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姀回到了琢玉宫,愤愤的把在东宫的见闻都如数告诉了安贵妃。

“娘娘,您是没见到那阿娆有多嚣张!”姜姀绝不提自己的失礼之处,添油加醋道:“我看整个东宫都装不下她了!”

若说失礼,眼下姜姀这样的胡说八道也逞不多让。可安贵妃面上并无不满之色,脸上始终是温柔的笑容。

“好了,本宫知道了。”安贵妃好言安抚了姜姀几句,才让姜姀下去换衣服歇息。

陪着姜姀一同去东宫的宫女碧桃这会儿才站了出来,留在安贵妃身边说话。

“娘娘,您看人极准,那姜选侍,果然在东宫极为受宠。”她回忆着东宫的宫人和内侍对阿娆的态度,道:“底下的人都是恭恭敬敬的。”

安贵妃微微颔首,眼底露出一丝满意之色。

“静安长公主看在太子的面子上,没有说什么。”碧桃道:“奴婢看太子殿下,也是维护姜选侍的意思更多些。”

安贵妃唇角翘了翘,笑道:“英雄难过美人关,阿娆那般姿色,哪个男人会不动心?这样的人,亏得姜妙给带到了东宫,若是跟了姜知瑞,倒可惜了。”

碧桃是安贵妃的心腹宫女,忙恭维道:“是娘娘慧眼。”

“阿娆眼下虽受宠,只是还差些火候。”安贵妃眸中闪过一抹晦暗不明之色。

她轻声道:“且在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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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

“娘娘,自从姜选侍被送到太子身边后,太子甚至都没再去过太子妃房中。”碧桃有些不解的道:“这还不够受宠么?”

安贵妃嫣然一笑,道:“当然还不够。今日静安长公主必定心里头不高兴,太子一向又是最敬重长公主……论理说太子该冷着阿娆两天才是,若太子仍旧召阿娆侍寝,她的地位才算是在东宫稳住了。”

碧桃恍然大悟。

“着人看紧了姜姀,别让她惹出事端来。”安贵妃面上的笑容渐渐隐去,眼底透出些许不屑。“错开她和六皇子来给本宫请安的时候,别让他们见面。”

她自然知道姜姀是奔着她的大儿子,也就是六皇子周承轩而来。可安贵妃却是看不上胡姨娘、姜知瑞、姜姀三人。

胡姨娘没什么脑子,只知道拿身子笼络男人,亏得她碰上的是姜长义这个有些拎不清的,且她的儿子姜知瑞确实有几分本事,将来能继承侯府。她能有今日,不过是侥幸罢了。

然而姜知瑞,安贵妃虽然要用他,却也不喜他。他心胸狭隘,有股子睚眦必报的狠劲儿。他自是有脑子有能力,安贵妃却也怕被他反咬一口。

至于姜姀么,没学到她大哥的聪明,却心比天高,竟然敢肖想她儿子,简直是让人恶心。

“若不是要走阿娆这步棋,本宫还真懒得应付她!”安贵妃冷笑道。

碧桃忙应了下来,道:“娘娘放心,奴婢已经安排人时刻看住姜三姑娘。”

安贵妃脸色稍缓。

“皇后处心积虑想往东宫塞人,想培养自己的眼线,真是蠢透了。”她长长的吐了口气,道:“太子甚至都不需要做什么,只给个封号,给她优容的待遇,在东宫里找间院子把她圈起来,保准皇后白忙活一场,外人还要夸太子敬着母后。”

“太子能安安稳稳的长大到今日,甚至地位愈发稳固,本宫看王皇后倒是功不可没!”安贵妃话中的讽刺之意,溢于言表。

碧桃附和道:“您说的极是。太子素来是谨慎持重,也不贪恋女色。这回只怕瞧着姜选侍是太子妃身边的人才敢收用,又有谁能料到,您神来一笔?”

