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八月初一是庆嘉长公主的寿辰, 因是整寿,庆嘉长公主的长子白佳安和三子白佳宁都在京城, 便打算为长公主大办寿辰, 大宴宾客。

因如今京城高门女眷人人邀请端懿郡王妃而不得,因此庆嘉长公主便特地让大儿媳妇白大太太上门,亲自送上请帖, 邀请兰芝到时候亲临。

兰芝自然是答应了下来,一则庆嘉长公主是庆和帝的同母姐姐,赵郁的嫡亲姑母,二则庆嘉长公主的长子白佳安和三子白佳昊都是赵郁亲信,而三子白佳宁更是赵郁的至交好友,为了赵郁,她也得给庆嘉长公主面子。

白大太太没想到自己这一趟过来,居然能请动素来不爱出门应酬的端懿郡王妃,自是欢喜,与兰芝又说笑了半日,又当面邀请了冯大奶奶婆媳姑嫂届时光临。

兰芝陪着客人在园子里盘桓了大半日,一直到了傍晚时分,这才送了客人离开,带着阿犬回内宅正房去了。

她刚走到正院门口,孙夏、孙秋、温凉和温和四人齐齐从门房里出来,拱手行礼:“见过郡王妃、小公子!”

兰芝笑了:“咦?你们四个怎么在这里?郡王还在里面么?”

孙夏含笑道:“启禀郡王妃,秦老爹和秦老太太刚到,郡王正在里面陪着秦老爹和秦老太太。”

兰芝一听,顿时大喜,当下抱着阿犬加快脚步向里走去。

跟着侍候的丫鬟奶娘忙都急急跟了上去。

正房明间内,赵郁正陪着岳父岳母说话,听到外面的动静,便笑了起来:“兰芝回来了!”

果真很快丫鬟就掀开了正房门上的金丝草门帘,兰芝抱着阿犬笑吟吟走了进来。

一家人相见,自是欢喜。

寒暄罢,赵郁陪着秦仲安带阿犬去庭院里玩了,明间里只剩下秦二嫂和兰芝。

秦二嫂和女儿一起坐在黄花梨木罗汉床上。

看兰芝的脉息之前,她先开口问兰芝:“兰芝,你上次月信是何时来的?”

兰芝见娘亲殷殷望着自己,略一思索,什么都明白了:“娘,您是担心我又有了身孕么?”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娘,我昨晚刚来的月信,怎么可能有身孕?”

秦二嫂听了,不由哈哈笑了,道:“女婿今日巴巴让孙秋孙夏去把我和你爹接了过来,还亲自来和我们说,担心你又有了身孕,请我照顾你,没想到居然是虚惊一场!”

兰芝挽着秦二嫂的胳膊:“娘,你这次过来,就多住几日吧,正好郡王府家务事多,你帮我多照看阿犬。”

秦二嫂也想念小外孙阿犬了,自是答应了下来。

母女俩正在说话,韩香绫却来了。

兰芝已知林文怀与韩香绫的婚事,却不点破,只是笑眯眯笑着韩香绫。

韩香绫被兰芝看得不好意思,索性大大方方道:“秦伯母,兰芝,我要嫁给林文怀了,婚期就定在八月初十。”

秦二嫂听了,先惊后喜,惊的是林公公那样冷峻寡言的人,居然要娶爱说爱笑的韩香绫;喜的是韩香绫与兰芝素来交好,她有了归宿,秦二嫂也为她欢喜。

兰芝听了,喜滋滋道:“表姐,无论如何你得答应我两件事!”

韩香绫揽着兰芝:“说罢,姐姐都答应你。”

兰芝眼睛笑成了弯月亮,伸出一根指头:“一,我和阿郁是你的娘家人,郡王府是你的娘家,你须得从郡王府发嫁。”

韩香绫还在笑,鼻子却有些酸涩:“好,我答应了。”

她出身高门,却嫁给大太监,别人背后只会嘲笑她,兰芝却从来都是鼓励她照顾她。

兰芝又伸出一根指头:“二,郡王府既是你的娘家,你的嫁妆须得由我来准备。”

韩香绫鼻子有酸又涩,眼睛早湿润了,她坐在兰芝右边,依偎着兰芝,轻轻“嗯”了一声。

秦二嫂见状,忙道:“还有我呢,我也得给韩姑娘添妆!”

