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她是海边长大的没错,可是大过年的跑到这冷飕飕的海边来,又什么可玩的?
而且人家小镇子小渔村里根本什么都没有,家家户户都存了年货要过年,店铺食摊什么的,压根不开门。
长孙无越一笑,牵着她的手,却对着长安道:“你不必跟着本王了,随便找个暖和的地方待着,等本王回来,还在这儿来找你。”
长安点点头,径自去了,长孙无越这才对着印舒桐道:“本王与你说过,当年若不是因为皇祖母用花桐来威胁本王,也不至于让图氏进府,做了本王的王妃,后来本王妥协,娶了图氏进府,皇祖母才允许本王将花桐下葬,可本王心里知道,若是风光大葬,皇祖母必然会暗中破坏,本王便将花桐葬在这海边小城,此后,皇祖母也未曾再提起。”
印舒桐本来还睡意蒙蒙,被海风一吹,鱼腥味一刺激,困意已经去了大半了,这会儿听见长孙无越说这个,一下子就清醒了,望着他道:“所以你今天才带我来这里看花桐?为什么?”
长孙无越扯唇却没笑,反而很认真的道:“因为你不记得,很多事你都记不得了,其实今天除了是大年初一,还是花桐的忌日,九年前的冬夜,大年初一,漫天大雪,本王将花桐殓葬,就将她葬在这海边小城的,因为她说过,她喜欢海边,想看海,本王也算是圆她一个梦想,你看你,不就是在海边出生长大的么?”
印舒桐这会儿才明白了,他大年初一天不亮就把自己带出来,原来今天是花桐忌日,按理,她也是该走一趟的,当初在现代,就听钟梨花说起过,花桐的墓室是在海边被发掘出来的,只是她一直没去看过那墓地,反而是在考古所才见到了花桐的尸身,如今这一来,也算是圆了她自己心里头的想法了。
“…上次去考古所看见花桐的尸身,我才恢复了那些记忆的呢…你说得对,我或许该来看看她,说不定,还能记起更多的东西呢…”
她说是这么说,可是花桐埋在地下,她要是看见个墓碑,只怕是什么都想不起来的,因此这话说的声音很小,喃喃自语罢了。
可这话长孙无越是听到了的,但是他没吭声,听见这话之后,深深的看了印舒桐一眼,有些心事没有告诉她,也没有说出来。
他今日带着她来,除了祭奠花桐,给花桐一个交代,也算是给自己一个交代之外,还有一个目的没有说出来,他是希望印舒桐能够再想起一些事情来的,因为他始终觉得,当年花桐的死的很蹊跷,他当年也并非没有调查过,只是所有的线索都中断了,根本无迹可寻,他仅有的,也只是心里的一丝怀疑罢了。
如今,若是印舒桐在看见这一切之后能够想起一些别的事情的话,对他们两个人来说,都是有好处的。
只是这一层目的,他觉得目前不该说出来,免得给她的心里造成了压力,毕竟那些事情,是很惨烈的往事,既然当初只恢复了美好的回忆,花桐只让她记得那些,或许他也不该再去追究过去了的事情,何况能想起或是不能想起还另说呢。
他也不希望再次伤害到印舒桐,毕竟他们现在很好,若是因此有什么变故,伤害到了她,那还是得不偿失的。14967626
想到这里,长孙无越唇角溢出点点笑意,拉着她的手道:“走吧…”
很简单的墓地,葬着的都是附近小镇子小渔村里死了的人,这些林立的墓碑之中,有一块很不起眼的墓碑,长孙无越将印舒桐带到那小小的坟包前头,印舒桐看清了墓碑上的字,‘花桐之墓’,她一愣,这么简单?大一个足夜。
当初在现代,找到的花桐墓室,据说是很大的,这一块墓地只怕都在其中,难不成,这些墓碑坟包都是假的,是长孙无越故意做成这样子来骗图太后,而其实下面整个都是花桐的墓室?
