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着,苏醉的态度就更加坚决了。“如果不要钱,那还是扔垃圾桶里好了。反正那是我的肖像画,我有权决定它的去向。”

  郭子陵脸色有些难看,但又不敢在苏醉面前发作,只能极力的忍耐着。

  面对苏醉这样的神人,他真的是无言以对。

  可想到昨晚上父亲的交待,他还是硬着头皮,强颜欢笑。“是不是我画得不好?那…我再重新替你画一张?”

  “我没学过画画,无法给予评价。还是那句话,无功不受禄。还有,上次你答应帮我找齐那几种药材的,有下落了吗?”

  想到当初他信誓旦旦的承诺,郭子陵又是一阵羞愧。“我…那几种药材有些特别…能不能…能不能再给我一些时日?”

  原本他以为不过是几样药材而已,可谁知道,他跑遍了整个榕城市的各大中医院和中医药店,都没能找到。后来,他在网上查了查,这才明白自己太过自信。那几种看似普通的药材,几乎都已经灭绝了,他要到哪里去集齐它们?

  可当初他夸下了海口,想要反悔可不是他的作风。“你放心,只要再给我一些时日,我保证替你找到!”

  苏醉一副我不相信你的样子,心中微微有些失落。当然,她失落的是没能找到那些珍贵药材,而不是他这个人。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赵果儿自顾自的欣赏着名画家笔下的画像,听到他们的谈话很是惊讶。

  莫非,他们以前就认识,而且很熟?

  赵果儿对小老板的魅力感到羡慕不已。尽管小老板低调得不能再低调,可还是挡不住那源源不断的桃花啊。

  先是那花花公子陆自恋,然后又是那个又酷又有型的傲娇雷少,现在又冒出一个英俊不凡的青年画家。个个都是颜值爆表的类型,而且身价不凡。可偏偏小老板感情迟钝不开窍,虐得这些帅哥风中凌乱不忍直视。

  反观她身边的追求者,就没一个能拿得出手的。有钱的长得抱歉,长得过得去的又各种眼高于顶自以为是。唉,都是一堆烂桃花啊!

  不过好在她赵果儿想的开,谁叫小老板本事大呢。光是处事的那股子淡然从容,就足够甩她好几条街的。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口突然闯进一群人来。

  “是她…就是她治死了人…”

  “这天杀的没医德的庸医,害死了我儿子啊…”

  “你还我老公,我跟你拼了…”

  一群人嚷嚷着,声音异常的响亮。

  不少人听到这里的动静,都好奇的围上来看热闹。

  “发生了什么事?”

  “好像是医死了人吧?”

  “谁这么缺德?”

  苏醉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里,好像事外人一样。

  赵果儿很快认出那个带头的青年,就是王大嫂那个游手好闲的外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什么医死人!前天出院的时候,人明明还是好好儿的。你再乱说话,小心我告你诽谤!”

  第五十七章 演戏看戏

  “我没有胡说!我舅舅从别人嘴里听说苏医生医术不错,才不远千里找到这里。谁知道这庸医根本就没那个本事治好我舅舅的病,这不,我舅舅出院没多久,就断气了。留下孤儿寡母,以后要怎么过啊!”年轻男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学起骂街的泼妇,嚎哭不止。

  赵果儿气得身子直发抖,指着男子的鼻子骂道:“你血口喷人!”

  “我可怜的舅舅啊!你死的好冤枉啊…”那男子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捂着脸继续哀嚎。

  他身边的中年妇女也趁机插话,哎哟哎哟叫个没完。“我可怜的孩子,还这么小就没了父亲,叫我们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哟!”

  说完还怕别人不相信似的,有模有样的抱紧怀里的娃子,顺便在娃子的大腿内侧狠狠地捏了一把。

  还在睡梦中的孩子被掐痛,顿时惊吓得哇哇大哭。

  “太可怜了…孩子还这么小就没了爸爸…”

  “这医生也太没责任心了,做错了事还不肯承认!”

  “报警,一定要报警。”

  先入为主的观念,让弱者备受同情。至于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样的,没人去关注。周围看戏的人见到这副场景,不由得愤愤不平起来。

  “啊…”中年妇女听到周围的议论纷纷,哭的更卖力了。

  赵果儿没想到好心没好报,做了好事反倒被人倒打一耙,那脏水泼的可真够大的。若不是小老板好心收留,又无偿的替患者做手术,岂会有命活到今天?不过令她好奇的是,病人出院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没几天就过世了呢?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玄机?

