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爸在认识她妈之前就是个捡破烂的,佳佳的妈妈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姐,佳佳的外公外婆一眼就看穿了沈旭桡不是什么好人,说什么都不同意,偏偏佳佳的妈妈执意要和沈旭桡在一起,她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沈旭桡有妻女,那个时候她已经有了佳佳,这些年,她一直都很后悔。佳佳的外婆很喜欢兰花,她妈妈花了很长的时间,在明扬园种植了大片的兰花,就是希望将来有一天能看到那片兰花,原谅当年她犯下的过错,佳佳小时候大部分的时间也都是和她妈妈一起住在那个地方,她妈妈死前的半年,也是住在那里,死后,尸体是在那边火化的,现在骨灰也都是在那边的小木屋里,那块地,对佳佳来说,意义重大,她怎么可能让她爸爸把那块地卖掉用作商业开发?沈旭桡就是吃中了这一点,每一次都用这个威胁佳佳,开口闭口都是把那个园子卖掉。”
张敏和王佩佩听吕静这样说,在想到佳佳一贯的乖巧,不由有些心酸,这样好的孩子,如果事情真的这样,那也就难怪吕静这样气愤了。
“这次的事情你们也看到了,苏家和沈家的人有多过分,当年如果不是佳佳的妈妈,沈旭桡根本就不可能有今天,这个人的良心简直是被狗给啃了,还有苏家,佳佳的脾气一向是很温和的,苏少宸要是想退婚,可以私下找佳佳说,可他们呢?偏偏还要隆重的宣扬其事,不就是为了让她难堪吗?让一个女孩子承受这样的压力,他们到底安的是什么心?那个苏振东,如果真关心佳佳,那为什么还要任由谣言继续污蔑佳佳,都是一群自私鬼,如果她是私生女,沈舒雅连个屁都不是。”
吕静皱着眉头,想到佳佳因为这件事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心里就替她觉得难受。
“也就是佳佳好脾气,如果是我,非让人狠狠教训苏少宸一顿不可,她之所以伤心难过,是因为在意,十多年的感情,十多年的付出,可那些人非但不领情,还把她的真心扔在脚底践踏,谁会甘心?也就只有佳佳念着亲情,忍气吞声,这样的家人,有还不如没有呢,没有她就省心了。”
“禽兽尚且知道心疼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女儿都不知道心疼,这种人简直是禽兽不如。”王佩佩叹了口气,也难怪这孩子年纪轻轻,就能烧一手好菜,还知道那么多的东西,今后如果进了贺家,一定要让芸儿多多心疼她。
“也不知道这次沈旭桡找她有什么事情?我最担心的是她爸爸会对她动手。”
吕静皱着眉头,越想越觉得担心。
“动手?”张敏觉得不敢置信,女儿都这么大了,哪里有动手的道理?
“她爸爸没什么文化,完全就是个暴力分子,只要别人忤逆他的意思,他就会动手,都已经好几次了,她家有不少保镖,佳佳要是反抗,结局更惨。”
吕静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跑到门口,急的又开始跺脚。
“新城区和老城区隔开了好一段距离,她哪里有那么快回来,你给她打个电话看看。”
“佳佳刚才走的急,没带电话。”她就是因为这样,才更加担心,车子被她开走了,家里有两个老人,根本就走不开。
“刚刚不是有人打电话来通知佳佳了吗?那是谁?你给她来个电话,问问事情怎么样了?”
张敏站了起来,见吕静这样着急,再联想到这段时间闹的沸沸扬扬的事情,顿觉得**不离十,如果是夸张的话,吕静这丫头不会这样气愤,又不会这样着急。
“我马上给彦姐打个电话。”吕静掏出手机,可打了半天,那边就是没人接。
“我也觉得放心不下,佩佩,你给老邓打个电话,让他快点赶过来,我们去沈家看看。”
如果她的父亲,真的就像吕静说的那样,为了自己的孙子,未来的孙媳『妇』,她也应该做些什么。
陈冰彦上了车,疲倦的靠在车椅上,晚上的事情,让她的心骤然冰寒,她怎么也没想到,记忆中那个温暖阳光的苏振东,居然会变的这样冷血,那个人可是佳佳啊,还有少宸,这两父子怎么都变成了这样的人,是商业的利润诱『惑』太大,还是人言挑唆?幸好佳佳没有嫁进苏家,不然今后的日子怎么过,还有沈旭桡,狼心狗肺的东西,她早晚会被两家的人『逼』疯的,现在这样断绝了关系,今后她再也不用受他们的『逼』迫威胁,只要贺家那边肯接纳她,没什么不好。
陈冰彦伸手『揉』了『揉』涨痛的眉心,随手拿起副驾驶座上的手机,傍晚给佳佳打了电话之后,她因为走的急,就将手机放在车上,打开一看,四个未接电话,全部都是吕静打来的,这孩子,肯定等的着急了,幸好晚上她没跟来,要是她看到佳佳那样子,肯定又要出什么祸事了。
外边正下着雨,司机老邓开着车,吕静坐在副驾驶座上,张敏和王佩佩坐在后座,车子里,几个人都没说话,很安静,吕静乍一听到手机铃声,看了眼上边的显示,忙接了起来,“喂,彦姐,佳佳呢?她现在在哪里?怎么样了?沈旭桡有没有对她动手?”
那边,陈冰彦听到吕静的声音,想到晚上佳佳那个样子,心里越发觉得心疼,吸了吸鼻子,不由有些哽咽。
吕静一听这声,顿时就急了,“彦姐,你哭什么啊?是不是沈旭桡,沈旭桡那个畜生,这次他又想威胁佳佳替他做什么?是不是又对佳佳动手了?那个杀千刀的,我都和她说过多少次了,这样的家人,早断早好!”
