仟 夕瑶亲手给两个孩子做女红,不过就是想让他们感受到自己的疼爱,尚衣局做的衣服再好看又怎么抵得上做母亲的心意,不是有句话,在爱中长大的孩子会学会爱, 在批评中长大的孩子会学会批评人,她不求孩子们多么天资聪颖,做出惊天动地的事情,只希望他们能在关爱中长大,做个心智健全的人,但是她确实是忙,把这件 事交给作为祖母的端经太后也是一件好事,让孩子们从小知道孝敬老人。

她理解端经太后的心思,虽然说她是太后,可是跟曾经的长仁太后没法相比,就跟浮萍一样的没有根基,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没有家人可以操心,更没有一个侄女妃子要她呕心沥血的扶持,整日的养养花,晒晒太阳,含饴弄孙是最让人喜欢的事情了。

两个皇子刚开始还对端经太后有些陌生,不过就像是曾经长仁太后说的那样,端经太后天生就有种吸引力,她能和孩子们玩的很好,不过几日大皇子就会笑着和端经太后行礼,二皇子则会厚脸皮的举着两只白胖的手臂让端经太后抱。

端 经太后得了这两个孙子的喜欢,每日里不知道多高兴,每次见到珍妃都谁抓着她的手感激的说道,“我当初病了也是你请来太医为我诊治,如今又让两个皇子陪着我 这个老太太,我心里实在是高兴,总觉得日子从来没有这么顺遂过,就是立即死了都是甘愿的,真是要谢谢你。”其实端经太后并不算老,岁月尤其厚待她,脸上的 皱纹不少,但是笑起来还是那样的美丽动人。

或许是因为她有一双清澈如水晶一般的眼眸,像个孩童没有沾染浊气。

仟夕瑶被端经太后说的心里一阵酸楚,心里越发坚定的想法,要好好照顾这位太后,她握着端经太后的手说道,“是我忙不开,还让你帮我带两个小的。”

大 皇子正坐在一旁和二皇子分食端经太后亲手做的糯米糕,端经太后实在是心灵手巧,女红做的不亚于尚衣坊的就算了,甚至还要精贵几分,那膳食小糕点更是拿手绝 活儿,糯米糕做的外皮轻薄白嫩,里面的玫瑰豆沙馅儿甜而不腻,细软可口,二皇子贪心的一手拿着一个,嘴里还咬着一个,腮帮子鼓鼓的,黑曜石一般明亮的眼睛 一闪一闪的,像个白胖的小馒头很是可爱,是看的大皇子忍俊不禁,他指了指仟夕瑶和端经太后说道,“弟弟不要贪吃,要先给太后娘娘和母妃才对。”

二皇子听了之后就看了眼两只手中握着的糯米糕,虽然很是不舍但还是递到端经太后和仟夕瑶的手里,说道,“吃吃。”

刚 才大皇子和二皇子说话的时候端经太后和仟夕瑶就看着他俩了,见二皇子的做派,端经太后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整张脸都亮了起来,像一朵海棠花花开十分的美丽 亲善,她把二皇子抱到怀里不住的亲他的额头说道,“真是个乖孩子。”说完又怕大皇子吃醋,赶紧摸了摸大皇子的头说道,“你也是个好哥哥,我都知道。”

仟夕瑶跟着笑了起来,觉得这样子其乐融融可真好…,就好像宫里也跟普通人家一样的,没有那许多杀人不见血的暗流。

天色渐黑了,仟夕瑶想着皇帝就要回来,跟端经太后道了别,带着两个皇子一起坐着步撵回了灵溪宫里。

结果那步撵走到了一个岔路口,二皇子却指着另一边说道,“姨姨,找姨姨。”仟夕瑶这才想起来这是去齐昭仪住的地方的路口,她有些默然,大皇子有些着急,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自然知道这后宫里发生的事情,拽着二皇子的手说道,“弟弟,我带你去看舞剑好不好?”

二皇子最是喜欢看大皇子舞剑,每次都会兴奋的不行,可是这一次显然有些例外,他扭过头不高兴的说道,“要姨姨。”

“那不要哥哥给你舞剑了?”

