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二嫂从韩香绫怀里接过阿犬,先在阿犬脸颊上亲了一口, 这才笑眯眯问道:“阿犬, 还记得外祖母么?”

阿犬乌溜溜大眼睛盯着秦二嫂看了片刻, 忽然靠近秦二嫂,翕动小鼻子闻了闻——嗯, 是熟悉的味道!

他当即小狗般依偎着秦二嫂, 清清楚楚叫了声“婆”——这是路上爹爹偷偷教他的!

秦二嫂紧紧抱着阿犬, 鼻子一阵酸涩,眼睛当即湿润了。

宛州民间, 小儿称呼祖母外祖母的口语便是“婆”,称呼祖父和外祖父都是“爷”。

兰芝随着赵郁刚走进大门, 听到身后传来阿犬清脆的一声“婆”, 简直是一下子僵在了那里,她看向赵郁:“阿郁,阿犬会叫爹爹, 如今还会叫婆了,为何还不会叫娘?我可是最疼他的呀!”

赵郁取下眼纱拿在手里,一脸同情:“兰芝,没事,‘娘’这个字不太好念,阿犬也没办法,他已经尽力了......”

心里却得意得很:阿犬最先学会的可是“爹爹”哟!哈哈哈哈哈!

兰芝狐疑地打量着赵郁,总觉得赵郁不是真的同情自己,她“哼”了一声,道:“你还教会他什么了?”

路上赵郁常常以培养父子亲情为理由,带了阿犬去甲板上看夕阳,顺便教阿犬说话——她都是知道的!

赵郁眼中满是笑意:“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见赵郁又要卖关子,兰芝不由笑了起来,便道:“那我拭目以待吧!”

兰芝先把韩香绫及其属下,以及侯正侯奶娘一家三口安排在了西边的赵宅,这才回来见母亲。

秦二嫂抱着阿犬,看着兰芝,一边拭泪一边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她着实离不得独生女儿和小外孙阿犬......

兰芝见自己的娘流泪,心里也是酸酸的,眼睛早湿润了,挨着母亲坐在榻上,道:“娘,我们过几日就要出发进京,你和爹也跟着去吧!”

秦二嫂吸了吸鼻子,道:“你放心,不管你爹去不去,我是一定要去的!我这辈子还没去过京城呢!”

兰芝欢喜道:“娘,有你和爹爹看着阿犬,我就可以出去逛逛了,在杭州的时候,我只出去逛了一次!”

大概是她太疼爱阿犬的缘故,别人照看阿犬,她都不是很放心,自己的爹娘当然另当别论了!

对面白杨木圈椅里坐着的赵郁:“......”

他端起茶盏饮了一口,不慌不忙安抚妻子:“兰芝,等将来阿犬大了,能顶门立户了,我就带你去江南游玩,到时候咱们先在杭州住几个月,再去扬州、苏州、金陵。”

兰芝笑盈盈看他:“阿郁,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可得算话呀!”

赵郁点了点头:“嗯,你放心吧!”

他心里早计划好了,等阿犬能够独当一面,他就放下一切,陪伴兰芝游山玩水去。

兰芝喜滋滋笑了。

见女儿女婿恩爱逾常,在自己面前耍花腔,秦二嫂自是欢喜,抱着阿犬只是笑。

赵郁陪秦二嫂和兰芝说了一会话,喝了一盏茶,便起身去福王府见大哥赵翎去了。

兰芝回到自己家里,格外的精神抖擞,一点都不觉得累,她让阿犬陪着母亲秦二嫂,自己开始分派礼物。

赵郁给岳父准备的礼物是一箱子杭州出产的笔墨纸砚和两罐上好的龙井茶;给岳母准备的礼物是一箱子杭州绸绢和一对赤金嵌宝石手镯。

另有两箱子杭州绫罗绸缎和土特产,是预备了让兰芝分送亲戚邻里的。

兰芝挑选出一匹鹅黄色杭州绸、一幅玫瑰红百子图缎子被面和两盒杭州桂花糕,让翡翠带了小厮给搬到灯市的章家的大儿媳妇钱氏送去;又挑选出一匹翠绿纱绸、一匹暗花白绫和两盒杭州桂花糕,亲自带着蜀芳和玛瑙去了对面的马家,送给了马三娘。

马三娘刚在外面供唱回来,听说兰芝回家了,扶了跟她的婆子正要去秦家看兰芝,刚走到门口,就遇到了兰芝。

好友相见,一时唏嘘,两人眼睛都湿润了。

兰芝和马三娘在马家院子里的香椿树下坐定,絮絮叙说着别后情形。

兰芝说了些途中见闻。

马三娘则说起了兰芝离开后发生的一些事情:“对了,前日简家妹妹来看我了,她如今有了身孕,夫妻恩爱,日子安乐,说起来很是感谢你那时候帮她......”