这样想着,倒是很像长孙无越做出来的事情。
看见印舒桐一脸的错愕,长孙无越一笑,与她凑近了些,低声浅笑道:“这个坟包,是掩人耳目的,下头并没有人,不过是个衣冠冢罢了,只是跟这些乡民埋在一起,纵使皇祖母有疑心,也不能挖开来看看,何况本王已娶了图氏为妃,她也不能与本王撕破脸,所以她也就死了心了,认定这下头就是花桐的尸身,而其实真正的尸身,并不在此处,早就被本王移到别处去安葬了。”
印舒桐愣了一下,想想也是,于是抬眸望着他笑道:“原来跟亲祖母,也是会暗度陈仓,移花接木的啊?”
长孙无越牵着她慢慢的走,离开了墓地,转而离开海滩,往那边的高地而去:“皇祖母比起本王,更看重她图家的荣华富贵,如今看似洵儿登基为帝,本王为摄政王,其实也不过是外戚图家和蓝家相争罢了,皇祖母还是得倚重本王,至于蓝家,在洵儿还小的时候,就更得拉拢本王了,本王腻味他们,却也不得不周旋了,只是若是惹怒了本王,那也就顾不得什么情面了!”
印舒桐听他说的这话中有话,本待要细问,可一抬眼,忽而看见这荒僻的海滩之上,出现一座黄瓦寺庙,定睛看去,那庙上的匾额,写着几个大字——海王庙。
她一愣,噗的一下笑出声来:“这里头供奉的是什么啊?海龙王?”
长孙无越带着她走到庙前,站定,浅声笑道:“供奉的什么,有什么要紧?九年前,海『潮』在某个早晨褪去,海滩上出现了两人多长的一条大鱼,约『摸』五尺多高,鱼肉被乡民们割下,吃的吃,卖的卖,只剩下那鱼骨头在这海滩上风吹日晒,有个富商经过,看这鱼骨惊人,放在这里风吹日晒终究也是无用,便出资替这里的乡民建了一座鱼骨庙,就是用这鱼骨做的,建成了,才取名叫做海王庙,也是祈求渔民出海,海龙王能庇佑一二,也算是一桩功德。”
“那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印舒桐眨眨眼,转眸瞧着长孙无越,见他一脸神秘微笑,心念一动,恍悟道,“哦——该不会你就是那个富商吧?九年前修鱼骨庙,九年前建墓,我知道了,你该不会是接着修鱼骨庙的机会,把花桐的墓室就建在这鱼骨庙后头了吧?”
长孙无越会心一笑:“聪明。”
九年前,他正愁花桐无处殓葬,偶然听说了崖城的事,便觉得是一绝好的机会,因此就把花桐的衣冠冢建在乡民坟包之中,然后化作富商,借着修鱼骨庙的机会,把花桐的墓室也建在其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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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海底,杳无踪迹
第一百二十九章 海底,杳无踪迹
印舒桐见长孙无越承认了,便好奇往庙中张望,花桐的墓室真的建在鱼骨庙之中了吗?
她现在倒是有些后悔了,当初在现代,只顾着怂恿梨花带她去考古所看花桐,倒是忘了到现场去看看花桐的墓室,也不知道这一千多年的变化,让这个海边的鱼骨庙在现代变成了什么样子了。
只是…
“这海边土质松软,而且日夜水汽侵蚀,建墓室可以保存的长久么?”印舒桐看着这个鱼骨庙,心有所感,在现代发现的时候,考古出的年代,可是保存了一千多年呢。
长孙无越沉声一笑:“既是花桐的墓室,本王怎么可能让它轻易就被侵蚀了呢?这个墓室建造,就花了好几年的时间呢,及至去年才完工的,你进去看了之后就知道,即便沧海桑田,这里被大海淹没了,这个墓室,也会完好无损的。”
长孙无越说完,牵着印舒桐往鱼骨庙中而去,印舒桐心里头好奇,究竟是怎样巧夺天工的设计,即便沧海桑田,也不能撼动半分呢?