安贵妃美目中流转着一抹得色。

“一个女人,尤其是阿娆这样出身贫苦的丫鬟,只有享受过了众星拱月的讨好簇拥、享受过了荣华富贵带来的奢靡日子,才会贪图上瘾,才会知道权利的滋味有多美妙。没有人能不为之疯狂,她会为此不顾一切。”

“咱们就等着姜选侍宠贯东宫时,再来让她清醒清醒,如若不从本宫,她所拥有的一切都会顷刻间烟消云散。”安贵妃柔柔一笑,却有种说不尽的森然。“那时,她必会为本宫所用。”

***

阿娆此时断没想到她会被安贵妃盯上,眼下她正在为太子殿下要搬到她这小院的事情发愁。

太子殿下说到做到,从傍晚过来开始,当真就留在她的小院中,该做什么做什么,如同自己的房里一样自在。

虽说太子妃疼她,这宜芝院在东宫并不算小,一应用具全都是上好的,哪怕是才人的份位都住得。可太子殿下果真长期留宿的话,那就不妥了。

阿娆忍不住在心中叹了口气。

原本这卧房只是她住,并没有放置书案等家具。故此太子殿下只得委屈了自己,拿着份文书在罗汉床中陈设的小几上看。

太子殿下身子高大挺拔,长手长脚的显然施展不开,阿娆看着都觉得他这姿势不舒服,偏生太子看得甚是投入,一点儿没有要走的意思。

这卧房小,人多了就有种转不开身的局促感。既是到了她的院子,阿娆自是不能离开的,只能肩负起端茶倒水的责任,幸而没有书案,否则她还得担起铺纸磨墨的活计。

阿娆几次欲言又止,可她又不敢打断正在忙正事的太子,只得忍着。

好容易等到太子殿下抬起头来,他抬手揉了揉脖颈,显然是不舒服。阿娆见状忙道:“殿下,奴婢替您捏一捏?”

虽然阿娆内心的潜台词是太子殿下请您移驾清泰殿罢,可给她十个胆子也不敢把太子赶走。

周承庭点点头,放下了手。

阿娆忙上前两步,站到了周承庭的身侧。她的手轻轻搭在了周承庭的肩上,周承庭略略侧过头,看到她十指纤细白嫩,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力气帮他捏肩的。

当然,她能有这份心意是极好的。

她就知道太子一准儿得小看她。

在外头颠沛流离的那两年,她什么脏活累活没做过,一双手自然不是柔弱无力的。也就是到了太子妃身边后,这三年多的功夫,才重新把手给养了回来。

居高临下的阿娆看见太子不信的眼神,她在太子看不见的角度,勾了勾唇角。旋即她手指微微聚拢,用力的捏了起来。

太子素来极注重仪表,很少有疲怠放松的时候。哪怕这会儿由她捏肩,腰背也是挺拔的。

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

阿娆忽然就想起《世说新语》中的这一句,此时的太子殿下微微阖着眼,平日中的端凝、冷淡、威严统统不见,神色倒像是放松的,不再是沉稳持重的太子,年纪显得更小了些,仿佛只是个寻常的俊朗青年。

她忍不住愣了神,手上的力道不由松了些。

周承庭原本只是不忍拂了她的好意,没想到竟意外的感觉筋骨松泛了许多。

“不错。”闭着眼享受了一会儿,周承庭还以为是她累了,便捉住了她的手,示意她不必再继续。“你也懂得穴道?”