  “大家别听他胡说八道!”赵果儿双手叉腰,拔高声音喊道:“他说是我们的错就一定是我们的错了?有凭证吗?”

  “若是有凭证就好了,否则早就将你们告了!”叫强子的年轻人假装擦了擦眼泪,哽咽的说道。

  赵果儿没料到他这么无赖,怒极反笑。“哦,没凭证就在这儿胡言乱语,就凭你空口白牙,嘴皮子上下一碰,就把屎盆子扣我们头上。你觉得这世上有这么便宜的事?”

  “是啊…没凭没据的,也不能冤枉了好人。”人群中,不知道谁说了这么一句。

  于是,事情峰回路转,不少人开始反思。

  “好像也有些道理…毕竟人是在家里出的事…”

  “年轻人,你就算要告状,也得先去派出所啊!”

  “我们支持你请法医,一定要查明死亡原因!”

  强子没什么文化,只会耍横,被人这么一劝,顿时有些无语。不过,他还是有些小聪明的,于是又嚎上了。“还用得着查么,肯定是她开的药有问题啊。我舅舅吃了两天就死了,不是她们的问题是什么?!我们也想请法医啊,可是家里的积蓄因为治病全都花光了,还欠了一屁股的债。”

  说完,还冲着中年妇女使眼色。

  中年妇女一度低下去的哭声顿时又扬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捶腿。“我可怜的老公啊…你吃了这黑心肠医生开的药就这么走了,叫我们孤儿寡母这么办啊?为了给你治病,我可是连棺材本儿都拿出来呀…”

  “唉…真是太可怜了…”

  “果然是个欺软怕硬的…这种医生,简直太没医德了!”

  “仗着是城里人,就欺负乡下人,可耻!”

  赵果儿快要被这群墙头草给气死了。

  看戏就看戏吧,跟着瞎掺和什么!不知道事情的原委就在这儿充当判官,你们这么好心,怎么不见拿钱出来帮人啊!

  “还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啊!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们这么不要脸的!哈…”赵果儿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已经濒临暴走的边缘了。她指着强子的头顶,问道:“你敢摸着你的良心对天发誓?若你说的每一句都是胡诌的,就出门被车撞死!”

  强子到底有些心虚,哪里敢发这么毒的誓。“反正…我说的都是实话!”

  五十平米大小的空间内,充斥着各种喧闹声,真叫人头疼不已。苏醉揉了揉发胀的额头,决定亲自出面解决。“果儿,你先喝口水。”

  赵果儿条件反射的哦了一声,刚要转身又停住脚步。“醉醉姐,他们就是无理取闹,你别理他们。要不,咱们报警吧。”

  一听说要报警,强子就有些害怕了,一下子从地上蹦了起来。“你们害死了人不认就算了,居然还仗势欺人!”

  “报警就是欺负人了,呵…这话还真是头一次听到啊!”门口一道戏谑的声音传来,带着不容忽视的警告。

  众人的视线调转过去,就看见一个清俊的身影迎面而来。

  男子个子颀长,面容冷峻,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强大气场。看热闹的人不自觉的就让出一条道来,眼中带着一丝的敬畏。

  “你…你又是什么人?”强子见到比自己更高大的男人,故意抬高声音壮胆。

  雷霆看都懒得看他一眼,直接对赖在地上不肯起来的中年妇女说道:“要演戏也要专业一些,在这儿糊弄谁呢。”

  中年妇女没想到会被人看穿,仍旧强作镇定。“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咦,不是王大嫂?”争论了半天,赵果儿这才反应过来。“我说刚才她怎么一直捂着脸不肯抬起头来,我说强子,你什么时候换了个舅妈啊?”

  “啊?不是吧…”

  “找人冒充病人家属,这是来诈骗的吧?”

  “这年头,真是什么骗术都有啊!”

  四周再次响起阵阵议论声。

  苏醉瞥了雷霆一眼,又马上跳开视线。“闹够了没?闹够了就请出去。”

  强子见事情败露,刚想趁人不备的时候逃走,却被人从身后叫住。“哪一位是赵永强,出来一下。”

  强子见到那人的穿着,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见没人应,那人又重复了一遍。“赵永强,哪个是赵永强?”

  “我刚报警,这么快就来了?”人群中,一个瘦高个儿自言自语道。他出去打电话不到五分钟,警察的办事效率也太高了吧?

