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冬天何来的蜜蜂?”承平帝抬头看了看还在飞舞的蝴蝶,下头的话没说完,心里更加认定了袁淳就是不祥之兆,摆摆手:“叫王御医去瞧瞧。”

说完,承平帝回屋,刘瑞也跟着进了大殿,承平帝刚一进屋,就听到外头小太监道:“蝴蝶没了,都飞走了。”

齐靖坐马车回家,一进家门就看到齐顾氏站在廊下瞅着他。

齐靖笑笑,几步过去扶住齐顾氏:“娘,这么大冷的天你不进屋做甚?”

“等我儿回来呢。”齐顾氏笑道:“儿啊,官可辞了?”

齐靖摇头:“没有,陛下说不叫我辞官,也不会逼我休妻了。”

“真的?”齐顾氏两眼一亮,紧紧抓住齐靖的手。

“真的。”齐靖点点头:“陛下体恤儿子,还说儿子是难得的长情之人,不愿意逼着我们恩爱夫妻分离。”

“陛下仁厚。”齐顾氏大乐,很是赞了承平帝好些话。

齐靖低头,心情复杂,先扶着齐顾氏回屋,又去见过齐老牛,又问齐顾氏:“娘,三姐儿呢?”

“三姐儿啊。”齐顾氏迟疑了一会儿才咬牙道:“你进宫后三姐儿就关进房里不出来,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我说了她一回她也不听。”

齐靖猛的起身:“那我去瞅瞅。”

齐顾氏叹了一声:“去吧,去吧,就知道惦记你媳妇。”

齐靖摸摸头,呵呵笑了两声,这才辞别齐顾氏回房。

他回屋去看了几眼,没发现云瑶,就去厢房找人,果然在厢房的桌前找着爬在桌子上睡觉的云瑶。

“娘子。”齐靖几步过去:“要睡觉回屋睡,小心着凉。”

一边说,齐靖一边想要抱起云瑶,只是他伸手捉住云瑶的手时就惊呆了,云瑶一双手冰凉刺骨,好似没有一点温度,他猛的把云瑶翻过来去看,却发现云瑶一张脸惨白如纸,难看的好似…好似是那已经死去多时的人。

“娘子。”齐靖又怕又惊又惧又痛,一时间百般滋味俱上心头。

“娘子。”他颤抖的伸出手,指尖在云瑶鼻端划过,感觉到丝丝热气的时候,一颗心才算是猛然落地,这一紧一松之间,饶是他身强体壮,可也有点受不住,身子晃荡了两下,使劲扶住桌子才没有摔倒。

第二百一十二章 后怕

伸手,齐靖把云瑶抱到床上,快步出去叫人去叫大夫过来。

之后,他就好好的守着云瑶,望着云瑶惨白的一张小脸,齐靖满心不安和悲痛。

片刻之后,听到信儿的齐顾氏也赶过来探望,看到云瑶那个样子,齐顾氏也是满心担忧,搓着手道:“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就,就成了这个样子?”

齐靖叫齐顾氏坐下,他起身道:“娘,你先守着三姐儿,我去厢房再看看。”

“好。”齐顾氏点头答应一声,齐靖迈步出了屋子,他到厢房转了一圈,在桌上什么都没瞧出来,只是,在桌子底下的一个角落里,齐靖捡起一片软软的似布又非布的材料做的一个东西,那个东西怎么看都是一只蝴蝶的翅膀。

手中拿着这只人造的翅膀,齐靖突然间想到他出宫的时候似乎是看到一群蝴蝶远远的飞到紫宸宫,原来他还当自己眼花了,这大冬天的怎么会有蝴蝶,如今,看着手中的翅膀,再联想到云瑶那远超常人的机关术,齐靖心中已然明了。

他把那片翅膀仔细收了起来,又在厢房中转了一圈,将一些可疑的东西打扫干净,这才若无其事的出来。

再到正房的时候,齐顾氏正一眼不错的看着云瑶,听到脚步声,齐顾氏回头问了一句:“你看出什么来没有?”

