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语了,背对他闷头咬牙,无赖呀无赖。凌越山笑了笑,替她拉了拉被子,坐着不再说话了。空气中流动着暧昧的气氛,她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这样寂静的空间却温暖又让人心安,不到一会她就睡沉了。

绿眼怪人(已修)

天边微微透着曙光,客栈里已有人早起走动的动静。凌越山轻抚了抚若云睡得红扑扑的小脸,知道是自己该离开的时候了,不然被别人看到他在她的房里,恐怕这小妮子又该闹别扭了。他心中一叹,觉得好舍不得,也闹不清自己这古怪情绪怎么回事,又看了看她,在她披散在枕上的黑发上轻轻一吻,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房间。

凌越山在客栈周围转悠了好半天,一时傻笑一时懊恼,他想让她高兴,该做些什么好呢,如果把她哄高兴了,应该就能一直在一起了吧?那该怎么做才对?

看到一早从市集回来的男女,手里拿着各式玩意,心念一动,对啊,买些小礼物,她一定会喜欢的。他兴冲冲的往市集去,一路逛呀逛呀,隐隐觉得有人窥视,但抬头寻察,又看不出什么来,他暗想自己身无长处,没银子没宝物的,也就没放在心上了。

穷哈哈的人逛市集,看热闹的成分更多些,凌越山看了半天,也没买上什么,他看中的买不起,能买起的看不上,觉得配不上仙人般的若若。走了许久,心中又挂念开了,不知若若醒了没有,不会她哥哥回来了吧,她哥哥一回来,是不是就要把她带走了?想着这,便又匆匆的往客栈赶。

站在水若云的房门外,听到她与王楚盈说话的声音,二人似乎在吃早饭。凌越山安了心,决定也先去吃点东西。路过自己的房间外,他顿了顿,隐隐有种警觉冒上心头。推开门,正对上一双墨绿色的眼睛。

那人全身裹着大黑袍,静静的坐在他房间的中央,墨绿色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他。凌越山迅速走进房里,关上了房门,他可不想若是正巧这时水若云走出房间,被这个怪人给看到。

两人都没有说话,互相打量着。半晌,墨绿眼睛开口了:“我是来帮你的。”

“帮我什么?”凌越山道。

“夜香大盗。”

“哦?他们怎么了?”凌越山记得有听到王楚盈说当天他们跳下山崖后,两个夜香大盗也跑了。

人跑了,还能怎么样?

“你和那个丫头都中了他们的夜迷香之毒,这可不是普通的软筋散,虽然它的确能让人无力泛软,事实上,这夜迷香用量大了还有迷幻邪淫之用,而它还有一个很特别的用处,就是追缉迷香,中毒之人,身上有香气挥之不去,夜香大盗就一定会找到你们。不得手就绝不罢手!”

所以他们从不失手!

凌越山听懂了。

“是吗?那你打算怎么帮我?”凌越山并不相信,他明明已经将毒逼了出来,身体并无异常,而且也没有闻到香气。但,这事情牵扯到了水若云。

“我可以给你解药,去掉身上的香气,让夜香大盗无法追踪到你们。如果需要,我还可以助你灭掉他们,以保那个女娃娃的周全。”

想到夜香大盗抓着水若云的情景,让凌越山心里老大不舒服。

“你自己都来路不明,古里古怪,要我如何相信你?话可以随便听听,药却不能乱用,我怎么知道你给的解药就是解药?再说,要灭掉夜香大盗也不用靠你。”

“我远从苗疆而来,就是为了抓住夜香这二人,他们是从我们毒龙族里出来的,我想这世上还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们。虽然这次我迟了一步,不过,却让我找到了想找的人。”

“你要找谁我没兴趣,我也不相信你。要抓夜香你就快动手,我和你嘴里的那个女娃娃,都不劳你费心。”凌越山毫不客气,挥挥手赶人,又压着嗓子狠道:“还有,别靠近那姑娘,让我发现她有一丝一毫的损伤,我不会放过你。”

墨绿眼睛嘎嘎笑起来:“你果然很紧张她。”

凌越山微眯起眼,被他的笑声惹毛了,他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怒意膨胀,手掌已经蠢蠢欲动。

“我要找的人就是你!”墨绿眼睛相当镇定,似乎完全看不到凌越山的恼怒:“我们需要一个人,武功要高,默默无名,为人可靠,帮我们带一件东西去大理宗氏一族。”

“你要找谁我都没兴趣!”