  第五十八章 事办砸了

  “小刘,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医馆那边可有动静?”余秘书坐在办公室里吹着冷气,一双脚搁在茶几上,好不惬意。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迟疑。“对不起,余秘书,事情…办砸了…”

  “怎么回事?!”余秘书的笑容一下子垮了下来,脸色也变得极为严厉。

  “那个…本来一切都按计划进行着…可那小子在往药里加东西的时候被那一家人发现了…我以为这事就这么算了,可谁曾想到,那小子自作主张,雇了几个人冒充病人家属去闹事…而且…”

  “别吞吞吐吐的,有什么话就直说。”余秘书扯了扯领带,心情十分烦躁。

  “而且,事情很快就败露了,那小子及同伙,被抓进了警察局…”小刘声音越说越低,都要钻进喉咙里了。

  余秘书果然很生气,啪的一声站起身来。“你怎么办事的?!瞧瞧你都找的什么人!不是让你亲自动手吗?出了这样的纰漏,我怎么向院长交代!”

  “对不起,余秘书…我…”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总之,一定要那小子闭嘴,明白吗?”余秘书气愤之余,考虑的最多的还是这个。

  一旦被查出是受他指使,他的饭碗肯定不保。好不容易爬到今天这个位子,他不甘心就这么毁于一旦。“知道是哪个公安局吗?”

  “城南分局。”小刘恭敬地答道。

  挂断电话之后,余秘书迫不及待的拨通了另一个号码。“喂,陆局长吗,我是市人民医院的院长秘书小余啊…”

  市公安局城南分局

  “说说吧,为什么找人去医馆闹事,有没有人指使?”看守所内,两个面部表情严肃的警官正在问话。

  强子虽然是个混混,但却是头一次进公安局,心里特别紧张。“我…一定是你们弄错了…是她们医死了人,我…我不过是去讨个说法…”

  “讨说法用得着弄虚作假?你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到了局子里,还敢信口雌黄。”负责审讯的警官见惯了这种人,口气就显得尤为严厉。

  强子抿了抿嘴,狡辩道:“那是因为…因为我舅妈身体不好,所以只好请人代替她前来…”

  “还在撒谎…你以为我们没人去你老家查证吗?再不老实交代,罪加一等。”年轻的警官见他不配合,恨恨的拍了拍桌子。

  强子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查到老家去了,惊讶之余更是心惊胆战不已。莫非,他早就被人盯上了?

  “我交代…我全都交代…”

  一个小时之后,审讯结束。

  “还以为是条汉子呢,没想到就是个软脚虾。随便吓唬吓唬就全招了,啧啧啧…”走出审讯室,年轻警官难免要嘲讽几句。

  姜到底是老的辣,年长的那一个关注的却不是赵永强这个小混混,而是他背后的指使者。“很显然,他嘴里供出的那人并非真正的幕后主使。”

  “何以见得?”年轻的警官不解的追问道。

  “按照他的描述,那人无论是穿着还是言谈举止,都不像是有什么深厚背景的。充其量,也就是个跑腿儿的。”

  “那我们只要抓到那个传信儿的人,就可以顺藤摸瓜,抓到幕后的大BOSS,是不是?”年轻警官刚从警校毕业不久,正是冲劲儿十足的时候,一直想要办一个大案子来增加自己的阅历。如今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摆在面前,他自然不想放过。

  “别把问题想得太简单!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这种事情来的,来头肯定不小。能不能抓捕归案还很难说呢…”老警员经历的事情多了,没有报多大的希望。

  “现在可是法制社会,犯了事就该抓起来论罪!”

  老警员拍了拍年轻警员的肩膀,赞了一句“有志气”,然后就摇着头离开了。

  二楼,副局长办公室

  “审讯结束了?”陆建仁装模作样的将负责审讯的年轻警员叫到办公室,先是例行关怀了几句,然后才转移到这次的案子上来。

  年轻警员被领导召见,高兴之余还有些紧张。汇报完工作,还不忘表现一下自己。“审完了,是个普通的诈骗案。不过…我觉得没那么简单…”

  “哦…没想到年纪轻轻,就有这种眼界,不错…”陆建仁夸奖了他两句,道:“那你说说,这案子怎么不简单了。”

  年轻警员将自己的分析说了一遍,还特别强调案子的幕后主使。“这是一个案中案,很有可能是有人蓄意报复。”

  “分析的有些道理,那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做?”陆建仁不动声色的问道。

  “自然是抓出那个幕后指使,将他绳之以法。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报复,实在是太没道德了!”年轻警员愤愤的说道,俨然以卫道士自居。

