姐姐,知道她的委屈,你闹了一场,烜表哥也去寻大姐夫说了些话,恐怕大姐姐因为这些年一直没有消息,不知道被人怎么欺负挤兑呢。我娘亲说了,大姐姐这性子是改不了了,让二姐姐和我以后要帮衬着她一些。”

说到这里,孟妡又嘟嚷道:“我以前一直觉得大姐姐性子好,明明是最好的,可是很多人却说大姐姐立不起来。后来我听娘亲说了才知道,大姐姐出生那会儿,皇上并未登基,朝中的局势不明朗,娘亲根本没有时间教养大姐姐,将大姐姐交给嬷嬷们照顾。后来等皇上登基,一切都尘埃落定时,娘亲发现大姐姐已经被养成这般性子了…”

见她有些难过的样子,阿菀拍拍她的背,说道:“我也觉得大表姐性子挺好的,不是还有二表姐、沣表哥和我们么?”

以前阿菀也觉得孟婼作为康平长公主的长女,被养成这般柔软的性子确实有些费解,现下听孟妡说完,方明白了,心里不禁有些叹息。不过,孟婼还是幸运的,至少她有三个爱护她的弟妹,纵是性子柔软了一些,也不会让她被人欺负。

当然,阿菀想到这些年宋砚和卫烜暗中的往来,便知道宋砚能待孟婼数年如一,怕也是因为卫烜的关系。

某位世子果然是个大杀器。

孟妡的情绪过得很快,说完了两个姐姐后,便又说起了三皇子府的事情,她笑得特别地八卦说,“阿菀,听说最近三皇子府里这阵子可热闹了,三皇子有一个妾侍怀了身子,却不想被害得流掉了,好多人都在猜测其中的内情呢…”

第97章

三皇子府里的妾侍被人害得流产一事,对于阿菀来说,是听听就过了的事情,并没怎么放在心上。有些事情,并非亲眼所见,听得多了,也就麻木了,如那风吹过的尘埃一样,没有留下痕迹。

对于这个世界的规则,阿菀虽是个外来客,但这么多年在公主娘的言传身教下,也有几分明白,渐渐懂得了不再放在心里。有些事情虽然悲哀,但是却是这个世界的常态,她所能做的,便是希望身边的亲友健健康康,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不过等听说三皇子妃莫茹传出孕事后,阿菀的注意力终于移到了三皇子府。

而阿菀也注意到,在传来三皇子妃怀孕一事后,康平长公主又来寻妹妹一起说体已话了,让她感觉到众人对莫茹肚子里的孩子的性别也是极为重视的。

一切,不过是为了争那皇长孙的名头罢了。

就在阿菀努力地去蹭公主娘,在公主娘的熏陶下多培养一些政治细胞时,宫里的诸人也知道了三皇子妃怀孕的消息。

这日,皇后又带着嫔妃们去给太后请安,然后围坐在仁寿宫的正殿中陪太后说说话、逗太后开心、暗地里再各种斗的时候,明妃崔红叶开口了。

“听说三皇子妃传出了喜信,这可要恭喜贵妃姐姐了。”明妃弯着一双明眸,用帕子半掩着唇,笑眯眯地说。

比起当初刚进宫时那个青涩又孤单的孤女,现下的明妃艳丽妩媚,有美丽的面孔、妖娆的身段,简直就像是一条美人蛇一般蛊惑着男人,让男人的目光无法从她身上移开。也因为如此,便是她并未生养,仍是能得到皇帝的宠爱,成为后宫风头无二的宠妃,其他的嫔妃们都要靠边站。

郑贵妃看了她一眼,面上云淡风轻,笑着点头道:“谢谢妹妹。”

明妃眼波流转,继续道:“妾身还听说三皇子是个体贴的,对三皇子妃可真是好呢,怕她心情不好,都谴散了几个妾侍,真是教人羡慕,看来三皇子妃是个有福气的。”