“武功高强却又默默无闻的人,很难找,再加上为人信得过这点,更是海底捞针。”墨绿眼睛径自说下去:“我一边追寻夜香,一边四处打探,终于找到了你。”

凌越山不语,墨绿眼睛接着道:“你初出江湖,无人知晓,外表朴素,不会引人注目,你武艺出众,危难之时愿舍命救佳人,自是重情重义之人。你就是我要找的人。只要你愿帮我带件东西到大理宗氏,成功之后,我不但会为你和女娃娃解毒,灭掉夜香,还会送你黄金千两,宝藏无数,你可一步登天,从此富贵天下……”

“停,停!”凌越山打断他:“你真无聊,说的话一点意思都没有,听我说吧。第一,你长得很丑,我不喜欢你,没兴趣再听你说下去。第二,你这人态度很不好,我不相信你,你所谓的解药我不需要。第三,你把自己说的那么本事,那件东西自己送就好了,别耽误小爷我的工夫。第四,你穿得也很破,不比我富多少,千两黄金留着自己用吧。第五,是最重要的一点,我再说一遍,离我的姑娘远一点!好了,我说完了,现在,你可以走了。”说罢,退了一步堵住门口,下巴朝窗户扬了扬,示意让他从窗户出去。

墨绿眼睛轻摇了摇头:“小子,你这脾气,会吃亏的。今天赶了我走,终有一日你还是会来求我的。不过,那个时候,我的条件就不一样了。”

佳人遭难(已修)

看着墨绿眼睛怪人消失在窗外,凌越山这才打开门匆匆往楼下走,适才有听到水若云跟王楚盈边说话边走过他的房门,好象是若云的哥哥回来了。他跑到楼下,看到水若云正挽着水仲楚的胳膊撒娇,陈剑飞及其它几个大汉站在一旁,看来风尘仆仆。

水若云转头看到凌越山直勾勾的眼神,小脸一红,把头别到一边,轻声在哥哥耳边低语了几句。水仲楚望了过来,朗朗一笑,抱拳施礼:“这位兄弟,在下水仲楚,苏州水家长子,多谢兄弟舍命相救小妹,如此大恩,无以为报,仲楚必当禀明家父,他日若是有需要水家的地方,必覆汤蹈火,在所不辞。”一席话说的有礼而疏远,凌越山对水若云的异常热络,让水仲楚有些戒心。

凌越山将眼前人等打量一圈,彬彬有礼的水仲楚,小心谨慎的陈剑飞,撇嘴不语的王楚盈,还有那个低垂着小脑袋不看他的仙人儿。他忽地轻轻一笑,对水仲楚说:“水兄,小弟凌越山,自小在越山长大,从小跟师傅相依为命。近日才下得山来,很多人情世故不明白。因缘巧合救了若若,也不是要报答。有道是有缘相会,大家既相逢相识,小弟厚颜,不如就请水兄带上小弟,也看看这江湖风景,走走人间百路。”

“这个……”水仲楚倒没想到这人先使出一招赖,直接粘上来,他原本还以为不是要钱就是说说对自家妹子的意思呢。王楚盈拉拉他的袖子,看到陈剑飞若有所思,而水若云闻言是飞快的抬头看了一眼,又低头扯弄自己衣角去了。

“我们倒没再想闯荡什么江湖,事经这样的变故,舍妹也需要休息,过几日我便会带舍妹返家。”水仲楚看了看凌越山,倒是生得端端正正,双眼亮而有神,应是正派之人,再怎么说这小子都拼了命的救下了若云。

“如果凌兄弟不嫌弃,倒是欢迎到府上做客……”水仲楚这客套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凌越山截了话尾:“我乐意,我乐意,就去做客吧。我也没有特意要去的地方,就跟着你们好了。”言罢,不自禁的乐。

水若云白了他一眼,努力的瞪他,扮了个鬼脸,无声道这个厚脸皮。凌越山回她个鬼脸,笑裂嘴,露口白牙给她。水仲楚看看这二人,摸了摸鼻子苦笑,看来是他多虑了,原来只是多了个小鬼头。