齐靖摇头:“没有。”

齐顾氏伸手摸摸云瑶的额头:“怎么突然间就这样了?按理说三姐儿的身子骨养的还不赖,怎么就…不会是惊吓到了吧?”

“也许。”齐靖坐下,右手紧紧握着云瑶的手:“她到底只是个弱女子,经受了这样的事情,哪里受得住。”

正说话间大夫来了,齐靖赶紧让开,齐顾氏又贴心的将纱帐放下,将云瑶的一只手拿出来。

来的是一位老大夫,他坐下之后等到丫头拿了帕子盖在露出来的一只手腕上,这才开始诊脉。

齐靖和齐顾氏都十分紧张的看着老大夫。等到老大夫诊完脉,齐靖才上前问:“敢问我家夫人到底怎么了?”

满脸皱纹的老大夫摸了摸花白胡子,先是看了齐靖一眼,又瞅了瞅齐顾氏。长叹一声:“这样年纪轻轻的小娘子按理说不该如此耗损心血啊?贵夫人完全是心血损耗太多以至于亏了身子,恐要好生的补一补,这样吧,老夫先开张补身子的方子,你们抓几副药先吃吃看吧。”

“多谢。”齐靖赶紧谢过大夫。心底更加明白云瑶到底做了什么。

齐靖引着大夫写药方,齐顾氏则交待牡丹先守着云瑶,她去叫人给宝珠捎了信,叫宝珠回家来住上几天帮着照顾云瑶,另外,又去寻宝盒,叫她帮着打理一下家事。

大夫开好方子,齐靖立刻叫人开了库房寻上好的药材,他亲自熬了药,端过来去喂云瑶。

彼时云瑶还没醒。齐靖怎么都无法将药喂到她口中,没办法,只好自己喝了药嘴对嘴的喂过去。一碗药喂完,齐靖嘴巴都苦的几乎发麻。

他想着云瑶肯定也苦着了,云瑶最是怕苦的,平常很讨厌喝药,要是云瑶醒了觉出口中的苦味,想来肯定要生气的。

齐靖叫牡丹拿了煮好的糖水来,他喝了一大口,全都哺给云瑶。随后又喂了好几口糖水,觉得自己口中的苦味变淡,这才没有再喂下去。

如此这般,一直到半夜云瑶才醒来。

她睁开眼睛。就觉得眼睛模模糊糊的,头脑也晕晕沉沉,整个人都好似散了架一般,难受的连手指都不乐意动上一下。

云瑶几乎是躺着没有动分毫,可就是这样,齐靖也在第一时间感觉出她清醒了。

齐靖猛的坐起身。伸手一把把云瑶揽进怀里,头埋在云瑶肩头又紧张又欢快道:“娘子,你醒了?可算是醒了。”

云瑶推了推齐靖,使劲推也推不动,只好任由他紧紧搂着。

“娘子,你现在感觉怎样?”齐靖抱了一会儿才不情愿的放开云瑶,下床将烛火移过来上下打量云瑶,看到云瑶脸色好了许多,这才大松一口气:“今日你要将我吓死了,怎么突然间就…”

云瑶摆摆手,示意齐靖将烛火移开,齐靖赶紧把烛火放到桌上,上床拿被子将云瑶紧紧裹了:“夜里凉,别着了风。”

他自己则身着并不厚的衣服隔着棉被抱着云瑶哄着:“你可好一些?想要吃些什么?还有哪里不舒服?”

云瑶摇头:“我没事了。”

随后,云瑶使劲的眨眨眼睛,又揉了揉一双眼睛,把眼睛揉的通红,这才定定看着齐靖笑了笑:“就是睡的久了些,眼睛有些花,看不太清楚。”

“看不清楚就不要看,闭上眼睛再养养神。”齐靖好脾气的劝着她。

云瑶点头,身子软软的靠着齐靖,手紧紧抓着齐靖的手:“相公,楚王的事情如何?陛下是怎么个意思?是不是真要你辞官?”

