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自横躺在地上不禁骂道:“江东,你小子真是属狗的,咬住了就不松口,我认栽,反正也不是头一回了。”

江东翻身起来:“少他妈得了便宜卖乖,你们四十个人把我们一个营都快灭了,这时候说风凉话,我不领情…”忽然江东的耳麦里传来几声命令,江东脱下帽子摔在地上:“周自横跟我玩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呢。”

周自横笑道:“得了,江东,下面是火力覆盖时间,跟咱们没关系了,是导演室那帮参谋的事,不过我估计从数据上分析,你们红军这回败局已定。”

江东哼了一声:“你们手里的武器装备给我的侦察营配上,就我一个营能端了你们蓝军的指挥部。”

周自横跃起来拍拍他的肩膀:“行了,你牛,听说你

们师的野战医院不赖,让人送我过去吧!我胳膊上让石头划了一个口子,得去处理一下。”

江东一愣,怀疑的望着他:“你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娘们唧唧的了,不就个口子,至于还去医院吗?”周自横摆摆手:“没被你俘虏也就算了,既然俘虏了就得优待,明不明白。”

江东就拿周自横没辙,喊了一声:“赵刚。”“到。”送咱们兵王去野战医院,周自横走了两步忽然回头:“江东别忘了那句俗话,战场得意,情场失意,走了,回头请你喝酒。”

周自横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江东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周自横这小子历来鬼心眼就多,谁都猜不透。

周自横走进野战医院的临时帐篷,一眼就看见了又安,唇角勾了勾,应该说自己的运气实在不差,又安的军装外套着白大褂,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干净清透,跟旁边的护士不知道说什么呢,挺悠闲。

周自横一进来,旁边的护士拽了拽又安,两人立正站好,一个标准的军礼:“首长好。”周自横的目光划过装着不认识他的又安,不禁暗笑,这丫头挺能装蒜。

送周自横来的大兵让许又安给周自横处理伤口,旁边的护士急忙上前却被周自横挥挥手道:“我想让又安来,可以吗”

护士愣了一下,看了看周自横,回头看了许又安一眼,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点点头:“当然,那我去外面看看。”说着,挺识相的出了帐篷。

周自横对身后的大兵道:“你也出去。”“是。”许又安小脸有些红,怎么也没想到这么快又见到了周自横,说好一个月的,而且他怎么跑这儿来了,看了看他的臂章,又安道:“你又成我们师的俘虏了?”

周自横的自尊心有些受伤:“什么叫又,说的好像我多废物一样。”许又安撇撇嘴,伸出两个手指比了比:“还说自己多厉害,算上今天,你都当两次俘虏了。”

周自横道:“小丫头你懂什么,作为一个优秀的指挥官,要从全盘上衡量胜负,我被俘了,可我的部队胜了,战场上是以成败论英雄的,说了你也不懂…”说着,脱掉迷彩服上衣。

许又安愣了愣:“你,你干什么?”周自横的目光在她身上溜了一圈,不禁失笑:“小丫头脑子里瞎想什么不健康的东西呢,伤口在上臂,我不脱衣服你怎么处理。”

许又安这才回过味来,自己都忘了自己是医生,这里是医院,又安

懊恼的绷着小脸,看了看他的伤口,不禁翻翻白眼:“就擦破点儿皮,有必要处理吗?”

