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到人再说。”
“随便钻进山里上哪抓去。”
“陈湛北说让跟云南警方联络,我总觉得他今天话吐半句,话里有话。”
孟危冷嘲热讽道:“他话里有什么话,装腔做势呗。这事有必要跟曾局沟通一下,万一抓不到人咱也提前报备,省得白忙乎一场,还被扣上查案不利的帽子,十几个队员让毒贩跑了一个,这话传出去忒丢人,我孟危丢不起这人,咱缉毒大队更丢不起这人。”
洪飞皱眉:“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
“几点也是办案,我不信陈湛北故意放人走的事,曾局会袒护他。”
洪飞并不想打报告,但真的追到云南,也必须经过曾局对对方联络,他只好打电话给曾局。
简明扼要把案情讲明,又委婉的表明,陈湛北有意放人走,还让他们跟云南缉毒大队联络,他们现在只能跟踪追击。
孟危挑眉,跟旁边人小声嘀咕,幸灾乐祸说陈湛北这次肯定要担责任。
却不想,曾局在那边说:“按他的意思去办,尽量多参考他的意见。”
众人:…
第70章
洪飞连夜追赶,逃犯从林山向南驶去,黄怡欣一直传来追查信息,她已经调出所有电子监控,往云南地界延伸出去,那人可能没发现有人追击,便没换乘车子,一路南下。
陈湛北回到家,已经四点多,洗漱完他轻声进卧室,刚一躺下,旁边的人就靠了过来,“案子办完了”
“没有,他们正在追。”
“逃了?”南絮的睡虫霎时被驱赶。
“不出意外是逃向云南,看他们行动力吧。”他把被子往她肩上掖了掖。
南絮头靠在他胸口手臂环着他结实的腰际,小声说,“今天回来,金刚又欺负小乖了。”
“恩,明个再收拾它。”深夜里,他的声音很低,有些轻柔的安抚,也有着逗她开怀的语调。
“轻点收拾,毕竟是亲儿砸。”
“小乖也是亲的,你挑的。”
南絮轻笑了下,“睡吧,你也累了一天。”
次日陈湛北醒来时,南絮已经去上班了,他也不急,起床后先到客厅去看金刚,小乖可怜兮兮的缩在角落里,金刚被南絮关进笼子,小乖身上的毛好像又少了一些,估计是这货昨晚被南絮放出来后又欺负小乖。
他拿着谷粒喂小乖,小乖有些害怕不敢上前,他把谷粒放到掌心,摊开伸向小乖,小乖挪动着爪子,几次欲上前又退了回去,金刚在笼子里嘎嘎直叫,陈湛北飞过眼刀,金刚立马闭上嘴巴。
小乖好像看出有人能治得了那个狂躁的同类,终于放心大胆的过来吃食,小乖吃了掌心上鸟食,陈湛北拿一些放到食盒里,又给旁边的水槽添了些水。
陈湛北给小乖弄完吃的,便进了洗手间,金刚见小乖有吃的,而他没有,气得嘎嘎大叫,嘴巴啄着笼子,恨不得把笼子围杆啄断。
陈湛北冲了个澡,水还没擦干,听到手机响,他披上睡袍出来。
电话是曾局打的,“昨天那伙毒贩,你怎么看?”
“等洪副队长消息吧。”他也在等,等洪飞来消息。
“湛北,你跟我还卖关子,他们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你看出什么来了?”
“没确定之前,不好多说,曾局,还是等消息吧。”
曾局虽然很想知道,但陈湛北越卖关子,他越好奇。
曾局打电话给渔夫,“老杨,你这个徒弟可跟我卖起关子了。”他把昨晚的事跟渔夫简明扼要提了重要。
渔夫:“那就等消息吧。”
“啧,你怎么也跟我玩哑谜,你们成功勾起了我的好奇心,云南,陈湛北是在钓鱼?”
“不好说,谁知道,你问他。”
“嘿…”曾局差一点被他气笑了。
“没抓到人之前,什么都不好说。不过我相信他的判断。”
老杨之前说,给他的缉毒大队送去一名战将,他那语气得意的像自己儿子立下战功荣耀归来似的。曾局跟老杨相识多年,自然信他,他也想看看这个陈湛北,到底是何等战将。
“希望他能给我惊喜。”
陈湛北开车到缉毒大队,于杰见他来了,便跑过来问他昨晚的事,问他为什么笃定那人有问题。
陈湛北能教的,是字面,经验却不是人人都能领会,特别是这种实战出来的经验,他没说太多,只说等洪飞的消息。
黄怡欣一夜没睡,还在追踪那人,队员见小姑娘熬得双眼通红,又是买吃的,又是递水。中午的时候,黄怡欣惊呼道:“真的是云南方向。”
大家一听,目光齐刷刷看向陈湛北,于杰又惊又喜,惊的是北哥居然一语中地,喜的是,北哥真的说中了。
“北哥,接下来呢?”
