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着眼睛的黑布被人取下后,粉衣少年默默从地上爬起。段云岫见之,倒吸了一口气:“六儿?”
秦六儿狠狠地瞪了一眼段云岫,眼睛红肿并不回答。但看他的模样段云岫也能猜出,他得知萧子妍进京后定是偷偷跟着萧子妍,结果被一起掳了。
“天色暗沉后,大家集体跳下马车。有多远就跑多远,若是碰到路过的人就向他们求救。”
眼前的黑布被人扯下,坐着的蓝衣少年缓缓地睁开了眼,见到段云岫半跪在他身前为他解绳子,无比震惊道:“柳无袖?!怎么是你?!你不是…”
他这一声惊呼不但将段云岫叫懵了,连赶着马车的人贩子三人都招惹了过来。
“老三,里面好像有点不对劲,怎么有人说话,你去看看。”
段云岫一慌,用手捂住了少年的嘴,低声命令他们侧倒在地,用头发掩盖面容,双手背在身后,装作被绑的模样。
张三撩起帘子粗粗一看,见少年们皆卧倒在地,回头笑着道:“二哥,你太敏感了。三个被绑的严严实实的小公子,你说还能出啥事?”
段云岫听闻心中一松,原本紧绷的杀招微微缩回了袖子,他抬眸就见刚才出声的少年直愣愣地望着自己,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端详着。最后,他以极低极低的嗓音问:“你是柳无袖吗?”感觉很像,却又有点怪怪的。
“柳无袖,不是段云岫吗?”秦六儿在旁冷冷地飘来一句,“原来连名字也是骗我们的,萧大夫被你骗的好惨!”
“柳无袖?柳…”段云岫想起他脖子上挂着的玉佩,忍不住将它掏了出来,玉佩上果然是“柳”字、
少年顺着段云岫的目光望去,顺势看见了他挂在脖子上的玉佩,目光轻轻一闪。
段云岫指了指玉佩道:“你认识吗?”
少年一呆,似乎没想到柳无袖见到他时不是怒气冲冲,而是问了这么一个问题。他有些捉摸不透,嘴上道:“自然知道,柳家祖传的玉佩,你从小带着。”他顿了顿,又急急地补上一句:“你知不知道你失踪后我真的好担心你!大家都急死了,到处找你。你到底去哪了?!”
“他…不,我姓柳吗?”眼前的少年认识这个身子,那他为何身处青楼的谜团终有一日要解开了…
少年有些白痴地看了段云岫一眼,却见对方目光真诚,言辞恳切:“我曾经脑袋被撞过,记不得以前的事了,你能跟我说说柳…我的事吗?”
少年急急地握着段云岫的手道:“我是江若然,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他认真而紧张地望着段云岫,见段云岫真的乖乖点头,眼里清澈坦诚,他微微一愣,眼底滑过一丝诡异的神采。“脑袋真的伤得很重,一点都不记得了…?”
“嗯,全部都不记得了。”
江若然叹了口气,道:“你叫柳无袖,母亲是当朝的兵部尚书。我母亲与你母亲是至交好友,我更是你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这些,你怎么能都忘了呢…不过,你没事就好…”
“我为何会失踪的?”
“…人贩子吧…”
段云岫点了点头。堂堂兵部尚书的儿子竟然被人卖到林州城的青楼里做小倌,不是人贩子还有谁!可恶的人贩子,把一个好好的少年给害了!待他找到,一定碎尸万段!
“你认识叶菁吗?”
江若然脸色一僵,怪怪地问:“你不记得自己,却记得她?”他顿了顿,认真问,“你真的失忆了?一点都不记得?”