周自横道:“如果我说我是特意过来找你的,你信不信?”又安的脸撑不住红了起来,这男人似真似假的话,总是带着十足暧昧。

说起来,算上今天,两人才见了仅仅三面,却谈婚论嫁起来,想想又安都觉得不可思议,又安扭身拿了消毒的药棉过来,给他上臂的伤口上消了消毒,目光落在他胳膊上的疤痕上,忽然想起上次的事,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上次很疼吧!对不起。”

周自横在脑子里回忆了一下道:“有点疼,不过看到那个力持镇定,手却哆嗦的实习小医生,就不感觉多疼了。”

又安瞪了他一眼:“那是人家第二次缝针,而且你当时板着个脸,我能不紧张吗。”周自横笑了:“你做的很好,不比那些老医生差。”

被他一夸,又安反而不大好意思起来,周自横看着她有些羞涩的别扭表情,不禁莞尔,这丫头其实挺可爱的,就是你的顺着她的毛来。

周自横眼里幽光闪了闪:“许又安,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啊?什么?”许又安一时没反应过来。

周自横却清晰的道:“我们的事?”许又安低下头:“那个,你不是答应给我一个月时间吗,演习完了才二十天。”

周自横道:“演习完了我正好有假期,我考虑了一下,如果你这边没问题,趁着假期把我们的事儿办了,省的以后抽不出时间。”许又安从来没遇上过这么咄咄逼人的男人,而且他的咄咄逼人,令人又觉得那么顺理成章。

其实近二十天里,许又安没少琢磨她跟周自横的事,从年龄上说,周自横跟江东一边儿大,今年都是三十六,比自己大一轮,经过了陈磊的事,许又安觉得,找个年纪大点的男人较靠谱。

工作上来说,周自横是职业军人,而且是个特种职业军人,训练任务,紧急任务都比较繁重,所以他应该会很忙,没空管她的闲事,不会跟江东一样惹人烦,最重要的周自横的级别比江东高。

从长相上说,周自横很帅,如果不是职业军人,又安都觉得,他有当花花公子的潜质,江东也不差,可是江东太冷漠,太有距离感,不如周自横亲切。

从家庭上说,又安觉得,就是家庭上不合适,说她是江东的妹妹,江城的女儿,她自己都不承认,更何况别人,她更不想打着江家女

儿的身份出嫁,她就是许又安,她爸爸的女儿。

周自横说过,他爸的职位跟她继父差不多,那么如此显赫的家庭能接受她这样的儿媳妇儿吗,他们那样的家庭不是最讲究什么门当户对,许又安忽然发现,即便抛开爱情的因素,结婚也并不是件很容易的事。

想到此,许又安抬头看着他:“你爸妈哪里…”却被周自横直接打断:“你不用考虑我爸妈,你是嫁给我,不是嫁给他们,你只要考虑我这个人,其余交给我来处理。”

又安忽然有种感觉,自己貌似找到了一个挺好用的靠山,只不过嫁给他,二十天就决定,是不是快了点?对这个男人她一点儿都不了解,而且这男人早就撂了话,不会陪着她演戏,就是说结婚就是真结婚,不止包括一张结婚证,还有…

许又安脸有些烫红,周自横仿佛知道她的心思一样,轻笑一声道:“小丫头,放心,婚后我会给你一定的适应时间,在这段时间内,我不会主动碰你,可以了吧!”

被他如此直白的点破,许又安很有些尴尬:“你,你胡说什么?”周自横忽然趋近在她耳边小声道:“难道你迫不及待的希望我碰你吗?”许又安还没来得及羞恼,就听外面传来江东的声音:“周队长还在里面吗?”外面的大兵答应一声。

江东撩开帐篷走了进来,看到许又安跟周自横的情景,江东下意识皱了皱眉:“又安,你怎么在这里?”

又安看了他一眼,扭过身子习惯顶撞了回去:“我是医生,不在这里在哪里。”江东被她噎了一下,侧头看了看周自横。

周自横似笑非笑看着他,江东的目光落在他伤口上,不屑的道:“就擦破这点儿皮,至于吗你?”

周自横把上衣穿好:“至于啊!这叫醉翁之意不在酒,你不懂。”说着,拿起帽子戴上:“演习结束了吧!我的兵来接我了?”