阿娆回过神来,笑着摇了摇头。忽然她意识到太子看不到她的动作,忙道:“您过誉了,您呀是脖子、肩膀都僵硬着,随便捏一捏都舒服的,倒不全是奴婢手艺好。”

她在自己面前一直都是战战兢兢过于小心,虽说已经不怕自己了,阿娆却很少有这样放松的时候。

周承庭顺势把阿娆拉到了自己身边,两人挨得极近,阿娆眼底的慌乱掩饰不及,被周承庭看得一清二楚。

虽说方才自己在低头看文书,可阿娆的眼神时不时望过来,缠在他的身上。不过片刻,又仿佛做贼心虚似的移开。反复了几次之后,他也不能装作视而不见了。

“还在担心孤要搬过来的事?”周承庭虽是疑问的语气,神色却很笃定。

阿娆素来最有分寸,正如阿妙所说,她懂得顾全大局。她觉出有不合理之处,连提醒都是小心翼翼的。

无非她担心的就是在别人眼中太子妃失宠,亦或是偏宠她,得罪静安长公主。

太子决定的事,自然没有她置喙的余地,可这会儿太子提出来,她便没有再绕弯子,直言道:“奴婢担心,有人挑拨离间趁机生事,生分了您和娘娘、长公主殿下的感情。”

显然有人要找东宫的麻烦,从外头一时难以攻破,便想让东宫先内乱起来。

周承庭还真有些惊讶了,阿娆想得更深一层,她担心的不仅仅是自己、是姜妙,还有他和东宫的局面。

他倒是更好奇了,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家,能教养出阿娆这样的孩子。

“你说得有道理。”周承庭微微颔首,似是认可了阿娆的说法。

可还没等阿娆松口气,周承庭似是恍然道:“你倒是提醒了孤。这些日子,那些人生事用的借口是什么?”

借口?

阿娆从头捋起,不过片刻,如玉石般细腻白皙的肌肤,便泛起了绯色。

“想到了什么?”周承庭偏一本正经的追问。

阿娆声如蚊呐的道:“殿下还未有子嗣,故此——”

“这才是有心人用来生事的借口,想要扰乱东宫的万恶之源。”太子殿下看起来满面沉郁之色,眼中却是有点点笑意。“阿娆,眼下只有你能帮孤这个忙。”

绕来绕去,她倒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眼见太子殿下还在等自己回话,阿娆红着脸,轻轻点了点头。

旋即她便借口要给太子倒茶,逃也似的跑了。

周承庭的目光追着她离开的身影,眼底的笑意过了许久方才渐渐隐去。

***

因这是头一次留宿,确实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周承庭早早便起了身,仍旧回太子殿换朝服。

阿娆昨夜被折腾累了,这会儿还在沉沉的睡着,便没忍心叫醒她。

“东宫里日常使用的东西都是内务司分派过来的,你们更要警觉些,不能有疏漏之处。”周承庭对孟清江道:“尤其是宜芝院,你挑两个可靠之人,负责检查送到宜芝院的东西。”

孟清江明白周承庭的意思,忙答应下来。

等到了清泰殿,周承庭换好朝服,见时候还早,便准备看一会儿书。

忽然有小内侍进来通报。

“太子妃娘娘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被进一步套路的阿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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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当太子留宿宜芝院的消息传来时,连翘、甘草等大宫女都以为太子妃会暗自伤神或是勃然大怒,姜妙却神色如常,甚至吩咐往宜芝院送的东西要比往常厚一倍。

太子妃怎么看都不像是拈酸吃醋,甚至还有点高兴?

唯有珊瑚知道姜妙所有秘密,并不觉得奇怪。

“殿下这是向静安长公主和宫中长辈表明了态度,说明殿下心里还是有阿娆的。”姜妙只觉得欣慰,她乐观道:“长公主那儿不用担心,即便她现下不了解阿娆,误解了阿娆,等阿娆替太子生下长子,一切便都冰消雪融了。”

珊瑚赞同,还没等她开口,却见姜妙的脸色微变。

姜妙的目光盯着不远处,眼神有些发直。珊瑚吓了一跳,却听姜妙突然道:“英嫔之事,不可不防。”

“多亏发现及时,否则您的身子伤了,那英嫔死一万次都不够!”珊瑚眼中闪过愤愤之色,旋即她有些感伤的道:“幸而余嬷嬷察觉出了不对。”