听到明妃这话,殿中所有的女人顿时精神大振,心说终于来了,赶紧聚起精神,打算围观新旧两任宠妃的斗法,这可比围着太后奉承说话有意思多了。宫里的消谴太少,黄瓜只有一条,抢了今天没明天,深宫寂寞,自然要寻些事情来打发时间,所以斗来斗去什么的,其实也挺不错的。

太后低垂着眼皮,仿佛没有注意到殿内的气氛转变了。

作为后宫第二大头头的皇后眼睛转了转,看到两人对上,她也是精神抖擞的,更恨不得撸起袖子挤过去一起斗。只是,还未行动之前,脑子里马上浮现出儿媳妇那张平静到诡异的脸,顿时萎了。

皇后现在只怕两个人,一是皇帝,二是儿媳妇。说来丢脸,旁人家的婆婆都是在儿媳妇面前逞威风的存在,将儿媳妇折腾得滴溜溜地转,而她这里,反而是她这当婆婆的被儿媳妇折腾得滴溜溜地转,实在是太没面子了。

皇后虽然也很想逞一逞当婆婆的威风,可是不知道怎么地,只要儿媳妇用那种平静的目光定定地看着她半晌时间,她就僵硬得说不出话来,更不必说儿媳妇一开口,简直让她头皮都炸了,根本抖不起威风来。

因为对儿媳妇莫名的敬畏,所以皇后在得了几次教训后,对于儿媳妇有些话是谨记在心的,特别是儿媳妇时常叮嘱她,不管什么时候,若是郑贵妃只要开口说话,让她不必答腔,便是想要答腔,回的话是越短越好,甚至不回答更好。

于是,后宫时常会出现了这样的情景:

郑贵妃率领着众妃过来给皇后请安了。

郑贵妃:“皇后今儿看着气色不错,想来近来休息得好罢?”

皇后:“嗯。”拳头已经握起来了,这贱人的一定在炫耀昨天皇帝转道去她那里的事情。

郑贵妃:“听说皇后今儿食用了一份珍珠粉糯糕,可真是教人羡慕呢?”

皇后:“嗯。”好想炫耀,但是儿媳妇说不可以,会被有心人利用这事说嘴。

郑贵妃:“天气凉了,皇后身上披的这件斗蓬真好看,这上面镶的宝石是什么?”

皇后:“不值几个钱的东西。”更想炫耀了,但是儿媳妇说…

郑贵妃:“皇后…”

皇后:“对。”

郑贵妃:口!皇后这是肿么了?都不答腔,这戏怎么演下去?怎么将她诱进坑中?太憋气了!摔!

围观嫔妃们:哎哟,皇后好像变聪明了,竟然不会被郑贵妃的挤兑得干蠢事了?太阳要打从西边出来了么?

这种事情多了,无论是郑贵妃还是心思深沉的明妃,或者是其他作壁上观的妃子,终于发现皇后不像以前那般好对付了,让她们心中微凛,不敢再像以前般嘲笑皇后,对她也敬重了许多,在皇后面前不再像以前般时常设语言陷阱来坑她,让皇后每每成为后宫的笑话。

而皇后对这种事情的敏感度为零,只是觉得近来这些妃子们安生不少,让她打理起宫务来省了不少的精神,郑贵妃更是不敢在宫务上坑她了,真是怪事儿,难道是因为明妃近来得宠,拉走了后宫的女人们的仇恨值?

皇后虽然想不明白,但却欣然接受了这件事情,活得越发的滋润了。

就像此时,她也和其他嫔妃一般围观郑贵妃和明妃两人交锋,那两人皆是一脸笑意盈盈,话里话外都是姐姐妹妹地叫着,语气十分亲热,但是十句话中却有九句是暗藏机锋,彼此都快要用眼刀子将对方给刮了。

最后,还是郑贵妃这个老资格棋高一着,将明妃给压了一头。比起年轻又无子的明妃只能靠美貌来固宠,郑贵妃为皇帝生下三个孩子,又是皇后之下的唯一贵妃,明妃想和她斗,还是差了一些。