三人正说的高兴,赵郁却陪着林文怀进来了。

得知林文怀是奉庆和帝旨意要接阿犬进宫伴驾,兰芝忙道:“且等片刻,我去安排跟阿犬的人!”

赵郁见兰芝笑盈盈的,不似不开心的样子,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他知道兰芝把阿犬看得如珠如宝,有些担心兰芝舍不得。

阿犬大约是随了赵郁,从来都是来去匆匆,毫无离情别意,如今要离开爹娘去陪皇爷爷了,他也只是和兰芝腻歪了一会儿,在娘亲额头脸上连连亲了好几下,然后便投进林文怀的怀抱,在众人的簇拥下轻轻松松离开了。

兰芝抚摸着被儿子亲吻过的额头和脸颊,麻酥酥的幸福感还在,因此没有特别难过的感觉,倒是赵郁,眼睁睁看着儿子洒然离去,看都没看他这亲爹一眼,心里空落落的,莫名的难受。

他看向身侧的兰芝,心里好受了些——不管怎样,兰芝总是陪着他的!

到了晚间,秦仲安和秦二嫂两口去月光湖泛舟夜钓去了。

赵郁带着兰芝从外书房后罩间的暗门进了外书房,他在外书房见人,让兰芝在屏风后看看书喝喝茶吃吃点心,顺便陪着他。

屏风后摆着一张舒适的贵妃榻,上面铺设着用金丝软草编织的软垫,兰芝倚着金丝软草编就的靠枕歪在上面,一边闻着靠枕内艾草的药香,一边听着赵郁在屏风外和人谈公事。

此时在外面向赵郁回话的正是监察御史王湉和新任大理寺卿甄素和。

王湉和甄素和负责查办孟氏一案,也是查抄孟府的具体负责人,他们过来,正是向赵郁回报查抄之事的进展。

赵郁端坐在书案后,专注地听王湉和甄素和的回禀。

甄素和约莫二十七八年纪,生得颇为俊秀,缎带束发,青色儒袍,颇有种临风玉树的韵致。

他记忆力极佳,什么都不用看,笔直地立在那里,双目清亮,声音似有磁性,直接向赵郁禀报:“......共得金一千二百万两,银八千九百九十七万两,玉器四千六百七十八件,古画三千二百轴册,锦缎绢绫六万一千八百匹,象牙、犀角、玳瑁、玛瑙等共装满六十大车......”

赵郁神情肃穆,专注地听着,不时用蘸了朱砂的笔在册子上做标注。

在屏风后的兰芝听着甄素和的回禀,先是惊讶——这孟氏真真富可敌国,接着她又被巨大的悲凉笼罩——这些富可敌国的财宝,或是一点一点从百姓身上搜刮而得,或者是贪污国家财税而得,抑或是卖官鬻爵而得,这些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文物珍玩,无不浸透了罪恶和血腥......

孟氏一族,必须严办,唯有如此,才可杀一儆百。

最重要的是,大周得严格官员监察制度了。

一直到了深夜子时,赵郁这才挽着兰芝的手,一起走回内院。

这会儿夜已经深了,郡王府占地颇广,人口却少,四处亮堂堂静悄悄,只有不知名的小虫在草丛中鸣叫着。

兰芝听着小虫的明间,轻轻道:“阿郁,单是查一个孟氏,明面上就查到了这么多,暗地里的产业更是不计其数,那其它世家呢?还有别的高官呢?大周贪腐真的很严重啊!大周的官员监察制度,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赵郁“嗯”了一声,道:“皇伯父这些年的宽政懒政,真是......唉......不过如今还不晚,哪里出了问题,就从哪里开始清理改变。”

兰芝又道:“这些高官豪门,在家积存了这么多金银,那么民间流通的金银不够怎么办?我总觉得这样会有很不好的情形出现,阿郁,你还是延请专门的人士,好好研究研究吧!”

赵郁也正担心此事,闻言笑了,道:“我身边的幕僚丁五岳,就是专门研究这个的,到时候他带着人来向我禀报,你也来听听吧!”

他从来不觉得兰芝是女子,不该参与这些政务。

兰芝很聪明,能够参与进来,会带给他很多启发。

最重要的是,赵郁希望自己和兰芝能够尽可能多地相守在一起。

他常常有一种时不我待的感觉......