兰芝得知简贞英过得安乐,心中也是欢喜,道:“她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她又说起过几日要随着丈夫进京之事,道:“我这次离开宛州,再回来不知又是何时,以后你若是又事寻我,就让人带你去京城月光湖边的赵宅,和人说你是宛州来的马三娘就行了。”

马三娘是她的闺中好友,一直自立自强靠供唱养家,可马三娘一个孤零零的女儿家,眼睛又不方便,兰芝到底不放心,这才这样交代马三娘。

马三娘如何不理解兰芝的善意?她的眼睛当即湿润了,拉着兰芝的手哑声道:“兰芝,我舍不得你......人为何要有分离......”

兰芝心中也是恓惶。

不过她从来不肯让自己难过太久,便笑着道:“你我只是暂时分开,以后你若是想我了,就去京城寻我,我家宅子够大,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一直跟着我也行,正好教我弹月琴和琵琶!”

马三娘听懂了兰芝话中之意,明白兰芝是含蓄地告诉自己,将来她可以帮助自己,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起身郑重地屈膝行了个礼:“兰芝,谢谢你!”

兰芝起身扶着马三娘,柔声道:“不必谢我,我可是请你做女先生的,到时候不许嫌我笨!”

马三娘不禁破涕为笑:“放心吧,我会耐心教你的!”

临离开,兰芝又拿出一个锦袋塞到了马三娘手里,轻轻道:“这里面装的是一些小金豆,你自己拿着傍身,轻易别给你爹、你弟弟和你后娘......”

马家几口如今都靠马三娘供唱过日子,毕竟不是长法。

马三娘接过锦袋,藏进了袖袋里,这才送兰芝出去。

大恩不言谢,若是有机会,她就尽心教兰芝弹奏琵琶和月琴好了。

兰芝回到家里,发现韩香绫换了身利落的衣服,正和秦二嫂一起在院子里拉着阿犬的手教阿犬走路,便笑盈盈走了过去:“表姐!”

韩香绫满头青丝全梳了上去,用一根大红缎带绑了,身上穿着素白窄袖衫,系了条海棠红裙子,很是洒然,正弯着腰牵着阿犬慢慢走路,见兰芝过来,抬头笑着道:“兰芝,你回来了!”

谁知阿犬淘气得很,一见娘亲,就用力挣脱了韩香绫的手,踉踉跄跄奔着娘亲去了。

在场众人都呆住了——阿犬会走路了?!

阿犬不管不顾,张着两条胖胳膊,飞快迈着两条小胖腿冲向娘亲。

兰芝欢喜得快要疯了,急急迎上前去,弯下腰一把把阿犬举了起来,眼中又湿润了:“阿犬,你学会走路了?”

一路从杭州回来,途中赵郁一直在教阿犬走路,只是阿犬一直没有自己独立走过路。

阿犬大眼睛里满是笑,歪着脑袋看着娘亲。

看着这样的阿犬,兰芝终于确定了——阿犬这孩子的性子像他爹赵郁,总是不声不响悄悄学会些东西,待到时机成熟,出其不意展示在众人面前,专门让人惊讶。

秦二嫂和韩香绫也都激动得很,齐齐弯着腰引诱阿犬走过去:“阿犬,你再走一遍,好不好?”

阿犬从兰芝怀里挣下来,小鸭子一般张着胳膊迈动着胖腿就冲了过去,一把冲进了秦二嫂怀里。

韩香绫故意装作吃醋哭泣:“阿犬你好偏心,表姑母一路给你讲故事......哼!”