是夜,水仲楚拉着一席人等摆酒答谢凌越山,几个年青人一来二往就混熟了,水仲楚儒雅、陈剑飞冷傲,加上个洒脱开朗的凌越山,一桌子倒是抢眼的很。凌越山丝毫不懂要掩饰情意,一整晚眼光都不自禁随着水若云打转,陈剑飞心中不是滋味,但又想着凌越山出神入化的几手功夫,很是想探底,倒也未在席上给甚脸色,只是将话题不断转在凌的底细和功夫出处上,不曾想这凌越山是有问必答,全无防备,只一晚便是将自己来历交代个底朝天。

其实这山野孩子经历单纯,从小接触外人不多,一般都跟他的糟老头师父在山上活动,许多人情世故也只在自己下山采买换物,观察村民生活时总结来的,他那师父原本就性情古怪,不同常人,跟凌越山的沟通也不用正常的方式,所以就算凌越山知无不言,其他人也实在也没套出什么话来。倒是凌越山一派单纯,为人正直让水仲楚等卸了戒心。

一群人由武艺谈到江湖各派佚事,倒是让乡巴佬凌越山大饱耳福,他倒一点也不掩饰自己对江湖的无知,惹得水若云抓得机会就取笑他一番,凌越山看能把她逗开心了,越发听兴十足起来。一群人聊得正欢,几个人急匆匆找上门来。

来者是陈家的管事,带着三个仆人,均一脸败色,且悲且慌,见了众人顾不上施礼,陈家管事一把就拉住了陈剑飞:“三公子,李家小姐遭难了!是……是夜香大盗”。众人一听,均是一惊。

陈剑飞道:“当天不是已经送李家小姐出城了吗?”那晚夜香大盗虽未得手,但合众侠之力,居然也没能将其擒住。李员外一家吓得不轻,连夜将小姐乔装送出了城,找了个妥当地方安置,又派了个丫环妆扮成小姐模样,装病卧床养在小姐屋里,就怕夜香大盗去而复返。知道此事的人不多,就连陈剑飞几个,也只是知道小姐屋里是替身,而不知道真身具体在哪?这夜香大盗,如何这般神通广大。

陈管事道:“自那晚,夜香大盗就一直没有再去李家,大家本以为他们被打跑了,不会再来。可今日将近入夜时分,李家门前突然丢下一人,衣不遮体,门房一瞧,居然是李家小姐,只剩了一口气在。那模样,怕是受了不少折磨。现在李家已经乱成一团,少爷老爷都赶过去了。也请三少帮着过去瞧瞧,施个援手。”

祸到临头(已修)

一众人匆匆赶到了李府,李夫人正哭天喊地,原来那李家小姐转醒后羞愤难当,竟自咬舌自尽了。李、陈二家受此大辱,又痛失女儿媳妇,悲怒之情,自是不言而喻。一大屋子人,抹眼泪的抹眼泪,叫骂的叫骂,正是闹的凶的时候。

陈剑飞一到,就被管事请到左堂书房去了,几个当家管事的正主在那屋里商议,水仲楚兄妹几人就留在厅堂稍坐。原本只是水仲楚要与陈剑飞一道过来,将水若云等留在客栈,但凌越山却说还是大家一路的好,这个时候别让女眷落了单,到李府人多照应反而是好的。水仲楚一想有理,就也顾不上礼数不礼数的,全部人全赶到李家来了。

他们几个算是外人,现下也帮不上了忙,只好等着。水若云听说李家小姐的遭遇甚惨,想起自己曾差点遭掳,心中也怕极。王楚盈拉着她的手,只觉冰凉冰凉的,便紧紧握着,低声劝慰。

坐等了很久,才有一个两眼哭得通红的丫头过了来,说领他们到客房稍歇,布了些简单饭菜算是安置了客人,之后就再没见着人影了。倒是隐隐还听得一阵哭声高过一阵的,气氛甚是凄凉。过了一会,陈剑飞也过来了,一脸凝重。原来那晚众人追缉夜香大盗未成,回到李府,那响雷铁锤张捕头也赶到了。

夜香大盗每次犯案都一击得手,神出鬼没,张捕头几次缉凶未果,追了三年,竟不知夜香大盗却是两人。张捕头推测,夜香大盗从不失手,这次没成功,或许还会回头,干脆将李小姐送走,留个丫环假扮,之前不知夜香是两人,所以众人疏于防范,这次若是夜香再回转,定能将其擒住。