身后的王佩佩和张敏闻言,伸长脖子,凑了过去,“问她,佳佳现在人在哪里?”
“佳佳她现在在哪里?她怎么样了?我现在正往那边赶,你先劝劝她,让她别伤心,这样的爸爸,就当死了算了!”吕静气的咬牙,只要想到每次佳佳回去,鼻青脸肿,伤心绝望的模样,她就恨不得把沈旭桡给剁了,虎毒尚且不食子,动物都知道心疼自己的儿子,就那个沈旭桡,一心只顾着自己,还贪心不足。
陈冰彦擦了擦眼泪,听吕静要来这边,忙制止,“佳佳她现在不在这边,刚刚贺少突然冲进来把她带走了。”
“怎么样了?现在人在哪里?”
吕静转身,这边刚挂断电话,就拨通了贺子昱的电话,回道,“彦姐说被贺少带走了,我打个电话问问。”
“那就好。”松了口气,既然孙子及时赶到了,应该就不会出什么大事了。
不出贺子昱所料,沈佳蓉生病了,刚在明扬园门口抱着她的时候,就已经觉得不对劲,才一会的时间身上就滚烫滚烫的了。
贺子昱坐在床边,温柔的抚『摸』着静静躺在床上昏睡着的沈佳蓉,现在正打着吊针,女佣已经替她换下了身上湿答答的衣裳,医生也已经来过,三十八度七的高烧,苍白的脸,因为发烧,透着滴血般的红,看着这虚弱的模样,还有这浑身的伤,贺子昱就觉得心疼,今后他绝对不会允许沈家和苏家的任何人伤害佳佳,他会陪着她,让她一步步成长,变成随时都可以拿枪对着他们的沈佳蓉,看谁还敢在随意欺负?
房间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贺子昱拿起手机,见是吕静打来了,接了电话。
“贺少,我现在和你外婆还有『奶』『奶』在一起呢?你现在在哪里?滨海小区吗?佳佳是不是和你在一起?”吕静式的一气呵成。
贺子昱看了佳佳一眼,静静的嗯了一声,“在滨海小区这边,你们一起过来吧。”
张敏进屋,看着躺在床上,挂着盐水,昏睡不醒的沈佳蓉,顿时吃了一惊,转头看向自己的孙子,“怎么会这个样子?”
“这孩子。”王佩佩站在床头,不由想到佳佳白天在养老院的时候,乖巧懂事,笑的多灿烂,傍晚的时候救了她一命,还带她回去煮饭烧菜给她们两个陌生老人吃,多善良贴心的一孩子,离开的时候还是活蹦『乱』跳的,这才多久的时间,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是沈旭桡对不对?我就说了,他就是个畜生!”吕静乍一看到沈佳蓉那样子,又是伤心又是气愤,哭出了声。
“说他是畜生还侮辱了畜生。”淡雅的声音,是冰冷的寒意,想到他对佳佳的绝情,贺子昱到现在都还觉得有气,佳佳都被他伤成那个样子了,还不肯罢手,如果真把她关起来——这是要『逼』疯她啊。
“都和她说多少遍了,那些人不值得,不值得,她就是不听。”
吕静抹了抹眼泪,看着床上静静昏睡着的沈佳蓉,脸『色』苍白,左边的脸颊已经肿的老高,两边的手臂上,大片的青紫,触目惊心。
“就算上辈子真欠了他们,这辈子,到现在也该还清了,她怎么就不明白,那些狼心狗肺的东西,根本就不会珍惜她的真心。”
吕静心疼的抚着沈佳蓉的脸,就算是在睡梦中,她的眉头也是拧成一团的,“这群混蛋,我明天非让人把沈家给拆了不可!”
“轻点,别吵到她休息了。”贺子昱凝眉,淡雅的眸光潋滟,却怎么也无法掩饰住那浓浓的疼惜。
“这可怜的孩子。”张敏推了推吕静,坐在她方才坐着的位置,佳佳的皮肤本来就白,这洗干净了之后,灯光下,衬的那些伤痕越发的清晰,眼睛,鼻子,还有脸,都是红肿的,这下手也太狠了。
“昱儿,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赶到了吗?怎么还让佳佳伤成这个样子?”