阿犬忙又扑进了韩香绫怀里,还抬起小胖手要给韩香绫擦眼泪。

韩香绫抱紧阿犬,柔声道:“小阿犬真乖啊,表姑母不难过了!”

秦二嫂和兰芝都笑了起来。

和秦家院中的欢乐祥和不同,此时福王府赵翎的书房里气氛有些压抑。

赵翎看着几个月没见的弟弟,叹了口气道:“父王和我母妃还在京城王府。七舅孟涵前些时候突然在杭州暴毙,你知道的,他是我外祖父亲自培养的孟氏一族的族长,他这一去,我外祖父又气又怒又伤心,和青衣卫统领林文怀及巡按江南监察御史王湉杠上了,如今朝中鸡飞狗跳闹成一团,我也正要进京奔丧,咱们一起上路吧!”

赵郁一直在垂目听着,听到哥哥最后一句话,便点了点头,道:“大哥,孟家造孽太多,你别涉入太深,免得有朝一日孟家倾覆,把你牵连进去!”

赵翎嘴角扯了扯:“四大世家哪一家造孽少了?我的母妃是孟氏嫡女,我的世子妃也是孟氏嫡女,父王又一向和孟氏亲近......”

赵郁不说话了,只是静静看着赵翎。

他是知道大哥的,前世大哥是后期才被即将没顶的孟氏给拽进了深渊,最后被皇伯父一网打尽。

今世赵郁早早开始收网,待孟家倒台,大哥就不用被绑在孟氏身上了!

赵翎见赵郁一直看着自己,有些无奈,只得答应了:“好了好了,我答应你,不参与孟氏那些腌臜事!”

赵郁这才笑了起来:“哥哥,说话可得算话呀!”

赵翎抬手拍了拍他的脑袋,转移了话题:“阿犬已经满一周岁了,抓周时他抓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收藏满一万,对我来说可真难啊!

说起来就想哭......

感谢各位读者小亲亲,爱你们哟(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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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想到阿犬在船上抓周的事, 赵郁不禁笑了起来,道:“阿犬这小崽子什么都不懂, 抓了一本《论语》, 一把匕首, 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赵翎认真地想了想, 道:“难道是预示着阿犬这孩子将来文武双全?”

赵郁低头一想, 笑容加深:“大约做爹娘的,都这样期盼孩子!不过阿犬他娘宁愿他平安健康快活一世!”

赵翎想起自己娶了孟家表妹之后, 接触到孟氏的核心,所见到的那些事情, 心中一阵悲凉, 不禁叹了口气, 道:“现如今这世界,若是真的乱了起来, 人人皆为蝼蚁, 即使咱们这些皇族子弟, 又有谁能保证平安健康快活一世呢?”

“就像前宋,覆灭前不也一派盛世景象?谁知竟会内忧外患, 一朝倾覆,皇族子弟, 也如奔猪走犬, 竟被那异族之人屠杀殆尽......”

赵郁心知大哥定是受到了什么打击,便道:“这个国家有许多不尽如人意之处,可是单单是看到了, 埋怨几句,发几句牢骚,然后什么都不做,或者干脆自己也与那些祸乱国家的人同流合污,这样又有什么意思?”

他看着赵翎:“大哥,咱们不一定非得做惊天动地的大事,定好目标,沿着目标做力所能及的事,一直到目标达成,不也很好么?”

赵翎没说话,神情颓唐。

如今孟氏与皇伯父的亲信开始正面对峙,朝中情势紧张,一触即发,他如今处境甚是尴尬。

赵郁想起京城之事,看向赵翎:“大哥,以不变应万变,这段时间,你什么都不要做,待朝堂之上尘埃落定,再定以后的计划!”

只要大哥不掺和进孟氏之事,他就有把握保住大哥。

赵翎看向赵郁,眼中满是疑惑:“阿郁,你......林文怀......还有王湉,你们......”

他其实心中早已起了疑心,却一直不肯说透——皇伯父皇侄众多,却一直待阿郁甚是宠爱;青衣卫统领林文怀多次来到宛州,而且每次来都见了阿郁;巡按江南监察御史王湉未发迹时,也不过是阿郁的账房先生;孟氏家主孟涵在杭州倾覆之时,赵郁也在杭州经商......