江东哼了一声:“甭得意,你们这次依旧胜之不武。”周自横笑了:“不管怎么说,这次又是我们蓝军胜了。”走到帐篷门前忽然回头:“又安,我等着你的决定。”

第八回

江东狐疑的看着又安:“什么决定?”又安抿抿嘴儿,背转身不看他,也不说话,显然江东不是那么轻易就放弃的人,走过来站在她跟前硬声道:“我问你,什么决定?”

又安抬头,仿佛从第一次见到他,他就是这样,冷漠,严肃,说教,又安有时候自己都糊涂,自己跟江东算什么,说兄妹不是兄妹,说朋友不是朋友,说起来什么都不算,无亲无故,可他就是喜欢管她的闲事,什么都管,从上学管到工作,就连她交男朋友,他也要干涉一下。

而且,这男人神通广大,她的生活中只要有丁点儿风吹草动,他肯定第一个知道,当初陈磊他就反对过,说他们不适合,说陈磊太年轻,性子不定,有些轻浮,说她刚上大学就谈恋爱,没别的事干了吗。

江东说话很直接,直接的刺耳,又安在抵触他这个人的基础上,对他的态度更加反感,齐佳琪说她对江东不公平,说她青少年那点儿逆反心理和对她妈妈的不满,找不到途径,一股脑都发泄在江东身上了,可又安总想,谁让他招她管她了,他要是不搭理她,她犯得着跟他对着干吗。

江东却有刹那恍惚,又安的目光,令他仿佛瞬间进入了岁月通道,嗖一下回到了她十五岁那一年。

又安从婚礼中跑出去,就消失了,搅合了婚礼,谁也没怪她,可她却跑的不见人影,江东父子跟张秀清找了半夜都没找见人,最后江东跟他爸说:“我去找,她现在的情况,看见你们也会躲着不出来。”

江东还记得,那晚上是个雷雨天,雨不大,可雷电却一个接着一个,送走了清姨和父亲,江东转身又回了又安的父亲家。

又安的父亲是这里一个很平常的中学教师,住的是教职工家属楼,有些年头的老楼了,楼道黑黢黢的,灯都坏了,又安家住在顶楼,刚才他们过来找过一次,没有人,可是江东还是有种感觉,她就在这里。

其实很好猜,她一个才十五的小姑娘,除了这儿还能去哪儿,江东拿出清姨给他的钥匙开了门。

房子不大是那种很小的两房一厅,厅里也就只能放一个长方的饭桌和几把椅子,江东推开靠里面的房间门,这里是又安的房间,刚才清姨进来看过了。

江东按亮了灯,扫了一圈,房间很小,只放了一张单人床,一张书桌,还有一个双开门的衣柜。

床单和枕套都是hello kity的卡通图案,床头还摆着个迷你小

闹钟,窗子上悬着幸运星的风铃,夜风夹着雨丝飘进来,叮铃铃一阵清脆悦耳的响声。

江东基本可以肯定,这丫头就在这里,他的目光落在那个双开门的衣柜上:“许又安,我知道你在这里,你是自己出来,还是我抓你出来,我给你五分钟时间考虑。”

江东耐心等了五分钟,衣柜也毫无动静,江东走到衣柜前,伸手拉开,果然,小丫头抱着膝盖缩成一团坐在里面。

脑袋扎在腿间,马尾辫早已散开,长发垂在两侧遮住她的脸,根本看不见表情,窗外划过闪电,接着一个闷雷响起,江东能清晰看到她肩膀抖了一下,她在害怕…

那夜江东没走,也没拽她出来,两人一个衣柜里,一个衣柜外,就这么待到了天亮,雨停了,江东才问她:“你母亲已经结婚,你反对也没用,你才十五岁,法律上你的监护人是你母亲,所以,你只能跟我回去,这是现实。”

