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章:护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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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原以为这件事儿不过是玲珑故意胡诌的。
毕竟上回二人结下了梁子。而世子爷的意思,明显也是偏袒阿皎的。她在府中待了这么多年,自然晓得看主子的意思行事。
只是今儿这当票上写得清清楚楚,而且上头列着的这些首饰,如此贵重,阿皎这个小丫鬟怎么会有?
而且——
如意看向面前阿皎的面色,见她小脸有些发白,明显是心虚。
如意心中叹了一声。
大户人家不乏存着这些心思的下人,毕竟谁能抵挡的了金银珠宝的诱惑?
只是她怨这丫鬟太没眼力劲儿,眼下世子爷正对她上心,心里头也正热乎着,应该牢牢把握住世子爷的宠爱,当上世子爷的通房才是。以后得宠成了姨娘,那就是一辈子衣食无忧了。目下怎么能如此目光短浅,为了贪图这些银子,做出这种愚蠢事儿?
而且还被玲珑抓住了把柄。
阿皎这会儿也是懊恼万分。她素来做事稳妥,今早儿却心中忐忑不安,这才没有注意到身后有玲珑跟着。这件事情虽然不是她们想的那般,可若是告诉了世子爷,也是丢世子爷的脸。
她把世子爷送给她的首饰给当了。
世子爷心里会如何想?
如意心里明白了七八分,可到底还是信她的,问道:“这些首饰,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阿皎没说话。
她若是把世子爷扯进来,这不是丢了世子爷的脸吗?
却听得玲珑道:“如意姑姑,这还不明显吗?世子爷是男子,寄堂轩自然也没有这些首饰,至于老太太那边,想来也不会用这些小姑娘用得首饰。这些天儿六姑娘来寄堂轩来得勤快,如意姑姑只要去六姑娘的明棠院问问有没有丢首饰,这件事情自然一清二楚了。”
如意想了想,觉得在理。
只是这件事情关乎寄堂轩和世子爷的名声,而且这阿皎是世子爷的贴身丫鬟,世子爷又看重,她不敢轻举妄动。如意忖度一番,对着阿皎道:“事到如今,我只问一句——这首饰,是不是六姑娘的?”
阿皎摇了摇头,抬头看着如意,一字一句道:“不是。奴婢不会做这种事情。”
玲珑看了阿皎一眼,对着如意道:“如意姑姑,我看她是不会说实话的。”末了则对着阿皎道,“你可别告诉我们,这些首饰是你自己的?”
阿皎翕了翕唇,晓得这会儿若是说这些首饰是自己的,也是白费了。
只能…只能待会儿同世子爷好好解释一番了。
见此情形,如意也没有再问下去,而是让身边的丫鬟青黛去世子爷的书房“励耕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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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萧珩正在兰氏的清兰居。
兰氏是个心高气傲之人,平日里不喜与那些妯娌们多来往,这一来二去,原本存着攀附心思的妯娌也不愿来清兰居。所以说兰氏这日子过得也算是清闲。这些年儿子不在身边,到底还是想念的,今儿来了兴致,便让儿子与她一道对弈。
兰氏虽是女子,可棋艺却是晏城出了名的精湛。
这一局,萧珩输了。
萧珩不急不缓将棋子放入棋篓中,对着兰氏道:“母亲的棋艺就精进了不少。”
兰氏听了嘴角一弯,十分受用。
兰氏她不过四十出头,加之保养得当,眼下面容娇媚如旧,身姿风韵犹存。兰氏模样虽生得姣好,却胜在不容易相处,令人多了几分距离感,她看着儿子,开口道:“若你能每日过来陪我下下棋,我也就知足了。”
萧珩晓得自家母亲心中在想什么,则道:“母亲一贯喜欢清静,儿子不敢打扰。”
兰氏没说话,只抬眼看了看自家儿子。她嫁给萧晏泰虽然不情不愿,可这一双儿女却是她心尖尖上的宝贝。又重开一局,兰氏轻轻落子,对着萧珩道:“成亲之事,打算的如何了?”