赵郁眼神清澈,迎着赵翎的视线——他知道大哥应该有所察觉,不过大哥既然先前就没和父王说,说明大哥还是重视兄弟情分的。

赵翎摆了摆手:“你自己也小心些,别什么事情都插一脚!”

想了想,赵翎又道:“你这次进京,路上要小心,有些人已经疯了,跟疯狗一样胡攀乱咬——”

他正要再交代赵郁几句,小厮急急跑了过来,匆匆行了个礼:“启禀世子,侧妃突然腹中剧痛,命人来请您过去!”

赵翎闻言眉头一皱,道:“我这就过去,先请府医过去看看侧妃!”

他的世子妃小孟氏和世子侧妃武氏如今都有了身孕,两人各种明争暗斗,令他烦不胜烦。

赵郁见状,便道:“哥,既然你忙,我也该回去了,咱们一起出去吧!”

兄弟俩并肩向外走去。

绕过影壁,赵郁忽然停下脚步看向赵翎:“大哥,我明日傍晚就出发,你何时进京?”

赵翎苦笑道:“我现在还不知道呢,孟氏和武氏都有了身孕......”

赵郁直接道:“那我就不等你了,我带着妻儿先出发去京城了!”

他原本想和大哥一起进京的,现在看来大哥那两个女眷都不是省油的灯,还是少沾惹的好!

赵翎何等聪明,当即就明白了赵郁担心的是什么,苦笑了一下,道:“到京城咱们再聚吧!”

温和与孙夏牵了马在福王府对面的梧桐树等着,见赵郁带了阿贵出来,忙牵着马上前迎接:“郡王!”

福王府足有几百年历史,府内花木繁盛古木参天,十分阴凉,令赵郁心情也变得阴郁起来。

可是一出王府大门,看着外面灿烂的初夏阳光和孙夏温和灿烂的笑脸,赵郁只觉身心的阴冷俱一扫而空,整个人变得阳光灿烂暖洋洋的:“走吧,咱们出城去,白佳宁今晚在运河庄子摆酒请我和胡灵,要给我接风呢!”

孙夏和温和即使离开了青衣卫,可是青衣卫拍马溜须的传统本事却一星没丢,两人察觉到了赵郁情绪的异常,当即开始大拍马屁。

孙夏笑盈盈道:“郡王,您和白三公子胡五公子的友情历经岁月印证,越发坚定了!”

赵郁从温和手里接过马缰绳,瞥了孙夏一眼,笑了——孙夏以为他与大哥赵翎产生龃龉心中难受,这在安慰他呢!

温和见状,忙接着拍:“郡王,人世间就是如此,就像行路,大家彼此作伴,途中有人走上了别的路,不断分分合合,可是总有人会陪着一直走,后者才是真朋友真兄弟啊!”

赵郁知道他们是在含蓄地安慰自己不要因兄弟陌路而难过。

他夜不说透,笑着吩咐阿贵:“你回家和夫人说一声,就说我去和白佳宁胡灵吃酒了,明日一早再回家!”

阿贵忙答应了一声。

赵郁认蹬上马,一夹马腹,向前而去。

孙夏和温和也飞身上马,一左一右护着赵郁,往西去了。

听了阿贵的回禀,兰芝又问了问,得知有孙夏和温和跟着赵郁,这才放心了些,便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傍晚时分,和好友老宋出去钓鱼的秦仲安领着小厮阿福回来,见女儿外孙都回来了,当下大喜,亲自拾掇了鱼,煮了一大锅豆腐鲫鱼汤,秦二嫂则炕了不少锅盔,两口子与女儿外孙四口坐在院中桂花树下吃了顿团圆饭。

兰芝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吃这种宛州家常饭了,自是喜欢,自己喝了两碗汤,又喂阿犬喝了一碗。

秦仲安见阿犬能喝鲫鱼汤了,不禁喜欢得很,道:“兰芝,我听你娘说,你们在京城那个宅子临着一个大湖?”

兰芝点了点头:“那湖叫月光湖,很大,水是活水,与金明池相连,水很清澈。”

秦仲安听了,忙又问道:“湖里有鱼么?”

兰芝已经猜到爹爹的用意了,笑眯眯道:“有不少鱼呢,每年年底都能打捞出很多鱼,鲫鱼、鲤鱼都有,还有黄牙鲠呢!”

