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服侍一对儿新人的床帐,空空荡荡,内室与外间的门板,却“咚咚”响了起来。
门外头,听着里面凄惨的哭声,梅香兰香脸色都白了。她们伺候姑娘这么多年,特别是姑娘长大后,很少听姑娘哭,闺房里总是传来姑娘与家人聊天时娇软的笑声。有几次夜里姑娘也悄悄哭过,是柳东家刚去的时候,是因为伤心,不像现在,是绝望的哀求,饱含痛楚。
夜风骤冷,兰香缩着肩膀颤抖,一开口声音都哆嗦了:“咱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梅香没比她好到哪里去,往窗边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再等等,再等等,应该没事的。”
此时此刻,她突然很希望姑娘的乳母孙嬷嬷不曾回家养老,要是她在,至少对里面情形有个数,不像她跟兰香什么都不懂。
“姑娘不哭了!”哭声止住,像是劫后余生,兰香紧张地攥住梅香手。
梅香也松了口气,只是平复下来,却听那门板还在响。
她困惑地看向窗子,但她到底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里面的情形。
傅容是疼晕过去的,也是因为疼醒的。
她已经到了床上,徐晋,还在她上头。
傅容不想睁开眼睛看他脸上的神情,攥紧被褥,默默承受。
徐晋终于停下时,傅容口中有淡淡的血腥味儿蔓延开来。
她听到男人躺在一旁平复,听到他坐起来帮两人收拾,跟着大概也是太累了,他将她搂到怀里亲了亲,头顶呼吸很快就变得平和绵长。
傅容轻轻抬起他结实的手臂,转身,艰难地坐起来,试着下地,双腿无力,根本站不起。
屋里喜烛还亮着,傅容放下.身后的纱帐,看看门边两人散落的衣裳,静默片刻,沙哑喊人。
梅香兰香一直提心吊胆地守在外面,听到她喊立即赶了过来,进屋见到床边情形,同时僵住。
傅容无力地笑了笑,指指她们脚边的衣裳。
梅香低头去捡,衣裳捡起来了,眼泪掉了下去,为傅容穿衣时,根本不敢看她身上,怕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泪再次流出来,只是跟兰香一起扶傅容站起来后,发现傅容刚刚坐着的床褥上有片红白……梅香再也忍不住,捂嘴转身。
两个丫鬟都无声地哭,傅容回头瞅瞅,微怔之后并不意外,低声吩咐道:“梅香去备热水,兰香扶我去恭室。”
梅香迅速去了,兰香小心翼翼扶着她往后走,离床帐远了,愤愤道:“王爷怎么能欺负姑娘!”
“不许胡说,他也是你们能抱怨的?”
傅容咬唇,慢慢坐到铺着一圈锦垫的恭桶上,示意兰香去帘外。
兰香轻步去了,因为夜里太.安静,她听到滴滴答答断断续续的声响,最后才是正常的水声。
水声歇了,傅容继续坐了许久,坐到她觉得徐晋的东西差不多都没了,才去沐浴。
她没让两个丫鬟服侍,自己坐在浴桶里,身上随便撩了几下水,主要还是洗下面。
疼,但她洗得特别认真,不想让徐晋的东西留在体内。
傅容不知她的身体到底有没有问题,不知她究竟能不能怀孕,她只知道,她不想给徐晋生孩子,至少这几年不想。
徐晋最后能不能活下来,傅容不确定,但她记得,上辈子徐晋兄弟俩战死沙场后,太子以成王蛊惑嘉和帝为由举兵,将成王跟他的两个儿子都杀了。后来安王镇乱,东宫康王府也没有一个孩子活下来。
是巧合吗?