不过,郑贵妃虽然棋高一着,可惜今儿太后却向着明妃,斥责了郑贵妃一顿,郑贵妃诚惶诚恐地起身来赔罪方才结束。皇后原本欲开口的喝斥又梗在喉咙里,然后默默地闭嘴,虽然她不算得聪明,但是也伺候了太后近二十年,知晓太后是什么德行,若是自己方才出声,太后可能便会迁怒自己,当着后宫那么多妃子的面被斥,那可真是丢脸到家了。

离开了仁寿宫后,皇后原本想回朝阳宫,不过想起方才郑贵妃和明妃的交锋,心里又有些担心,脚步一转,便往东宫行去。

自从太子妃诊出孕事后,皇后便频频往东宫跑,便是被人暗中嘲笑作为一个婆婆哪能时常往儿子媳妇的居所跑的,也并未阻止住她的步伐。

皇后的仪仗来到东宫,太子妃孟妘得了消息后,挺着肚子在宫女们的揣扶下迎出来,因为她的肚子大了,皇后免了她的请安及行礼,所以并不需要她给皇后行礼。

“母后今儿怎地过来了?”孟妘接过宫女呈上来的茶,亲手奉给皇后。

皇后并不急着喝茶,而是将方才在仁寿宫的事情说与儿媳妇听,最后有些担忧地说:“妘儿啊,你可要争气一些,万万不能让郑贵妃得逞,一定要给本宫生个皇孙。”

皇后这话实在是…教人不知道如何评价好。周围的宫女默默地低下头,当作没听到,唯有孟妘面不改色,看了皇后一眼,平淡地说道:“母后说得是。”

皇后:“…”这语气好像有点不对啊,难道她说错什么了?

就在皇后自省自身时,又听孟妘说:“不过母后也不必太急,三弟妹如今才确诊出孕事,未来的事情可说不准。而且前阵子三弟府里发生的事情,想必三弟妹心里也不好受,母后若是见着郑母妃,可要提点她两句,太医说孕妇的心情最是不定,可要顾着一些。”

皇后听罢实在是有些无语,若到时候她说这话,其实是在郑贵妃伤疤上撒盐吧?前阵子三皇子府的侍妾流产一事之所有会被京城的人关注,还是因为那侍妾所流掉的孩子据闻是个男胎,若是能平安生下来,那便会是三皇子的长子了,可惜却流掉了,让郑贵妃听说后着实心痛。

也因为这件事情,莫茹这三皇子妃被三皇子斥责了一顿,责备她未管理好后院,照顾好那个怀了身子的妾侍。莫茹有口难言,却不得不忍气吞声,如今她被查出怀了身子,可是前阵子心情抑郁,加之有孟妘这位怀了身子的太子妃挡在面前,让她的心情更不好,使得这胎的怀相有些不好。

所以,孟妘这话说得多体贴,但是却是在郑贵妃心口上撒盐,不可不谓高明。

皇后在东宫待了会儿时间,与孟妘说了会儿话,怕影响到她歇息,很快便离开了。不过这期间,皇后话里话外却对孟妘表达了一个意思:希望儿媳妇这胎是个皇孙,不然别怪她这婆婆心情不好!

当然,后面的话皇后是在心里说的。

孟妘只是定定地看着皇后,直到皇后被她看得受不住离开后,便慢悠悠地在殿内转圈圈。

因为太医说孕妇并不能时常歇着,多走动对以后生产有好处,对于孟妘喜欢转圈圈一事,太子和伺候的宫人们都并未阻止她这点小爱好。所以孟妘虽然给人的感觉是龟缩在东宫里足不出户地养胎,但是并不代表她的运动量少。

太子回来时,看到孟妘在转圈圈,便亲自过去扶着她一起转圈圈,做着在宫人眼里看起来很傻缺的事情,却乐此不彼。

只是今儿太子敏感地发现孟妘的心情比以往更糟糕了。

自从怀孕起,孟妘的心情从来没有好过,太子认为这是孕妇正常的表现,孕妇是情绪化的,必须要包容,所以他十分纵容孟妘的坏脾气,便是晚上被她折腾得人仰马翻,偶尔休息不好,太子从未说过一句重话。

“怎么了?阿妘心情不好?还是孩子折腾你了?”太子含笑地问道。

孟妘颇为高冷地看了他一眼——自从怀孕后,她看起来更冷淡了,这让太子更坚定地认为她情绪化的表现,然后方道:“母后刚才过来了。”

太子沉默了下,笑道:“然后呢?”