兰芝对此很感兴趣,当即笑着答应了下来。

待两口子进了屋子,身边没有外人了,兰芝这才笑盈盈道:“阿郁,你怎么担心我怀孕了?咱们不是一直——”

见兰芝眼睛水汪汪,粉脸微红,赵郁心里一动,道:“我瞧你有些累,想起上次你怀阿犬时的情形......”

兰芝瞟了他一眼:“那我若是真的有孕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给崽子开家长会去了......

我要努力陪崽子学习,和他一起成长!!!

第一百三十章

赵郁灿烂一笑:“反正我自有主意。”

这次兰芝虽然没有怀孕, 可是孝期毕竟还有一年多,万一哪一次兰芝就怀上了呢?须得加快过继进程了。

皇伯父如今正让鸿胪寺和礼部操办这件事, 估计最迟也在八月。

接下来这段时日, 阿犬不在郡王府, 兰芝得了空, 便和母亲一起忙碌着给韩香绫准备嫁妆。

她先和母亲商量着写了个单子, 然后请韩香绫过来看。

韩香绫接过单子翻开看,见第一页便是各种木器家具:黄花梨攒海棠花围拔步床一张, 黄花梨三屏风罗汉床一张,黄花梨美人榻一张, 黄花梨木琴桌、书桌各式几案、八仙桌, 黄花梨顶箱柜、立柜、书柜, 樟木箱子两对,梳妆台一座......

她忙道:“兰芝, 这可使不得, 太贵重了!”

兰芝笑盈盈道:“你继续往后翻看!”

韩香绫往后翻到了第二页, 发现上面写着各种摆设:沉香木镶玉如意一柄、岫玉如意一柄,翠竹盆景一盆、白玉玛瑙梅花盆景一盆、素瓷茶具一套、紫砂茶具一套、水晶茶具一套、青瓷茶具一套......

她又往后翻, 见第三页写着各种梳妆匣日用品,连床上铺设的床帘、幔帐、彩缎衾褥、鸳鸯枕都准备齐全了, 心中越发不安起来。

兰芝揽着韩香绫, 柔声道:“表姐,阿郁和我说了,既然要给你准备嫁妆, 自然要齐齐全全的,你不必和我们见外,出嫁以后多回娘家走走就都有了。”

她知道赵郁的想法,赵郁一直想回报林文怀,可是林文怀什么都不缺,因此便打算借韩香绫出嫁来表示一下。

而兰芝又的确很看重韩香绫这个表姐,自然尽心尽力。

韩香绫心中感动,眼睛湿润了,抬眼看向兰芝:“我知道你们不缺这些东西,我领的是你们两口的情!”

兰芝笑了起来,和韩香绫一起翻看第四页:“第四页一直到第八页是四季衣服、鞋袜及其它穿戴物,你看看有没有需要添减的。”

韩香绫继续翻看,却见记录的有春秋的纱夹衣、绸夹衣、缎夹衣,夏天穿的纱、麻、薄罗、绸衫子,冬天的银鼠皮、灰鼠皮和玄狐皮,后面还有各种氅衣,而且还记录了氅衣的图案,如凤穿牡丹、百蝶穿花等。

她扑哧一声笑了:“你帮我准备了一次嫁妆,将来嫁女儿时可算是有经验了!”

兰芝悠然向往:“我和阿郁说了,将来我们有了女儿,定要给她准备得齐齐全全,房子宅子都有,让男方如同入赘。”

韩香绫笑了起来:“那你快些生女儿去呀!”

兰芝有些沮丧:“还在孝期呢,这些臭规矩真烦人,朝廷若是能改了才好。”

人都是不容易满足的。

她有了阿犬,却又盼着再有一个可爱的女儿,女儿不管是像她,还是像赵郁,应该都是个可爱好看的小姑娘。

韩香绫看着兰芝笑——赵郁是要做皇帝的人,兰芝只要愿意,将来总有法子改的。

兰芝也想通了,顿时笑了起来。

商定好嫁妆,两人又开始商议八月初一那日给庆嘉长公主的寿礼。

兰芝把自己订好的礼单打开,让韩香绫帮她看看。

韩香绫道:“我听说庆嘉长公主喜欢各种手串......”