二皇子很是困扰,拖着腮帮子想了一会儿,说道,“要。”

“那不找姨姨好不好?”

“不要!”二皇子很坚决的说道。

仟夕瑶看着大皇子满脸的尴尬,忍不住笑,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心里那点阴郁也跟着烟消云散,想着总归是相识一场,既然今天二皇子提起来就去看看好了。

抬步撵的太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都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不愿意,据说齐昭仪死后那地方可是闹鬼呢,不过这会儿也由不得他们做主。

不过一会儿就到了齐昭仪住的轩和苑,和以前的生气盎然不同,现如今就像是失去了生命力的孤宅一样,看着也是冷冷清清的,仟夕瑶想起自己曾经和齐昭仪坐在院子里喝茶聊天,就忍不住心里有些酸涩。

她也不知道不应该妇人之仁,可是心里总有个声音在说,齐昭仪不应该是这样的人…,她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却忽然听到了有人哭泣的声音,一旁的香儿吓的脸脸色惨白,赶忙把大皇子和二皇子护在身后,说道,“娘娘,这里好邪乎,咱们还是走吧。”

仟夕瑶却像是脚上生了根,本就没有办法挪动一步,她甚至想着,里面是不是齐昭仪…,难道她回来了?

“你看着大皇子和二皇子。”仟夕瑶把怀里的二皇子给了香儿,摸了摸一脸担忧的大皇子的头,执意的走了进去。

齐昭仪猝手不及的背叛,皇帝的缄默都让她觉得这其中似乎有什么内情在,当然她并不觉得齐昭仪就一定会是好人…,毕竟有她下毒的事情在前,可是她就是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齐昭仪会这样做?

难道从开始齐昭仪就是得了太后的指令来接近她?

仟夕瑶很快就摇头,就算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但是长久的相处,难道就看不出一点的破绽来?

就算齐昭仪得了太后的指令接近她,但是她现在的地位如日中天,皇帝的独宠,二位皇子的辅佐,比起垂垂老矣的太后,那是更好的大树,何不干脆跟着她?她相信只要是聪明人都知道该怎么做。

仟夕瑶忽然就想起那个风和日丽的下午,齐昭仪隐晦不明的话,无论怎么样你都要相信我…,她心头突突的,猛然的推开了那门。

原本干净整洁的院落如今显得有些荒芜,不过一个月的时间杂草赢长到了膝盖的位置,仟夕瑶毫不犹豫的朝着哭声而去。

在齐昭仪原本住的内室里,还没收起来的纱帐随风轻摆,里面坐着一个女子,压抑的哭声像是遭受了许多委屈一般的凄凉。

仟夕瑶定住脚步,跟随而来的兰竹身子已经开始哆嗦了,磕磕巴巴的说道,“娘娘,咱么还是回去吧,说不定是鬼…”兰竹早就听说这里面闹鬼,要不是仟夕瑶坚持,打死她都不会过来的。

暗沉的日光下,仟夕瑶的却越发的镇定,对着那女子说道,“你是谁?出来!”虽然她很希望里面这一位就是齐昭仪,她就可以当面问问她为什么…,让她这么难过,可是她知道,皇帝既然说齐昭仪已经死了,那么她就不可能会出现在宫里。

所以这个人只能是别人。

纱帐抖动,兰竹吓的惊叫一声钻到了仟夕瑶的身后面,随即又觉得不妥,壮着胆子走到了仟夕瑶的前面,一副要替仟夕瑶担着的样子,喊道,“你快出来,不然…会治你的罪!”

不过片刻,一个穿着葱绿色宝瓶暗纹缎面褙子的女子婷婷袅袅的走了出来,扑通跪在仟夕瑶的跟前,说道,“妾身见过娘娘。”

眼前的女子虽然年轻貌美却并不是齐昭仪。

兰竹在见到女子的时候松了一口气,见仟夕瑶一副懵懂不知的样子,悄声说道,“娘娘,这是童才人。”

仟夕瑶这才恍然大悟,她想起来当初南下的时候似乎是带着她,怪不得有些眼熟呢。

童才人擦了擦眼泪,因为哭的许久,声音有些沙哑,说道,“惊扰到了娘娘真是罪该万死,还请娘娘恕罪。”

“你怎么会在这里?”

