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兆雁因为生得好,经常被一些好色之徒觊觎,为此不知道打了多少架揍了多少人,也得罪了一些权贵,因此平生最怕听到这样的话。

赵郁笑容灿烂:“朋友妻不可戏,玉兆雁,记住这句话你就安全了!”

玉兆雁知道端懿郡王瞧着爱说爱笑,其实出手狠辣说到做到,再也不敢看美丽的妹子了,忙拉了赵郁到一边:“郡王,我刚得了个消息,听说武丞相和梁太师上书朝廷,说维持西北花费军费太多,要弃守西北,让赫孙和西夏争夺西北!”

这是他刚从上司白佳昊那里得到的消息,心里十分郁闷,因此急急骑马来见端懿郡王,想打探一下,看这消息是不是真的。

赵郁闻言,脸上的笑意一下子不见了,俊脸被冷肃之气笼罩着。

因为兰芝说想看朝廷的邸报,他便通过青衣卫抄录朝廷的邸报,用青衣卫的特殊渠道送来西北,因此知道不久前,以武丞相和梁太师为首的高官向朝廷进言,说西北疆域广大,出产甚少,为了防守西北,朝廷每年花费甚巨,因此建议朝廷放弃西北,以西北为诱饵,令赫孙和西夏两国相争,大周坐收渔翁之利。

赵郁负手而立,看这西边的落日,声音低而坚定:“玉兆雁,咱们身在西北,难道不比朝廷那些蠢材更了解西北对整个大周的重要性?”

他一向清澈的眼神变得幽深异常:“弃西北即弃中原。西北安定,中原才能安定,绝对不能弃守西北。”

玉兆雁印象中,赵郁总是笑嘻嘻爱说爱笑,没想到赵郁严肃起来居然是这个样子,不禁也肃然起来,专注地看着赵郁。

赵郁看向西边连绵起伏的群山:“不过,咱们大周若能收复西域,才能得到真正的天然屏障!”

西域和西北这些大周故土,已经被赫孙和西夏占领多年。

赵郁前世就制定了“欲保秦陇,必稳固河西,欲固河西,必开拓西域”的国策,用了二十年时间,使用包括军事进攻、和亲、屯田、派驻官吏、经济馈赠、军事打击、内部分化等在内的一系列策略,最终收复西域,并一步步掌控了西域。

经过他二十年的经营,大周收复了西域失地并全力经营,使整个大周西北边疆固若金汤。

玉兆雁听得心潮澎湃,当即单膝跪下:“屯田校尉玉兆雁誓死效忠郡王!”

他生在西北,长在西北,身为大周男儿,却眼睁睁看着异族铁蹄不断践踏西北,屠杀大周子民,早已郁愤在心,因此得知朝廷打算放弃西北,才会义愤填膺。

如今端懿郡王这一番话,正说中了他的心事。

他是武将,不懂文官那些弯弯绕绕,却明白“士为知己者死”,只要端懿郡王能够保护西北,收复西域,他就誓死相从!

赵郁扶起了玉兆雁,正色道:“玉兆雁,你我共勉!”

前世玉兆雁为大周镇守西域,使西域成为大周帝国的坚强屏障。

这一世,赵郁依旧会好好栽培玉兆雁,让他像前世一样,成为名留青史的一代名将。

玉兆雁用力点了点头。

赵郁看了一眼正和翡翠看槐树叶的兰芝,忽然笑了:“不过,你若是敢觊觎我老婆,我照样不会放过你!”

前世因为玉兆雁暗恋兰芝,他和玉兆雁私下里可是打了好几回架,不过不打不相识,再加上玉兆雁在戈壁救了他一命,后来就成了生死之交。

玉兆雁:“......放心吧,郡王......”

郡王真是爱吃醋啊!

回到庄子上,兰芝知道赵郁要留玉兆雁吃酒,屈膝褔了福,就直接带着翡翠后后园了。

她先叫了蜀芳过来,吩咐道:“郡王要留人吃酒,你去准备几样下酒菜肴。”

如今庄子里的厨房分为大灶和小灶,大灶上是从军屯请来的厨娘,管的是马场的人的饭菜;小灶管的是庄子里众人的饭菜,尤其是后园女眷,由蜀芳负责。

蜀芳听了,低头盘算了一番,这才恭谨地问兰芝:“娘子,一道孜然羊肉,一道干炸小鱼,一道辣子炒鸡,一道清炒小白菜,再来一道羊肉糊汤面,可以么?”

兰芝想起玉兆雁前世爱吃胡饼,便道:“大灶上有烤炉,让厨娘烤一簸箩胡饼送过来吧!”