萧珩执着棋子的手顿了顿,语气淡淡对着兰氏道:“儿子觉得…尚早。”
尚早?
这话让兰氏又好气又好笑。
寻常人家的男子,十六就成亲了。这都二十六了,哪里是尚早?
兰氏落了子,又道:“六年前你有幸入了韩先生的门下,我心中很是欢喜。可是珩哥儿,你可不能学韩先生终身不娶啊。”再说了,韩先生那是受了情伤。这件事情晏城虽然没有几个人知晓,却也不是什么秘密。韩先生年轻的时候爱慕的可是他的养父之女,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妹妹也是晏城拔尖儿的贵女,后来却嫁给了定国公府嫡次子沈仲钦…韩先生是个痴情之人,所以才曾经沧海难为水,可他这儿子,身边可从来没有什么姑娘。
事到如今,若是有个儿子看中的姑娘,只要身份还过得去,她也就同意了。
毕竟儿子的亲事不能再拖下去了。
兰氏瞧着儿子不说话,继续循循善诱:“其实我晓得,这事儿你心里也是清楚的。过年那会儿,老太太同我提了唐家那闺女…贞姐儿十七了,也算是大姑娘了,这件事情,只要你点个头就成…”兰氏心里其实是不满意唐慕贞的,可她晓得年前江碧茹同儿子之间的事情,儿子既然不喜欢那样的姑娘,兴许对唐慕贞这种性子直爽的有好感些。可兰氏到底还是不甘心,又道,“其实江家的两位姑娘,我最是看好。你姨夫姨母把两个女儿教得很好,大方得体,知书达理,而且天生丽质,无论是哪个,都是挑不出错的…”
萧珩落了子,眉宇间一片淡然之色,轻启薄唇道:“母亲,关于亲事…儿子自有打算。”
兰氏晓得这是儿子的推托之词,一时有些激动,道:“你有什么打算?就算不是为了你自己,也该替这国公府想想。你瞧瞧,你那二弟三弟,比你年纪还小几岁,膝下都是有儿有女。怎么说,你也是这靖国公府的世子爷。”
萧珩晓得母亲一直惦记自己的亲事,其实…倘若不是因为那事儿,眼下他的亲事也不会拖到现在。韩先生有他的“曾经沧海”,他也有,而这沧海尚不是曾经,而是目下。
母子俩正说着话,气氛闹得有些僵。
兰氏正打算软磨硬泡,却瞧着芳洲走了进来。芳洲对着兰氏和萧珩屈膝行礼,道:“世子爷的身边的小厮竹笙来了。”
萧珩晓得没有重要的事情,竹笙不会无端端跑来,便对着芳洲道:“让他进来吧。”
芳洲这才去了屋外,让竹笙进来。
竹笙是个稳重妥帖的下人,在萧珩的身边伺候了多年,算是萧珩的心腹。他进来,先是对着兰氏行了礼,然后才凑到萧珩的耳畔低声说了些什么。
兰氏不晓得是什么事儿,只见儿子听了之后,立刻变了脸色。
萧珩放下棋子,对着兰氏拱了拱手,道:“母亲,儿子今日有些事,就先走一步了。改日定陪母亲一道下棋。”
语罢,便阔步出了清兰居。
萧珩步履匆匆到了阿皎的下人房。
一进去,屋子里的如意玲珑她们便行了礼。
阿皎亦是恭恭敬敬屈膝行礼,只是不敢抬头。
如意忙道:“奴婢本不想打扰世子爷的,只是这件事情事关重大,奴婢不敢随意做主。”毕竟阿皎是世子爷的贴身丫鬟。说着,便将手里的当票给了萧珩。虽然没有说话,可这张当票足以说明了这件事情。
一旁的玲珑,偷偷抬眼看了看世子爷。
她瞧着他高大英伟的身姿,芳心暗动,总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便开口道:“世子爷,奴婢一直同阿皎妹妹共事,觉得阿皎妹妹是个做事稳妥之人,却不想她今日会做出这种事情…”她一壁说着,一壁偷偷观察世子爷的脸色,见世子爷听了瞬时脸眉头一拧,心里头便多了几分开心。
她晓得,这会儿世子爷有多生气,待会儿阿皎的责罚就有多重。
这正合她的意。玲珑心中暗暗偷笑。
阿皎不敢看世子爷的脸色,却还是按捺不住抬起了头,正好瞧着世子爷低头在看那当票,一时耳根子通红,脸上火辣辣的烫,心中满是羞愧。
阿皎袖中的手紧了紧,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一时屋子里没有声音。
少顷,萧珩才抬眼看了看如意身边的玲珑。
玲珑没想到世子爷居然会看自己,一时面红耳赤,嘴角亦是忍不住弯了弯,下一刻却听得世子爷对自己道:“下去领板子罢。”
这话一落,不但是玲珑变了脸色,就连如意锦瑟她们都大吃一惊。
玲珑哪里服气?