兰芝笑吟吟指给她看:“我备的有红宝石手串、珍珠手串、翡翠手串、蓝宝石手串、沉香手串、水晶手串各两串。”

又道:“另外就是各种绫罗绸缎了,有大红金寿字缎五匹,

大红金寿字绸五匹,各色闪缎五匹,各色堆花绫五匹。”

韩香绫一一看了,道:“甚是喜庆齐全,可以了。”

兰芝见一切妥当,也松了一口气,起身在屋子里转悠了一圈,道:“到了那日,白大太太,冯大奶奶,还有甄素和的夫人,都会先到郡王府,会合了咱们一起过去。”

韩香绫还没见过新任大理寺卿甄素和的夫人,听了大感兴趣:“甄大人生得那样好,不知甄夫人怎样!”

兰芝微笑:“甄夫人生得极美貌,八月初一那日她过来,你到时候瞧瞧就知道了!”

韩香绫笑着答应了下来。

这日梁明月梁朗星姐妹俩去丞相府参加武应文次女的生日宴,却恰巧遇到了武应文的幼子武旭深。

梁明月见武旭深只是红着脸偷偷打量自己,周围武家的女孩们都是掩口笑,心里觉得有些怪异,趁着三道菜上罢,与梁朗星一起去后面换衣服匀脸,低声问梁朗星:“方才那武旭深只顾看我,好不尴尬,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么?”

梁朗星倒是知道的。

她看了看四周,见丫鬟们都是她和梁明月的贴身丫鬟,便凑近梁明月,轻轻道:“我倒是听到了些风声,似乎家里正在为你和武旭深议亲......”

梁明月听了,脸一下子变得苍白——她想做的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谁耐烦做一个不知上进的纨绔子弟的妻子!

梁朗星见梁明月不像是开心的样子,便轻声宽慰她:“姐姐,武旭深生得还不错,性子也好,懂得体贴姐妹,将来必能与姐姐琴瑟和谐。”

梁明月瞥了梁朗星一眼,冷笑一声,道:“他既然这么好,你去嫁他得了!”

说罢,她不再理会梁朗星,在丫鬟的服侍下重新匀了脸,换了件正红纱半臂,在丫鬟的簇拥下出去了。

梁朗星看着堂姐的背影,无声地叹了口气,也换了件海棠红薄罗衫,带着丫鬟出去了。

她这姐姐,性子素来要强,什么都要掐尖,却不知这世上的事情,有收获就得有付出,哪里有不劳而获的事。

梁明月心里再不开心,面对着武家女儿们的时候还是春风满面其乐融融的。

傍晚时分,梁明月与梁朗星回到了太师府,齐齐去内院正房见梁太夫人,恰巧正有两个管事妈妈在陪梁太夫人说闲话,梁大太太和梁三太太也都在,姐妹俩就没有离开,也坐下在一边陪着听。

这两个管事妈妈先前都是梁太夫人的丫鬟,后来嫁给了府里的管事,如今儿子也都做了地方官,在外面也都是体面的老封君。

其中一个夫家姓关,府里人都叫她关妈妈,正眉飞色舞讲外面的事:“......大户人家的婴儿,贴身的衣服帕子被褥可都得小心了,千万别随便让人碰。我儿子在户部做官,户部有一位主事年过三十还没有儿子,后来夫人终于生了一个儿子,别的妾室自是眼馋,就有一个得宠的金姨娘,从外面寻了个得了天花死了的孩子用过的贴身小衣,买通了奶娘,给主事的儿子换上了,结果好好一个孩子,就染上天花没了!”

在座众人都叹息不已。

梁太夫人连声念着佛号。

其实这样的事情,大户人家多了去了,只是都捂着不说出来罢了,就连梁太夫人这一生,也不是没有做过类似的事。

梁明月听了,心里一动——她自己小时候是出过天花的,据说出过天花的人,就不会再得了......

另一位黄妈妈道:“我也讲一个吧!京城一户武官家,有一个受宠的小妾生了个儿子,另外一个小妾气不忿,就养了一只雪狮子猫,然后天天偷偷用大红肚兜裹了鲜肉逗这雪狮子猫,有一天这小儿子穿着红肚兜在地毡上趴着玩,这雪狮子猫还以为是裹着红肚兜的肉,一下子就扑了上去——哎,真惨啊!”