童才人飞快的瞥了眼仟夕瑶,咬了咬牙,“妾身之前收了齐昭仪的恩惠,虽然知道她罪大恶极,但是今日是七七四十九日,想着为她烧柱香。”

仟夕瑶看了眼童才人指的方向,果然点着香炉,还有烧掉的佛文,心下默然。

原来一转眼齐昭仪已经死了这许多日子了,她只当一个月多,却是没有想过,刚好是四十九天,据说魂魄最后在人间徘徊的日子。

她叹了一口气,说道,“难得你还有这份心,人死灯灭,一切都有了结果,起来吧。”

童才人本以为仟夕瑶会怒斥自己,结果见她这般仁慈,心里徒然升起一股勇气来,想着机会难得,硬着头皮说道,“娘娘,齐昭仪死的冤枉!”

仟夕瑶心头一跳,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童才人,声音冰冷,“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从齐昭仪的轩和苑回来之后仟夕瑶就显得有些心事重重的,她在屋内坐了半天,越想齐昭仪的事情越发觉得疑团重重,可是从皇帝这几天的作风来看,显然不希望她插手,甚至过的询问,不然也不会只交代她说齐昭仪下了毒赐死了就什么话也不肯说了。

事情发生不过三天,就急匆匆的赐死了。

为什么?

这样一个大案子,太后许家谋反是多么大的一个罪名,齐昭仪这种证人自然是要好好留着,一起发落才对。

仟夕瑶想了想就把香儿叫了过来,问道,“我昏迷的时候你可是见过齐昭仪?”

“奴 婢…只见过一次。”那时候仟夕瑶中了毒,皇帝震怒,禁卫军把整个别院围的水泄不通,内院侍卫司的伍泉又突然生了病,侍卫们虽然还是像以前办稳健,可是总 是少了主心骨,闹的沸沸扬扬的,她只顾照顾仟夕瑶,生怕她有个好歹,哪里还有心思关注齐昭仪,当然也是有想过,不过想一次就恨一次,觉得她可真是狼心狗肺 的东西,主子对她多么好,她也是看在眼里的,怎么就能下毒?

只不过有一次齐昭仪身边的牡丹哭着喊着让她去给齐昭仪送饭,说是齐昭仪绝食了,她当时就想着饿死最好,结果最好还是跟了去,不过去的目的就是想羞辱齐昭仪,替仟夕瑶骂骂她而已,才不是为了劝她吃饭。

齐昭仪当初被关在一处院子里,外面侍卫司的人很是严苛,要不是看在她拽了万福过去,根本就没有办法进去。

她还记得齐昭仪当时的模样,穿着一件水红色妆花褙子,头发整整齐齐的挽成一个圆鬓,脸上也很干净,一点也不像是阶下之囚,手脚上戴着厚重的锁链,只要动一下就会悉嗦作响。

看 着她这样清爽的模样,一点懊恼都没有,又想到躺在床上的仟夕瑶,香儿的火气就蹭蹭的冒了上来,上前就给了齐昭仪个巴掌,这是香儿第一次打人,不免有些不 当,所以只知道要狠狠的替仟夕瑶出气,根本就没有想过怎么使力,打的齐昭仪向后仰去不说,她自己也感觉手上麻麻的。

齐昭仪白皙的 脸瞬间就肿了一大片,香儿想起曾经的过往,有些心软,不过这种想法也不过是暂时的,很快她就又愤怒起来,喊道,“我们娘娘对你不好吗?你为什么要做这种 事?到底为什么?”说道后面竟然是眼睛里含着泪,很是悲伤的样子,她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这么难过,虽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但总觉得事情不应该是这样子…

明明之前都好好的,为什么突然间一切都变了。

齐昭仪嘴角流着血,她却好像不在乎一样的用袖子擦了擦,看到香儿哭了,笑着说道,“打让你的是你,哭的又是你,你这是怎么了?”