忙道:“世子爷,阿皎做出这种龌龊之事,世子爷难道要包庇她吗?”
居然敢用这般的语气同世子爷说话,这玲珑是不要命了。如意心里暗道,顿时吓得大气儿都不敢出。
半晌,却听得世子爷语气淡然道:“这些首饰…是我送她的。”
第018章:殷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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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阿皎回过神的时候,玲珑已经被带走了。
至于如意和锦瑟,也识相的走了出去。
不过多时,院中便传来玲珑凄惨的叫声。
阿皎缩了缩脖子,身子直发颤。她不晓得世子爷为何会帮自己说话,可饶是如此,她也不敢确定世子爷到底生不生气。
萧珩掀袍落座,看着面前毕恭毕敬站着的小姑娘,心里又好气又好笑,最后却只轻飘飘道了一句:“两百两的首饰,你八十两就当了…平日的精明呢?”
阿皎被说得面红耳赤,极为自然的道了一句:“奴婢那是活当。”
萧珩突然弯了弯唇,又问道:“你的意思是——还打算赎回来?”
阿皎抬头男人的脸,觉着他许是没有生气,便大着胆子回答道:“这些首饰是世子爷赏赐的,奴婢自该好好保管。若不是因为有急事,也不会拿去当,只是…只是奴婢或许赎不会来,可至少还有个盼头。”她并非自不量力之人,可怎么说她还年轻,若是以后有钱也说不准。
如此重视他送的首饰,萧珩的面色也温和了一些。他晓得她并非贪财之人,想来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遂问道:“可是家里出了事?”
阿皎本来就想着今日同世子爷提告假回家的事儿,却不料闹出了这么一茬,听了这话,便不敢有所隐瞒,老老实实道:“奴婢的父亲醉酒误伤了人,急需一百两银子。”
他晓得她是个孝顺的姑娘,听了这话也并不诧异,只是没说话,继续听她说下去。
“…三年未回家,奴婢本欲想世子爷请几日假,没想到…没想到这事儿还是惊动了世子爷。”话至尾处,音色渐消。
瞧着小姑娘歉疚的模样,萧珩拧了拧眉,只问道:“你家在何处?”
阿皎没想到世子爷会问这个,如实回答:“在城外的一个小村子,叫‘皖南村’。世子爷恐怕没有听过。”
这个他自然是晓得的。萧珩听了,没再提当票之事,只道:“韩先生同我讲过,皖南村的梅花酒不错…”他寻了个正儿八经的由头,顿了顿继续道,“既然你欲回家,明日我就随你回家一趟吧。”
阿皎听了欣喜若狂。之后却隐隐觉得奇怪,半晌才回过神来,忙抬头看着世子爷道:“世子爷…随我…?”
“怎么?不可以?”萧珩反问。
“不…不是。”阿皎赶紧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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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爷虽然性子冷淡,可对待下人一贯算的上是宽厚仁慈,今儿也不晓得那玲珑是犯了什么错,挨了二十个板子之后就直接给撵出了府。
不过这也让寄堂轩的下人都明白——世子爷还是有脾气的。
杏瑶则是替阿皎暗暗捏了一把汗,之后却幸灾乐祸道:“谁让她一直挤兑你,现在好了,自己挖坑把自个儿给埋了,活该!”