然后,就是那样了。

听完了孟妘简短的报告后,太子笑道:“是男孩女孩都不要紧,若是这胎是女孩,咱们再生,总会有男孩的。”虽然很想要一个儿子,皇长孙的名头也很吸引人,可是太子更是知道有些事情是天定,强求不来。

孟妘脸色稍霁,趁着宫人没注意时,亲了亲他的脸,说道:“表哥真好。”

太子白晳的俊脸微红,唇角的笑容却深了几分。

虽然皇后总会过来给孟妘添堵,不过孟妘却很快也会完败皇后将皇后吓走,然后便从太子那儿得到了安慰,如此也相安无事,稳稳当当地渡过了她十月怀胎的孕妇生涯。

比起孟妘的稳定平淡,三皇子妃莫茹却有些不好,时常传太医到三皇子府里,甚至很多时候都要卧床保胎,连卫烜听说这事情后都有些不解,上辈子可没有听说三皇子妃怀孕时有哪里不适啊?怎么这辈子却多灾多难的样子?让他不禁怀疑这位曾经的皇长孙能平安地生下来么?

虽然不解,不过想到连上辈子一直未曾怀孕的孟妘都怀上了,三皇子妃卧床保胎好像也没啥大不了的。

懒得关注三皇子后宅之事,卫烜很快便抛开了这些古怪的事情,随着太子妃的预产期临近,他一心关注着东宫的事情,暗中让人盯好东宫,随时关注孟妘的情况,可不能让人钻了空子,害了孟妘肚子里的孩子。

孟妘肚子里的孩子便是太子的筹码,是绝对不能出事的。

不过,很快地卫烜得到消息,听说孟妘接连处置了东宫里的几个宫人,甚至有好些人莫名其妙失踪后,卫烜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那个女人果然凶残,根本不需要担心她,还不如担心一下太子。

体会到孟妘一如既往的杀伤力后,卫烜便将人手集中到太子这儿,务必要照看好太子,可不能像上辈子那样让人钻了空子,害了太子性命不说,还以那般不名誉的方式死去,简直是历代太子之耻。

除了卫烜外,还有很多人也关心孟妘的肚子,特别是随着文德二十一年到来,孟妘的肚子也有九个月了,眼瞅着还有一个月便要生了,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就在众人的目光都移到东宫时,过了正月,孟妘终于发动了。

第98章

听闻太子妃要发动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东宫。

阿菀听说这个消息时,正在思安院里和孟妡对奕,听到春樱来报,孟妡手中的棋子瞬间掉在棋盘上,乱了几步棋子,不过已经没有人在意了。此时,两人皆有些坐不住,孟妡甚至拉住春樱问道:“二姐姐现在怎么样了?宝宝生下来了么?”

春樱听罢不觉好笑,忙答道:“郡主莫急,听说今儿早上辰时末方发动,奴婢问过嬷嬷了,嬷嬷说太子妃娘娘这是第一胎,一时半会是生不下来的,请您耐心等着。”

“一时半会生不下来?那要等多久才能生下来?有个时间吧?”

春樱差点被她问得卡壳了,妇人生孩子的时间长短不定,有长有短,她哪里知道要用多少时间来生?她又没生过。

还是阿菀道:“既然是辰时末发动的,现在才过了一个时辰,应该还未有消息。”这才将小姑娘的心焦给按捺下来。

虽是如此,但是孟妡哪里坐得住,拉着阿菀便要去寻康仪长公主。

到了正院,康仪长公主正和府里的管事嬷嬷说话,孟妡便扑过去,眨巴着眼睛道:“姨母,听说二姐姐要生了,咱们能不能进宫去看看二姐姐?”