问起这件事来,齐靖的整张脸都阴沉下来,在云瑶看不到的地方,狭长的双眼闪过厉光,黑漆的眸子里是深不见底的寒冰以及狠鸷:“放心,楚王,他活不了多久了。”

“什么?”云瑶挺吃惊的,却并不害怕,她搂着齐靖的腰追问:“到底怎么回事?”

齐靖没有回答,反而一只手按在云瑶纤细的腰身上头,使劲的掐了两把,掐的云瑶都忍不住痛呼出声。

“你还知道疼?”齐靖冷笑:“你自己的身子骨自己不知道,偏生那样要强,非得弄那些精巧的机关,却也不想想这么做有没有损伤,再者,机关再精巧那也是死物,和真蝴蝶可不一样,万一叫人看出来,你又如何收场?”

“你,你怎么知道的?”这一回,云瑶是真吃惊了。

齐靖从袖中摸出那片蝴蝶翅膀在云瑶眼前一晃:“有本事做,却没本事扫尾。”

“呵呵!”云瑶干笑两声,觉得挺不好意思的:“这不是,这不是精神头不足么,做好了那些东西,才一放出去我就撑不住了。”

齐靖听的更加气怒:“你还知道精神头不足啊,就你那小身板,你还有胆子弄那些物件,也不怕…”

说到这里,他再也说不下去了,对着云瑶当真是又恨又气又怜又爱万般滋味齐上心头,到最后,齐靖使劲抱住云瑶,声音里都带了哭腔:“我看到你人事不知的倒在屋里,我吓的心都差点跳不动了,瑶瑶,你,你要是万一有个好歹,叫我如何是好?”

想到当时的情形,其实云瑶也挺后怕的。

只是她现在不能说出来再叫齐靖担心,笑着拍拍齐靖的肩膀:“我这不是没事么,我也不是头一回做这些精巧的机关,以前没事,如今自然也没事。”

其实,说起来当真还真是挺凶险的。

这一回云瑶做的和以前做的那些机关可不一样。

可以说,云瑶这一回做的是带些智能的极为精巧的机器,在这等条件落后的大周朝要想做出那等精巧到能够飞行还能够寻路的蝴蝶和能蛰人的蜜蜂,那绝对是极为耗费心力的。

尤其是,每一个蝴蝶里面云瑶都要注入一点精神力,她精神力等级虽高,可是因为身体很弱,根本使不出来,这一回,云瑶为着帮齐靖一把,已然不计代价,宁可损伤身子也要将精神力提高一些,以便能制作成功那些蝴蝶蜜蜂。

云瑶在制作完蝴蝶的时候,已然想要吐血,她坚持把蜜蜂做完,硬是将要喷出喉咙的鲜血咽了回去,又努力的透支精神力将这些蝴蝶和蜜蜂放出去,才一放出去,云瑶就已要栽倒了,在栽倒前,她甚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些事,云瑶不想告诉齐靖,只是笑着安慰他。

齐靖虽然吓坏了,可却也并不知道云瑶身体受了多少损伤,训了云瑶两句想到云瑶当时那惨白的小脸,又有几分不忍。

他抱住云瑶小声道:“我不是那等软弱迂腐的书生,不会叫人一威胁就六神无主,也不会软弱的连自己的妻子都护不住,你…往后要相信我,再遇到什么事万不能逞强。”

“好。”云瑶笑着答应一声,一双妙目眨也不眨的看着齐靖。

齐靖笑笑:“没事了,这一回我已经说服陛下要诛杀楚王,并且,过了年咱们就要到肃州去了。”

“肃州?”云瑶眨了眨眼睛,不明白为什么要去肃州,更加想不透齐靖是用什么办法说服承平帝的。

“是啊,去肃州。”齐靖笑着摸摸云瑶的手,又将被子紧了紧:“陛下太看重美色,我若留在长安,左也不过四五品官职,会被陛下拉去做各种各样吃力不讨好的活计,倒还不如寻个外放的实职去外头做几年官,到地方上一来能自己做主,二来,也能出政绩,再有,咱家旁的姐妹我也不担心,就是于家那群人实在是…我怕将来闹出事牵连到六妹,就求陛下叫六妹夫跟咱们一起去肃州,叫他们夫妻离于家远远的,于家就是闹翻了天,也牵扯不到六妹。”

“这个倒是好。”云瑶一听倒是乐了:“只是你怎么说服陛下诛杀南楚王的?”