对于世子爷的大度,阿皎受宠若惊。只是目下她最担心的是——世子爷要同她一道回家。
阿皎有些发愁了。
她家里是如何的状况,她哪里会不晓得。世子爷平素养尊处优的,他们哪里伺候得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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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很快阿皎就知道,世子爷比她想象中的更厚道。
虽是去她家,却像是看望亲戚一般,正儿八经的让竹笙备了礼。
初十这一日,两人出了府。
今日雪停,道上仍积着厚厚的雪。因道路难行,马车的速度也刻意放慢了些,毕竟打滑侧翻了可不是件小事儿。
阿皎同萧珩坐在马车内,竹笙则在外头驾马车。
阿皎心存感激,所以一路上也比往日殷勤了些。只是她还是想不通,这年还未过完,世子爷怎么就想着往外头跑?下回若是国公夫人问起来,她又该如何交代?
待马车路过当铺的时候,才停了下来。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阿皎有些心虚,抬眼去看世子爷的脸色。
萧珩却面无表情的将当票递给了外头的竹笙。
竹笙一向是个办事儿利索的,很快就办妥,将那四件首饰递了进来。
萧珩接过,低着头端详了片刻,然后才看向阿皎。他伸手握着阿皎的手,将这些玉簪手钏一股脑儿放到了她的手上。阿皎一手握不全,只双手捧着,疑惑道:“世子爷?”
萧珩看着她怯怯糯糯的眼神,道:“我不想再赎第二次。”
阿皎顿时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心中满是羞愧和后悔,忙道:“奴婢不会再犯糊涂了。”
不过心里却更加愧疚了。
她昨儿只当了八十两,如今一日就被世子爷赎了回来。当铺是什么地儿,她可是知道的,也不晓得这次花了世子爷多少银子。可细细想来又不对,这些首饰本就是六姑娘不喜欢,世子爷没人可送,这才给了她的。怎么这会儿又专程赎了回来,岂不是白白花了冤枉钱么?
阿皎捉摸不透这些大户人家公子哥儿心里头是怎么想的,却也晓得世子爷素来不缺钱。若不是从杏瑶的口中得知,世子爷一幅画就价值千金,她也不会知道原来世子爷这么值钱。不对,是世子爷的画这么值钱。
这么一想,阿皎就低头去看他的手。
——这双手不但生得好看,还是棵生财的摇钱树呢。
萧珩晓得身边的小姑娘在打量自己,一时稍稍弯唇,心情颇佳,连坐姿也端正了些。待她看得久了,这才侧过头对上她的眼。见她红着脸赶紧低头,他顿时来了兴致。
平素里小姑娘整日穿着国公府的丫鬟服,今日出府,倒是换了一身半旧绣兰花红菱短袄。许是怕冷,脖颈处围了厚实的围脖,显得一张小脸越发的白皙娇小,嫩生生的。双垂髻上也不过是最简单的珠花,十四岁的小姑娘,此刻梳着整齐的齐刘海,刘海下面是一双水亮亮的大眼睛,看得人有些蠢蠢欲动。
阿皎以为世子爷是渴了,忙替他倒了水。
他的确是渴了。
萧珩不动声色的接过,低头喝着水,散热。
阿皎觉得世子爷当真是个细心的人。今儿同她回家,没有如做客一般锦袍玉带,而是一身极简单的天青色圆领长袍。这袍子的面料极好,可瞧着却是普普通通的。这样一来,也少了几分身份上的拘谨。只是,生来就金贵的人,骨子里就透着一股贵气,就算着再简单的衣袍,也是遮掩不住的。
阿皎道:“世子爷若是喜欢梅花酒,等咱们回来的时候,可以多带几坛。”
萧珩十分受用“咱们”二字,点了点头看着阿皎道:“那你可会酿?”