早些年,在战场,比这个更严重的她都见过,可那是战争,把他们伤成那样的都是敌人,现在是和平年代,而且这些伤口,都是她至亲的那些人搞出来的,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的难以置信,她这个样子,要是被文燕吴慧看到了,还不知心疼成什么样子。
张敏站了起来,担心吵到佳佳,几个人一起走到客厅的茶桌上,张敏率先坐下,其他几个人也跟着坐下,如果说张敏和王佩佩在吕静家只是听说的话,心里还不大敢确定,甚至觉得她言过其实,那这次,亲眼所见,她们终于明白吕静为什么打抱不平,对沈旭桡那样的不满。
“沈家还有苏家想利用佳佳牵线,和子嘉合作,参与爱琴海工程的开发,佳佳不希望我和他们牵扯上关系,说什么都不肯,沈旭桡就以明扬园的事情作为威胁,佳佳母亲过世前,留了一份遗嘱给她,佳佳用这个和沈旭桡交换,沈旭桡贪心不足,既不肯将明扬园给佳佳,也想要遗嘱,还有这次爱琴海的开发案,就让人动手,准备把佳佳关起来,我一直就站在门口,听到佳佳的哭叫声才冲进去,刚进去,就看到佳佳死死的拽着扶梯,说什么都不肯放手,当时情绪都崩溃了,沈旭桡不见半点心软,如果不是我们用强,他肯定不让我将人带出来。”
贺子昱的声音一如往昔的平静,可这样的平静深处,却带着浓浓的嘲讽和不满,沈家和苏家想分爱琴海这个大蛋糕,他可以理解,这么大的工程开发,哪个公司不想分一杯羹,如果他们当着他的面,为之前的事情向佳佳赔礼道歉,他或许会为了佳佳,和他们合作,但是现在,绝无可能,爱琴海这个开发案虽然大,但是子嘉凭一己之力,全部拿下,并不是没有可能。
“简直混蛋!”张敏拍着桌子,猛然站了起来,刚才听吕静提起虽然生气,但那毕竟不是亲眼所见,毕竟,天下间的父母,有几个是不爱子女的,她身边认识的那一个个,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看样子,吕静丝毫都没有言过其实。
“对呀,自己的女儿怎么舍得下这么重的手,为了利益还要将她关起来,这不是要『逼』疯她吗?”王佩佩叹了口气,对她这种把子女捧在掌心,一辈子『操』碎了心的人来说,简直不能想象,刚才,吕静的那些评价,她心里还有些不满,可现在,真觉得就是那么回事了,那沈旭桡确实不是个人,哪有父亲对女儿下这么重的狠手的?
“这可怜的孩子,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听贺子昱说佳佳是因为不想他和沈家苏家扯上关系,态度坚决才被伤成这个样子的,对佳佳越发的满意,又是心疼,又是欣慰的。
“佳佳呢?和他们断绝关系了吗?”吕静最关心的是这个问题,如果她对这份亲情没有彻底死心的话,今后这样的事情还会再次发生。
“嗯。”贺子昱回头看了佳佳一眼,轻轻的应了一声,凉薄暗沉的眸光,闪过无奈,“所以现在才会这个样子。”
就算是已经绝望,可毕竟是血缘亲情,以佳佳这样的『性』格,肯定会伤心一段时间。
“太好了。”吕静紧绷阴沉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断了好,伤就伤这一次,这是她的坎,她人生必须过去的坎,只要有贺少你陪在她身边,佳佳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如果说晚上的这些事情,这些伤口,能换来佳佳的觉悟,那她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绝望伤心一次,总比次次都伤心绝望的好,而且如果佳佳真的进了贺家的门,早晚会被这唯利是图的一家害的没了幸福。
“佳佳的个『性』倔强,对于认定的事情,太傻太过偏执,以前我看她一次次被威胁,老是担心下一次沈旭桡又会让佳佳做什么事情,这一次,她彻底死心了,我也就可以放心了。”
吕静松了口气,对于沈旭桡的商人『奸』诈冷血本『色』,她可比谁都清楚,这种人,就是个无底洞,不把佳佳的价值压榨干,他是不会罢手的。
“外婆,『奶』『奶』,你们不会觉得佳佳没有娘家,就看不起她吧?”
吕静转身看着张敏和王佩佩,比起在家时,她现在的心情好多了,佳佳已经决意和沈家一刀两断的事情,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好消息,她相信佳佳,只要她决意做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也会做好,现在,她身边有有贺子昱照顾,她更觉得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不会,这样的亲家,还不如不要呢,她要真嫁到我们贺家,我绝对不会让她像以前那样受委屈的。”张敏拍着胸脯保证,侧身看着王佩佩,“佩佩,你说是吧。”
王佩佩点了点头,“佳佳的事情,我会去劝芸儿的。”
张敏满意,昱儿又喜欢,这外甥媳『妇』也确实是乖巧懂事,芸儿一个人反对也没用。
“贺少,这次的事情,你一定要替佳佳出口恶气。”吕静一脸正气,这次的伤能换来佳佳的觉悟,那确实是值得的,但是沈家和苏家那些混球,一个也不能放过,要给他们点颜『色』瞧瞧,让他们知道,佳佳现在是有后台的人了,不像以前,那么好欺负了。
“嗯。”贺子昱轻轻应了声,这件事情,就算吕静不说,他也会去办的。
“佳佳这段时间人不舒服,我就让她住我这里了,『奶』『奶』,你回去让爸和妈说说。”
贺子昱淡淡道,凉薄的暗眸有了点点的笑意,他晚上让张敏和王佩佩过来,就是想让他们看看佳佳的伤势,了解事情的始末,以佳佳现在的处境,若是传出她和沈家断绝关系的消息,大家必定会将矛头指向她,外界的人怎么看,他希望佳佳自己去改变,但是他的家人,他不想她们误会。
“这个——这个当然好了。”佳佳这段时间正值伤心,昱儿在她的身边照顾,两个人的感情肯定突飞猛进,这样,她也能早点抱上曾孙了。
“时间不早了,我和你外婆先走了,你好好照顾佳佳,她想吃什么,你给我打个电话,我让下人准备好送过来,至于你妈那边,我们会解决的。”
张敏站了起来,拍了拍贺子昱的肩膀,满脸的笑容。
“吕静,你的车我已经让人送回去了,外婆,你让老邓送她回去。”
几个人离开,偌大的屋子,就只剩下沈佳蓉和贺子昱两人,贺子昱拿着手机,走到窗口,隔着透明的玻璃,看着雨夜的大海,海水涌动,波涛汹涌,打在沙滩上,隐隐还能听到海浪的声音。
“喂。”电话那边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四舅,是我,听说帝景湾那边要建一个游乐城,准备承包给沈苏两家了吗?”