庙中果真供奉着海龙王,印舒桐抽空瞟了一眼,泥塑金身,还不错,而且这大过年的,那海龙王的身上还挂着乡民们敬奉的红绸,而且案前的供桌上也都放着供品,看来这几年,确是香火不断,整个庙中,都有檀香味儿。
长孙无越压根没看那庙里正中的海龙王,直接绕过那巨大的海龙王像,走到庙后头去,印舒桐随后跟着来,也不知他在那帐幔后头按了哪里又旋转了什么,就见那严丝合缝的墙壁忽而凹进去一块,正好够一个人弯身进去的。
印舒桐跟着长孙无越弯身进去,身后的石门自动合上,本还以为会在黑暗中行走的,结果刚走动两步,黑暗中便有亮光出现,原来是长孙无越点燃了甬道之中的灯烛,印舒桐闻着那灯烛还有鱼腥味,便微微皱了皱眉头。
长孙无越一眼瞧见她的小动作,笑着解释道:“这里燃着的长明灯,都是深海鲛人身上的油脂,魅煞的人捕了几个,那油脂足够烧好几年的了,而且这墓室之中留有几个隐密的通风口,不然灯烛也无法燃起的,咱们现在还在地上,等下下到地下去,你会明显感觉到的,这墓室还有人常年把守,只是你看不见罢了,再者,也无人能想到本王将花桐的墓室藏在鱼骨庙之下,因此,花桐的墓室绝对安全。”
原来这灯烛之中燃着的是深海鲛人的油脂,难怪总有一股鱼腥味。
两个人一前一后在这甬道里走不多时,就看见往下盘旋的阶梯,印舒桐伸头望了望,一眼都看不见底,只能瞧见盈盈烛火在下面闪烁,长孙无越把手伸过来,烛光之中他笑的很温暖:“来,本王牵着你,这走下去还挺深的。”
印舒桐没推辞,牵着长孙无越的手就往下走,一路上两个人都没说话,阶梯不宽,只能容纳两个人前后走动,而且是盘旋式的阶梯,旁边没有扶手,这一不小心,很容易跌下去的。
长孙无越就连在西岭山上那样难走的路都没皱过眉头,这个更不算什么了,而印舒桐又是个把胆子别在腰上过日子的女人,就更不惧了,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虽没说话,印舒桐却在心里默默计算这阶梯的深度还有空气流动的速度,用以判断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和通风口可能存在的位置。
他们越往下越深,印舒桐估计,他们现在应该是下到比海底还要深的距离了,也不知他们是怎么做到的,这么深的距离,居然跟地上没什么差别,除了鱼腥味越来越浓之外,而且大概是有什么措施,这阶梯也不『潮』湿,完全不像是建在海边的墓室,而且这墓室的大概结构,印舒桐心中也有谱了。舒印考带的。
如今,她也懂了,难怪说外头沧海桑田,这里头也不能撼动半分,这墓『穴』都深入海底了,还能变换到哪儿去?就跟个定海神针一样,直/『插』海底,反而岿然不动了。
她正在想着,这地下甬道之中就靠这燃着鲛人油脂的长明灯照明,烛火时不时轻微摇曳一下,并不会影响什么,而正走着的时候,不知从何处吹来一阵微风,将旁边的一盏烛火吹的摇晃起来,烛光晃动,印舒桐抬眸看去,却见走在前头的长孙无越的身影,呈现出一种很诡异的水纹波动。
就像是那种投影仪一样,水波『荡』漾,不甚清晰的感觉。
她眨眨眼,下意识的伸手去触碰,结果还没触碰到,竟看见自己伸出的手也呈现出水纹波动的模样,就在那一秒钟,她忽而觉得很诡异。
而微风过处,烛光平定下来,一切又都正常的很,她的手,结结实实的抓住了长孙无越的衣袖。
而这一切,长孙无越浑然未觉。
印舒桐一度怀疑是自己眼花了,可那情景又非常的真实,可她之后再留意,又没有了,她心中疑『惑』良久,也只能归咎于是海底烛光不明,导致她眼花出现了幻象而已。
长孙无越感觉到印舒桐的触碰,不用回头,猜着以为她心中还在疑『惑』那墓室为何会存在许久之说,因此低声笑道:“其实光靠这些也是没用的,当年本王也虑到了这一点,也怕将来天灾**毁了这墓室,因此才迫着先生替本王想了法子,这墓室让先生施过法术的,就算千年万年,也会一直存在于这里,其实本王也是有私心的,就是怕若你不能回来,本王好歹有个凭吊的地方,如今你回来了,正好与本王一起来。”
张瞎子做的?