陈湛北嘴角一挑,气定神闲道:“等洪副队长消息。”
洪飞这一路上追踪,也十分诧异,居然被陈湛北说中,逃犯真的往云南方向逃跑,孟危心中有诧异,嘴上却冷嘲热讽,往往大案都出边境,瞎猫碰上死耗子呗。
云南在金三角边境,毒贩最为猖獗,打击一批再来一批,毒贩像是打不死的小强,源源不断涌出一拨又一拨。
他们离逃犯位置不远,洪飞并未下令追击,而是顺着他钓出他背后的大鱼。孟危也明白,此时已经不是逮捕那么简单,而是要顺藤摸瓜揪出逃犯的幕后老板。
大家一起研究这起案件,有人提出昨晚被抓回来的毒贩审,可都审不出什么大的来头,都说逃跑的那个是他们老板,货都是从他身上来的,毒品源哪来的他们根本不清楚。
陈湛北见大家忙了大半天,一头莫展,此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洪飞去办案,队里人有各自的事情忙。
他拿起外套,“有事叫我,我先走了。”
“北哥,你去哪啊?洪副队长在追踪逃跑的犯人,大家都紧张着呢。”
“你能张翅膀飞过去不成?该干什么干什么,别都堵在这儿。”
大家都围在办公室里,又是盯着黄怡欣的监控看,有心却也帮不上什么忙。
陈湛北无法笃定此人真的能牵扯出什么样的背后势力,他也不敢保证单凭这人就能把背后老板揪出,他希望是自己多心,但多年经验告诉他,他的判断应该不会有误。希望洪飞办事得利,担得起缉毒大队副队长的职位吧。
他先去超市买了水果蔬菜,然后开车去接南絮下班。
南絮收到信息,回他:我开车了,你干嘛还来接我,昨晚睡那么少,有时间回家多睡一会儿。
陈湛北:想你了呗。
南絮:就知道贫,再等一会儿,我忙完就下来。
很快陈湛北就见南絮从大门口快步跑出来。
他打开车门,南絮直接坐进副驾驶,“这几天真冷。”
“我买了菜,回家看着做吧。”
“案件进展如何?”
“逃到云南了。”陈湛北淡淡开口,启动车子驶了出去。
南絮见陈湛北这几日神色不同于前段时间,可能是工作太累了,“别担心,现在不是你一个人在战斗,有那么多战友和你一起并肩作战。”
“是他们战斗,我看着。”他低低笑着,“我妈今天打电话,问过年我们能不能回去。”
南絮早想过这个问题,“你回去,我留下陪我爸。你第一年回来不能不回去,我爸自己一个人,我不能扔下他不管不顾。希望你理解。”
“那我也不能陪你了。”
“七天而已,我有那么不懂事?”
“懂事,南南最懂事了。”
“今年天气真不寻常,以往没这么冷的。”她看向窗外,天又阴了下来,不是雨就是雪,今宁海一年不见几次雪,今年已经下了两场。
两人回家,煮饭吃饭,陈湛北指着金刚,让他老实些,金刚被关了两天,家里有人在,陈湛北就把它放出来,看它能折腾出什么花样。
果然,家里有人的时候,金刚老实许多,但小乖见它被放出笼子,吓得直缩着身子,害怕被金刚攻击。
“再敢掐你媳妇,就让你单身一辈子,跟老子好好学学,媳妇是用来疼的。”陈湛北揽过南絮,低头在她额头上狠亲了一口,“看着没,媳妇是这样疼的。”
南絮无奈道:“这可不是教的,慢慢来,金刚可能担心自己受冷落。”
“爷可没那耐心。”
南絮拿他没辙,自己过去亲自好声好语的给金刚灌输,要如何宠媳妇,不能掐,更不能拔毛。
陈湛北站在窗边,夜色下灯火通明,他抬手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隐约觉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他在等,等洪飞的消息。
夜里一点,洪飞的电话打了过来。
“人抓到了,还有一个叫周强的毒贩。”
“恩。”他放轻声音应了声,然后轻轻起身出了房间。
“你说那人的纹身,是什么?”