傅容不信,就像嘉和帝,这些想当皇上的,都不希望身边存在威胁吧?嘉和帝登基时他的亲兄弟都死了,安王能活下来,全因他年纪太小,恰好嘉和帝需要用他来挽回一点名声。
安王呢?他想要那个位置,会让太子等人的骨血活着?有皇孙在,他登基就名不正言不顺了。
皇家无父子。若傅容做了安王的妻子,她会假装不知道安王登基路上都做了些什么,她只要自己过得好,只要家人不受连累就行了。但现在她是徐晋的王妃,傅容敢用几年时光甚至下半辈子陪徐晋一起赌,却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一起赌。这辈子,倘若她命不好,徐晋最终还是死了,除了懊恼不甘,傅容不会有任何伤心,她会想办法做个快活的寡.妇,但她绝对承受不了丧子之痛。
所以,确定徐晋能躲过那场暗算之前,傅容都不想生。
“姑娘有伤在身,泡会儿就起来吧。”屏风后,梅香小声提醒道,手里握着早就预备的膏药。
傅容看过去,最后洗了一下,喊她们进来服侍。
在浴室里上完药,傅容慢慢回了内室。
床上男人睡得香甜,一张俊脸上残留餍足与红晕。
傅容盯着他,想到平时徐晋的那些甜言蜜语柔情蜜意,无声笑了。
这样挺好的,他只喜欢她的身子,她应付起来也不必存任何愧疚。
拉好被子,傅容也很快睡着了。
☆、第109章
普通人家小两口新婚第二日,要起早给长辈们敬茶,徐晋跟傅容自然也得拜,只不过要去宫中。
因为皇上要早朝,早朝后另有一个时辰专门处理政务,徐晋倒不着急起来。睡醒之后,头疼得厉害,知道是昨晚醉酒的后果,徐晋抬手揉额头,静静地躺了会儿,等那股难受劲儿过了,才去搂旁边的妻子。
上辈子跟傅容在一起,他没觉得自己有多喜欢她,后来出征一走半年多,偶尔夜里却会想她,想那种身边有个人同睡的感觉,重生后亦是如此。
碰到了,徐晋睁开眼,还没看到人,先不自觉地笑了出来。
傅容背对他躺着,因为身体不舒服,徐晋手一搭上来她就醒了,只是懒着理他,依旧装睡。
徐晋不知道她的心思,轻轻靠了过去,撑起胳膊看她。
外头天亮了,纱帐里尚且有些昏暗,但这并不妨害徐晋看清妻子苍白的脸庞,仿佛一夜之间,她就瘦了憔悴了,那细眉微微蹙着,无端端叫人心疼。
徐晋嘴角的笑容僵住了。
昨晚一些情景突然浮了上来。
他模模糊糊记得她哭了,靠在门板上不停地抓他。一开始徐晋有点心疼,但他太喜欢她给他的第一次,喜欢她因他流的泪,更震惊于她跟回忆里相比明显更叫他停不下来的身子,所以他没有停。而且他记得,上辈子两人在一起,她最初也不怎么舒服,时间长了她就喜欢了,他以为现在也是一样,再然后……
他什么都忘了,脑海里只剩下她给的好。
是不是他索取的太多,她累着了?
徐晋心生怜惜,慢慢坐了起来,想探过身子去亲她。
余光却瞥见纱帐旁的被褥上有一片暗红,落在一朵粉牡丹绣案上,十分明显。
徐晋身体僵住。
那红,是血?
徐晋情不自禁看向她身下,被锦被遮掩,他伸手想掀开被子偷偷看,目光落在手心又是一凝。
徐晋摊开双手,上面有模糊的血印儿,他看向床脚,那里有团帕子,是用来接她落红的,事后他好像随手抓起帕子给两人都抹了抹,而此时那团本是雪白颜色的帕子,上面布满了一片片红。
徐晋的脸一下子白了,顾不得可能会惊醒她,一把扯开了两人的被子。她身上穿了睡衣,昨晚分明起来过,而那未曾换过的床褥上,血迹斑斑。
她到底……他是不是弄伤她了?