  陆建仁手指轻轻的敲打着桌面,面上带着一丝笑容,心里却已经开始盘算起来。“年轻人就是有干劲儿啊,不错。局里对这个案子很重视,你们一定要好好表现,争取早日将元凶抓捕归案。”

  “是,陆局。”年轻警员立正站好行了个军礼,燃起熊熊的斗志。

  “唔…是个不错的同志…”陆建仁皮笑肉不笑的夸了两句,顺便交待了下去。“案子有任何进展,你亲自给我汇报。”

  年轻警员没想到这么受领导重视,不由得欣喜若狂。“是,陆局。”

  “出去工作吧。”陆建仁朝着他摆了摆手。

  年轻警员应了一声,高高兴兴的离开了。

  等到门重新关上,陆建仁脸上的笑容顿时不见踪影。他拿起手机,略微思索了一番,编辑了一条信息发了出去。

  那头接到信息的人看过短信之后,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

  “余秘书,你这是怎么了?”正在主持例会的莫院长见他记录的手一顿,心下疑惑,不免多问了一句。

  余秘书面色略显苍白,忙摇头道:“没…没什么…”

  第五十九章 威逼利诱

  一整个上午,余秘书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工作中频频出错。越是想要集中精神,就越是容易犯错。

  “小余,你有心事?”莫院长阅人无数,若是连这个秘书的异样都看不出来,也就混不到今日的地位了。

  余秘书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战战兢兢的答道:“也没多大的事儿…”

  “说说看,是不是家里又催你结婚了?”莫院长最近通过陆家结实了不少的高官,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好心情的跟秘书开起了玩笑。

  余秘书思前想后,自己拿不定主意,只得老老实实地将事情交代了。末了,还加了一句。“院长,都怪我办事不利,给您添麻烦了。”

  莫院长听了他的陈述,脸上的笑意渐渐地褪去,眼神也变得阴狠起来。“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也没想到那小子这么不牢靠,看着有点儿小聪明,实际上蠢笨之极。”余秘书也后悔啊。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

  他挑来挑去,最后还是选了一个最不靠谱的,真是失策啊!

  稍作停顿之后,余秘书才又继续说道:“不过,我已经跟陆副局长联系过了,他答应暗中帮我们注意警局的动向。”

  “那警察都查出些什么了?”莫院长气归气,但还是要努力摆平这件事。

  余秘书能够想到找陆家的人帮忙,也算是有些脑子。

  “赵永强那小子把什么都招了,不过好在我事先有所防备。我刻意让小刘捏造了一个假的身份,他并不知道谁是真正的主使。”余秘书赶紧补充道。

  莫院长沉吟了片刻,才开口问道:“小刘?就是医院开救护车的那个?他能管好自己的嘴巴吗?”

  “院长您放心,我早就叮嘱过了。他家里还有个瘫痪在床的老父亲,还靠这份工资养家糊口,不敢乱说的。”余秘书对小刘还是很放心的。

  “可万一查到他头上,证据确凿,他也是要坐牢的。到时候,他还是要丢掉这份工作。”莫院长眯了眯眼,从他的话里挑出了一些缺漏。

  余秘书面色一哂,显然没想这么多。小刘的工作是他帮忙介绍的,他自然对自己感激不尽,人也很仗义。有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他都是委托这个小刘去办的。前几次,也从未出现过差错。所以,他很放心。可是,没想到这一次竟然会在阴沟里翻船。“院长,我一定叫他闭紧了嘴,绝对不会给您惹麻烦。况且,诈骗罪也判不了几年,大不了这几年,我替他养着老父亲。”

  莫院长盯着他看了好久,才吭声道:“你有几成把握?”

  余秘书信誓旦旦的答道:“小刘是个讲义气的,我一定能劝服他。”

  “好,你去跟他说。只要他乖乖闭嘴,担下所有的责任。在他服刑期间,医院会报销他父亲的药费。可若是敢吐露半点儿风声,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就算双手不占一滴血,想要整死个把人,还是易如反掌的。”莫院长半是利诱半是威胁的说道。

  余秘书连连点头,额上开始冒冷汗。

  近来院长交待的事情,他已经搞砸好几次了。若是再不想办法弥补,恐怕这院长秘书的职位就要保不住了。

  城南公安分局

  “鼻子不对,要再大点儿,上面还有一颗黑痣。”

  “小眼睛,单眼皮。”

  “嘴唇比较厚,有些外翻。”

  “眉毛再加粗一点,对对对,就是这样…”

  赵永强戴着手铐坐在电脑跟前,极力的配合着警察做嫌疑犯拼图,希望可以将功赎罪,能够判得轻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