姜妙咬住下唇,余嬷嬷确实曾经忠心得力……可若这忠心不仅仅对她一人,便不能再留在宫中了。

“明日一早我就去找殿下。”姜妙定了定神,道:“事关紧要,殿下子嗣绝对不能出问题。”

是以得知太子从宜芝院回了清泰殿后,一早便梳洗更衣的姜妙便匆匆赶了过来。

听到内侍的通传,周承庭眼底闪过一抹了然。姜妙这一大早就过来,只怕同自己想到了一处去。是以他亲自迎了出去,见姜妙满脸的凝重之色。

“殿下,您还记得英嫔之事罢?”姜妙看着周承庭,沉声道。“虽说被咱们逮到过一次,可主谋没抓到,我不放心阿娆!”

周承庭眉目间染上冷意。

他和姜妙大婚不久,竟在内务司送到太子妃处的香丸中,发现了里头掺杂了有碍女子生养的香料。幸而余嬷嬷发现得及时,周承庭和姜妙都没有声张,暗中查访后,拿到了确凿的证据,追到了新晋得宠的英嫔身上。

英嫔被打入了冷宫,这件事被压了下来。然而周承庭和姜妙都清楚,恐怕英嫔不过是替死鬼罢了,她不是主谋。有能力从内务司下手的……最大的可能,只怕是王皇后。奈何没有直接的证据,只得作罢。

“皇后只怕到此时还洋洋得意,虽然揪出了英嫔,觉得自己计谋成功了。”姜妙冷笑一声,道:“她不知道,您和我不是真夫妻,根本不会发生她最担心的事!”

这个东宫中最大的秘密,除了周承庭和姜妙,便只有他们各自的心腹孟清江、珊瑚知道。

“宜芝院人员简单,还好控制些。”姜妙道:“我看一应用品也从我的私库里拨,内务司送来的东西也不必用了。”

周承庭点点头,他同样意识到了这一点,才做了早上的安排。

“阿妙,多谢你。”

姜妙摇了摇头,如果不是她,太子早就有了嫡子。

“是我连累了您。”她轻声道:“您本该娶刘阁老或是孙尚书的孙女,用太子妃之位笼络朝臣,也好巩固东宫势力。如果您现在需要,我也可以‘病逝’,让出正妃之位——”

周承庭怒道:“胡说八道!”

他从小就把姜妙视为自己的妹妹,见她眸中闪着泪光,心软的叹道:“阿妙,你别多想。若是我只能靠联姻,才能坐稳储君的位置,那我这储君不仅窝囊,当着也没什么意思。”

“朝臣之所以能支持我,除了我是先帝嫡子,既名正言顺,也要看我有没有能力坐稳储君之位。联姻至多是锦上添花,却非必须之举。皇上对我已是百般防备,又怎允许我多添助力?”

姜妙听罢,忽然悲从中来。

“太子哥哥,我至今还不能相信,大舅舅、我哥哥和秦铮已经再也回不来了!”姜妙的声音平静,带着些许哭腔,藏着痛失至亲至爱的悲伤和心酸绝望。

周承庭心中蓦地一痛,这是姜妙在无忧无虑的少女时期对他的称呼。

“他们说大舅舅贪功冒进,我是不信的!”姜妙甚少有这样失态的时候,一向要强的她,眼中涌出泪水来。“这里头定然有蹊跷!”

他心中也不信,久经沙场的大将,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当日西北有敌来犯,皇上下令兵分三路迎战。姜妙的舅舅,征战沙场十数年的靖安侯陈清随带领中路迎敌。

同在中路的还有姜妙的哥哥姜知越和威远侯世子秦铮,他们都不是头一次随军出征,却兵力远胜于敌军的情况下,深陷敌军圈套,全军覆没。

这实在是令人不可思议,尤其是这三人俱是太-子-党,使得这场兵败疑云重重。

不仅东宫一派的人不信,连朝臣都心中怀疑,是当今皇上趁机削弱太子势力,故此安排了这么一出。

“阿妙,我也不信。”周承庭垂眸掩去了情绪,他放缓了声音道:“靖安侯是我敬重的人,你哥哥和秦铮是我最好的兄弟,我必会为他们,讨回一个公道!”