李云海一听是贺子昱的声音,还是帝景湾的工程,整个人顿时就清醒了,立马从床上坐起来,他的这个侄子,现在的事业虽然已经是如日中天,可在公事上,还从来没给他打过一个电话,也没找他帮过忙,所以他才更加骄傲,对这个后生晚辈,也是佩服尊重的。
“是呀,沈苏两家一起竞标的,他们这次可花了不少钱,基本已经内定下来了。”
对自己的侄子,李云海自然没什么保留,沈家本来就是建筑业出身,实力在s城来说也算雄厚,再加上有苏家支持,这人际关系网,就不是一般的小公司能比得上的,拿下这个项目,并不奇怪。
“怎么,你也有兴趣?这个项目可远远比不上你的爱琴海工程。”李云海笑了笑,不知道他为什么对这个项目也有了兴趣。
“有利可图就行。”
李云海听侄子这样说,笑出了声,“也对,商人不嫌钱多,就和我们这些当官的人似的,永远不嫌官大,既然我侄子感兴趣,这个忙舅舅是一定帮的,过几天我替你把几个相关的负责人出来,到时候,你直接和他们谈。”
李云海突地想到什么,“昱儿,你喜欢的那个女孩不是沈家的吗?你们要在一起,他可是你未来的亲家,怎么得罪你了?”这个工程虽然比不上爱琴海,但在s城今年来说,算是个大工程,这次沈苏两家投入了不少心力,也已经推了不少单子,这要是突然间被抢了,这样的大公司,垮掉倒不至于,但是一段时间焦头烂额是肯定的,这要是被别人钻了空子,对公司来说就是个危机啊。
贺子昱轻笑了一声,淡雅的声音,听不出丝毫交易成功后的喜悦,“他们得罪你未来侄媳『妇』了,这件事我会另外找人和他们谈,这件事情,就麻烦舅舅了。”他的女人,是那么好欺负的吗?
李云海盯着已经被挂断的电话,因为贺子昱直白的回答,摇了摇脑袋,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看样子芸儿这次怎么反对都没用了。
沈佳蓉这一觉,睡的很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天空已经放晴,这个时候,正值日落,远处的天边,红艳艳的一片,像是燃烧的火焰,和海水贴在一起,湛蓝的海水,海面上,仿佛有火在熊熊燃烧。
她从床上坐了起来,四处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到贺子昱,伸手『摸』了『摸』额头,都是冷汗,冰冰凉凉的,也不知是不是睡了太久,整个人浑浑噩噩的。
艳丽的夕阳透过玻璃窗洒了进来,照在地板上,沈佳蓉有种置身梦境之感,下了床,习惯『性』的赤着脚,走到阳台,炫目的金『色』直刺眼底,她不由的眯起了眼睛。
房间的门被推开,贺子昱手上提着保温盒,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见沈佳蓉不在床上,扫了房间一眼,最后将视线转头看向阳台。
沈佳蓉听到推门的声音,侧过身,看着贺子昱,甜甜的叫了声,“贺先生。”
临靠大海的阳台上,沈佳蓉身着素白衬衫,脚踩着海,头顶着天,雪白的纱裙飞舞,金『色』的夕阳打在她的脸上,一半黑暗,一半明媚,像极了坠落凡尘的天使,不染纤尘,微上扬着的嘴角,眉眼弯弯,染上人间烟火,他宽大的衬衫穿在她身上,松松的,显的人越发的清瘦,虚弱到极致的美丽,仿佛那海风能将她吹跑似的。
这样的想法,吓了贺子昱一跳,手上的保温盒还没放下,直接就走了过去,从身后,将沈佳蓉搂在怀中,“外边海风大,怎么就这样出来了?要是再着凉了怎么办?一点也不让人省心。”
贺子昱轻笑着抱怨,“现在还痛不痛了?”
昨晚听到她脸『色』苍白,皱着眉头说痛的时候,他的心也跟着疼痛起来,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那么一个人,能够全部掌控你的喜怒哀乐。
沈佳蓉侧过身,仰头看着贺子昱,握住他的手,笑出了声,“被贺子昱这样抱着就不痛了。”银铃般的笑声,孩子气的调皮,贺子昱阴郁了一整天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对准那微张的嘴,吻了下去,见沈佳蓉瞪大眼睛一惊,淡雅的笑容越浓,染上了几分得意。
沈佳蓉盯着那近在咫尺,被无限放大的脸,很快闭上了眼睛,她喜欢他身上的味道,爱极了这种被他拥抱的感觉,就这样被他吻着,鲜血淋漓的伤口仿佛不会再痛,空『荡』的心也有种被填满的感觉。
面对佳佳这样配合的改变,贺子昱的嘴角不由的上倾,将老太太让佣人送来的粥放在栏杆上,双手紧紧的搂住沈佳蓉,加深了这个吻,这样温柔而又冰凉的触感,让他觉得真实。
沈佳蓉垫着脚尖,静静的感受着舌尖的撩拨,带给她从未有过的温暖,那种感觉,仿佛是在深海溺水的人,遇到经过的船只,被解救上岸,整个人彻底轻松了下来,嘴角的伤口隐隐泛疼,可这一瞬,她的心,不再像之前那般空白无力。
贺子昱才不情愿的松开怀中的人,盯着她的左边脸颊,虽然已经消肿了,但是五指的印记还是有些明显,不由微微的有些懊恼自己的不分轻重,他对这小东西,真的没什么定力可言。
“不是不让你赤着脚吗?海边『潮』气重,你这样肯定又会着凉的。”
贺子昱边说低着身子,想要将沈佳蓉抱起来,被她握住手臂,一双明亮的眼睛满是希冀,“贺先生,你能不能,就这样,从身后,静静的抱我一会,贺先生的怀抱很暖,不会冷的。”她直白的话,总是让贺子昱觉得孩子气,不过他却喜欢这种感觉,她的女人,不对他撒娇对谁撒娇,他会加倍宠爱,将这些年她缺失的关爱弥补回来。
沈佳蓉转过身,面朝着大海,手指着栏杆上的保温杯,“贺先生,这是什么?”