又安头一次抬起头来,江东觉得,大概这辈子都忘不了她当时的表情,失落,愤恨,伤心,执拗,这些复杂的情绪堆积在她太过年轻的脸上,矛盾却又那般鲜明。

她哭过了,眼睛红红肿肿的像两颗桃子,腮边还有未尽的泪痕,泪水洗过的眸子晶亮又叛逆,就这么直直看着他,执拗的道:“我哪儿也不去,我就在这里,你们就是强迫带我走,我也会跑,除非你们把我锁在屋里不让我出门,不然,我一定会回来。”

小丫头咬牙切齿的威胁,其实挺幼稚,可江东忽然就不忍起来,沉默半晌道:“你一个人在这里怎么生活?”又安咬咬唇:“高中有寄宿,高中毕业后我也十八了…”那意思就是十八以后,你们都没资格再管我了,江东人生第一次妥协就是许又安。

江东父子包括张秀清当初都以为,又安是一时想不开,过几年就好了,可谁都没想到,她抱着执念坚持了这么多年。

高中三年,她没回过一次家,清姨去看她,她也不理,低着头一句话不说,江东反倒成了又安母女之间的传话筒,只不过性格使然,很多事情江东都不会拐弯抹角,说出的话也是习惯性命令和说教,加上又安对江东本能的抵触,造成两人的关系一直很僵。

江东不是不想改变,可他不知道怎么去改变,这丫头的性子比他带过最捣蛋的刺头兵还倔,刺头兵他有的是招儿驯服,高强度的体能训练能把尥蹶子的骡子训成顺毛驴,可又安不是他的兵,也不是那些粗拉拉的糙

男人,是个小丫头,娇娇气气,却又能倔死人的小丫头。

他问她什么,就没一回好好答应他的,可是这次江东就得刨根儿问到底,因为他敏感觉得,周自横跟这丫头之间非常不对劲,那种暧昧和张力,令他有些忍不住烦躁,他又重复一遍:“我问你话呢,什么决定?”

又安心里忽然升起一种挺微妙的直觉,这种直觉从哪儿来的她不清楚,她却很笃定,江东肯定不乐意见到自己嫁给周自横,这种直觉划过脑海,又安想都没想开口:“就是我要不要嫁给他的决定。”

“什么?”江东就觉得脑袋嗡一下,跟头上架着两架直升机螺旋桨一样。又安能清晰看到江东迷彩妆下的脸色,瞬间黑了几层,又安心里忽然升起一股快意,肯定的火上浇油:“我要嫁给周自横,马上,立刻。”

“胡闹,你胡闹…”江东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量大的,外面站岗的赵刚,都以为里面怎么了,急忙掀开帐篷想来看究竟,被江东扭头一句滚出去,吓得急忙缩了回去,心里不禁嘀咕,里头这医生小妞儿谁啊,看着跟他们营长的关系可不一般,说是女朋友吧!瞧着那意思不大想,说仇人还有点靠谱。

赵刚真有点佩服里头这妞儿,敢在他们营长发怒的时候纹丝不动的,这定力,这胆量,可着他们整个侦察营都找不出一个人来,不过,这俩人究竟啥关系啊!赵刚心里抓挠的实在难过,侧着耳朵凑近帐篷缝里偷听。

江东现在没空管外头的赵刚,他忽然觉得有些力不从心,又安这丫头实在太能折腾了,一出一出的,他都跟不上她折腾的路数,是自己太老了,还是这丫头太不拿恋爱结婚当回事了,当初跟陈磊也是,没几天就谈上恋爱了,可那是个小屁孩儿,跟周自横能一样吗。

江东压了压火,力图语重心长的道:“你跟自横一共才见过几次面?你了解他吗?”“结婚跟见过几次面,了解与否有关系吗?他未娶我未嫁,这就足够了,结婚以后有的是时间见面,不了解可以慢慢了解,不管怎样,这都是我跟他的事,和你没关系,你管不着。”