一听说月光湖里有黄牙鲠,秦仲安眼睛一亮:“黄牙鲠不管是红烧,还是清蒸,还是烤着吃,都极美味的!”

兰芝趁机道:“爹爹,那你也跟着我们进京吧,这样我们就能天天吃您钓的鱼了!”

秦仲安当即答应了下来,因为太开心,他不禁哈哈笑了起来。

阿犬一直坐在兰芝怀里,大人说话,他一直静静倾听,这会儿见外祖父这么高兴,忽然想起爹爹教的话,当即也咯咯直笑,然后对着秦仲安脆生生叫道:“爷!爷!”

秦仲安:“......”

他眨了眨眼睛:“阿犬这是在......叫我?”

秦二嫂不禁笑了:“你以为呢?!”

秦仲安鼻子一酸,眼泪险些落了下来,他低下头,端起酒盏一饮而尽,然后哑着嗓子道:“好孩子!真是好孩子!”

大房一直取笑他没儿子绝户头,却不知女儿孝顺也是一样的,他家小外孙可是叫他“爷”的......

见爹爹低头流泪,兰芝怕爹爹不好意思,装作不知,悄悄把阿犬放在了地上。

秦仲安吸了吸鼻子,擦了擦眼睛,正要起身去寻帕子,却见旁边伸出一只白嫩嫩的小手,捏着一块白绫帕子递了过来......

他定睛一看,却见是阿犬,不由呆住了:“阿犬会走路了?他何时学会走路的?”

阿犬见外祖父也被自己给吓住了,不禁咯咯笑了,踮着脚要给秦仲安擦拭眼泪。

今晚的惊喜实在是太多了,秦仲安心情欢畅之极,弯腰抱起阿犬,哈哈笑了起来。

得知赵翎去武氏住的院子看武氏,并留在武氏那里过夜,世子妃小孟氏心中一阵气恨,抚着微微隆起的腹部,思索着对策。

她的大丫鬟珍琴见状,便道:“世子妃,武氏既然装病来抢世子,咱们也可以呀,等一会儿您也装病,我带了小丫鬟去武氏那里请世子去!”

小孟氏摇了摇头:“我毕竟是表哥的正妻,哪能和那些妾室一般见识......”

另一个大丫鬟大棋听了,忙道:“现在世子妃哪里还关心内宅这些小事,咱们孟氏的家主不明不白被人杀了,那可是世子妃的亲叔叔,世子妃是为这事担心呢!”

小孟氏一听,倒好不好真的为内宅妻妾争宠的事上心了,思索了片刻,道:“现如今在杭州和我们孟氏的人对上的是朝中新贵,巡按江南监察御史王湉,我怎么觉得王湉这名字有些熟?”

大棋想了想:“世子妃,奴婢记得先前端懿郡王有一个账房先生,似乎也叫王湉......”

不过那时候她只是跟着小孟氏来福王府作客,因此只是听说,却没见过王湉。

小孟氏一听,总觉得心里有些怀疑:庆和帝对那不成器的端懿郡王实在是太好,说不定真有什么内幕,若是能探听到一些情况,也算是对家族有所帮助......

想到这里,她吩咐木棋:“你出去一趟,悄悄把世子的小厮智勇叫过来,就说我有话要问他!”

智勇不知道大晚上的世子妃为何让大棋叫自己过去,可是又不能不去,只得惴惴不安跟着大棋去了。

小孟氏陪嫁丰厚,住处尤其豪华,正堂里挂了无数水晶灯,而小孟氏端坐的锦榻四周又摆了无数明珠,把穿着锦绣衣裙端坐的小孟氏映得如同月宫仙姬。

小孟氏身下的锦褥里填了不少香屑,满堂幽香。

智勇慌忙跪下磕头:“小的给世子妃请安!”

小孟氏也不叫智勇起来,淡淡道:“我有句话要问你,你可得照实说。”

智勇头也不敢抬,忙答了声“是”。

小孟氏开口问道:“端懿郡王身边先前有一个账房先生,叫王湉,现如今在哪儿呢?”

智勇想起世子的交代,忙道:“启禀世子妃,小的也不知,许是与端懿郡王不睦,另投别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