“双头蛇。”他说。
洪飞心下惊骇,陈湛北没有看错,那人的纹身,确实呲嘴獠牙的双头蛇。他对双头蛇毫无头绪,陈湛北居然一眼就看同来,且知道其中蹊跷。
他清楚此事,没有表面那样简单,“你来一趟吧。”
“好。”
陈湛北订了最近的航班,南絮已经醒了,“你要出门?”
“去趟云南,人抓到了。”
“要你过去,这么急?”
陈湛北走到床边,扣着她的后颈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睡吧,那边结案我就回来。”
“注意安全。”
“恩。”
陈湛北打车直奔机场,乘最近的航班飞往云南,下了飞机已经有人过来接机,陈湛北上了车,车子直接行驶向缉毒大队。
此时天空已经放亮,缉毒大队配合的人也一夜未眠,陈湛北由人引领向办公大楼走去。
人已经关押在审讯室,陈湛北直接上去,门推开,里面的人目光转过来,洪飞和孟危他们都在,还有云南缉毒大队的人。
其中为首的一个男人看到陈湛北时明显愣了下,然后笑了出来,起身迎上他。
陈湛北看清来人,也笑了下。
那人伸出手:“好久不见。”
陈湛北点点头,他怎么也没想到,此时的缉毒大队大队长,便是当年拿下安婀娜,缉拿廖爷的那个李哥。
李哥他本名叫赵文广,原是缉毒大队副队长,剿灭廖爷势力第二年,升职为大队长。
“没想到是你,你来我就放心了。那个,叫黄平,三十岁本地人。另一个叫周强,在他家里搜出大量毒品。黄平拒不承认贩毒罪证。”
“不认?”
赵队点头:“周强物证有了,人也认了罪,黄平辩解说那日逃跑是因为自己打伤过人,不知死活,害怕才跑。”
陈湛北一声冷笑,要不是他认出那双头蛇,真有可能让他逃了。
“他说打伤的人查了吗?”
“那人叫曲伟,本市人,以前有过案底,后来刑满释放,我们也派了人盯着他。”
“贩毒?”
赵队摇头:“持刀聚众斗殴。”
陈湛北眉锋一挑:“有意思,连你都没查出来?”
赵队笑了下,“这不是正好你来了么。”
陈湛北轻笑,双手撑着桌沿,微眯着眼盯着暂看室里的黄平。
而洪飞和孟危诧异的是缉毒大队大队长居然认识陈湛北,话语中尽显尊敬,神情语气完全放低姿态,能让赵队放低姿态,陈湛北到底是什么人。
他做为宁海缉毒队副队长,自己手下的兵他又不好多问赵文广,只能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双头蛇,代表什么?”
“赛拉听过吗?”他淡淡开口,目光却盯着审讯室。
“金三角毒枭。”他当然听过,赛拉被抓获时国际通报,做为缉毒队员,他们兴奋且倍感自豪,因为是我方军警联合逮捕了金三角大毒枭。
陈湛北没再跟洪飞多说,径直走向审讯室门口,赵队冲手下示意,门便打开,陈湛北迈步走了进去。
他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架着长腿姿态慵懒,但那犀利的眸子,像是能透过人的皮相楔进骨子里。
他不说话,只是盯着黄平和周强看。
“赛拉三年前被捕,岩吉前年在金三角与廖爷势力火拼丧命。”他话落时便停下来,盯着黄平看,黄平表面很镇定,内心却早已经翻滚,“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起身,走到周强面前,“岩吉死后,帮派成员四散,你是谁的人?帕拉?”
周强攥着拳头的手不安的松动再紧握,在面前人说出赛拉和岩吉名字时,他内心已经有些慌张,当说出帕拉时,他彻底慌乱。
帕拉是赛拉残余的小势力,在我国鲜少有人知道,这人是谁?为什么他知道帕拉的名字,还知道那么多。
而隔着玻璃窗,监听器传来里面的对话,洪飞内心波涛汹涌,陈湛北所了解的比他想像还要多,更何况,帕拉这个人,还有那个双头蛇,这些他听都没听过。
十几分钟后,陈湛北从审讯室出来,“布控吧。”
赵文广开口,“陈兄,你不出马,这人我们哪查去。别说双头蛇,就连帕拉是谁我们都不知道。”
“别小看帕拉的小势力,金三角出来的,哪个手里没些武器,交待大家小心行事。”他主控大局一般交待下去。
赵文广去安排布控,洪飞和宁海缉毒大队的人站在不远处,陈湛北转头,战友们异样的目光盯着他看。
“走啊,洪副队长。”他走到门边停下,转头说道,“因为我们要抓的人不在宁海,这就是我放他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