念头一起,徐晋心都悬了起来,悄悄看傅容,见她睡得沉,他动了动手,迟疑一番还是慢慢将她平转了过来,再小心翼翼脱她睡裤,眼睛紧张地盯着傅容。
傅容依旧一动不动,让他看看也好,接下来几日她好有借口不叫他碰。她是要哄徐晋宠她,然想要男人的心,不是一味儿迎合就够的,有理由生气的时候不生气,男人心虚的时候不趁机叫他明白自己哪里错了,那是傻女人才会做的事。
那边徐晋看清傅容的伤处,再看看被褥上斑斑点点的血,又心疼又后悔。
无论是前世不喜欢她的时候,还是这辈子生她的气,他都没想过要伤她,她不过是有点算计的无情女人,他堂堂王爷,怎能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动粗?可是现在,在他想哄她动心,在他再三承诺会对她好的时候,他把她伤成了这样,他都难以想象昨晚她起来收拾自己时,心里是怎么想的。
当初他掐她一个指甲印儿她都恨得要挠一把回来,如今……
若是抓他几把就能消了气,徐晋毫无怨言地给她抓,但他清楚,这次傅容不会轻易原谅他的。
好好的新婚夜弄成这样,徐晋悔恨交加,看看小脸惨白的姑娘,重新给她穿裤子。目光瞥过她白皙长腿上被他握出来的青痕,徐晋越发后悔,恨不得时光倒退到昨晚,他宁可不要也不愿落得这种下场。
穿好了,徐晋正犹豫该做些什么,忽然瞥见她醒了。
徐晋侧头看她,眼里是忐忑不安。
傅容与他对视两眼,面无表情转了过去。
“浓浓,昨晚我,不是有意的。”徐晋连忙追了过去,低头时,瞥见有泪珠从她细长微卷的交叠长睫间流了下来,一颗一颗,一串一串,就那样默默地落泪,不用任何抱怨,便叫他清楚了她心里的无限委屈。
徐晋真的后悔,又觉得怎么解释都没用,沉默片刻,抱住她肩膀将人转了过来,一边帮她擦泪一边轻声认错:“浓浓我错了,昨晚喝了太多酒,没忍住。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你说,我如何赔罪你才肯原谅我?”
傅容不理他,泪珠子不断,单薄肩膀在他怀里轻轻颤抖。
徐晋看着她的可怜样,头疼又无奈。
知道她重生后,他几乎无法分辨她的眼泪是真是假,唯独这次,他毫不怀疑。
“别哭了,我真不是故意的。”徐晋低头去吃她的眼泪,自知理亏,为了哄她,什么话都愿意说,“昨晚我被鬼迷了心窍,浓浓别怕,往后绝不再弄疼你,夜里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你不喜欢站着,我也不会再强迫你,行吗?”
傅容还是不说话,眼泪却渐渐止住了。
徐晋悄悄松了口气,贴着她湿漉漉的脸庞蹭了蹭,“别哭,你哭我也跟着难受。”
鬼才信他的甜言蜜语!
傅容扭头躲他。
徐晋别过她脸,声音更轻了:“浓浓你说话啊,你说吧,你怎么罚我我都心甘情愿受着。”
傅容眼泪又掉了下来,就在徐晋以为她要罚他时,她睁开眼睛,泪眼朦胧地控诉:“我疼……”
模样可怜,声音更可怜,徐晋眼睛莫名发酸,怕被她察觉,他将人按到怀里,亲她的脑顶:“我知道,我跟你保证,绝不会再有下次,浓浓你信我,真的不会再有下次了。”
傅容终于放声哭了出来,一手发泄似的打他,“我让你停你都不听我的……我疼得都走不动路,你却睡得那么熟,你心里根本没有我,婚前那些都是哄我的,什么长命缕,昨晚我差点疼死……”
“别胡说。”徐晋什么都随她说,唯独不愿听她提死,捂住她嘴看她,“浓浓会长命百岁,跟我一起长命百岁。”
傅容看着他,忽然攥住他手咬他手腕,狠狠地咬,咬到嘴里有了血味儿。
徐晋温柔地看着她,她越使劲儿,他嘴角笑容越大。
肯咬他,就是愿意原谅了。
“中秋之前,不许你碰我,若中秋后我还没好,照样不许你碰!”丢开他手,傅容转身,恨声说她的惩罚。
“好,你伤好之前,我绝对不碰。”距离中秋还有七日,徐晋却想都没想,答应得无比痛快,翻过去跟她面对面,讨好地问:“还有旁的吗?”