贺子昱勾唇,从身后将她拥入怀中,双手紧紧的包裹着她的小手,一下下温柔的抚『摸』着,“小米粥,『奶』『奶』特意让人送过来的。”
当年的百晓生文学网,好像也是这样,总喜欢席慕琛从身后抱住她,他当时不明白,可现在,就这样两个人拥抱着,她的头贴在他的怀中,她的脚踩在他的鞋上,她这样全身心的依赖,他说不出的喜欢。
“贺先生,刚醒来的时候,我忽然有种感觉,过去的十多年,感觉就好像是一场梦,很长很长的梦,沈家、苏家、皇廷酒店、叙利亚,我感觉,这些年,我活的好累,我自己都觉得筋疲力尽了,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那场梦,就是个冰冷幼稚的笑话,现在,梦醒了,我也该醒了。”
沈佳蓉的声音很轻,那柔柔的虚弱,让人怜惜。
“这辈子,我最最幸运的事情,就是遇上了贺先生。”
如果不是因为这场相识,或许,这一辈子,她都不会有像昨晚那样的勇气,不顾一切的去摆脱那些人对自己的控制,也就注定了,她这一辈子,都要活在那个无休无尽的噩梦之中,挣脱不开,更醒不过来,那么,她的一辈子,都会是个冰冷幼稚的笑话,永远都不会幸福。
贺子昱的下巴在沈佳蓉的发顶蹭了蹭,盯着远处与海水融为一体的血空,“对我来说,能认识佳佳,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所以你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松开我的手,我会陪着你一起走下去的,对于那些欺负伤害了你的人,我也不会放过,佳佳,再过不久,那些人会回来求你的。”
贺子昱紧紧的握住沈佳蓉的手,“不必隐忍,无需压抑,就做你自己,最真实的佳佳,就在我的身边,为自己活一次。”
沈佳蓉的手紧紧的反握住贺子昱的手,望着大海的眼眸顷刻间蒙上了水雾,梦境的自己,那个沈佳蓉,都是为了别人压抑隐忍,为自己而活?她忽然很想那样活一次,牢牢的捉住身后这个人的手,握住手心的幸福。请牢记本站域名:g.*
(080)遗嘱处理
夏日清早,海边的凉风习习,沈佳蓉披着贺子昱宽大的西装,坐在太阳伞下,旁边的小桌子上,放着小半碗没喝完的米粥,干净的小碟子上,刚煮好的鸡蛋在晨风中来回滚动。比/奇/中/文/网/首/发.BiQi.me
沈佳蓉手上端着牛『奶』,看着在沙滩上跑步的贺子昱,这个时候,海滩上已经有不少人都在晨练,那么多的人,沈佳蓉却能在第一眼就认出他来,身着白『色』休闲服,简单而又随意,柔柔的阳光洒在那张俊彦的脸上,完美的像是上帝的杰作。
贺子昱察觉到一直追随着自己的视线,抬头,擦了擦脸上的汗,对这沈佳蓉扬眉浅笑,朝着他的方向跑了过来。
他从小跟在老爷子身边,不管是酷夏还是寒冬,每天清晨,早早的就被老爷子拉着一起去晨练,前几年在京城,也都是陪着老爷子一起,长久养成了习惯,就是这些年,经常出差,锻炼的机会就少了。
沈佳蓉见贺子昱看着自己,对着他莞尔一笑,起身站了起来,以前她总觉得,这个男人温文尔雅,优雅尊贵,高不可攀,相处的时候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可现在,当自己从那场沉睡了二十多年的梦中醒来,而他像个普通男人一样,陪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她忽然就没了之前的紧张。
“贺先生。”沈佳蓉对着朝这边方向跑来的贺子昱招了招手,转身,刚将牛『奶』放下,贺子昱已经从身后将她拥住,低头看了眼桌上吃剩下的小米粥还有没吃的鸡蛋,“怎么就吃这一点?”
工作,兼职,养老院,就算是后来上了班,可因为是记者,也面临着经常加班的情况,她的饮食一直不是很规律,饿肚子家常便饭,吃的很少,尤其是早上,要不就在街上买个饼或者蒸饺,时间来不及的时候常常就什么不吃,早餐虽然很重要,但是她并没有天天吃的习惯。
“鸡蛋还没来得及吃。”她并不是很喜欢吃鸡蛋,只偶尔会吃几个茶叶蛋。
“我先去洗澡换衣服,再陪你一起去明扬园。”
“嗯。”沈佳蓉刚侧过身,贺子昱的吻便落在了她的额头,相比于嘴唇间的激烈碰触,她更喜欢这种蜻蜓点水似的吻,让她有种呵护珍藏的感觉
沈佳蓉盯着贺子昱优雅闲适的背影,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
这般舒适惬意的生活,是她22年从未有过的,没有沈舒雅的恶作剧,不用担心沈旭桡的威胁,更不必再像以前那样,费心讨好别人,她每天醒来,再不是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陌生的幸福感,将心里的沟壑一点点慢慢填补,这样的生活,对以前的自己来说,就算是想,那也是一种奢侈,现在的她也有种做梦的感觉,可她却想,沉溺在这温柔缱绻的美梦,永远都不要醒来。
沈佳蓉将鸡蛋剥着吃了,她天生就不吃鸡蛋,尤其是猪肝,不过吕静就很喜欢,有一次,她见她吃的津津有味,就好奇那是什么味,尝了一片,一整天都觉得嘴巴的味道怪怪的,什么都吃不下去的,不过现在看来,鸡蛋还好嘛,她笑了笑,刚将东西收拾好,贺子昱就从浴室出来了。
前几天她就已经和贺子昱说好了,今天要去明扬园那边取遗嘱,然后去报社一趟,将打好的辞职报告交给彦姐。
“脸上的伤好了?”贺子昱拥住沈佳蓉,仔细看了看她的脸,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脸上,唇近的几乎贴在她的脸上,沈佳蓉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脸迅速涨红,推开他的手,点了点头,“已经好了。”
虽然两人现在的相处,沈佳蓉没了之前的局促紧张,不过这天生害羞的『毛』病,还是没能得到改善。
“身上还痛?”