第一百一十三章 发火

齐靖揽着云瑶一五一十的把怎么忽悠承平帝的事情讲了。

云瑶听的倒是笑了起来:“敢情我还帮了你的忙呢。”

“怎么说?”齐靖挺好奇的。

云瑶凑过去在他耳边轻声道:“祸起西南。”

瞬间,齐靖就明白怎么回事了,也跟着笑道:“娘子果然贤妻,和为夫想到一处去了。”

先前齐靖忽悠承平帝那些话,就已经叫承平帝下定决心不能叫南楚王走出大周国土,云瑶又是蝴蝶又是蜜蜂的这么一折腾,可不又加了一层保障。

云瑶缩在齐靖怀里,一边玩他的手指一边道:“这一回你倒也是一石几只鸟,即能杀了楚王,又能离开长安,还能把六妹和六妹夫带离于家,真真是再没你会算计的了。”

齐靖压低声音在云瑶耳边细语:“怕是八妹比我还能算计,若这事放在八妹身上,定是比我还厉害,你且瞧着吧,陛下看八妹长的丑,又见咱家势弱很放心叫八妹嫁给表弟,只是,他又哪里想得到八妹这等聪明人嫁给皇子会有怎样的祸患。”

云瑶沉默下来,好一会儿又问齐靖:“那么些个地方,为什么要去肃州。”

这话问的好,齐靖又笑了:“肃州山高皇帝远,又紧挨着西狄,朝庭一向不怎么管的,咱们去了那里多自由,二来,肃州民风剽悍利于养兵,三来,肃州此地联通内外,可是交通要道。若是好生治理,必然富甲一方,如此,即有兵又有钱。坐镇此处,必能得天大好处。”

云瑶听的头晕眼花,只觉眼前金星直冒,怎么都不明白肃州那等荒凉之地怎么就成了齐靖口中的好地方。

不过,她素来也知道叫她做机关器械肯定差不了。要是叫她谈文学政治乃至军事,必然一踏糊涂,也就没有再细究。

话说承平帝派了王御医去鸿胪馆看南楚王,这王御医过去见到袁淳的时候险些吓坏了。

王御医年纪也不小了,那么大的年纪吓一大跳好悬就背过气去,稳了好半晌才稳住心神过去替袁淳看诊。

等走近了,王御医更是不忍直视。

这南楚王本就又黑又瘦,长的也不好看,又被蜂给蛰的满头包,又抹了些药膏。简直就是…就好像一个黑色的大馒头上面长满了小疙瘩起了霉坏,可谓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王御医走近了,细细的看了一时,又诊了脉,再看过袁淳的随从同来的蜂刺。

这一看,王御医惊的倒吸一口气:“这是,这是巨蜂刺?”

“巨蜂刺!”袁淳的随从也吓坏了,差点就给王御医跪下:“太医,您得救救我家主子,我家主子进长安朝见陛下。还没有朝见呢,可不能出事。”

王御医脸色也很难看,过了许久才道:“尽人事听天命吧,先把蜂刺拔出来。再涂些药膏,我好生开个方子,究竟如何,端看楚王造化了。”

事已至此,别人也是无法可想,只能任由王御医指挥众人将袁淳脸上的蜂刺拔出来。

这巨蜂刺不只形如钢铁。刺尖的地方还有倒钩,这钩子钩住肉,往外一拔能将人疼个半死。

就是袁淳被蛰的昏迷了过去,可拔刺的时候还痛的大喊大叫,可见得受了多大的苦楚,王御医倒是铁石心肠,对袁淳的痛呼充耳不闻,只叫人赶紧把刺拔出来。

等拔完了刺,袁淳的一张脸都血肉模糊,简直叫人不忍直视。

王御医给他细细的抹了药膏,又开了方子,叫他的随从仔细煎药。

嘱咐完了,王御医进宫禀报承平帝。

当承平帝听王御医提及袁淳被巨蜂所蛰时,越发认定袁淳就是大周的祸患,此祸患一日不除,他就不能安枕。

承平帝真的很想早些打发了袁淳,也叫齐靖早点去肃州,只是,如今天寒地冻的,又快过年了,实在不宜远行,他也只能忍着,等到明年春天的时候催齐靖赶紧上路,并且早日诛杀袁淳。