为保安全,这个计划知道的人甚少,对外是以陈家压镖的事由组了一队人出去,护院打手还有几个江湖高手全以镖师身份跟着走的,完全没有破绽。而其余众人在李府内布局埋伏,却几日都不见夜香来袭。而护镖的那队也没有传来什么消息,大家正想着,或许上次一击不中,夜香也会担心再袭遇险,所以不会再回头了。可原来是那夜香竟似知道李家小姐不在宅内,竟然准确寻着了她的藏身处,那院里院外,明的暗里的护院打手,甚至几个江湖高手无一人幸免,全部遭难。李家小姐惨遭施虐,最后被丢在了自家门口。夜香此次手段之残忍毒辣,此前从未有过,怕是对此前的失手着恼,报复挑衅。

听着陈剑飞这么一述,水若云吓得花容惨白,禁不住从后脊梁泛出一阵冷意。陈剑飞瞧着,伸手握住她的小手,柔声道:“若云妹妹莫慌,这夜香害了李家小姐,不会再回来了,这里很安全。现下就是大家商量个对策,如何将夜香擒住,为我那未过门的可怜弟妹报仇血恨。”

水仲楚道:“那叔伯前辈们现在是如何打算的?”

陈剑飞回道:“夜香行事诡异,难觅行踪,几位前辈都觉得,要设个饵引夜香出来。”

凌越山垂着眼,似看不到大掌包小手的亲昵,平声问:“这个饵怎么个设法?”

陈剑飞看他一眼:“对夜香,张捕头是最熟悉的,夜香犯案,每每都是找大户人家将出阁的小姐,喜欢提前警告,闹得人心惶惶,人仰马翻后,然后堂而皇之的掳人。奇的是,夜香劫人从未出错,之前也有人家将小姐送出门避祸,结果还是遭难。这次我那弟妹……明明是暗地里出去的,大家都认为小姐在府里重病着……所以张捕头推断,这些犯案的宅里必有内应。现在张捕头已经着手布线,一方面在这宅里暗查内应之事,一方面再寻一户大宅,借小姐即将出阁之由,招些新仆,给夜香机会。”

水仲楚道:“又有哪家愿意让自家小姐处在这样的危险境地?这个饵不好找呀。”

“不好找也要造一个出来。”陈剑飞道:“此次叔伯们与张捕头已经下了决心一定要擒灭夜香。这城中及附近三乡五里,李陈两家自是威望最甚,再加上张捕头的官家身份,众位武林前辈在此,这个饵自会有的。”换言之,相中了哪家做饵,在这几方压力下,岂敢不从。

水仲楚听罢这话,心中唏嘘。凌越山垂首不语。水若云与王楚盈心下害怕。一时间,各有各的心思。

陈剑飞又道:“凌兄弟,我过来还有一事想问,那夜你与夜香大盗交手,可有发现什么情况?”

凌越山抬眼,扫了一眼各人神色,笑了笑:“我能发现什么情况,你们知道,我是个山野乡下人,没什么见识。那天不过拼着一股蛮劲蛮打,实在是帮不上什么忙。”

陈剑飞看着他,想了想。“那我就先走了,叔伯那边还有很多事要安排,我过去搭把手。仲楚、若云妹妹,你们先休息吧。”

水仲楚忙道:“剑飞,若是有什么需要我们水家帮忙的,你只管说。”凌越山听这话抬眼飞快看他一眼。

陈剑飞拍拍水仲楚的肩:“多谢兄弟!”又冲着水若云笑笑,转身走了。

陈剑飞走后,几个人又聊了几句,两个姑娘自到旁边屋里歇着去了。凌越山一把抓住水仲楚的胳膊,压低声音:“水兄,若若必须马上离开!”

水仲楚惊讶道:“你说什么?”

凌越山将绿眼黑袍人的话说了,道:“现在看来,他说的夜迷香或许真有其事。”这就解释了为什么李晓晴被送出城还能被准确找到,不是内应,没有内鬼,是香气使然。

“可是我并没有闻到若云身上有什么香气。”

“我也没有。所以我当时并不信那人说的。他很古怪。但现下这情况,宁可信其有了。”

水仲楚也开始紧张起来:“那我们应该快跟剑飞他们说说此事,或者集大家之力……”

凌越山直接打断他:“他们正缺饵呢。”

夜香大盗寻香而动,这水若云就是最好的饵!

他们几人现在人在屋檐下,就算陈剑飞有心相助,那几个失了亲的叔叔伯伯,追凶红了眼的张捕头,又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擒灭夜香大盗,说的轻巧,当日号称众多高手,还不是让人从眼皮底下溜走,那李晓晴乔装避祸,最后还不是在劫难逃。

水仲楚不觉冷汗都出了来,想了又想:“可我们就算走了,那夜香大盗必会追来,凭我们几人之力,又如何打得过?”