印舒桐放下心中所虑,啧啧一叹,看来长孙无越还是挺聪明的嘛,只要哄得张瞎子出手,这墓室就是存在一万年也不会变的。14967626
两个人又走了一会儿,终于到达墓室底部,印舒桐不禁一叹,还是脚踏实地的感觉好。
穿过外面布置的跟女子闺房一般的外室,才走到里面放着花桐棺椁的墓室正中。
果然陪葬的许多器物都放在这墓室里头,就跟印舒桐在凤城考古所里看见的那些展出的器物是一样的,多是女子金银首饰,而且在这墓室之中看起来,也明显要比考古所的崭新鲜亮许多。
她忽而有个念头,若是把头上的朱钗丢在某个角落,一千年后,那些人发掘的时候,会不会也要猜测来历呢?
想想也真是神奇,她居然穿越了一千多年的时光,原本活在兰襄,又去了现代,之后,又从现代回来,在兰襄留下足迹,也不知现代对兰襄研究的深入之后,会不会找到一些属于她的痕迹呢?
这一切,也该是冥冥之中注定的,是她的命盘发生改变,而使得两个不可能相交的世界交叠在了一起。
慢慢走近棺椁,她就看见了竖立在棺椁前头的墓志铭,正是凤城考古所的那一座,她情不自禁伸手抚了上去,那些镂刻的字迹,她就算闭着眼睛,也能把上面的字背下来。
从一进来,长孙无越就负手站在一边,这会儿见印舒桐将手抚上那墓碑,眉心一动,便也走了过去,大手覆上她的手,自后将她抱住:“你说你在那边见过花桐尸身,这些东西,你都见过?”
“嗯,都见过,”印舒桐静静的靠在长孙无越的身上,想起考古所里经历的一切,心情也蓦地回到了那时候,“只是,那些东西都是随意摆放的,不如现在这样,看起来浑然天成,越越,我的父母,两个弟弟,还有妹妹,你都找不到了么?”
不知不觉,竟想起花桐父母的样貌,两个弟弟的模样,还有最小妹妹的天真无邪,原来这些记忆都存在于脑中,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如今触景生情,竟都想起来了,父母年迈,也不知禁不禁得住那苦楚,弟弟妹妹年幼,充军流放,没入奴藉,只怕年幼的『性』命也保不住。
她忍不住愤恨,究竟是怎样的深仇大恨,竟要这样,祸延家人?!
花桐当年,只是不从文郑康而已,那文郑康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竟这样心狠,杀了她还不够,还要这样折磨花桐的家人?!