众人皆叹息起来。

梁太夫人心道:这下手的小妾也太不谨慎了,怎么能用自己的猫呢,若是买通了对头的猫来做这件事,就能不留痕迹一举三得了。

梁朗星忍不住道:“内宅再争斗,为何要对小孩子下手?稚儿何其无辜!”

关妈妈笑了起来:“这都是前生的冤孽,只怪他没投得一个好胎。”

这时候丫鬟用托盘送上了几盏新沏的茶,梁明月含笑接过一个素瓷盖碗,抿了一口,心道:秦氏那崽子见了几次,好像也穿过大红锦衣......

众人散去,梁明月一向住在梁太夫人这里,自然是留了下来。

梁太夫人坐了半日,有些累了,腿有些酸,就叫了丫鬟来捶背,却被梁明月拦住了。

梁明月上前给梁太夫人捶着腿,聊了几句闲话,忽然开口道:“祖母,我和二妹今日去了丞相府,武家那几个妮子,一直在我面前提武旭深,我不喜欢武旭深......”

梁太夫人示意侍候的丫鬟们都退下去,这才低声道:“你祖父去见端懿郡王,端懿郡王当着你祖父的面,说你冒犯了郡王妃,不希望再看到你,你祖父这才想着另外给你议亲的。”

梁明月听了,小脸涨得通红,脸热辣辣的,泪盈于眶:“祖母,定是秦氏这贱人在郡王面前说我坏话!”

梁太夫人听了,默然半晌,道:“你祖父如今的意思是要把你嫁入武家。”

梁明月含着泪仰首看向梁太夫人:“祖母,那端懿郡王......先前祖父明明说让我做端懿郡王妃的......”

梁太夫人不忍心告诉梁明月如今梁启宗打算把二房的孙女梁朗星送入郡王府,

她想了想,道:“那时候端懿郡王毫不起眼,不过一个闲散郡王,谁知竟有竟日之势,那秦氏倒是有眼光......”

梁明月仰首看向梁太夫人,泪盈于睫轻轻道:“那秦氏若是死了呢?那叫赵臻的小崽子也死了呢?”

她明明有机会进端懿郡王府做侧妃的,都是秦氏害她,她必须得报复。

梁太夫人看着梁明月:“明月,你......有什么想法?”

梁明月眨了眨眼睛,一滴晶莹的泪珠子滴了下来:“祖母,八月初一是庆嘉长公主的寿辰,公主府预备大宴宾客,长公主是端懿郡王的嫡亲姑母,长公主的三个儿子又个个与端懿郡王交好,那秦氏为了巴结端懿郡王,一定会去公主府赴宴,对咱们来说,这可是个好机会。”

梁太夫人沉吟良久,道:“既如此,咱们好好筹划筹划......”

梁明月低声道:“关妈妈今日说的那个户部主事家的儿子,不是得了天花死了么,您叫关妈妈走一趟,想办法把那小儿穿过的贴身衣物都拿来......”

转眼到了八月初一,一大早白大太太、冯大奶奶、冯姑娘和甄夫人就坐了马车来到了郡王府,预备陪伴端懿郡王妃一起前往庆嘉长公主府参加寿宴。

第一百三十一章

这次阿犬在宫里住的时间确实有些长, 连赵郁都有些受不了了,于是亲自出马去延福宫接阿犬。

庆和帝眼看着再也留不住阿犬了, 便抱着阿犬, 一叠声地吩咐白文怡:“把阿犬的奶娘带上, 还有那四个牧工!对了, 还有青衣卫选送来的那两个小子!”

阿犬在宫里住了一段时间, 除了天天遛庆和帝,还养成了一个习惯——每日一早一晚要吃用酥油白糖熬的牛乳。

他这次出宫, 跟着他回家的就有两头奶牛和四个专门养牛的太监,另有两个专门陪伴他的十二岁少年。

这两个少年全是青衣卫培养出来的, 一个叫唐文, 一个叫唐辞。

白文怡吩咐人去安排了。

庆和帝抱着阿犬, 一直叹气,越看杵在一边要接走阿犬的赵郁越不顺眼:“唉, 阿郁, 你和秦氏快些再生一个吧, 别老是和朕抢阿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