“偶尔会想到这个名字,所以问问。”段云岫随意地抬眸,见眼前的少年脸色微白,神情怪怪的,心下狐疑。
“其实你和叶将军没什么关系,她只是你母亲的学生,不记得也没关系。”
“叶将军…?”段云岫反复地呢喃着这个名字,总觉得每念一次,心跳加速一次,脑袋更是阵痛无比。
江若然瞥见段云岫捂着脑袋脸色苍白,表情怪怪的,急急道,“若实在想不起以前的事就别想了,伤身体可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原本新文要存满10W,在20号发的,但我实在是忍不住啦~~决定七夕节发!对那篇文满满的爱,因为那篇文融合了作者满满的萌点以及恶趣味嗷嗷嗷嗷嗷!(已经被基友吐槽我太嫌弃这篇文了,我对不起大家…)
七夕节还会发一篇杂志短篇,男女灵魂互换的轻松宫廷文~就是皇上和妃子呼唤身子~感兴趣也可以看看~
最后就是本文还有十章!想着美满的温馨的肉肉大结局前进吧!
☆、惊险逃脱
萧子妍醒来的时候,头晕晕涨涨的。目光在房里扫视一圈,包袱被翻得到处,值钱的东西全部被拿了。她被打劫了!
她猛然将水倒在头上,狠掐大腿让自己清醒,并焦急地在客栈里四处询问着,然而,所有人都说没有看一位白衣公子出入。饭菜酒水被人吓了蒙汗药,窗户有明显的脚印,而他们住在底楼更是给犯人极好的逃脱环境。她脸色一白。段云岫被人劫走了!
萧子妍当即报了官,得知当地已经发生了多起漂亮少年诱拐事件,朝廷十分重视,派了叶将军前来助阵,让她敬候佳音。但萧子妍对衙门的办事效率十分不放心,都第四起了!竟一点头绪都无!
段云岫失踪已经是第二天了,她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离不开他…
萧子妍开始自己调查了起来,首先先去少年失踪的地方,发现都是陌山附近,针对的都是前来求姻缘的少年。而她和段云岫正巧住在陌山脚下,于是不幸成了目标。
只不过前几起都是靠求签将少年引到孤僻的地方随后拐带,有组织有计划,这次在客栈下手,说明是临时起意。而小二的证词让她找到了一丝线索。
当日,有人驾着马车途径此处,明明三个人,却要了十个包子。原本好心给她们的马喂喂草,却被他们呵斥赶走。
一开始,三名女子只要十个包子就结账要走,这时她和段云岫来了,要了间客房,谁知那三个女子忽然说要住下,就在他们的隔壁。
种种疑点让萧子妍敲定了这名字就是罪犯,在上报衙门让她们抓紧搜索可疑女子和马车时,自己独自追击了起来。
“哐当”“哐当”马车剧烈摇动后猛然停了下来,段云岫撩起车帘偷偷看了一眼,如今天色昏暗适合逃跑,连忙道:“天色暗了,大家快跳下马车。”
“怎么跳?”江若然哆嗦地问。
女子在外驾着马车时,忽然听到马车内不响不轻的一道少年音:“跳窗,快点!”,随后是“噗通”重物砸落的声音。
“有人跳车!我去追!大哥,你将车缓缓停下,三弟,你到里面看看情况!”钱二挑了挑眉,摩拳擦掌道,“小杂种,竟然敢在老子眼皮底下跳!活腻了!”
张三掀开车帘,目光凶狠地望着车厢里二名害怕的颤抖的少年,冷笑道:“你们以为自己能跳的掉吗?!”她话音未完,脖子猛得被人从身后勒住。她刚想呼救,对方用力一拽,她几乎站不稳地连退了两步。
究竟是谁?
一切只是眨眼的功夫,眼前的景色迅速开始变得恍惚起来,她难受地想将勒着她脖子的粗绳搬开,却发现对方的力气大得超乎她的想象,这完全不是一个少年该有的力气!
呼吸渐渐被剥夺,张三艰难地转过头,看见的是白衣少年冷冽的面容,宛如煞鬼。
“老三,你哪里到底什么情况?溜了几个啊?”