又安就是打定主意跟江东反着来,几句话冲出来,江东的脸上的怒意都涨成了紫红色,拳头握住,吓得又安不觉后退了一步,可是江东却看了她很久,猛然转身一言不发向外走。

等他的身影出了帐篷,又安才松了口气,其实也没她想的那么痛快,又安都觉得,自己挺不可理喻,挺任性的,心里忽然升起一股

前所未有的沮丧,感觉自己的人生简直糟透了,就跟一辆脱了轨的火车一样,东闯西撞不知道要跑到哪儿去,演习过后回了医院好几天,都没缓过劲儿来。

赵倩进来敲了敲她的桌子:“喂!又安,魂儿都飞了,我跟你说,我可听内科的护士说,周娜跟你那位前任商量着要结婚呢,你这样无精打采的,别人看了还以为你还惦记着陈磊呢!”

又安楞了一下,即使心里早就跟陈磊一刀两断,可这么快听到这个消息,心里还是膈应了一下,当初她跟陈磊也计划今年结婚,婚礼照常,新娘却换了周娜,想起来都讽刺。

因为处理了一个急诊的病人,又安下班的时候,已经有些晚,换了衣服刚出医院侧门,就看见立在车前的陈磊。

陈磊是很出色的男人,在学校就是有名的高材生,分到军总也飞快就熬成了后备骨干,有能力,也会钻营,长的帅,性格也温和,这样的男人在如今的社会上真算挺难得,所以周娜瞧上他,也不是很难理解的事,只不过既然都决定结婚了,还一而再,再而三的烦她这个被甩了的前女友干嘛。

又安目不斜视,看都没看陈磊,从他身边走过去,可陈磊显然不想这么放过她,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又安,我们谈谈…”

许又安大力甩开他,停住脚步讽刺的看着他:“谈什么?你不是想让我祝福你们吧!你应该了解,我这个人一向小肚鸡肠惯了,如果你真让我祝福你们,那好,我祝福你们这对贱男贱女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生一窝小崽子,个个至贱无敌。”

第九回

嗤一声低笑传来,又安跟陈磊同时转头,陈磊即刻立正站好:“首长好。”又安不禁白了周自横一眼,这男人就一直躲在后面的墙边上,肆无忌惮的听壁角,墙上长着葱郁的爬山虎,夕阳下,跟他的军装常服混在一起,不仔细看,真分辨不出,这男人已经习惯随时随地潜伏,都成了他的职业病。

陈磊后知后觉的发现,貌似又安跟这位上校首长的关系不一般,陈磊见过江东,不过只几次面,从来没说过话,基本上江东每次见他,都习惯性忽视。

陈磊只知道江东是又安的继兄,又安对于她母亲再婚的事儿,非常敏感,从来不提,他一提,她就能跟他呕好几天气,弄到后来,陈磊也不敢提了,因此,虽然知道江东,但对于又安的继父却一无所知,这位年轻的上校,他更是从没见过。

周自横不紧不慢的走过来,伸手牵住又安的手,又安下意识挣扎了一下,却发现根本白费力气,没感觉他攥的多紧,可就是挣脱不开。

周自横低头看了她一眼,异常自然的把她肩膀的碎发拢在背后:“可以走了吧!”又安就这么被他牵到了马路对面,坐上车,车子把医院侧门甩出老远,又安才回过味来,自己是不是太听话乖巧了点儿,认真说,她跟周自横还算陌生人呢。

她有些气鼓鼓的扭头看他,不禁有些傻眼,刚才没注意,这会儿仔细一看,脸和眼角都各有一大块乌青,看上去有些吓人:“周,周自横,你脸怎么了?”

周自横拐上环线,按了按自己的眼角,轻描淡写的道:“没什么,就是跟某个失去理智的疯子干了一架,你别看我这样,他也好不到哪儿去,我们俩半斤八两。”

又安咬咬唇低声道:“那个人是江东!”周自横挑挑眉,并没有回答,而是开口道:“晚上想吃什么?炸酱面怎么样?”