又道:“库房里有南酒,你让小厮去拿。”

蜀芳答了声“是”,自去安排。

兰芝安排妥当,便不再理会此事,和翡翠在一楼用薄荷香胰子洗了手,上楼看阿犬去了。

阿犬已经醒了,正被秦二嫂抱在怀里在喂水,储秀端着小碗立在旁边侍候。

刚满月的阿犬,已经不再是刚生下来时的那个红通通的丑娃娃了,如今又白又嫩又肥,下巴足有三褶,大腿肥得分了好几节,成了个可爱的白胖娃娃。

他一醒就没见娘亲,只好委屈巴巴地喝外祖母喂的温开水。

兰芝一靠近,他闻到娘亲的味道,便看了过去,见是娘亲,瘪了瘪嘴就咩咩哭了起来。

阿犬如今可是兰芝的眼珠子小心肝,听到阿犬哭,兰芝心都是疼的,忙一边扑过去,一边解开衣襟,一把把阿犬接了过来。

阿犬吃到奶就不哭了,一边吧嗒吧嗒吸奶,一边哼哼唧唧撒娇。

兰芝心都是酥的,左臂揽着阿犬在怀里,右手抚摸着阿犬,从黑而软的胎发开始,阿犬的耳朵、脸颊、胖成了几褶的脖子,肥软白嫩的小身子,胖乎乎的腿,白里透粉的小脚丫,全都抚摸了一遍。

阿犬被娘亲摸得舒服极了,甚至暂停吃奶,笑了起来。

这笑实在是太可爱了,兰芝喜欢极了,凑过去在阿犬脸上亲了好几下,阿犬被逗得笑得更灿烂了。

秦二嫂在一边看了,欢喜道:“哎呀,小婴儿小时候爱笑,长大了也聪明爱笑!”

她想了想,不禁拍手道:“端懿郡王小时候应该也很爱笑!”

兰芝:“......”

她笑了起来:“他现在也爱笑啊,天天傻乐!”

想到前世赵郁到了西北就很少再露出笑容,兰芝脸上的笑容不知不觉消失了,心道:幸好这一世与前世不同,如今都六月多了,朝廷还没有下旨流放赵郁,应该是不会再流放了......

不过想起前世,她还是有些担心。

赵郁陪着玉兆雁在外院书房吃酒。

两人性情投合,喜好也差不多,颇有共同语言。

玉兆雁喝了些酒,酒意上涌,说话就又开始胆大起来:“郡王,因为令郎,我来吃过几次酒了,可是直到如今,还没见过令郎呢!”

赵郁也有心炫耀自己的小崽子,当即吩咐孙秋和知义:“你们两个去后园见夫人,就说我要阿犬见客,让翡翠把阿犬抱过来!”

孙秋和知义很快就带了抱着阿犬的翡翠过来了。

阿犬身上穿着大红衣衫,大眼睛乌溜溜,白白胖胖,可爱得很。

玉兆雁见了,喜欢得很,道:“郡王,令郎长得像娘,好看得很!”

赵郁笑了:“都说犬子长得像我!”

玉兆雁认真地看看赵郁,又看看阿犬,斩钉截铁道:“我还是觉得令郎像娘,像你的话没这么好看!”

赵郁:“......”

玉兆雁早备了礼物,这会儿便要拿出来,吩咐亲随:“把我提前备好的礼物拿过来!”

赵郁狐疑地看着玉兆雁,生怕他又做出前世一样的事,送出前世那样的礼物,说出前世那样的话。

若玉兆雁敢再犯,他不揍玉兆雁,就不算真汉子!

随从很快就拿了一个大红锦袋递了上来。

玉兆雁从锦袋中取出一对镶了猫眼儿宝石的小儿戴的银镯子递了过来:“我听说中原那边,小儿办满月酒,宾客都要送银镯子的,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赵郁这才松了一口气,攥紧的拳头悄悄松开了,哈哈笑了起来:“多谢多谢!”

大不了等玉兆雁生孩子时,他也送上一份厚礼!

晚上阿犬睡了,兰芝怕烛光影响他睡觉,便放下纱帐,自己坐在榻上,就着小炕桌上的烛光做针线。

如今六月了,西北的七月已经有些凉了,阿犬又长得快,她打算多给阿犬做几件夹衣夹裤。

赵郁提着一个竹箧上了楼,见兰芝坐在榻上做针线,想着兰芝又给他做衣服了,心里暖洋洋的,当下就走了过去。

因怕吵醒了阿犬,他脚步很轻,声音也低低的:“兰芝,我刚收到的邸报,全给你拿来了!”

兰芝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先放下吧,我待会儿再看。”

赵郁挨着兰芝坐下,这才发现兰芝是在给阿犬做衣服,心里不由酸溜溜的:“阿犬都多少衣服了啊,岳母给他做,翡翠也给他做,你也给他做......”