阿皎尴尬的笑了笑:“奴婢不会,其实我们也是四年前才来的晏城…”
萧珩想到了什么,敛了笑,没再说话。
阿皎以为是自己的话惹世子爷生气了,忙补充道:“不过——若是世子爷喜欢,奴婢可以学。”她欠了他这么多银子,就是当她当牛做马也是应该的。
这话倒是受用,萧珩随即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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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城门,马车又行了整整两个时辰,直到傍晚,才到了村子。
这次阿皎回来,因时间紧促,并未告知家人。虽然三年多未回家,可村子里好像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刚过完年,这会儿家家户户门前都贴着崭新的春联,还挂着大红灯笼,一片喜气洋洋。
竹笙不认识路,阿皎就挑开帘子指路,一边指路,一边还对着身侧的萧珩道:“世子爷,你看那儿,小时候我经常带着妹妹一道来溪边玩。有一回我还不小心掉下了水,虽然没事儿,却哭了老半天…还有那儿…”
出了府,小姑娘明显活跃了一些,没有府中时候的战战兢兢,倒是多了几分这个年纪应该有的活泼可爱。萧珩看在眼里,心道:也是,她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罢了。
阿皎晓得世子爷喜欢安静,这会儿自己有些聒噪了。可她心情激动,却是抑制不住的,反应过来便立刻住了嘴,耳根子直发烫,有些尴尬道:“三年没回来,奴婢有些激动了…”
萧珩却道:“不碍事。”之后又想到了什么,对着阿皎道,“如今到了你家,还是别自称奴婢了。”
阿皎觉得在理,忙弯眸点了点头,“嗯,我晓得了。”语罢便又欢喜的看外头。
“竹笙大哥,就是这儿。”阿皎忙道。
她看着马车外熟悉的屋子,心情有些激动。这是一个极普通的农家小院,院子里有光秃秃的葡萄架子,上头积着雪。两边种着几棵绽放的梅花树,左边那棵梅花树下是一方石磨盘,右边的梅花树旁是鸡舍和菜地,院子外头则围着栏杆。
目下院子里有个八九岁的小男孩,正在同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互相扔雪球。
阿皎有些后知后觉的近乡情怯了,她的眼眶热了热,眼睛一眨不眨看着院子里的人。
萧珩看着她这副模样,率先下了马车,然后把手递给了她。
阿皎低头看着他的手,弯唇道了一句:“谢谢世子爷。”然后把手放在他的掌心,跳下了马车。
外头的动静惊动了院子里的人,那个八九岁的小男孩侧过头朝着马车看了一眼,穿着红色小袄的小姑娘却是疑惑的朝着打量了几眼,然后对着里面唤了几声“娘”。
“出什么事儿了?咋咋呼呼的,是不是你爹又喝醉了?”里头传来的声音中气十足。
之后便见屋子里走出来一个穿着墨绿色粗布短袄的妇人。那妇人模样生得周正,梳着宝髻,髻上是一根半旧的刻海棠花木簪,因大过年的,耳垂处也戴了一对银耳坠。她开了门,看着外头立着的美貌姑娘,半晌才愣愣道:“阿皎?”
这妇人便是阿皎的娘亲薛氏。
阿皎这才忍不住落了泪,唤了一声:“娘。”
薛氏瞧着面前这女儿,颇有些惊讶。
这长女幼时便是一副粉雕玉琢的美人胚子,比村子里的姑娘都好看,三年多不见,越发出落的亭亭玉立,美得不成样子。而女儿身后那位穿着一袭天青色衣袍的高大男子…
虽然没有说话,可生得一副天人之姿,又器宇轩昂,定是非富即贵。
薛氏稍稍敛睫,心里揣测一番,顿时有了主意。她含泪摸了摸女儿的脸,声音哽咽道:“阿皎,你可算是回来了,想死娘了。快告诉娘,这些年过得好不好?有没有被人欺负?”
阿皎弯了弯唇,道:“女儿很好。”
薛氏点头,心里是一阵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