傅容狠狠瞪他一眼,闭上眼睛道:“我现在很气王爷,除非必要,王爷别跟我说话。”
“那你什么时候才消气?”她又孩子气了,徐晋好笑地摸了摸她长发。
傅容想了想,小声哼道:“我不知道,反正我消气了会主动跟王爷说话的,我没主动搭理王爷,王爷也别烦我就是。”
主动搭理他就是消气了?
徐晋继续痛快应了下来,“还有第三样惩罚吗?”
傅容有心试探徐晋肯纵容她的底线,闷了会儿,看着他道:“王爷那么喜欢站着,今晚我给王爷点根香,王爷在门口站到香灭再睡?”
徐晋皱眉,傅容暗道糟糕,刚要揭过这话,就听他问:“昨晚我只站了一炷香的功夫?”
傅容愣了愣才明白徐晋这话是什么意思,忍不住抓起枕头砸他。她那会儿疼得快死了,后来干脆晕了过去,哪记得他折腾了多久?看在他是王爷的份上才说了一炷香,他居然嫌短?
徐晋低低地笑,乖乖给她砸,等她砸够了,他放好枕头顺势躺了下去,捧着她手亲:“好,站一炷香就站一炷香,谁让我理亏?”
他连罚站这种惩罚都肯应下,傅容气顺了些,后知后觉意识到男人在亲她手,飞快缩了回来:“你答应不碰我了!”
徐晋错愕:“连,连手都不许碰?”他以为只是不许同房……
傅容没说话,只默默酝酿眼泪,很快又是泪眼婆娑了。
徐晋没辙了,想要摸摸她脑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来,起身道:“一会儿要进宫问安,我去看看他们准备的如何了,你再睡会儿吧,快出发前我来叫你。”
傅容点点头,拉过被子朝里面转了过去。
徐晋其实舍不得走,看看她凌乱披散在枕头上的青丝,再次为昨晚后悔不已。
如果没有伤了她,今早多半可以再来一次的……
☆、第110章
徐晋在前院走了一圈很快就回来了,进屋就见傅容坐在床上,由两个丫鬟服侍着穿衣服。
“你们先出去。”徐晋站在一旁吩咐道,声音是他在外人面前惯有的清冷。
梅香兰香手里动作顿住,一齐看向傅容。
“王爷稍等。”傅容示意二人先帮她把刚拉到膝盖的中裤穿好。
梅香便扶着傅容胳膊将她稳稳扶站起来,兰香半蹲着给傅容套中裤。
中裤套上之前,傅容两条纤长美腿是露在外面的,徐晋此时却没心思想入非非,只觉得此情此景无比刺眼。一晚过去,她还得由丫鬟们服侍着才能站起来,昨晚……
怪不得她的两个丫鬟都敢给他摆臭脸。
等梅香兰香退了出去,徐晋挪到床上,看着靠在床头的妻子道:“怎么这么快就起来了?我让人吩咐下去了,早饭端到屋里来,咱们就在屋里用,你好好躺着,别乱动。”说完话才发现床褥都换成了新的,想到早上看到的狼藉,徐晋刚要伸出去的右手生生顿住,目光越发柔和,“实在不舒服,今日就不进宫了……”
“不进宫问安,王爷想让我沦为满京城的笑柄吗?”傅容没好气瞪了他一眼,再看看自己的腿,叹道:“现在也能站起来,只是在家里先省点力气,进宫坚持的时间就长了,免得突然倒下去让人看笑话。”
“浓浓……”
徐晋看着她,不知该怎么说,伤都伤了,他自己都明白,现在他说得再好听也改变不了什么。
傅容垂眸。
夫妻俩一个愧于开口,一个心存芥蒂,沉默之际,外面梅香问要不要马上摆饭。
徐晋离开床边,吩咐她们端饭进来。
有粥有汤,全是新婚夫妇大补用的,徐晋想喂傅容,傅容没用,自己每样都用了点,饭后将徐晋撵了出去,唤丫鬟们进来服侍洗漱穿衣。
王妃正装繁琐之极,穿好后外面日头已经很高了。不过既然徐晋说了不用急,傅容也没怎么担心时间不够用。梳头时靠着椅背闭目养神,直到听到院门口好像有马车声。
她睁开眼睛。
梅香吩咐小丫鬟出去瞧瞧,小丫鬟很快去而复返,有些不解地道:“王妃,王爷命人将马车牵到咱们这边了,说是一会儿直接出发。”她不知道昨晚傅容吃过苦头,是以不理解徐晋此举的意义。
梅香兰香可是一清二楚的,互视一眼,脸色终于缓和些。从今早王爷一连串的表现看,昨晚应该不是故意的,但她们也不敢完全放心,谁知道今晚或哪天晚上王爷再来一出?