他起身脱下外袍,把中衣的衣袖伸到了兰芝面前:“你看看我的衣袖,是不是都快洗破了!”

赵郁是在外书房洗罢澡才回来的,外袍松松穿在身上,因此脱得很快,如今身上只穿着白绫中衣亵裤。

兰芝定睛一看,发现赵郁身上中衣的袖口处确实有些磨损了,心中不由有些惭愧——自从她有了阿犬,似乎真的忽略了赵郁——忙道:“房里恰好有两匹新送来的杭州素白绵绸,我全裁剪了,给你做中衣,好不好?”

自从听赵郁说这辈子要在西北生活,兰芝想着他不做皇帝了,自己应该不会像前世一样被韩侧妃害死了,再加上多了阿犬这个开心果,因此她渐渐定下心来,安心和赵郁在薤谷过日子。

赵郁听了,这才满意,可是转念一想,发现自己居然吃儿子的醋,未免有些不好意思,便不再说话,拿了个靠枕,依偎着兰芝躺了下来,阖目养神。

薤谷的夏夜,十分静寂,偶尔传来一声夜枭的鸣叫,或者几声犬吠。

兰芝把手头上的活忙完,这才发现赵郁好久没有动静了,扭头一看,却见赵郁挨着她睡熟了,浓长的睫毛被烛光镀上了一层光晕,眉毛挺秀,很是好看。

她心里喜欢得很,便凑过去在赵郁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赵郁的唇软软的暖暖的,还留着些酒香。

兰芝索性侧身躺下,伸手描摹着赵郁的五官——赵郁生得可真好看,将来阿犬长大了,也能这么好看就好了…

赵郁似乎做了噩梦,嘴唇紧紧抿着,一滴眼泪自眼尾流了出来。

兰芝一愣,忙伸手握住他的手,轻轻唤他:“阿郁!阿郁,你怎了了?”

赵郁睁开了眼睛,眼睛湿漉漉的,在看到兰芝的时候,眼睛里满是不敢置信,他伸出手臂,一下子把兰芝抱在了怀里,声音颤抖:“兰芝!兰芝…”

他又梦见前世了。

兰芝趴在赵郁身上,伸手抹去他的眼泪,微笑道:“你做噩梦了?梦见什么了?”

赵郁不肯说,只是紧紧抱着兰芝,过了好一阵子才平静了下来,闷闷道:“兰芝,我饿了…”

兰芝柔声道:“是不是想吃我亲手做的宵夜”

赵郁不肯松开兰芝:“让别人做,你陪着我。”

兰芝见他依恋自己,不由笑了起来,凑到赵郁唇上吻了一下:“都听你的。”

这一世,赵郁怎么如此依恋她

前世可没有这样啊!前世他虽然宠爱她却一直该做什么做什么,忙起来十天半月不见也是常事。

蜀芳很快就送了两碗羊肉炝锅面过来。

兰芝和赵郁用过宵夜漱罢口,就预备睡下。

赵郁在床的外侧躺下,见兰芝正侧身朝里在看阿犬,忙道:“兰芝,有一件事我还没告诉你…”

兰芝摸了摸阿犬胖乎乎的小手,这才翻过身来,和赵郁面对面躺着:“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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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3)

击退西夏骑兵的进攻之后,西北镇守使白佳昊命人送了不少酒肉到薤谷劳军。

酒是烈酒,肉是卤猪头肉,赵郁和玉兆雁刚经历过血与火,正需要烈酒好肉来压惊,两人就呆在庄子外院书房里喝了不少。

玉兆雁平常还算正常,一喝酒就爱说大实话。

他与赵郁碰了盏,端起酒盏一饮而尽,然后道:“赵二哥,我前些日子见了小嫂子,发现小嫂子衣着打扮甚是素净啊!”

赵郁端着酒盏饮了一口,笑了笑,没说话。

他确实对不起兰芝,兰芝跟着他一路到了西北,吃了不少苦。

玉兆雁从怀里掏出一个大红锦袋,笑容灿烂放在了桌面上:“二哥,前些时候我赶走西夏马贼,救了一伙儿波斯行商,这是波斯行商送我的,我又没有女眷,要这个没用,就送给小嫂子戴吧!”

赵郁没说话,端起酒盏又饮了一口。

玉兆雁便从锦袋里拿出了一串银镶猫儿眼宝石项链:“这猫儿眼宝石像小嫂子的眼睛,小嫂子戴了一定好看!”