袁淳这里受了多少的罪,因为蜂蛰的一张脸暂时看不得,他也顾不上云瑶,每天窝在鸿胪馆养伤,根本不知道承平帝早已对他起了杀心。

且说又过几天,于龙的嫂子许氏生下一子,这孩子倒是养的好,生下来就有八斤重,白白胖胖一个小子,可是将伍氏还有于三老爷给高兴坏了,就是于麒抱着儿子也不想撒手。

原本生孩子是一件高兴的事情。

可是,这许氏却是个能作的,月子里都不消停。

她想着给三房生下长孙来面上有功,再加上有了孩子在于家地位更稳了,想及早先被宝瓶欺侮痛骂,这心里就不自在。

月子里的时候许氏就闹腾起来,今儿不想吃东西了,明儿嫌衣裳不好了,吵着叫伍氏跟于龙两口子要吃要喝要穿的。

她倒也不嫌弃伍氏的衣裳老气,把齐宝瓶送给伍氏的好几件衣裳占了去,有的改了她自己穿,还有两身叫她送到娘家去给她娘穿。

可以说,这许氏没有一天不闹的,闹的伍氏都头疼,可看在孙子的面上,还得由着她折腾,为了叫人分担她的麻烦,伍氏见天的叫齐宝瓶去老宅里说话,时不时的跟齐宝瓶要东西,今儿说吃不下,大冬天的想吃些青菜,明儿又说想要个好看的首饰。

她是婆婆,齐宝瓶还能怎么着,只好寻摸了新鲜的瓜啊菜的送去,又找了好几套好头面给伍氏。

可是,前脚宝瓶把东西送去,后脚伍氏就能拿到许氏房里。

先前宝瓶不知道也就罢了,后来知道了,险些气个倒仰。

不说宝瓶,就是于龙都气坏了,气许氏胡作非为,又气伍氏的软弱。

这一日,伍氏又叫宝瓶去老宅说话,于龙正好在家,就一起跟了过去,宝瓶去和伍氏说话,于龙就寻了于三老爷说事。

于龙进门看到于三老爷,过去行了礼就直接道:“父亲,儿子是身无分文净身出户的,如今花用的都是我家娘子的嫁妆,儿子脸面上早就不好看了,只是想着父亲母亲这一辈子也没享过几日福,母亲有时候跟我媳妇要东西,儿子也就厚着脸皮叫我媳妇给了,可是,谁知道那东西不是母亲要用的,前脚给母亲送去,后脚她就能送到嫂子房里去,父亲您说说,谁家长房长子要用小儿媳妇的嫁妆养着的,这要说出去,还不得叫人笑掉大牙。”

于龙这话一说完,于三老爷老脸都红了。

伍氏和许氏闹腾的事于三老爷也不是不知道,可是他能怎么着,他一个男人也不好理会后院的事情,只好任由那对婆媳去作。

却没想到小儿子不高兴了,竟然当着他的面提出来,于三老爷面上也有点下不来,他咳了一声:“这个…这都是娘们的事,你一个男子汉管这些做甚?”