又安嘟嘟嘴:“你都决定好了,还问我做什么?”周自横道:“又安小同志,你还不了解我,我很尊重女士的,你要不喜欢吃面,我们去吃别的。”又安才不上当:“你们首长的都习惯做决定下命令了,还谈什么尊重女士,狗屁。”

周自横颇不认同的道:“小姑娘家的,说脏话可不好。”又安撇撇嘴:“我就不信你们不说,上次演习的时候你明明骂的比谁都凶,我听见了。”

周自横笑了:“我是男的,你是女的,能一样吗,你要是男的你也骂,我保证不管。”又安扭过头不看他,这男人简直是抬杠

,她要是男的,现在能坐在这儿吗,更何况,上次还跟他谈婚论嫁的。

周自横扫过她的表情,不禁失笑,也别怪江东,这丫头的性子是有点喜怒无常,而且还死倔,不过的确很可爱,他就是管她,也得想个这丫头能接受的法子,不然,他只能沦为江东第二。

又安的本性有些藏不住话,周自横没搭理她,不一会儿,她就开始不自在,偷偷看了他一眼问:“我们这是去哪儿?吃个面而已,用得着跑这么远吗,我真饿了。”

周自横伸手摸摸她的头:“乖点儿,一会儿就到了,我保证你会喜欢。”又安忍不住问他:“周自横,你怎么能总这么自信呢?”周自横笑了起来:“自信不好吗,难道你希望我自卑…”

车子进了一个很老的小区,看上去得有几十年的那种老楼,周自横在小区找了一圈,没找到位置,都被乱七八糟的东西和汽车挤的满满当当,只能又出来,停在外面的路上。

下了车,周自横异常顺溜的牵起又安的手进了小区,又安仿佛习惯了,也没反抗,反正反抗也没用。

这里很亲切,又安觉得,跟她家蛮像的,她说的是以前那个教职工的家属楼,也都是乱糟糟的,不过,这里貌似不该是周自横来的地儿,况且,这里都是住户,哪有什么吃面地方。

又安走了几步,忽然站住道:“这是哪儿?”周自横也停住脚步,低头看她,夕阳的余晖早已隐没在天际,昏暗的路灯光线,落在她白净的小脸上,看上去圆润又俏皮,晚风拂过她的头发,有一缕发丝调皮的跳到她唇边,周自横抬手轻轻拨开,手指触到她的脸颊,那种温热滑腻的触感,竟然令他有些心猿意马。

周自横不禁摇头失笑,又安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短暂震慑了几秒,继而回过神来,才觉得,两人之间这样的动作实在暧昧,可奇怪的是,她并不太反感,因为周自横的动作太过自然,自然到仿佛本来就该如此,不过又安的脸还是撑不住的红了红。

周自横指了指前面一个二楼的窗户:“到了,就是那里。”然后牵起她直接进了楼道,楼道的灯坏了,很黑,且堆着不少杂物,又安脚上不知道绊了什么,一个踉跄险些栽倒,还好身边有个特种兵大队长,眼疾手快的把她拽了起来。

黑暗中周自横精准的戳了戳她的脸蛋,说了句:“笨丫头。”又安还没反驳他,就被他横抱了起来,又安啊一声惊呼,只来得及搂住他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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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自横动作敏捷的上了二楼,到了一扇门外,才低头在她耳边道:“还不放开,是想让我抱你进去吗?”

又安脸似火烧,急忙松开他的脖子出溜下来,周自横低低笑了两声,抬手按了门铃,很快,门开了,里面站着一个五六十的老妇人,看见周自横,热情的打招呼:“自横来了,快进来,快进来,已经炸好酱,就等着你们来了下面条。”

周自横道:“冯妈妈您歇会儿,我煮面吧!。”

其实就是那种最平常的住户,跟又安家的老房子格局类似,但这里只是一房一厅,厅里摆了一张方桌,桌上有一碗香气扑鼻的炸酱,一盘黄瓜胡萝卜丝还有一盘芹菜梗和青豆,家里就老妇人一个,没看见别人。