以身作饵

凌越山道:“就是打不过,才要逃。呆在一处坐等待毙,不如先逃再说。那夜香大盗再怎样,也是两条腿,速度再快也需要时间追,或许跑得远了,他们就追缉不到香气了也不一定。反正,在这等着,就是给了夜香一个固定的目标。”

水仲楚想了想,还在担心:“如果真被追上,我们就真是一点胜算也没有了。在这里还有这许多的帮手。”

“靠这些帮手就有胜算吗?”两者权衡,凌越山是想了又想的,那张捕头抓夜香,抓了三年也没抓到。那些个各派高手坐阵,李家小姐李晓晴还不是一样遭难。如果夜香大盗寻香掳人属实,李陈二家布的局就会等不到夜香,而他们如果逃得够快,或许还能有一线希望;如果夜迷香之说不属实,那李陈二家布他们的局,水家兄妹离开也不影响,远离这个事非之地终不是坏事。总之,他不相信这群人。

凌越山分析了利弊,最后道:“你用最快的速度带若若走。骑快马,走大道,往人多的地方去。多备些香囊香料,或许能盖住夜迷香。”

“那你呢?”水仲楚想着凌越山也有几分功夫。

“我身上也有夜迷香。我留在这,也许能把夜香大盗引过来。”

“什么?你也中了夜迷香?”水仲楚一把拉过他,挨着深闻。

“去去去。”凌越山可受不了这个,二个爷们搂什么劲,真难受劲的。一把推开他。“若若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我看是男男授受不亲才对。太恶心了。”一边抱怨一边抚了抚胳膊,把鸡皮疙瘩压下去。

“我妹妹干嘛要跟你说男女授受不亲?你对她怎么了?”水仲楚一听可来了气,这死小子。

“那啥,我答应过若若不说的。”这话说的比不说更耐人寻味,偏偏这二愣子还理直气壮的样。

“再有呀,现在没空跟你讨论这个,先解决夜香再说。”反正他打定了主意要跟若若来日方长的,以后有的是机会讨论。

水仲楚把追究的话压下来,的确,夜香才是目前着紧的事。“我什么都没闻到。”

凌越山道:“是什么也闻不出来。奇怪了,那夜香大盗长的狗鼻子呀。”狗鼻子闻香也得有距离吧,为什么大老远出了城还能闻到?他挠挠头疑惑中。

“或许夜香靠的是别的什么来寻香?”水仲楚也在寻思着。

“那你一路上多加留意吧。无论如何,尽快上路。我在这边也会留心看看,或者我们运气够好,说不定真能逮住夜香大盗呢。”

可是如果运气不够好就……水仲楚知道凌越山在这边也是以命相搏了,他感激的拍拍他的肩:“越山兄弟!”

“你不要告诉若若,不然她会害怕。就说是急事赶回家就好。”凌越山说到水若云,一脸的心疼样。

水仲楚扬扬眉,这家伙,真对妹妹有那心思?

“我一路也会寻些帮手,我们水家在江湖上还是有些人脉的。”

既已说定,二人就细细商量了安排上的细节。

这样捱过了一晚,初晨阳光铺洒,金灿灿的给园子里的花木妆点了一层金衣,这李家也是大户,宅院里林木花草奇巧,本是非常漂亮。凌越山一夜未眠,在园子里伸了个大懒腰。水仲楚从外面走进来,冲他点点头,道:“都安排好了。刚跟李家也打招呼了。一会我们就出发。”

他站到凌越山身旁,低声道:“昨晚他们拟了2户人家作饵,剑飞跟着他伯父出去了。我探了探那个张捕头和李家的口气,似乎只为抓到夜香,怕是要不择手段了。”这也让他当下坚定念头,真的非走不可了,不能让若云留在这,先回家再议后事。

半晌没听凌越山给个话,水仲楚胳膊肘撞他一下:“干嘛呢。”

“你看,”凌越山突然手指一方,悄声跟他说:“我在山上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丑的蝴蝶。城里的怎么长这样。”

只见一只黑色的大扇翅蝶,黑油油的翅膀,尖尖的脑袋,竟长了一付诡异狰狞的脸。它在两人身前转悠了一会,转眼飞走了。

水仲楚撇他一眼:“这时候你还有闲情看蝴蝶。我去叫她们俩,准备出发了。”