威远侯世子秦铮、安远侯世子姜知越,自幼同太子一起长大。连同姜妙,彼此都是相熟的。那时姜妙和秦铮暗生情愫,秦铮更是许下诺言,等到这场战役后,便去安远侯府提亲。

谁知等来的竟是噩耗。

姜妙万念俱灰,可她见到她娘悲痛欲绝的模样,只得强撑着。她发誓除了秦铮不再嫁他人,可眼下安远侯府的局势,由不得她。是太子微服出宫偷偷找到了她,说要她入宫为太子妃暂避,等到一切风平浪静时,再放她出宫。

姜妙闻言挤出一丝笑容来,用力的点了点头。

“好了,可不能哭鼻子了。”周承庭有些心疼的叹道:“让人服侍你在我这儿净了面再走,都哭成花猫脸了。”他才要递过帕子,却见姜妙已经自己擦干了眼泪。

“太子哥哥别笑话我!”不过片刻,那个坚强开朗的姜妙便又回来了。“您快去上早朝罢,我也该去坤正宫给皇后请安了。”

***

阿娆醒来时,果然太子已经走了。

“选侍,殿下特意吩咐过不要叫醒您呢!”当她睡眼朦胧的起身,结香在一旁服侍她更衣,一面与有荣焉的道:“殿下说他晚上会过来,让您不必去清泰殿等。”

阿娆却没有她们意料中的欣喜,反而微微蹙着好看的眉,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眼看已经过了辰时,阿娆连早饭都没有用,去了太子妃殿中请安。

姜妙一大早去了清泰殿,回来净面梳妆后即刻便去了坤正宫,也没来得及用早膳。阿娆过来时,偏殿里正在摆太子妃的早膳。

“陪我用点。”姜妙见阿娆进来,便笑着让她也一起坐下。

阿娆小心翼翼的留意着姜妙的神色。

“你们都下去。”姜妙见阿娆欲言又止的模样,屏退了服侍的人,只留下两人说话。她神色温和的道:“阿娆,你是在为太子留宿宜芝院的事情苦恼吗?”

如果阿娆是个贪慕虚荣的性子倒好了,太子摆明了要专宠她……可如今的局面,反而让阿娆不安。

“娘娘,奴婢见识短浅,规矩学得也有限。”阿娆斟酌着道:“奴婢担心自己不能服侍好殿下。”

直到现在,阿娆仍然既担心自己服侍不好太子被厌弃,辜负了太子妃;又担心自己得宠,让太子妃无法自处。

姜妙看着她,心中一软。“殿下既是去了,自有他的安排,你不必多想。这些日子恐怕我也不得闲,今儿去坤正宫请安时,皇后就已经派了事务给我。”

阿娆忙应了一声。

“来给皇上贺寿的藩王家眷近日陆续抵京。”姜妙倒不是完全为了转移话题,她有自己的打算。“到时候设宴,不止是宫中、皇族亲眷,还有京中的诰命们都是要入宫作陪的。这操办起来,可不是件小事。”

阿娆还是知晓轻重的,不想给太子妃再添烦恼,太子留宿之事,便也决定不再提了。

“阿娆,我想让你来帮我。”姜妙看着阿娆,她如今表现出来的谈吐举止,若说是世家教养出来的贵女,都有人相信。现在说起阿娆来,只怕大家想的全都是“以色侍人”,姜妙不想让人看低了阿娆。“东宫中的女眷只有你我二人,接待之事——”

谁知姜妙的话音未落,阿娆低下头,眼中却是清清楚楚的闪过惊恐之色。

“娘娘,奴婢恐难以担此大任。”只有阿娆知道,此时她的心跳得有多厉害。她定了定神,强忍住声音中的颤抖,道:“这等大事,奴婢不能给您和殿下丢人!”