她们上当了!根本一个人都没下去!
张三来不及通知自己的大哥小心,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将张三勒晕后,段云岫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样靠在马车壁。这里的女子各个人高马大,他刚才勒张三时,还必须踮起脚尖才能套出她的脖子,手都被粗绳磨破了血。
“老三,老三!”赵一紧拉缰绳将马车停下,拿起大刀冲进了马车厢里,却见自己的三弟口吐白沫倒在地上,而一名少年正站在她的身上爬上了窗口,半个脑袋已经露在了窗外。“小兔崽子,活腻了!”
“江公子,快跳!”见赵一凶巴巴地冲来,段云岫连忙一掌拍去逼她后退,随后虚掩一招用脚挑起地上张三的大刀,紧握在手里。
“原来拐了个会武的娃娃!”赵一抹了抹嘴角的血迹,大笑道,“原本还想吓唬吓唬你们,不想伤了这极佳的商品,如今看来,不教训教训就不会变乖!”说着,提着刀向段云岫攻来。
段云岫素来用剑,如今手上只有刀,反而未有原本精通刀术的赵一施得凌厉,逼着到处躲避。赵一见迟迟砍不中段云岫有些着急,忍不住用了劲。
刀锋狂扫而来,马车被劈成了两半。一直犹豫不敢跳的江若然顺势摔到了马车外,而秦六儿从马车的残骸内艰难地爬了出来。
“你们快走,我来断后!”
段云岫从不怕和人对战,若是只有他一人,他早在醒来的那一刻就杀了出去,但这次,他还要保护着其他两名少年,所以才想出了引开一个后一个个解决的方法。
江若然从地上爬起,见段云岫吸引着张一的怒火立刻抹脚开溜,谁知被地上趴着的张三握住了白皙的脚腕。
“一个都别想逃!”张三顺势一拉,江若然猛然跌倒在地,整个人被张三往怀里拉着,一张精致的小脸慌张无比。“啊!救命,无袖,救我!”
这一声惊叫令投入战斗的段云岫措手不及,他着急回眸的瞬间被赵一找到空隙一掌击中了胸口。
段云岫被强劲的功力逼得后退数步,他猛地一用力,将刀插进地里,才险险地站稳。然而巨大的冲劲下,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从喉间涌出,瞬间在他的口腔里弥散了开来。他用手摸了摸嘴角缓缓流下的血迹,目光冷冽而泛着杀气,提起手中的刀就要去救江若然。
大刀划破了段云岫的手臂,带出一连串血色的红珠,刺骨的痛意让他紧皱眉头。赵一的长刀一直牵制着他,他根本无法靠近。
秦六儿见江若然被抓,赵一和段云岫在百步之远,连忙抱起一块破碎的石板想往张三的头上砸去。忽然,一道寒光忽然紧贴着自己的肌肤,剧烈的寒气透过那薄薄纤细的皮肤慢慢渗入骨髓,令秦六儿忍不住惊恐地大叫了起来,手中的石头瞬间落了地。
“别吵!”冰冷的利刃向下压了压,秦六儿惊慌地噤了声。他浑身紧绷着,只怕一个微小的动作就会被人划破了喉咙。
“大哥,两个已经搞定了!快把第三个捉了,我们得尽快上路。”钱二说着,朝地上啐了一口,对着秦六儿凶狠地瞪着目,“好小子,敢耍老娘!害老娘前前后后找了好久!再逃,就把你上了!”
秦六儿听闻,惊恐地大哭了起来,身子更是抖个不停。
段云岫见到这幕,心提到嗓子。他咬牙切齿地怒道:“不要伤他们!”
“那你乖乖地听我们的话,放下刀!”
武功只是以前的两三成,内力更是少的可怜。最让他心慌的是,腹部隐隐传来的阵痛,让他有种不妙的危机感。
这种被人牵制的感觉让段云岫很不好受,这辈子他从没有这么窝囊过,不,应该说自从来到这个该死的女尊世界后,他就一直这么窝囊着!