沈佳蓉摇了摇头,“不会了。”
沈旭桡的那些人下手不轻,她刚醒来的那会,浑身确实都疼,心也是一样,微微的抽疼,像是被细小的针扎了似的,不过现在,都好了吧,那些她曾经以为一旦裂开就无法愈合的伤口,正一点点慢慢结痂,然后,总有一天,会痊愈,虽然会留下疤痕,但是再怎么样,都不会疼痛。
明扬园靠近明扬河,是滨海小区到凤凰山大道的必经指出,这个地方虽然依山傍水,但是位置却有些尴尬,刚好在城区和郊区的交界处,说热闹不热闹,说冷清的话,晚上也不够冷清,所以这一带至今都还没有开发,除了于婉婷早点买下的园子,这边住着的人并不是很多,近几年,s城的经济飞速发展,很多地方都被开发了出来,这个地方的面积很大,环境整体也还不错,现在用地紧张,这个地方,『政府』有开发的意向并不奇怪,但是无论怎么样,明扬园,是她一定要保住的。
刚下车,入眼便是明扬园背靠的青山,这个季节,树木郁郁葱葱,远处的花香幽幽的传来,闭上眼睛,脑海想象着那片青山,仿佛隐隐散发着青树的味道,和着兰花的芬芳,整个人的精神都是舒爽的。
这个园子,于婉婷买下至今近二十年了,自从沈旭桡将王佳芝母女带回来之后,渐渐的就冷落了于婉婷,他又是个极度爱财的人,大多是只进不出,在经济上,对她也跟着小气起来,还经常责怪她种那些没用的兰花,于婉婷都是自己省吃俭用,再加上平时的积蓄,才勉强维持下去,沈佳蓉的工资,也就只能请两个人专门打理,这个园子,很久都没有休整了,木质的门,经过近二十年的风霜雨打,两边门框上铁片已经生锈,就这微风,也是吱呀吱呀的响。
几天前的一场雨,地上那些坑坑洼洼填着的水迹已经干了差不多了,正中的石子路,童年时,踩在上边,那棱角还会刺的脚微微的疼,可现在,来来回回不知道过少人踩过,渐渐的也被磨平,踩在上边,再没有往日的感觉。
“贺先生,我带你去看看我妈妈亲手种的兰花。”
二十年前,s城的大多数人还是靠打渔为生,这个地方的经济还没发展起来,那个时候,土地房子还没有炒热,这几十亩的庄园,当时也就几万块钱,不过在这个时候,几万块钱已经很了不起了。
贺子昱任由沈佳蓉牵着手,四处扫了一眼,木门,两边的道路,四周围着的墙壁,还有整个明扬园,他唯一看到的一栋三层楼高的小房子,所有的一切,都是破破烂烂的,一点也不像是沈氏企业名下的财产,而沈旭桡,也确实一直没将这块地放在心上,用到的时候想起,不用的时候,就扔在这里,不管不问。
于婉婷耗费了多年心血种植的兰花在小屋的后边,平日里,用的一直是明扬河的河水浇灌,这一带,还没有开发,比起其他地方的河水来说,这里的水质不错,兰花也开得好,这个时候,沈佳蓉请的那些专业园师正料理这塑料棚内的兰花,看到沈佳蓉,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汗,笑着走了过去,“佳佳,你来了。”
转眼看到沈佳蓉身边的男人,微微的吃了一惊,她们两个都是s城本地的人,这段时间,沈佳蓉和苏少宸之间的事情,也在八卦杂志上看了不少,乍一看到贺子昱,微微的有些发愣,这破破烂烂的兰园,因为这般优秀尊贵的男子,仿佛亮起来了一般。
“这位是?”那个苏少,她上次陪女儿逛街的时候碰到过一回,和另外那个大着肚子的沈小姐一起,比起眼前这位,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贺子昱垂眸,凉薄的唇角勾起一抹浅笑,意味深长的盯着沈佳蓉,倒是有些好奇她对自己介绍。
沈佳蓉刚准备开口说,贺子昱贺先生,见贺子昱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不由哑言,他们现在,到底算是什么关系吗?贺先生从来没有向她表白过,可他做的那些,比起甜言蜜语的表白,更让人心动,就算是男女朋友,也没有他们现在这般亲近吧。
“我带他来看看兰花。”沈佳蓉轻笑了声,见贺子昱抿唇看着自己,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补充道,“顺便带他去看看我妈妈。”
贺子昱眯眼轻笑了声,将沈佳蓉搂在怀中,原本温润的俊脸在听到她后一句话时,越发的温柔。
两个听沈佳蓉这样介绍,再看贺子昱的神情,顿时明白过来,笑着道了声喜,“佳佳,什么时候结婚,别忘了给我们喜糖啊。”
她在这边干了十多年,还从来没见佳佳笑的这么开心灿烂,整个人好像脱胎换骨似的,不过这也好,也好,像她这样的女孩子,就该多笑笑,笑起来好看。
结婚?沈佳蓉眯着眼睛,还没想到如何回答,贺子昱抱着她的手一紧,将她紧搂在怀中,抢先开了口,“一定。”
沈佳蓉抬头,对上两汪深潭,无垠幽沉却是坚定无比,咧嘴笑出了声,“兰姐,丽姐,你们先去忙吧,我就带贺先生随便看看。”
兰花的品种繁多,因为地区和气候的缘故,明扬园存活最多的就是寒兰,细长的叶片,叶姿优雅潇洒,碧绿清秀,正是盛开的季节,一排过去,黄『色』、紫『色』、深紫等颜『色』的花瓣交错,有杂『色』脉络与斑点的,也有洁白无瑕的素花,萼片捧瓣狭细,让人觉得清秀可爱。
沈佳蓉看着这一排排的兰花,仿佛看到那个在烈日下忙碌的瘦弱身影,紧紧的握住贺子昱的手,眼眶微微的有些发红。