印舒桐有时候想起来,总觉得这其中似有问题,可是文郑康被她杀了,临死之前也没有辩驳,只留下了意味复杂的眼神,当时她以为,那是文郑康的震惊,如今想来,好似又不是。
花桐的感情,她也有,而她就是花桐,父母亲人,弟弟妹妹,花家的族人,也都是她的亲人,很难不上心。
“嗯,当时本王将花桐殓葬之后,便悄悄着手寻访其他的人,可这几年过去了,本王的人到处暗访,也查不到一丝线索,就像是,就像是花桐的家人都不存在于兰襄了一样,没入官奴的,线索断了,充军流放的,更是没了线索,本王一筹莫展,到现在还让魅煞努力在查。”
“…会不会,是死了?”她本不想说出这个结果,可是没奈何,还是脱口问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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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玉琀蝉(留言过900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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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长孙无越摇摇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就算是死了,也会有蛛丝马迹可寻,而现在的结果是,根本就是杳无踪迹,要不是他们刻意躲避,就是有人在暗地里阻挠本王的搜查,只是本王根本找不出来究竟是谁在阻挠。
”
印舒桐眨眨眼,这人若是没死,也不可能是人间蒸发了,要么就是刻意躲避,要么就是被人控制不让被发现,要是这么说起来,只怕花桐当年的死,可能真的不简单啊…
“若是被人控制不让你发现,会不会是你自己的人?”若是有内歼的话,这事也很容易说通的。
长孙无越也想到了这一层,摇摇头道:“本王查过,不是本王的人动的手脚,所以本王才说,这件事儿透着蹊跷。”
“…会不会花桐当年的死,不是文郑康做的?是不是杀死花桐的人另有其人,只是文郑康被迫做了那个替死鬼而已?”
印舒桐提出了心中的疑问,毕竟,目前种种迹象都表明,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花桐的死,固然跟文郑康有关系,但是文郑康并没有亲口承认是他杀死花桐的,再者说了,长孙无越也只是因为花桐死在文府,就认定是文郑康杀了花桐,而印舒桐当时杀死文郑康时他的表情神『色』,现在回想起来,也像是有话要说,却因为死期已至而来不及说的模样。
长孙无越一怔,转而站到印舒桐面前来,眉心微动,挑眉道:“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
“不是啊,”印舒桐抿唇,没急着去看那棺椁里头的人,而是反身坐在那棺椁的台阶上拧眉反问道,“你当初断定是文郑康杀了花桐,是因为花桐死在文府么?那尸首你是在花桐死后才看到的,是么?”
她有那些记忆,花桐死后,魂魄一直跟着她的尸身,看见了长孙无越所有的行动,包括跟张瞎子在一起,包括长孙无越做的决定,同心连命,也记得自己去到地府,孟婆递过来的那一碗汤『药』。
除了跟长孙无越在一起的美好记忆,剩下的,就是这些死后看到的情景了,而那些关键的东西,都是一片模糊混沌的。
“对,”长孙无越点点头道,“后来本王派人暗查,种种迹象,也表明是文郑康『逼』/死花桐的,只是本王后来想着,若是文郑康杀的,那为何还要把花家人的线索全都抹掉呢?本王想不通这个,心中也有你这个疑问,只是找不到解释,也想不通罢了。”
两个人都是一开始不觉得,现在交流起来,才发现都是疑点,很多问题都是解释不通的,这会儿都一起怀疑,花桐的死,可能真相凶手不是文郑康,而他们把可能唯一知道真相的人给杀了。
只是文郑康不是凶手也是从犯,也算不得是错杀。
印舒桐凝眉想着这些事儿,脑中灵光一闪,忽而想起考古所那带着金边眼镜的老教授说的话来:“我想起来了,还记得我给你说过现代的时候,他们把花桐的尸身保存起来,但是用仪器检测过,分析出来花桐致死的最致命的原因,是喝了毒『药』,不是鸠酒就是鹤顶红,还说她死前受过很严重的虐待,而且身上还有很多很细小的肉眼看不见的针孔,那个教授说,这些针孔不是致命原因,是死后被人扎的,而且说是一种让花桐死后不宁的诅咒,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那个教授说,将花桐尸身入殓的人很用心,才把尸身保存的这样完好,越越,你知道这件事么?”
提起花桐的死,长孙无越的面『色』犹如寒冰一般,带着比冰雪还冷的寒意:“本王在入殓之前,找仵作看过,仵作说了,致命的却是是鸠酒,不是鹤顶红,只是那细小的针孔,本王不能断定,本王封棺的时候,用了最好的玉琀蝉,也让先生给施过法术,就是为了防止花桐尸身腐烂的,所以不管什么诅咒,花桐的尸身也不会有什么变化。只是,文郑康就算得不到花桐,也不会对她这么狠,这样折磨她,会这样折磨她的,应该是对她恨之入骨的人,只是,本王从不知道花桐会有什么仇人。”
花桐素来与人亲善,怎会与人结仇?