这时,段云岫瞥见树后对他比着姿势的一个人影,他微微动了动唇,缓缓地将手中的刀放下,装作妥协气馁道:“好,我放下刀,你们不要伤到他们。你们不是要把我们买了吗?我们受伤对你们也没好处。把六儿放了!”
刚才对战时他已经发现了这点,赵一手中虽然拿着刀,但她总是以刀背对他想将他敲晕,或者以掌进攻。看样子,并不想他受很重的刀伤。
段云岫弃甲归降的动作让钱二满意地笑了笑,她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她放下了威胁秦六儿的刀,改为拉着他的手臂,大步朝放下刀的段云岫走去,边走边和赵一道:“这小子会武,给他吃点软筋散,省得等会又出差错。”
“包裹都在马车了,我去找找。你看着他们。”
“拿些药膏,老三伤得不轻…”
钱二说这话时,只听不远处“砰”的一声重击,她回过神来,僵硬地转过脑袋,见自己倒在地上的三弟竟被人刺穿了胸膛。她提刀大怒道:“该死!老大,还有一个人!”说着,朝萧子妍冲去。
而她一扭头,站在她十步远的少年亦是一动,他的目光如鹰,弯腰迅速捡起丢在地上的长刀,随后猛地抬起手。修长的左手将钱二松开的秦六儿拉入怀中,将他的头压低抵在自己的胸口,另一手一转,手中的长刀已经横在了女子的脖颈处。
只是眨眼的瞬间,钱二还未来得及反应,少年手中的长刀用力一划,血瞬间飙了出来。他身子一弯,将秦六儿护在怀里,自己则被血飙了一声。
一刀封喉,一击毙命。秦六儿眼睁睁地望着钱二瞪大着双眸倒在地上,整张脸青筋暴起十足地恐怖,脖颈的血迹仍在快速溢出,吓得说不出话来。
段云岫一边抱着他向萧子妍跑去,一边安慰道:“不怕不怕,已经没事了。萧大夫来了。”
另一边,刚杀死一个人的萧子妍,握着长剑的手止不住地颤抖着,鲜血顺着剑身缓缓地滴落着,而这把剑正是当初她送给段云岫之物。
萧子妍是个大夫,她的双手是用来救人的,但这次,她想也未想地就杀了一个人!这种感觉就如同背叛了自己的医德般…
“萧大夫!别发呆,快走!”
听到段云岫的呼喊,萧子妍连忙将吓呆的江若然从地上拉起。眼前的少年披头散发地跑了过来,惨白如纸的脸与他身上的血迹形成鲜明的对比。
在赵一追来时,四人利用树林的地势瞬间开溜,只不过跑了一段路,江若然和秦六儿明显越跑越吃力,额间溢满了汗水。
他们被拐这几日,一天就吃一个馒头,早就饥肠辘辘。秦六儿还好,虽母亲在田里和果园里历练过一段时间,能吃得起苦,强忍咬着牙跑。但江若然一直是天之骄子,高高捧着,何时这么大逃难过。跑了一炷香后,他嚷嚷着跑不动,要停下来休息。
段云岫拧眉道:“不能停,必须找到大道成功求救才行。”
但萧子妍发现,如今的段云岫墨色的衣袍早已血污不止,脸色比刚才苍白,气息更是急促不稳,显然是强忍着跑的。她道:“已经跑这么远了,还是休息一下吧。”
“怎么能休…”腹部忽然阵痛了起来,段云岫的手颤了颤,清楚地感觉到鲜血正一滴一滴地顺着他的大腿往外流淌着,他的声音颤抖了起来,“不行,你们快走!”
他脸色慌张道:“我身上有血,一路有着血迹,我们的速度那么慢,迟早要被她找到的,你们先走!带他们到安全的地方,报官…快!”