赵郁依旧不说话,只顾一盏接一盏喝酒。

玉兆雁又喝了几杯,见屋子里只有他和赵郁,便借酒盖脸道:“二哥,我是个粗人,不懂规矩,若是说错了你别生气——”

赵郁没有说话,眼睛眯了眯。

玉兆雁不管不顾道:“我听人说,中原那边好朋友之间是会互赠姬妾的,将来你厌弃了秦姨娘,千万别送给别人,一定要预先告知我,我娶她回家做老婆——”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赵郁便挥拳打了过来,一拳便把玉兆雁的小白脸大成了小青脸。

玉兆雁哪里是吃亏的人,当下“嗷”的一声,也不顾上下尊卑了,扑上去便和赵郁打了起来。

兰芝在后院得到消息,顾不得别的,急急跑了过来,见玉兆雁正和赵郁打成一团,赵郁嘴角都流血了,自是心疼,忙拿了一边靠在墙上的军棍朝着玉兆雁打了过去:“玉兆雁,你打我家汉子做什么!”

玉兆雁冷不防被打了一下,抬头一看,见是自己暗恋的姑娘,脸立时红了,讷讷道:“小......小嫂子......”

赵郁见了,心中恨极,抬手又是一拳打来,这下玉兆雁的嘴角也流血了。

兰芝既然过来了,玉兆雁和赵郁哪里还打得下去?

两人讪讪并排坐在那里,让兰芝拿了药膏给他们涂药。

涂罢药,兰芝又叮嘱了几句,这才起身带着翡翠回去了。

赵郁发了半日呆,然后警告玉兆雁:“她是我妻子,是你嫂子,以后不要再胡说了!”

又瞪玉兆雁:“再敢觊觎我妻子,看我怎么揍你!”

玉兆雁一直以为兰芝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妾室,如今知道赵郁是把兰芝当妻子看待,心中百味陈杂,半日方道:“好。”

第七十章

帐外的烛光隐隐透了进来, 照在兰芝的脸上。

十七岁的兰芝,虽然做了母亲, 却分明还是少女模样, 娇嫩明媚。

赵郁忽然没法开口了。

他怔怔看着兰芝, 片刻后道:“我接到消息, 太子薨逝了。”

兰芝一下子坐了起来——在前世, 太子可是死于两年后!

前世正因为太子薨逝,庆和帝这才急召赵郁进京!

她的身子一点点冷了下来, 心口仿佛破了个大洞,空落落的, 似有冷风吹过, 一片冰冷。

兰芝的眼尾渐渐泛起红来, 眼睛湿润了:“赵郁,陛下若是召你进京的话, 我和阿犬绝对不会跟着你去的。”

赵郁也坐了起来。

他看着兰芝, 发现兰芝在流泪, 忙伸出双臂,紧紧抱住兰芝, 低声道:“兰芝,你是不是......是不是......前世......前世......”

兰芝没有听清他的话, 坚持道:“我和阿犬不会去京城。如果不行, 我们和离吧!”

为母则强,她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孩子。

韩侧妃不是正常人,她会出手伤害阿犬的。

即使没有韩侧妃, 庆和帝也会为赵郁另择高门之女,到时候作为庶长子,阿犬身份尴尬不说,京城的高门,哪个又是吃素的?阿犬怕是要陷入危险......

赵郁紧紧抱着兰芝:“陛下亲自下旨,把母妃押往京城幽禁。”

兰芝闻言,心里一阵快意,身子慢慢没那么紧绷了,可是转念一想——前世韩侧妃也曾被圈禁,后来不是还出来了么?

像韩侧妃这样的人,除非亲眼看到她死去,否则她永远会折腾下去的。

深思熟虑后,兰芝依旧坚持:“赵郁,我和阿犬不去京城。我们娘俩要么留在这薤谷,要么回宛州梧桐巷的宅子。”

对于皇族的冷酷和现实,她总算是明白了。

没有爱情,没有亲情,只有权势和算计。

这样的京城,这样的皇族,她宁愿带着阿犬在这山谷终老,或者带着阿犬和爹娘回宛州生活。

她看向赵郁,声音倔强:“我自己能挣钱养活阿犬。我只有阿犬,你还年轻,将来重新娶妻生子,再纳几个妾室,儿子要多少有多少,何必和我争阿犬?”

听了兰芝的话,赵郁一颗心蹙缩成一团,几乎无法呼吸。

他竭力压抑着自己,在兰芝脸颊上吻了好几下,柔声道:“兰芝,我都听你的,你放心吧,以后别再说和离这样的话了,你明明知道我离不开你和阿犬......”

兰芝这才彻底放松了下来。

赵郁别的不说,一向说话算话,做不到他宁愿不吭声也不会答应。

有了他这句保证,兰芝一下子松活了许多,被赵郁抱着又躺了下去。

赵郁知道兰芝刚生了孩子一个月,也不能做什么,可他就是想亲亲兰芝,抱抱兰芝,便俯身吻兰芝,安抚着她。

兰芝在他的亲吻安抚下,整个人绵软如水,缩在赵郁怀里。

正在旖旎时候,睡在床里侧小锦褥上的阿犬忽然哼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