康仪长公主听罢,忍不住失笑,说道:“你们都是未出阁的姑娘家,这种事情哪里需要你们操心?而且听说你娘亲先前被太子请进东宫了,有你娘在那儿看着,没事的。”说着,就要将两个姑娘赶回去。

孟妡却抱着她的一条手臂摇来摇去地撒娇,“好姨母,求求您了,我担心二姐姐,想去东宫陪她,您就带我和阿菀去罢,我们保证不会让您操心的。”

康仪长公主自是不肯的,自古以来妇人生孩子,哪里容许未出阁的姑娘去凑热闹?被孟妡闹得不行,康仪长公主便示意女儿阿菀将孟妡弄走。

阿菀倒是没辜负公主娘的要求,上前去拉住孟妡,好言好语地将她劝走了。

“急什么?二表姐身子健康,太医也说这胎的怀相也好,定然会没事的。”阿菀拉着小姑娘往思安院行去,“你就等着再当小姨吧。”

孟妡甜美的脸蛋挤成了一团,“可是我听人说,妇人生产是九死一生,就像在鬼门圈里兜了一圈,二姐姐身子虽然健康,可是生孩子又不是如厕,用点力就出来了,那可不轻松。”

阿菀:“…”

春樱等丫鬟:“…”

就在阿菀被孟妡的“生孩子与如厕”的比喻弄得哭笑不得时,便听下人说卫烜过来了。

卫烜进来时,见到阿菀拉着几乎趴到她身上的孟妡,那双漂亮的眼睛倏然犀利,大步上前去扯住她的衣服将她从阿菀身上撕开,若不是阿菀盯着,他都要像丢垃圾一样将某人丢出去了。

“你壮得像头牛,别随便黏着阿菀,她会累的。”卫烜威胁地道。

孟妡低头看看自己的身板,再看看阿菀,瞬间想要泪奔。她虽然没有阿菀瘦,但绝对称不上是一头牛啊?这家伙的眼神一定有问题!

不过也因为卫烜这么一打岔,倒是缓了孟妡迫切想要进宫的愿望。

到了暖阁坐下,卫烜方问道:“你们先前在院子里做什么?天气还冷,在外面吹风很有趣么?”说着,眼睛又是往孟妡身上瞪去,将小姑娘吓得往阿菀身后缩。

孟妡觉得,卫烜年纪越大越可怕了,以前眼睛都没有这么可怕的,气势也没有这般凌厉,明明大家都是一起长大的,她和阿菀都是乖乖的,为毛就他变得这般可怕呢?难道是因为他根子不好长坏了?

阿菀坐得稳稳当当,对卫烜道:“听说太子妃要生了,阿妡这是担心呢。”

卫烜听罢,目光微闪,然后端起热茶喝了口,说道:“有何可担心的?现在东宫有皇后、康平姑母等人镇在那儿,太医也都被叫到那边待命,绝对不会让人有可趁之机,你们就安生地等着吧。”

可是听到卫烜这话,孟妡更担心了,她惊恐地道:“烜表哥你是什么意思?难道有人要害二姐姐不成?”

卫烜:“…”这死丫头能迟钝点么?

倒是阿菀看了卫烜一眼,忍不住摇头,原本孟妡都没往那边想的,被卫烜这么一说,不就是脑补起来了么?阿菀虽然没有刻意去打听,不过偶尔听公主娘提及宫里的事情时,知道后宫并不是一个和谐的地方,特别是孟妘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可是太子第一个孩子,为了各自的利益及算计,想害那孩子的人多了去,康仪长公主也没少给康平长公主出主意,就生怕有人对孟妡肚子里的孩子不利,被人得逞了。

因为有卫烜在这里,孟妡便是担心得要死,也不敢再提要进宫了。

他们这一等,便从天亮等到天黑,到了就寝时间了,还未传来消息。为此,孟妡根本没心思干其他事情,便决定今晚在阿菀这里住下了,和阿菀挤一张床。

阿菀的生物钟很固定,一到点就要打瞌睡,她看着穿着寑衣在室内转来转去的小姑娘,打了个哈欠道:“阿妡,先上床睡一觉,明天早上起床就能听到好消息了。况且这么晚了,宫门下钥,就算有消息,也只能明天才传达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