萧子妍以为他说的血迹是之前被飙溅的血迹,毫不在意道:“把你的衣服脱了,我把我的衣服给你,这样就没事了。”
胸口不时传来刺骨的痛,痛得段云岫神智模糊,恨不得弯下-身子捂着自己的肚子。他却咬着牙,强忍地站着。
以他现在的体质,绝对是拖后腿的。别说跑远了,走几步,他都能痛吟出声。
他不能害他们被抓!
“我走那条小道,用血迹引开她!”
“不行,你还是把衣服换了,我们一起逃出去…”
“江公子和六儿已经跑不太动了,被追上是迟早的事。所以我去引开她。”
萧子妍咬了咬唇,道:“我去引…我们互换衣服!”
段云岫怒了:“你又不会武!杀个人手都抖成这样,在这只是碍事!如今就她一人,你觉得我会解决不了吗?!你不信我的实力吗?!”他喘着气息,站直了身子,目光冷冽道,“万一你们谁又被她捉住了,我岂不是又要像刚才一样弃甲归降了?!如今,只能听我的!”
他心中着急,手心不断地冒着冷汗。三个不会武加上他现在虚弱的情况,对上毫发无伤的赵一,可谓是以卵击石。若只有他一人,不必想着保护其他人,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江若然道:“无袖说的有理,现在不能在这浪费时间了…我们早早报官再回来救他!”嘴上这么说,心中却七上八下的,柳无袖何时会武了?不过他愿意引开人贩子就让他引呗。
情急关头,萧子妍时时刻刻凝视着段云岫的表情,并没发现这个陌生的小公子口中吐出的“无袖”二字。
段云岫表情软了软,染血的手指摸了摸萧子妍紧皱的眉头,轻轻道:“就算打不过,我一个人也方便逃啊…我会轻功啊…你们在,真的很不方便…”满是迷雾的黑眸中浮现一些他自己都不清楚的复杂情绪。
“段大哥轻功真的很厉害,咻的就飞上树枝,还去悬崖那采药材…”
萧子妍死死地拽着他的胳膊,沉默不答,段云岫叹了一声,再次道:“萧子妍,别浪费时间…趁我没改变主意,快走!”
半响,萧子妍死死地咬了咬唇,将手中的长剑递给他,妥协道:“我带他们出去,你一路小心。切记不能逞强。”
三人走后,段云岫瞬间跌坐在地上,额头上的冷汗齐齐冒出,他忍不住蜷缩着身子,捂着肚子痛吟出声,那口被他压制多时的鲜血终于按捺不住地顺势喷出。白衣全部染成血色,已经分不清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
许是听到了脚步声,他垂下幽深的眼眸,强忍着痛站起身来。麻木的双腿僵硬着颤着,他一手扶着树杆朝萧子妍的反方向走着,一手死死地握着长剑。
“你以为你们逃得掉吗?!”赵一飞身来到段云岫身前,见他蹒跚着身子孤身一人,怒喝道,“另外三人呢?!”
段云岫轻轻地笑着:“他们走远了,只有我一人。没想到你真上钩了。”
“找死!”姐妹之死以及被愚弄的滔天怒火瞬间涌上心头,赵一冲上前,猛然捏紧段云岫纤细的脖子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此时她完全忘了手下留情将人卖掉,她只恨不得将眼前杀了她二妹的少年千刀万剐才能泄她心头之恨!
少年静静地被赵一提起,任由她掐着,他的目光深邃暗沉,隐在袖子里的手隐隐泛着银光。
☆、云岫重伤
右眼皮不停地跳着,等跑到大道找到一辆马车将两位少年护送上车后,萧子妍又焦急地返了回去。
她要回去,哪怕排不上一点用场,她也要和段云岫在一起!