凌越山站那,若有所思,总觉得心里怪怪的。

水仲楚兄妹三人很快收拾妥当要上路了,因李家小姐发生这事,加上之前自己险些被掳心有余悸,水若云倒是很痛快的接受了兄长回家的安排,不再吵着要做女侠了。对凌越山没有随行,倒是心里有点诧异,她本以为……现下没被缠上不知是松口气还是堵了心的感受。女孩子家脸皮薄,又不好问为什么他不一起走。只不禁的瞪他几眼。这边凌越山跟水仲楚说完了话,一回头正好对上小女娃的水盈盈大眼,他冲她咧嘴笑笑,水若云脸一红,白了他一眼撇过头去,跟着水仲楚拍马启程了。

看着三人渐渐没了踪迹,凌越山脸也沉了下来。他只觉心里一阵发慌,其实是留在高手云集的李府为上策,还是飞马逃跑更安全,他是真不敢肯定,他只是随了自己的直觉,他不相信这些所谓高手。但正如水仲楚所说,如果他们在半途被追上,只他们几人之力对抗夜香,那真是必死无疑的了。现在只希望李府这边的动作,还有自己身上的夜迷香能将夜香大盗引过来。或许,他们还能有时间想想别的办法。

可是万一夜香大盗只追女孩身上的夜迷香呢?夜香大盗根本不理会李家布的局呢?水仲楚路上没有找到好帮手呢?就算赶到了家,夜香大盗一路追了过去呢?水家有能力护着若若吗?那绿眼怪人又是什么人?会不会跟夜香大盗是一伙的?甚至,夜迷香之说根本就是鬼扯?

他只觉心里一阵紧过一阵,他奶奶个熊的,死老头的啥破功夫,自己学艺不精,要是利害到当初是一把把个死夜香拍死了,现在哪会让若若面临这样的危险。他还是应该守在若若的身边,哪怕打不过,他也会拿命来拼,死也不让夜香得逞,可是他也中了夜迷香,如果他跟若若一起,那岂不是目标更大,若若更容易被找到了……一桩桩一件件,这些念头绕了他一晚上了,现在还让他心里添着火。他爷爷的混蛋夜香,别给小爷我找着机会,我揍不死你。

他踩着心头火狠狠的往王府里走,眼角撇到那黑乎乎的蝴蝶在他头顶上飘过去。他爷爷的,这破地方,连蝴蝶也丑的要死。

索命蝴蝶

水仲楚带着二个姑娘家一路策马狂奔,沿途小心冀冀,倒也无事。这夜在齐安镇上的客栈里歇了脚。把水若云跟王楚盈丢在了房里,自己出门去了。

“哥最近好奇怪哦,跟被鬼追似的,赶得这么急。”水若云洗漱好了,躺床上抱怨着。这几日几乎全在马车上过的,每天总是赶到了最晚能碰上的客栈才能休息,她真是累坏了。“还非得让我们一间房,太小气了,累得你得跟我挤。”王楚盈在水家也算半个小姐,有自己的屋子丫环的,这次出门游历说好了不带使唤丫头,才由她来打点两人的女孩家的起居所需,但也都是单房单间的住。

王楚盈笑笑:“兴许是家里有什么事,公子才这么着急赶路的。再有五天也到家了,你就将就一下罗。咱俩一间屋子不也挺好,还可以躺着说说话。”一边说话一边往包袱里新换上几个大香囊。把旧的摆出来放桌上床尾。

水若云呻吟一声,把脑袋埋在了被子里:“为什么要弄这么多香囊呀,我都快被熏死了。哥太讨厌了,人家还以为我身上多臭呢,要这么多香囊熏着。”

王楚盈乐道:“瞎说什么呢,哪会以为你臭,公子不是说了带些香囊回去给夫人的。”

“反正我哥说什么你都帮着了。”水若云翻过身来,冲王楚盈挤眉弄眼的。“你也别怕他,还总是公子公子的,象叫我一样叫名字不也挺好。”

王楚盈伸指轻轻戳她的小脑门,道:“你还取笑我。那个鲁小子,你烦恼不?”