这样坦然的齐昭仪让香儿有片刻的恍惚,似乎又回到了曾经,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了心智,说道,“别假惺惺了,你让我恶心!”

齐昭仪无奈的笑,转过头看着窗外,目光悠远,问道,“珍妃娘娘还好吗?”

香儿更怒了,她实在看不得齐昭仪这样没事人一样的样子,说道,“是你下的毒,你自己不知道吗?都已经晕了一天一夜了…”香儿说道后面又要哭了起来。

齐 昭仪动了动唇,最后还是没有说话,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要上别着的香囊,这还是今年的端午节,仟夕瑶做了五六个,给了两个孩子,还有皇帝,最后剩下的就给了 她,里面装着驱蚊的草药,她当时还说自己又不是小孩子为什么要戴这个,仟夕瑶就笑嘻嘻的说,我也是孩子,我也戴,然后自己也往上别了一个…,她还记得, 当时大皇子看到了忍不住露出笑容来,至于二皇子则是高兴的拍手喊道,姨姨一样,一样。

那个白胖的小子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齐昭仪心中一痛。

“你说话啊!”香儿喊道。

或许两个人动静太大,引来了外面的看守,邓启全亲自带人过来,看到几个人哭哭啼啼的,吼道,“是谁让她进来的?”少了平日里的笑脸,很是端凝肃穆,让人看着就觉得心里打鼓。

“是我们。”两个侍卫低着头走了进来,吓的不敢说话。

邓启全阴冷的笑了笑,对着一旁的随从说道,“拉出去。”

两个侍卫脸色惨白,却是什么话都不敢说,只抖着身子,香儿瞪大了眼睛,心里预感这两个人没有活路了,她从来没有想过因为自己的举动就会让人丧命。

“香儿姑娘,你请吧。”邓启全语气带着几分客气,可是表情却带着十足的不耐烦。

香儿颤悠悠的走了出来,想替那两位侍卫求情,却觉得自己说了那话…,说不定连自己都有大麻烦。

正在她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听到齐昭仪的声音,她猛然回头问道,“你说什么?”

齐 昭仪这次没有说话,只是做了个口型,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邓启全赶了出去,出来后就看到万福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而皇帝则站在万福的前面站着,巍峨如山,冷 峻莫测,让人一见就觉得心惊不安,让香儿心里打颤,她在珍妃娘娘呆久了,见多了温和的皇帝,根本就忘记了皇帝是这个国家的主宰,是个一句话就能让死的高高 在上,根本就是令人胆颤的存在。

皇帝就这么瞥了一眼香儿,让香儿吓的差点摔在地上。

还是万福赶忙上前扶着她,对着皇帝笑着说道,“陛下,娘娘身边离不开香儿,奴才这就把送回去。”

皇帝冷冷的看着香儿半天,说道,“去吧。”

等着从那地方回去,香儿才听到传闻,说是今天守卫侍卫都被拉出去杖毙了,重新换了侍卫,谁都不许靠近。

她当时就觉得似乎从鬼门关捡回了一条命一样的。

万福曾经很郑重的对她说过,不许把见齐昭仪的事情跟仟夕瑶讲,她也答应过,可是她怎么能对着仟夕瑶撒谎?

打死她也是做不到的。

所以就把自己知道的都一五一十的说了。

仟夕瑶听了站了起来,忽然觉得心里很是不安,在屋内踱步了半天,走到了香儿的跟前,问道,“你真的不知道齐昭仪最后说的是什么吗?”

香儿低着头,想了半天,等着抬头的时候显得有些犹犹豫豫,“奴婢觉得可能是这句话,可是这不对,她怎么会说这句话?”

仟夕瑶心神一紧,问道,“是什么?”

“她说娘娘你会没事。”香儿说道这里恨恨的捏着手指头,说道,“你说可笑吗?连老爷都说娘娘九死一生,怎么会没事?”

仟夕瑶却顿住,反问道,“你确定是这话?”