萧子妍顺着血迹找到了段云岫。少年静静地躺在地上,衣衫破落不堪,浑身上下皆是血,手里半握着刀刃,纤白的手心满是被刀划出的血痕。而赵一的尸体躺在他的脚边,瞪圆着双眸,显然不相信自己竟然被一名纤弱的少年所杀。
萧子妍看到面前的一幕时,浑身止不住的轻颤着,那双平日一直带笑的眼睛也迅速染上了慌张,泪更是不由自主地落下。她急急跑近,一把将浑身是血的少年跑进了怀里。
她捧在手里都怕化的少年竟然被人伤的如此之重,那满身的血迹,白皙颈部被人掐紫的痕迹,伤痕累累的双手,她眼角的泪水流的更凶了。
“段云岫,云岫…我来了…你哪里疼,哪里受伤?”
段云岫的衣服缓缓地流淌着粘稠的黑血,他的意识已经很散涣,腹部的绞痛让他闷哼一声,立马咬唇。
“啊…”他痛苦地扭动着身子,艰难地说出话来,“好痛…痛…”
鲜血已经流了一地,失血过多已经让段云岫的脸白得像一张纸。
“别怕,有我在呢,你不会有事的!”这里为段云岫脱衣上药太不安全,萧子妍想到路过的一个山洞,连忙将段云岫抱起。
段云岫虚弱地抬起手,呓语着:“我好冷…我想回家…”
少年的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冰凉透心。此时,他身上的血似流不尽般流着,将萧子妍的衣服染红了大片。
“好…我马上带你回家…”萧子妍轻颤着声音,一阵浓烈的恐惧感像是要将她淹没一般,“云岫,你千万不要睡!”
“咳咳…”鲜血从段云岫的咽喉中喷涌而出,溅在萧子妍的脸上,温热腥气的感觉让她一阵心慌。
萧子妍只觉得手脚冰凉,心狠狠地颤抖着,她死死地咬着唇,忍住口齿中的腥味,紧了紧抱着段云岫的双手,望着他紧闭的双眸,急急道:“云岫,不要睡…云岫…”
半炷香后,萧子妍将段云岫抱进了山洞,她连忙将自己的衣服脱下垫在地上,将段云岫小心地放上。随后,她定了定神一咬牙,将他与肉相连的衣服轻轻撕开。
衣服黏着狰狞的伤口,这么一脱,没有凝固的血撕裂着伤口,躺在地上的少年痛得直抽气。此时,他白皙的皮肤完全暴-露了出来,不再是最初的纤瘦,近两个月的练武使他的身型纤长健美。只是,他胸口那道狭长而狰狞的血痕破坏了这份美丽。
当时,赵一由于姐妹之死,大怒下在刀刃上染了毒,势必让他们血溅三尺,一个都不放过。而段云岫知道自己跑不远,便将萧子妍送的银剑折断,将刀刃藏进袖中,等着赵一见他两手空空对他失去警惕时给她致命一击。
而事情正如段云岫计划一般,当他被赵一掐住脖子拎起时,他手一抬,用尽了全身的力将刀刃狠狠地□了赵一的心脏处。但赵一不是立刻死的,待胸口刺痛传来,她举起刀朝段云岫胸口砍去。
由于腹部不断传来绞痛分散他的注意力,令他凝聚不起内力,段云岫勉强避过了致命伤,但胸口还是被划出一道狰狞的血口。
随着萧子妍将段云岫的衣衫缓缓地脱-下,伤口完全暴-露出来,那里时不时地渗出黑色的血珠,皮肉向外翻着,仿佛刺进肉里的伤痕,十分触目惊心。连见惯重伤患者的萧子妍握着他衣服的手也止不住抖了起来。
她虽不忍心看,但再不处理伤口就晚了!可她的手还是克制不住的颤抖。她想自己此时完全失去了大夫面对任何病患该有的冷静素质。
她从药箱里拿出水壶,清澈的水沿着壶口而出,萧子妍掌控这速度,一手倒水,一手拿着棉布缓缓地在伤口轻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