姜妙有些疑惑,阿娆一向是听自己的话,连去服侍太子都没有拒绝,怎么这件事就不行了?

“娘娘,奴婢给您管私库习惯了,不如一应器物的调度,就交给奴婢负责?”阿娆忙描补了一句。

姜妙不愿为难她,便也点头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前十随机十~

☆、第23章 第 23 章

阿娆回到宜芝院中,发现院子里有面生的内侍和宫女进出。

“选侍,太子妃娘娘命人送了东西来。”留在院子中的芳芷忙迎出来通报,还没等阿娆细问,只见一个俏丽的身影便从影壁后出现,她脚步轻快的小跑过来,阿娆不由眼前一亮。

来人正是已经有十数日未见的碧玺。

“翠——”碧玺硬生生的改了口,咽下去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旧日称呼,忙行礼道:“见过选侍。”

阿娆笑着扶住了碧玺。

她随太子妃入东宫的第二年,碧玺被太子妃送了过来同她一起管着私库。相熟后阿娆才知道碧玺是被人欺负,得太子妃相助才到了这儿。那间小小的院子,就是两个人得以庇佑的地方。

碧玺乖巧懂事,人也活泼伶俐,阿娆拿她当妹妹看。当日走得仓促,加之阿娆自己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儿,便对碧玺含混过去,没有说出实情。

再后来也不需要她再说什么,留宿清泰殿的消息在东宫里传开,再加上她被封为太子选侍,碧玺便什么都明白了。

两人进了屋子,只见半间屋子已经被堆得满满当当。

阿娆细看去,小到胭脂香膏、大到青瓷插瓶等摆件,太子妃送了不少东西来,日常用度竟是都全了。

“你们辛苦了。”阿娆心中惊讶,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道:“芳芷结香,招待他们喝点茶水再走。”

芳芷意会,转身去了里屋拿打赏用的荷包,结香则是招待小内侍、宫女们去了外间。

一时房中只留下了阿娆和碧玺。

“你一切都还好?”阿娆让碧玺一同在临窗大炕上坐了,一面随口问道:“上回搬出去晾晒的东西,都妥当的收回来了罢?”

碧玺点点头,道:“都好。姐姐放心,我都按姐姐临走时吩咐的照做了,没出岔子——”

她的话音未落,自己便意识到一时顺口说错了话。她懊恼的咬了下唇,忙改口道:“选侍,奴婢——”

阿娆拍了拍她的手,示意自己并不在意。“你我二人何必见外,往后当着人别叫错就是了。”

碧玺忙应了下来。

“选侍,若不是来到这儿见您,我还真不敢认呢!”两人说完了私库的事,碧玺便迫不及待的赞叹道。

阿娆心中微动,问道:“哪里就认不出来了?”

“就是感觉很不一样了。”碧玺歪着头想了片刻,道:“往日的您呀,感觉是恬淡安静的;今儿在门前见了,感觉您通身的气派都不同了,就像宫中的贵人们一样!”

“您也更好看了!”

说完,碧玺后知后觉的想起阿娆本就是太子选侍,也是自己口中的“贵人”,自己的比喻不大妥当。

阿娆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并无不悦之色。

“选侍,这是明细。”碧玺想起正事,从袖子里掏出一张清单,递到了阿娆手上。

列在上头的东西阿娆并不陌生,她对太子妃私库的物品了若指掌,知道这些东西全部出自太子妃私库。

太子妃待她这样的好,她愈发惶恐,只担心自己不能报答。

两人说了会儿话,碧玺便要告辞。阿娆心中存着事,没有留她。约定了有空就去看她后,碧玺便同来送东西的内侍宫女们一齐离开了。

“芳芷,你留下帮我梳妆。结香,你和施东施海一起把娘娘送来的东西收拾妥当。”阿娆吩咐了一句,便在妆镜台前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