“奴婢想来想去就是这句,就是觉得不可信而已。”

仟夕瑶知道香儿跟随自己多年,几乎一起长大,如果她都不能相信,这世上就没有能相信的人了,所以毫不犹豫的相信了香儿的话。

现在所有的一切又乱了,仟夕瑶扶着头想着,齐昭仪能说这话就说明…,她知道自己不会死,但是为什么这笃定?

因为她手上留情了吗?

第132章

仟秋白说起仟夕瑶中毒时候的凶险到现在好爱有些惊魂未定,说着说着就拿着帕子要擦眼泪,唐氏在一旁给他递帕子,直到那一打帕子都用的差不多了,唐氏也实在是受够了,说道,“哭什么哭啊,女儿还没死呢,这不是已经痊愈了,你上次不是说活蹦乱跳的!”

“我哭了吗?”仟秋白很赶忙收了眼泪,说道。

唐氏见仟秋白这把年纪了还哭的像个少年一般的,忍不住噗嗤一笑,说道,“你还记得咱们刚认识那会儿吗?”

仟秋白抬头,问道,“当然记得?你那时候受伤还是我给你医治的,要不然你那腿就废了。”说完就很是一副得意的模样,挺直了背,笑的很是温文尔雅。

“什么啊?”唐氏很是好笑的说道,“你还记得你当时被人那帮土匪绑了,是我骑马扛着枪把你救出来的,你当时还说我是仙女下凡呢,哭的眼泪鼻涕的…,都把衣袖给哭湿了。”唐氏想起当初的场景就想笑。

仟秋白的脸都红了,说道,“我哭了?”

“是啊。”

“不可能!”

唐氏看着仟秋白窘迫的不行,不忍心在说这个事儿,换了个话题说道,“我姐姐来信了…,带了许多东西让给我们,也不知道是不是凑巧,正好带了一颗长在辽东的五十年产的山参来指明是给夕瑶的,夕瑶这会儿正是补身体的时候,刚好合适。”

仟秋白听后很是高兴,说道,“宫里不缺东西,不过说起来因为齐昭仪,夕瑶心里不大舒服,知道这是她大姨送过来的礼物,估计能高兴高兴。”

唐氏就着急了,说道,“那你赶紧进宫给夕瑶送过去。”仟夕瑶病了之后,唐氏进宫探望了两次,见她并不大碍这才放下心来,但是她也知道她心情不大好,

“行,我这就穿衣服,你别催我。”仟秋白起身准备换衣服,结果看到唐氏拿了一件新秋衣过来,忍不住诧异的说道,“你做的?”

“是啊,怎么了?”

“你 做的衣服能穿吗?”仟秋白很自然的说道,结果说完就后悔了…,唐氏的女红很不好,当初亲手绣嫁衣,绣了一年都没弄好,最后还是去喜铺子买的,等着后来嫁 给他更是连一双袜子都做的一个大一个小,他又不好不穿可算是受尽苦头,还好后来女儿会做了,唐氏才消停下来,结果这几年女儿进了宫,唐氏又开始死灰复燃 了。

唐氏脸当时就不好看了,说道,“小心我告诉姐姐,让她来收拾你。”

仟秋白赶忙哄到,“娘子,都是我嘴笨,你可别生气了,娘子做的衣服别说是袖子一个长一个短,就是没有袖子,我也当比甲穿了。”

唐氏忍俊不禁,说道,“哪里有男子穿比甲的。”

“娘子做的我就穿。”仟秋白温声说着,目光直直的注视着唐氏很是温情。

唐氏被看的赧然,别过头挥了挥手手说道,“赶紧走吧,别是一会儿去晚了宫里就落锁了。”

仟秋白这才笑着出了门,只是回头想着自己那大姨姐也很是唏嘘。

和唐氏不同,她的姐姐是个身材高挑,性格十分泼辣的女子,他们家七个男孩两个闺女,都听这个大姨子的话,可见她的手段。

他 去迎娶唐氏的时候被这个大姨子折腾的可够惨的,不过太过泼辣也不是好事,因为名声在外,她一直都没说上什么婆家,是等着唐氏嫁了好久之后,一个唐家远房亲 戚介绍了一门续弦的婚事,男方家也是军籍,已经做到了总棋的位置,嫁之前诸多要求,什么要温顺听话之类的,唐家为了让这闺女嫁人也是费了一番心思,拿了一 千两银子的嫁妆来,更是担保大姨子在家里把女戒女德被的滚瓜烂熟,保证很是听话,结果三天后回门的时候看到新姐夫的脸上就有了两个熊猫眼。