“从小,我外婆生下妈妈之后,受过一次伤,今后就不能生孩子了,外公外婆家境殷实,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从来没舍得让她吃丁点苦,可当初为了这片兰园种上兰花,妈妈耗费了很大的心血,每天,无论多忙多累,她都会在这边呆上好几个小时,每年,都会在这个地方住上一段时间,后来沈舒雅母女来了之后,我们就搬来这边长期住了下来,她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这兰园内,这些都是她亲手种出来的。每每兰花盛开的时候,她比谁都高兴,可要是有一株死了,她就会难过很久,对她来说,这里的每一株兰花都是她的孩子,如果她这辈子不是遇上那个人的话,或许,她一辈子都可以像小时候那样,天真开心的活着,贺先生,你知道吗?临死前,因为外公的事情,她都还背负着沉重的罪恶感。”
贺子昱低着身子,伸手将她眼角的泪痕擦干,“或许离开,对她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沈佳蓉没有说话,其实,她也是这样想的,她的妈妈,那个天真的傻女人,从小都是无忧无虑的,可因为沈旭桡还有沈舒雅母女,她活的比谁都累,她不是个会争的人,可那些人却总是步步紧『逼』,自从知道外公病逝的消息之后,每一天,她都背负着沉痛的枷锁,她是真的疲倦了吧,累到就算是为了自己,也撑不下去了。
沈佳蓉吸了吸鼻子,伸手抹掉眼泪,“贺先生,我带你去看看我妈。”
于婉婷在明扬园火花之后,骨灰一直就放在明扬园这所小房子的二楼,这是她临死前的坚持,决不再踏进沈家一步,那个和以前的她一样柔弱的女子,终于勇敢了一次,或许到最后她都在为自己当初的选择后悔吧,后悔认识沈旭桡,错爱上了这样一个薄情的男子,她最大的不幸,就是在她痛苦后悔的时候,没能有一个像贺先生这样的男子陪在身边,给她不顾一切反抗的勇气。
房子已经是二十多年的老房子,从外边看,那层雪白的刷已经脱落,白一块灰一块的,不过屋子里却收拾的整齐干净。
沈佳蓉和贺子昱站在一起,手指着骨灰盒旁边的照片,“那是我妈妈的照片,是不是很漂亮?看起来很温柔对不对?”
照片中的女子,三十多岁,眉眼间和沈佳蓉有几分相似,尤其是那双明媚的眼睛,笑起来,微微的眯起,说不出的温柔,同样让人觉得温暖,而沈佳蓉身上,却有一种天生的倔强。
沈佳蓉走到放着骨灰盒的柜子前,温柔的抚着照片上的于婉婷,“妈妈。”
她将相框抱在怀中,自从发生了少宸哥的事情之后,她已经有三个月没来看她了,这里还是这么干净整洁,是吕静打扫的吧。
“妈妈,我和沈家断绝关系了,我终于离开了那个地方,您也不想再和那个人一起了对不对?马上您也可以解脱了,还有少宸哥,他现在和沈舒雅在一起,不过您不用觉得伤心难过,因为我很幸福。”
如果嫁进沈家,就算终其一生,也不可能得到的幸福,对于少宸哥的抛弃,以前她总是怨恨,可现在,却总觉得幸运,庆幸他在那个时候抛弃了自己。
贺子昱走到沈佳蓉身边,将她拥入怀中,沈家的那些人,也就只有这已经过世了的女子真心待佳佳好,贺子昱什么都没说,可在这个地方,他却暗自下定决心,他这一辈子,都会让佳佳幸福,这样的决定,在叙利亚的事情就已经有了,这一次,他是对着已经过世了的于婉婷,默默许下的誓言,而沈佳蓉不知道的是,这个时候,她什么都没说的贺先生,真的为她,倾尽了一生温柔。
“妈妈,他是贺先生。”
沈佳蓉将于婉婷的照片重新放回原来的位置,手指着贺子昱,介绍道。
“妈妈,我是您未来的女婿。”
沈佳蓉正擦眼泪,没想到一贯高贵优雅的贺子昱突然冒出这么直白的一句话来,笑出了声,傻傻的转过身,她很难将眼前一脸认真的贺子昱和刚才说那句话的贺先生联系在一起,他怎么就叫妈妈了?还那么顺口,也对,眼前的这个男子,无论做什么,都给人一种自然而然的感觉。
“早晚的事情。”现在两人都同居了,这段时间,家里的她李太后也没过来闹,想来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不离十了。
沈佳蓉没有反驳,含泪的眼盯着贺子昱,半晌,笑出了声,这样有点小无赖的贺先生,她也喜欢,虽然害羞,不过心里却是喜滋滋的,所有的一切,计划赶不上变化,她只愿,此刻,美好无双。
“我去拿遗嘱。”沈佳蓉走到房间的大床边上,跪在地上,大半个身子钻进了床底。
“我来吧。”贺子昱蹲在地上,见沈佳蓉有些吃力,拍了拍沈佳蓉的肩膀,示意她站起来。
“已经够着了,不用。”想象着尊贵优雅,卓尔不凡的贺先生穿着西装趴在地上,钻进床底,她就觉得怪怪的。
沈佳蓉出来的时候,手上拖着个木箱,贺子昱拍了拍她头上和身上的灰尘,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贺先生,灰尘大,你站旁边一点。”
沈佳蓉咳嗽了几声,床底下和这箱面上,都是灰尘。
贺子昱半蹲着身子,看着沈佳蓉,他喜欢这个女子,勇敢,坚强,善良,就算现在,是他要求她和他在一起,她也都怀着一颗感恩的心。
“怎么了?”沈佳蓉将箱子打开,啪的一声,整个房间顿时都是灰尘,抬头,见贺子昱正盯着自己,『摸』了『摸』自己的脸,“是不是有脏东西?”