如今已经确定了的,花桐的死,就是有问题的,至于是什么问题,症结何在,二人还是没有头绪。
印舒桐眨眨眼,抓住一个关键词:“什么是玉琀蝉?”
提起这个,长孙无越墨玉般的眸中划过一丝笑意:“玉琀蝉啊…用先生的话说,这玉琀蝉也算是陪葬物之中最缠绵的一样东西了,花桐在入殓之前,本王往她口中放了一块冷玉,雕琢成蝉的模样,旁人入殓,都爱在口中含些金银珠饰之物,本王的那块冷玉,冬暖夏凉,还会散发幽幽冷香,本王把花桐的玉坠子留在身边,便将这冷玉雕成了蝉的模样,放在了花桐口中,也算是寄托本王一份情思…”
他还记得当年的情景…
那塞入口中半透明的蝉样冷玉仿若代表着花桐最后未尽的话语…仿佛在跟他说…
…今日,她入土,像蝉的幼虫一样,莫要悲伤,她这不是赴死,总有一天,生命会再度复活,她会再次回到他的身边,跟他重逢,就如同那夏日欢叫的蝉鸣一样…
这玉琀蝉,或是生者安慰死者的一句话,或是死者安慰生者的一句话…
恍惚又是由死返生的符信,只是这生生死死之事,有岂是凡间俗子能够参破的呢…
听着长孙无越的解释,印舒桐只觉得这个玉琀蝉的寓意很是美好,怪不得当初在考古所看见花桐的尸身,并没有闻到什么尸首腐臭的气味,反而是满屋子的冷香,闻之欲醉,原来是因为那冷玉雕琢的玉琀蝉的缘故。
印舒桐还在想着玉琀蝉的事情,却被墓室中的莫名声音惊动,凝眸一看,竟看见长孙无越正在移动那棺椁上的盖子,似是要开棺,她一惊,一下子站起来:“你要做什么?”可不搜挠也。
长孙无越手一顿,搭在那棺盖之上,沉沉望着她道:“上次你说,你恢复记忆的时候,是因为触碰了存着花桐的玻璃罩子,本王想着,咱们这样猜来猜去,终究不是个办法,还不如开棺,让你看看她,再一次触碰到她,或许你能够记起一些什么事情的…本王知道,那些事情太过惨烈,可是你若是不想,本王也不会勉强你,只是本王…咽不下那口气,本王只要一想到,害你的人还在法外逍遥,本王心中就不安宁…”
印舒桐听了,垂了眼眸,那个教授说过,花桐死前,手指骨头全部碎裂,而且是被类似夹棍一样的东西挤压导致碎裂的,而且腿骨也全都碎裂的,所以死前,想必是受过酷刑,死前还被人侵犯过,是很惨烈的死法。
她若是能够回忆起这些,必然会知道谁是凶手,但是随之那些痛入骨髓的疼痛也会记忆起来,她怕的不是那些痛苦,她是怕,回忆起来后的真相,不是长孙无越能够接受的怎么办…她心里明白的很,花桐痛彻骨髓,长孙无越会比她更痛的。
长孙无越以为她怕,慢慢走过来,在她的左侧站定,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握住她的左手,轻声道:“桐儿,你若是不愿,本王不勉强你,毕竟——”
她要是害怕,他也会心疼,这种事,确实很为难的…14967626
“谁说我不愿!”印舒桐的右手狠狠捶在棺盖之上,眸中闪过乖戾,“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当然比你更想知道那个杀我的人究竟是谁!来吧,咱们开棺!”
她是见惯了生死的人,不会害怕看一具九年前的尸首,何况一千年后都保存的那么好,九年前的又什么可怕的!?