于龙冷笑一声:“这要是我自己的钱,花没了我保管一声不哼,可我如今一文钱没有,住的吃的用的都是媳妇的,你们好意思,我还不好意思呢,今儿我跟父亲言语一声,以后要是再叫我们知道娘把给她的衣裳首饰给了嫂子,甚至于给了嫂子娘家的娘,可别怪我们不客气了,我能嚷的叫整个长安城都知道于家三房的长嫂要了兄弟媳妇的东西添了娘家那个深坑。”

这一番话叫于三老爷心里闷闷的,可一想到小儿媳妇那个德性,也知道她必然是能办得出来的,心里也有点发毛。

他又看了于龙一眼:“你能有点出息没?你即是娶了媳妇,那你媳妇的东西就是咱们家的,给你娘和你嫂子点怎么着了?就没见过你这么怕老婆的没种货。”

“父亲说错了。”于龙一挺腰板:“我已经分家出来,而且还是净身出户,我和哥哥如今可不是一家了,我媳妇的东西是我的没错,可却不是哥哥和嫂子的,这个别弄混了,我媳妇嫁的是于家,可不是他许家。”

这话叫于三老爷脸上更下不来,他气的骂了一声:“孽子,滚,滚出去,以后别回来了。”

于龙冷下一张脸来:“那父亲多多保重,儿子先走了。”

他从屋里出来,转身去伍氏那里找宝瓶,一进门就听到伍氏又跟宝瓶要东西,这一回,竟然是看中了宝瓶穿的那件红狐斗篷,宝瓶正含酸带笑的和伍氏拉扯,就是不乐意把斗篷让出来,才惹的伍氏生了气,于龙进门:“齐氏,还愣着做什么,家里没事了,整日往老宅里跑,跟个农妇老娘们似的说三道四,你那张嘴能不能安生些,别整日的叽叽歪歪,家里房子都没整好,屋子也不收拾,还不赶紧跟我回家好好呆着,要是再有的没的往外跑,小心我打断你那两条腿。”

齐宝瓶一见于龙发火,吓的赶紧站了起来,穿上斗篷就跟于龙往外走。

伍氏想说什么,看到于龙冷着的那张脸也吓着了,竟是一声不敢哼,眼看着那两口子出门。

从于家出来,刚一坐上车,齐宝瓶就冷笑一声,拧了于龙的耳朵骂道:“好小子,如今长出息了,还敢打折我两条腿,我给你十个胆子看你敢不敢。”

第二百一十四章 嫁完了

“不敢,不敢。”

于龙立时陪笑:“我这不是怕你难做么。”

“要不是知道你那点小心思,今儿我非得把你这张嘴撕了不可。”齐宝瓶狠狠瞪了于龙一眼。

随后,齐宝瓶想到这一阵许氏和伍氏折腾的那点事儿,满身无力啊,她一歪靠在于龙身上:“咱们几时才能消停点,早先我想着咱们也不眼热于家那些家财,叫你净身出了户,恐怕就能清静了,哪知道甭管怎么着,你那嫂子都能折腾到咱们。”

于龙也挺为难的,拧着眉头道:“再等等吧,且等过了年我想个法子到离家远些的军营中,到时候咱们再买个宅子搬走。”

“也成。”齐宝瓶点了点头。

两人回到城南的宅子里,早有小丫头过来回报说齐家太太病了,听说病的还不轻。

齐宝瓶一听立时问到底怎么回事,小丫头也说不清楚,宝瓶想着或者是因着南楚王的事情给吓着了,心里惦记着云瑶,立刻收拾了东西,又寻了些发药材要回娘家。

于龙也挺挂心的,非得跟齐宝瓶一处回去。

夫妻俩没坐稳当就又坐车去了齐家,过去之后,就见嫁出去的那些姐妹都回来了,而且还都带着女婿,除此之外,关姑太太也过来探看,十二皇子和长乐公主府也都叫人送了药材之类的东西。

齐宝瓶跟齐顾氏说了几句话就到屋里去看云瑶。

进屋借着光看到云瑶躺在床上,整个人都显的又瘦小又苍白,看了叫人是又爱又怜。

“怎么就成这样了?”宝瓶过去问了一句,看云瑶要撑着起身赶紧按住她:“都这样了还逞强,你安安生生躺着吧。”

云瑶倒也不客气,借势又躺了下来。

宝瓶坐下又问:“听娘说你病了好几天了。怎么早先不知道给我送个信儿去。”

云瑶笑着摇头:“原来说怕是冻着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想着养养就没事了,谁知道越养身子越发沉重。到如今竟是起不来床了。”

“你啊!”