唐家母亲胆战心惊的,生怕这男方家里要退婚,热情中带着忐忑招待了他,结果这新姐夫很是痛快的喝了酒,一句话没说的带着大姨子回去了。

再 后来的消息是…,大姨子很是不凡,把夫婿前头娘子生的三个儿子管教的服服帖帖的,自己争气又生了五个儿子,夫婿敬重,婆母喜欢,儿子们孝顺,日子过得很 是滋润,只不过唯独一样,那八个儿子已经成亲了五个,可是没有一个生下孙女的,馋的她,每次给唐氏写信就会叨念仟夕瑶,说小时候那么白胖可爱的,现在不知 道怎么样了,每年过年的时候送年货,都会特意留很多漂亮的皮子和私房银子给夕瑶。

一二来去的,仟夕瑶就很喜欢这个虽然小时候才见过一次面的大姨。

所以千秋白就想着送了大姨的礼物过去,仟夕瑶能高兴高兴。

***

仟夕瑶听了香儿的话在屋里坐立难安,问道,“那齐昭仪身旁的宫女牡丹也…”

香儿点头,语气唏嘘,说道,“齐昭仪身旁带过来的八个人都一起赐死了。”何止是带过去的八个人,就是在轩和苑的十几名丫鬟太监也都被一起处置了,就是说跟随齐昭仪的人都一起死绝了。

两 个人半天没有说话,虽然说宫里经常死人,可是她们两个一起进宫,一起呆了四年,虽然也吃过苦,被太监欺负过,可是从来没有见过出人命案子,这样身边活生生 的一个人,突然就消失了…,仟夕瑶还记得牡丹时常被齐昭仪吩咐过来给自己送牛肉干,是一个长的很秀气,说话稳稳当当的姑娘。

“不行,我要跟陛下问清楚。”仟夕瑶终于下定了决心,虽然皇帝刻意在避开这个话题,但是她觉得齐昭仪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可能会让皇帝不大高兴,也不能就这么糊弄过去。

结果万福就过来说,皇帝今天晚上不回来吃饭了,晚上估计还要忙,可能也要睡在御书房里,仟夕瑶很是郁闷,为了这件事特意找上门似乎也有点不好,只好自己憋着。

就在这时候宫人来报说仟秋白来了,仟夕瑶很是高兴,她有好几天没有看到父亲了,赶紧让人把他传唤进来。

仟秋白怕赶不上进宫,是骑马来的,身上还出了汗,怕有味道熏到女儿,还从香儿手里拿了些香露往自己身上洒了洒,好在这是秋天,出汗也不多,味道不明显,倒是香露的味道很重,回去被唐氏询问了半天,差点跪搓衣板那就是后面的话了。

“爹爹,你快坐。”仟夕瑶第一次见到爹爹洒了香露还挺稀奇,一闻竟然是茉莉花的,很是笑了半天,因为男人一般都不会用这种味道的…,心里那点不安也散的差不多了。

仟秋白见女儿笑的开心,也跟着笑了起来,觉得如果能让女儿这么高兴,就是多喷几次也是无所谓的。

正好皇帝不来吃晚饭,仟夕瑶就留了父亲一起吃饭,如今刚好是秋天,又是吃秋螃蟹的时候,膳房里做的菜多数都是螃蟹,有蟹黄芙蓉豆腐,蟹黄小笼包,香辣蟹…,父女俩都很细吃螃蟹,这一顿倒是吃的很畅快。