只是能不能顺利想起那些事情,这是个问题,但是无论如何,都是要试一试的。
长孙无越见她这般决绝,当下也不再说什么,两个人一块儿付了全力开棺,自从九年前封棺这棺椁就没有打开过,这会儿两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盖棺打开,长孙无越因为有人守墓,所以并没有用长钉将棺椁钉死,所以盖棺很顺利就打开了一般,就那样扣在棺椁之上,站上台阶之后,很容易就能看见里面的人。
印舒桐静静的站在台阶上,看着棺中那栩栩如生的女子,默默出神,那是她的前生,是花桐,上次,两个人之间还隔着玻璃罩子,如今,连玻璃罩子都没了…
她莫名鼻头一酸,落下泪来…轻轻伸手,指尖便触碰到了花桐交叠在身前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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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戾气冲天!
第一百三十一章 戾气冲天!
长孙无越一直注意着印舒桐的动作,见她的手贴上了花桐的手,见她落泪,他也不能出声,生怕惊扰了她,只是紧张的看着她,不知道那些记忆,能不能恢复呢…
印舒桐这会儿心绪平静下来,便把眼睛闭上,用心感受,可等了许久,指尖只能感受到花桐冰冷的温度,其余的什么也没有,而且她就算闭上眼睛努力感受,还是啥也没有想起来,根本没有上次那样触电的感觉,反倒是鼻端的冷香味越来越重。
立了许久,印舒桐颓然将手放下来,一脸不解的望着长孙无越:“怎么办,想不起来啊…”
上次明明好好的,这次怎么就不灵了?难道说,是花桐不愿意告诉她事情的真相?
长孙无越看了她许久,又垂眸看了棺中的花桐许久,心念忽有所动,眸光变浅,微微笑道:“本王知道了,上次你是一个人在,才能感应的到,如今本王在这里,只怕是有干/扰的,本王到外室去,你再试试…你跟她都是一个人,应该会有反应的。”
长孙无越说完,便抬脚出了墓室,到外间去了。
他一走,墓室之中的气场好似就发生了变化一样,印舒桐静下心来,摒除心中杂念,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花桐,其实花桐的样子一点也不恐怖,就像是熟睡了一样,还有可能是因为她来自于花桐的三魂一样,她对花桐,总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依赖感,长孙无越一走,她好似真的感觉自己跟花桐的距离近了许多。
花桐比她大,姑且叫一声姐姐吧!
“花桐姐姐,上次你显灵,我才能恢复记忆,才能顺利回来这里,我现在好好的跟越越在一起了,你看着肯定也很高兴的吧?那,那你要是高兴的,不如就把是谁杀你的那一部分记忆给我,让我给你去报仇,好不好?虽然是不开心的记忆,但是你总不能瞒着我一辈子吧?我迟早是要知道的啊…再说了,要是不为你沉冤昭/雪,让那坏人逍遥法外,是不是太懦弱了点啊…”
反正长孙无越已经走了,印舒桐唠唠叨叨的对着花桐说了一堆话,就像跟活人对话似的,她倒是不觉得什么,可若是这会儿进来个人,瞧见她跟死人说话,只怕都要吓死了。
絮絮叨叨说完之后,印舒桐重新将手覆在花桐的手上,这次恰好掌心触碰到花桐手腕上的玉镯,印舒桐把眼睛闭上了没看见,那玉镯散发着极其微弱的光,不过转瞬就不见了,而就在此时,印舒桐脸上的表情变得痛苦,似是沉溺在记忆之中,不能自拔…
长孙无越在外室站了许久,里头没了动静,他到底担心,便悄声进了墓室,结果进去一看,就瞧见印舒桐像雕塑一样站在棺椁旁边,眸光阴寒狠戾,手握成拳,指节都泛着青白『色』,他一见这情形,便知道肯定是成了,当下往前走了两步,试探的唤了一声:“桐儿?”
印舒桐转头望着他,森然眸光还未来得及敛去,只是冷冷的道:“我们所料不错,文郑康不是杀花桐的凶手,杀花桐的人,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