“哼,我才没理他呢。”

王楚盈轻轻笑:“我一直以为是陈公子呢。老爷夫人都挺喜欢的,跟公子又交好,家世也好。这次出门,应该是老爷夫人默许了的。”

水若云脸腾的红了:“我又没跟陈大哥怎么了,我还小,还不想嫁人呢。”

“夫人可说了,你也到了该张罗的年纪了,这次放你出来耍,可是遂了你的意,回到家可得遂了夫人的意。”

水若云嘟起了小嘴,不乐意了:“真讨厌。应该先把哥哥的事办了,再到我。”

王楚盈默然会,苦笑一下:“公子有公子的打算吧。”她心许水仲楚,怕是水家上下都知道的事,可这正主儿却一直不咸不淡的,虽然一直是不温不火的个性,但她心里知道公子其实是个有主意的人,对这事却一直看不出心思来。要说对她无意吧,有时又是极温柔细心的,可要说是这个意思吧,却好象又隔着层距离。她是姑娘家,难道还能逼着他给个明白话不成。反正现在就先这样吧,只是有时候,她也是淡淡的灰心的。

对水仲楚,她一向是最明白的,这次赶路一定是非比寻常,不单全力赶速,而且一路提防,甚至联络安排了好些暗桩人手,他想瞒着水若云,她自然是全力配合。只是不知,究竟是什么大事。

“你还是快些睡吧,不然明天一早起来赶路,你又要辛苦了。”王楚盈把小窗边小几上的蜡灯剪了剪灯蕊,也上了床,自发现水若云偶而夜里会做恶梦惊醒,她就每晚留盏灯。水若云孩子气的蹭上来,偎着她,觉得温暖又安心。她看着那豆大的黄色灯火,想起在崖底的那个金灿灿的火堆,那时居然也觉得很安心,身边的人是他。“不行,你得叫我越山哥哥。”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她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觉入梦乡,那个人,太讨厌了。

一个扑闪的影子扰了光,她吓一跳,猛的睁了眼。王楚盈已经起身,去把围着灯转悠的大蛾子赶了出去,顺手关了窗户。

“这么大的蛾子,真吓人。”水若云最怕蛾子爬虫类的。

“是只蝴蝶,没事的。”王楚盈拍拍她:“快睡吧”。

水若云闭着眼哼哼道:“这里的蝴蝶长的好丑的,我中午的时候还看到一只黑色的蝴蝶,长着个好恐怖的脑袋,还在我身边飞,好恶心的。”

王楚盈躺了会,突然起身穿衣。

“怎么了?”水若云已经迷迷糊糊快睡着了。

“没事,有点饿了。我去厨房看看找些吃的。”

“哦。”真的困了,要睡着了。

王楚盈轻手轻脚关了门,赶忙去找水仲楚,二天前在半路歇息时,她也看到了那只丑的吓人的蝴蝶,若云中午的时候看到,现在半夜了还有。这实在太过诡异。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发生,她还是先跟公子招呼一声的好。

“蝴蝶?”

我在山上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丑的蝴蝶。凌越山那时是这样说的。水仲楚一下子被点通了。

“快把若云叫起来,我们现在就赶路。”他严肃的让王楚盈一惊,赶紧转身回房叫人去了。

水若云再迷糊也知道事情不对了,这哪是赶路,这分明象逃命。之前只是隐约觉得大哥有不对劲,这下看他明着摆脸上了。急匆匆的上了马车,还没等坐稳就听一声叱喝,几匹快马撒开蹄子狂奔起来。她在车里被猛的一晃,幸而得王楚盈扶了一把才没磕着。又听得外头哗哗一大片马蹄声响,竟似突然多出了许多人来。忙趴到了窗边掀起车帘一看,的确是多了许多骑马的大汉围圈着马车一路奔行。水仲楚在队伍之前,策马的背影竟透出几份凌厉来。

一众人马全速奔行,只听得踏踏踏的马蹄声响。月光隐隐,星光微弱,他们正穿过茂林,抄近路往下一个城镇赶。马车里,水若云只觉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从王楚盈嘴里也问不出什么来,她确实不知究竟发生何事。但水若云被这样的气氛激出一股非常诡冷的感觉,就好象当时听到李晓晴被夜香大盗毁完后丢在家门口时的感觉一样。

“楚姐姐,你说会不会是夜香大盗?”

王楚盈紧紧握住了她的手,竟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她也有很不好的感觉,她甚至突然觉得水仲楚这样不清不楚的忙慌逃命,让她们俩处在这种无知慌乱的境地是很蠢的事。男人,总觉得女人不需要知道,只需要站在他们背后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