宝瓶瞪了云瑶一眼:“身子本就不好,如今天又冷,你也不知道多穿些,如今病了倒是累着人,你自己也不好受。也不知道图个什么。”

云瑶强笑一声:“原也不是穿的太少,并不知道因为什么就冻着了,倒累的你们都跑这一遭,还得累着八妹帮忙管家,叫娘也跟着操心。”

“往后自己多注意些吧。”齐宝瓶劝了一句。

云瑶点了点头,眼瞧屋里也没有旁的人,就小声问齐宝瓶:“我听说于家嫂子又为难你了?”

齐宝瓶干笑两声:“没有这回事,我是谁,我没闹的他于家翻了天就是好的,她还能为难我。”

“别逞强了。”云瑶笑笑:“相公都与我说了。他如今最担心的就是你,别的姐妹家里人口简单,日子也都过的顺心,就你,于家一天一个事,叫你没个消停,他跟我说,已经求了陛下,过年就带六妹夫去肃州,到时候你也跟去。咱们一处做伴,强似在于家受气。”

“真的?”齐宝瓶一喜。

“可不是真的么,怕过了年圣旨就下来了。”云瑶笑应一句。

“果然是好事。”齐宝瓶越发的高兴:“还是四哥惦着我。”

“那是你哥,能不惦着你?”云瑶瞪她一眼:“我躺的混身难受。你且扶我起来坐坐。”

“成。”齐宝瓶起身,先扶云瑶坐起来,又帮她在后头放了几个靠枕叫她能坐的舒服点,等到云瑶坐好了,齐宝瓶才笑道:“那我回去得准备起来,肃州可远着呢。也不知道要走多久,东西必得准备齐全了。”

“嗯。”云瑶应了一声,又告之齐宝瓶:“听陛下的意思应该是想叫你四哥做肃州知州,叫六妹夫做肃州守备,六妹夫这是又升了官,而且一升好几级,也算是年少有为了,真到了肃州,你们住在守备府里,倒真不必买宅子折腾,省却不少事呢。”

齐宝瓶连连点头,听了好些话进去。

又说了一会儿话,齐宝瓶看云瑶困乏了,这才又扶她躺下,帮她掖好被子才离开。

临来的时候齐宝瓶满腹心事,和云瑶说了话,满心的轻松,等到了前厅,和银竹姐妹几个说说笑笑,倒是开心不少。

又隔了一些时候,云瑶身子还没好,就到了齐宝铃嫁人的时候,云瑶想强撑着帮她操持,无奈身子骨实在不给力,只好请了银竹几个回来操持家务,顺便帮忙接待来往宾客。

忙了好几日把齐宝铃嫁了出去,年前又忙活好些时日索性将齐宝盒也打发了。

隔壁赵家关姑太太素来就喜欢齐家姐妹的为人,赵五也是厚道人,齐宝铃嫁过去也能时常回家,就跟在自己家里差不了多少。

就是齐宝盒嫁到十二皇子府有点不习惯,虽说十二皇子是她亲表哥,可到底不是一起长大,算是半路上认的,两个人不熟识,二来,十二皇子自小受了不知道多少委屈,也没有什么人教导他,倒使得他养成了许多不好的习惯。

齐宝盒嫁过去之后就有点看不惯,委婉的跟十二皇子提了几回,十二皇子心性倒还不错,也明白齐宝盒是真正为他着想的,因此并没有生气,反而通过齐靖的关系请了礼部一个官员教导他。

除此之外,齐宝盒又帮忙找了一个从前奶过皇子,后来因年纪大了放出宫的嬷嬷来教十二皇子宫中的规矩,这嬷嬷不只教十二皇子,还连同齐宝盒一起教。

齐宝盒本就聪慧,十二皇子也不笨,俩人又学的认真,在年节之前就将基本的规矩礼仪学的差不多了。

学好了礼仪,眼瞧着就腊月十几了,再过十来天就要过年的,十二皇子急匆匆就和齐宝盒商量除夕时候送给承平帝什么年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