又安站起来走到厨房门口,看周自横一边熟练的下面,煮面,一边跟旁边的老妇人聊天,简陋闭塞的厨房,高达的周自横站在里面有点挤。

一进屋,他就把他的军装外套脱了下来塞到她手里,这会儿的他,看上去丝毫不像个上校首长,没一点架子,很亲民,很随和,很性感…是的,,性感,又安头一次在一个男人身上看到这两个字,就是此时的周自横。

他军装衬衣的风纪扣已经解开,袖子也挽了起来,左手端着个盛着凉水的碗,右手拿着筷子,锅开了,加点水,用筷子搅合搅合,动作异常熟练,这样的周自横有一份居家的慵懒,因为这份慵懒,使得这个男人性感指数直线飙升。“傻站在那儿干嘛?不是饿了吗?面熟了…”说着,递给她一晚热气腾腾的面条。

两人一边一个,坐在饭桌两边吃面,酱炸的很香,就着脆脆的蔬菜,很好吃,除了老妇人笑眯眯打量她的暧昧目光,又安觉得,这顿饭吃的很舒服,吃完了面,周自横麻利的收拾了碗筷进去,洗好了了出来,对又安说:“你是外科医生,既然来了就给冯妈妈看看脚吧!”

老妇人急忙道:“不用,不用,上礼拜刚去了医院复查了,说没事,我定时吃着药呢,一顿都没落下过。”

周自横却道:“您不用不好意思,又安是我们军总的外科医生,我胳膊上的伤,就是她缝的针,让她给您看看,我也能安心。”

又安刚才也看到那边窗台上摆着的药,是糖尿病,想来年头不短,引起了糖尿病足并发症,又安蹲下,帮老妇人脱了袜子,果然,大拇指因为坏死已经截掉了一半,怪不得看她走路有些不稳。

又安仔细看了看伤口愈合程度,伸手按了按,问:“这里疼吗,这里,这里呢…”按了几处都没事,帮她把袜子穿好:“没发现病变硬块,恢复状况良好,还是要记得按时吃药,控制饮食,脚上如果有不适,及时就医。”

老妇人点头答应着:“我知道的,如今我也有低保医保,自横都帮忙办下来了,看病都有报销…”

又安跟周自横走出小区,站在车旁,抬头看着他,用一种崭新又奇怪的目光,周自横笑着拍拍她的额头:“是不是觉得你未来老公特别帅,所以才这么看着我。”

又安不禁翻翻白眼:“我真奇怪,你这个上校怎么混上去的。”周自横道:“什么混上去的,真打实干流血流汗换来的,上车,我送你回去,明天你还得上班呢。”

到了又安住的楼下,又安并没有立刻下车,而是问他:“刚才的老阿姨是谁?”周自横熄了火,习惯抽出一支烟,看了看又安,又放了回去:“是我一个战友的母亲,在五年前一次紧急任务中殉职,我去他家时才知道,他家原来这么困难。”

“所以,你就开始代替你的战友照顾他母亲,长达五年之久。”周自横看着她好一会儿。不禁笑了:“别把你未来老公想的太伟大,当时那个任务本该我去的,谁想到出任务之前,我得了急性阑尾炎,盲肠换了我一条命,我的战友却牺牲了,小丫头,我并不伟大,我只是弥补和愧疚…”

第十回 ...

又安长这么大从没见过周自横这样的男人,强大,自信,乐观,幽默,却又如此理智,记得以前看过一本书里说过,人往往能剖析别人,却不能正确分辨自己,因为人都是主观的,可周自横却能如此清楚的剖析他的内心,愧疚和弥补,能做到这些已经很难,这样的周自横有一种超乎寻常的魅力。

周自横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发鬓,低声道:“小丫头别这么看着我,你再这么看着我,我就忍不下去了…”“忍什么?”又安下意识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