吃 饭的时候自然叫来两位皇子,大皇子小小年纪行事做派落落大方,从容不迫,二皇子天真可爱,灵动机敏,一口一个外祖父把仟秋白喊的,乐的眼睛都快笑成了一条 眯缝眼,身上的玉佩不过带了一个,自然给了大皇子,对着二皇子期待的眼神很是无措,最后要不是仟夕瑶拦着,差点把头上的玉簪子给拔了下来送外孙子了。

灵溪宫里又是欢声笑语的,等着夜深了,仟夕瑶送了两个孩子去睡觉,就回头让人把父亲送回去,因为太晚了,宫门早就关上了,必须要有人带出去,香儿现在的身份不同往昔,又加上带着仟夕瑶的腰牌自然是可以让守卫把门打开。

结果等着仟秋白要出门的时候,仟夕瑶看着父亲和蔼的面容又改了主意,换了衣服跟着香儿一起送父亲走。

仟秋白见女儿这般难舍难分的,心里有些不舍,又很是高兴,两个人说着话不过一会儿到了宫门口。

仟夕瑶跟父亲依依惜别,说道后面不自觉的说起齐昭仪的事情来,问起自己中毒的经过来,说道,“那毒很霸道吗?我听香儿说差点九死一生的。”

仟秋白点头又摇头,露出几分凝重的神色来,正要说话,宫门外进来一个年轻的男子,这让仟夕瑶和仟秋白都侧目望过去,要知道这个点能进宫的可不是常人。

“这不是伍泉吗?”香儿盐碱,在一旁说道。

伍泉整个人瘦了一圈,就好像只剩下骨架子一样的,显得眼睛更大了,他走到了仟夕瑶跟前,突然就跪下了,语气哽咽的说道,“娘娘,求求你救救她。”

“你说谁?”

“齐瑾萱…就是齐昭仪!”

“她还活着?”

第133章

半空中,几近圆盘一样的月亮看起来带着几分诡异的暗红,四周安静的落针可闻,仟夕瑶看着像是如果她要是说个不字…就会跪死在她面前的伍泉,说 道,“就算我和齐昭仪之前情同姐妹,可是如今谁都知道是她给我下的毒,至于帮着长仁太后谋害陛下,那又是另一宗罪名,你说,这样一个罪大恶极之人,这样一 个我把她想做姐妹,却是背信弃义的小人,我为什么要去救他?”

仟夕瑶口齿清晰,一字一句的说道。

伍泉的身子变的僵硬,有一种被人狠狠的击了一拳,脆弱不堪的感觉。

仟秋白在一旁看着女儿,见她说的这般头头是道,清晰明了,身上更是带出几分难以言说的冷峻威仪来,心中不禁想着,他还以为女儿永远都是那个缠着他玩的小女孩…,结果一转眼就已经是这么的矜贵不凡了,心里又是欣慰又是心酸。

结果再仔细一瞧,心中一紧,赶忙拿了帕子出来,柔声说道,“你也说了,是那齐昭仪的错,怎么又自己哭了?”

“我没哭。”仟夕瑶吸了吸鼻子说道,只不过那语气中带着压抑泪水的暗哑。

伍 泉心中一震,猛然抬头,他看着月光下盈盈泪睫的仟夕瑶,心里涌出十足的勇气来,他豁出去的一般的说道,“娘娘,你真的相信齐昭仪她会谋害你,谋害陛下吗? 别人不清楚齐昭仪的为人,难道你也不清楚吗?她是那样一个刚烈到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女子,就算是迫不得已进了宫也不愿意以身侍寝,娘娘…你如果真的把她 当做姐妹一般的,你怎么就能这么见死不救?”伍泉目光期盼的看着仟夕瑶,就好像她是自己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仟夕瑶不得不说,伍泉的话狠狠的击碎了她心中某个角落的硬茧,“我如果相信你的话,相信齐昭仪的无辜的,那么就是说陛下再说我说谎,你觉得可能吗?”

伍泉面色一沉,说道,“臣不是说陛下在哄骗娘娘,臣只是想说,这里面恐怕有什么隐情,只是我们并不清楚罢了。”

“够了,你到现在说了半天,连一句像样的话都没有,我现在想要的是能让人相信的证据,而不是你的凭空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