贺子昱摇了摇头,笑出了声,走到沈佳蓉旁边蹲下,伸手将她脸上的灰尘拂掉,“嗯。”
本来没有脏东西的,可被她手这样一擦,顿时就成了大花脸。
“没事了,等下我出去用水洗洗就好。”
沈佳蓉笑了笑,箱子里什么东西都有,小孩穿的老虎鞋,围兜,玩具,还有现代诗集,『乱』七八糟,五花八门,贺子昱随手拿了本诗集,翻了几页,有些不敢置信,“这些都是你写的?”
沈佳蓉小心翼翼的将东西一一搬出来,抿唇摇了摇头,“我妈妈写的,她喜欢这些东西,听外婆说,她小时候,经常会背诵诗词,久而久之,自己也会动笔写,她的字写的很漂亮对不对,她还会古筝,我妈妈是个才女,什么都会。”
沈佳蓉洋溢的笑容十分骄傲,拿过贺子昱手上的册子,随意翻了一页,指着右下角,“你看,这是我妈妈的签名,于婉婷,她签名的时候,总喜欢在于字上边画个爱心,婉的话也喜欢画上去绕个圈圈,就只有这婷写的中规中矩的。”签名是小时候的习惯,是她那段无忧无虑的童年,让她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箱子里的东西被翻出来大半,箱底下,明显有一道割开然后拼凑上去的痕迹,沈佳蓉将那砖头大小的木片掰开,底下存放着一个档案袋,沈佳蓉拍了拍上边的灰尘,脸上『露』出了笑容,将东西递给贺子昱。
贺子昱看了她一眼,薄唇噙着浅浅的笑意,“这就是你妈妈留下的遗嘱?你放在这里,不担心沈旭桡会找到吗?”
沈佳蓉将东西打开,“自从沈舒雅母女来了之后,妈妈还在世,他也再没来过这个地方,妈妈过世之后——”
沈佳蓉笑了笑,眸光的深处,充斥着浓浓的沉痛,“你也看到了,这个地方都这么破了,他也无心休整,他根本就不会来这个地方的。”对他那样的人来说,妈妈或许就是个耻辱,他沈旭桡能有今天,靠的是一个女人,他那样的人,不会愿意承认这样的事实。
沈佳蓉将里边的文件取出来放在档案袋上,“贺先生,你有认识的人吗?有办法弄一份和这个一模一样的文件吗?”
贺子昱抬眸看着沈佳蓉,那般的坚定,俊彦的脸上依旧是云淡风轻的笑容,却明显染上了几分愉悦,“可以。”
“贺先生,你看这里—”沈佳蓉将东西翻到最后一页,“这是我妈妈的亲笔签名,于字和婉字都是不一样的,只要这个地方稍稍修改一下就行了。”
贺子昱勾唇,“不担心沈旭桡会发现吗?”
沈佳蓉冷冷的笑出了声,带着无奈的感伤,“如果他对妈妈有丁点的真心,他应该就可以发现,但是如果他有一丁点真心的话,这些年就不会这样对我,所以,他不会发现。”
正是因为这样的父亲,所以她对待爱情才那样容易满足,只求那个人爱她,便可以倾尽一切,她以为,少宸哥对她是有爱的,却原来,什么也不是,想到那天她拿枪抵着沈舒雅的时候他的态度,她忽然就觉得寒心,他爱沈舒雅,爱到言听计从,可到了关键时刻,却可以罔顾她的『性』命,甚至于她肚子里他们的孩子,他说他把她当成妹妹,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
“为什么?”
“不为什么?过几天给我就行了,诗集也一起拿回去。”
沈佳蓉将东西交给贺子昱,贺子昱看了眼手上的文件,扬唇笑了笑,俊脸上的神情依旧是一贯的云淡风轻,闲散的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可那双深邃的眸里,却闪着深深浅浅的光,和着窗外投『射』进来的阳光,柔柔的落在沈佳蓉身上。
“贺先生,你先起来,我收拾东西了。”沈佳蓉很快垂下了脑袋,将刚才拿出来的东西重新放回箱子,耳根发烫,阳光下如火焰般艳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