正想着,徐晋挑帘走了进来,穿一身绛红色绣蟒圆领长袍,腰系锦带,宽肩窄腰,身姿高大挺拔,站定后一言不发,目光平静地投到梳妆镜这边,一张俊脸恰好被透过窗纱照进来的暖光笼罩,清逸俊朗,宛如仙人。
梅香兰香两个丫鬟都看呆了。
傅容也透过镜子打量这个男人,不得不说,徐晋长得确实赏心悦目。
两人的目光在镜子里交汇,徐晋笑了笑,才翘起嘴角,意识到她旁边还站着两个碍眼的丫鬟,笑容立即消失,皱眉催道:“时候不早,你们两个还不快给王妃梳妆?”
一个皱眉一声低斥,王爷威严尽显,梅香兰香哪还记得他昨晚的凶残此时的俊美,都吓得打了个哆嗦,迅速转过去继续忙碌。
傅容对着镜子里的男人笑,笑他装模作样。
徐晋悄悄瞪这个从一开始就没有真正怕过他的女人。
梳妆完毕,梅香兰香扶傅容站了起来,傅容站稳后才慢慢松开手。
“王爷,你看我这样可有不妥?”傅容朝徐晋缓缓走了两步,不太确定地问。
她头戴翟冠,珠光宝气,身穿对襟广袖大红纻丝衫,上绣金绣云凤纹,雍容华贵,是目前为止徐晋看过的她最打眼的装扮,同她额间火凤花钿一起,将她容貌里那份张扬自信全都显现了出来,再不是那个一身家常衣服举杆打枣的天真少女,不是庆国公府任人欺凌的傅家三姑娘,从今日起,她是他的肃王妃。
徐晋随着心意走了过去,低头凝视她眼睛:“没有,我的王妃甚是得体。”
傅容别开眼,见屋里大小丫鬟不知何时都退了下去,心里好笑,道:“走吧,小心迟了。”
说完缓缓转身。
徐晋看着她走了两步,突然上前,在傅容的惊叫声里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你做什么?”傅容紧张地扶住头顶翟冠,这东西虽然没有凤冠那么重,也颇有分量,一不小心就容易掉下去,他们哪有那么多时间给她重新梳头。
徐晋笑笑,边往外走边低声道:“不是说在家里的时候要尽量省点力气吗?现在我帮你省,浓浓放心,今日除了帮你省力气,其他时候我绝不碰你,你不必担心我食言。”
说话间,人已经跨出了门。
梅香兰香等丫鬟见了,齐齐低下头,脸都红了。
傅容也脸红了,徐晏对她再好,也没有这样当着一堆丫鬟的面抱她过。
怕被丫鬟们瞧见,傅容往徐晋怀里钻了钻。
她再遮掩,徐晋居高临下还是看得见的,瞧着那桃花般绯红的小脸,他心里因为冲动抱她接踵而至的些许后悔和不自在便都不重要了。他伤了她,叫她受了那么大罪,本就该好好疼着点。
上了马车,徐晋将早就命人准备好的软垫铺到傅容那边,等傅容坐好了,又在她背后与车板间塞上靠枕,可谓体贴备至。
他这样,傅容也不好始终不领情,扭头嗔道:“现在知道体贴,昨晚……”
看似抱怨,其实是撒娇,徐晋忍不住靠了过去,搂着人保证:“我真知错了,不信你看我下次,一定不会弄疼你。”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嘴唇在她耳垂上擦过,配着最后那句暧昧的语气,傻子都能猜到他心里在想什么。
“你放手!”傅容美眸圆瞪,才不会因为几句甜言蜜语就不罚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