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南絮整日跟金刚在一起,小东西已经对她熟悉,她便把它从笼子里放出来,挂在窗边的橫杆上。
空间开阔,金刚看起来很喜悦,跟她也渐渐友好起来,时不时会对她说话,但说话,它却叫的是骁爷,因为玉恩每天在金刚面前重复这句话,金刚记住了。
但它看起来好像,并不知道骁爷是谁。
因为这天齐骁从外面回来,见小东西正在啄食,就拿着对讲机天线去碰它,小东西没理他,齐骁咂了下舌,又用力捅了它脑袋一下,金刚发出嘎嘎的尖叫声,头顶上的发都竖了起来,齐骁眸子一立,又戳了下金刚的脑袋,小家伙怒发冲冠,尖尖的嘴巴照着对讲机就猛的一叨,力道之重,对讲机的壳子被它叨出一个洞。
南絮就这样直视着一人一鸟,在南絮以为他会不悦时,齐骁反倒笑了,“这性子,随爷,不愧是我养的小东西。”
他说着,又往金刚的食盒里放一点谷米,才转身离开。
他养的,不如说是她养的,门关上,南絮才起身走向金刚,她看着它,唇角勾起一抹笑。
这天,齐骁突然让她跟他出去。
南絮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他要她跟,她便跟。
齐骁坐进吉普车后座,南絮随后上来,前面开车的是司机,副架势坐着的男人,叫桑杰,寸头,个子不高,但身手了得。这些日子以来,她发现齐骁身边的人谁都可以替换,只有桑杰一直跟着他。
桑杰应该是齐骁心腹,不然怎么会走哪带哪。
其实南絮想错了,桑杰是廖爷安排在齐骁身边的人,从齐骁到了廖爷这儿,便把桑杰划给他,与其说是保护他,不如说是监视。
齐骁的位置,是坐在刀尖上,凡事谨慎小心。这次要下南絮,他冒了最大的险,自从要下她之后,落他身上的眼睛越来越多了。
廖爷那日的话“看紧了她,跑了找你要人”不是玩笑话。
南絮的身份就像他身边的一颗□□,人丢了,这颗炸弹就爆了,所以想要让她脱困,必然在一个合理的情形下,且要所有人在场。
齐骁带南絮去了一家赌场,这是迪卡的地盘,赌只是个借口,其实就是个淫/窝。女人勾着男人的脖子,男人的手在女人身上上下其手,这些不堪入目的画面,南絮只能当做没瞧见。
对面迎来一个男人,她有些印象,是迪卡的手下,“骁爷,迪爷和道爷在里面。”
齐骁见惯了迪卡场子里的污浊之事,冷漠有恩了一声,迈开长腿,径直往里走。
南絮跟上他的脚步,身后是桑杰,还有几个跟随的人。
再往里间走,便安静了些,人也少了,一张赌桌,但没人动牌,迪卡怀里搂着一个女人,手已经伸到女人的裙子下面。
齐骁进来直接坐下,南絮目光低垂,搞不懂他为什么带自己来,他们用她听不懂的话在谈着什么,偶尔冒出一句,听得出是在谈生意。
过了会儿就见穿着蛇纹图案衬衫的女人进来,带进来一个女孩子,女孩子笑着直奔齐骁,人还没到跟前,齐骁抬脚踩在面前的茶几上拦住,脊背靠着沙发,警告的眼神看向对方。
女孩子回头小声说:“大姐,怎么办?”
大姐装得像是突然反映过来似的,“哎呦我这记性,咱骁爷可不喜欢这样的身子。”她说着,给那女的使了个眼色,那女孩子走后没过几分钟进来个男孩子,男孩子长相清俊,进来后道陀就哈哈大笑,抓过男孩子的手,直接推到齐骁怀里。
齐骁没躲,眉间稍稍退去刚才的怒意,男孩子往他身上靠,一口一个骁爷,再说其它的她就听不懂了。
南絮觉得这画面真的没办法入眼,她想闭眼睛,可那声音,一个男人,比女人还媚,齐骁貌似心情不错,递给男孩子一杯酒,男孩子喝下,然后又递,连续几杯,男孩子娇嗔的说,“骁爷,喝不下了。”
“不喝,那你要干什么?”齐骁冲他挑眉,唇角挂着痞痞的笑,男孩子知道骁爷这是没拒绝他,越发的大胆,开始往他怀里钻,见齐骁又没推开他,心里窃喜,但男孩子的所有想法都流露在了脸上。
廖爷势力范围内谁人不知骁爷,迪卡场子里的女人们都扒着想往他身上钻,可惜骁爷对女人毫无兴致,女人们没了盼头,男孩子倒有了希望。
能从这出去,跟着骁爷那就一飞登天,谁还用在这卖。
齐骁身高至少一八五,手臂肌肉线饱满的撑起衣袖,那蓄起的肌肉充满了力量感,而且长得很帅又带着野性,特别是他那双鹰隼般的眸子,眯起时充满了危险,他这人经常变脸如翻书,什么场合用什么套路,不说话时,薄唇永远是紧抿着,玩笑时,唇角挑起的弧度,又痞又坏。谁要是能讨了骁爷开心,一句话就能把他们从这里带出去。
南絮看不下去,说了句我要去洗手间,也没去管齐骁同不同意,径直往出走。
齐骁自然没管她,她往出走,来来往往全是穿着极少的女人和鬼迷心窍的男人,她走出十几米,余光瞟向身后,桑杰跟了出来。
这些天的了解,齐骁亦正亦邪,她也搞不太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几次帮她,她心中自有沟壑。如果齐骁都不管他,那么桑杰做为他的心腹,说不定也不是那么大恶之人。
她走到门口时,桑杰上前几步在她身后,“别离骁爷太远,否则命怎么丢的都不知道。”
“我到门口透透气。”她淡淡道。
谁不知道她想逃走,但能让她走出这吗,除非,命留在这儿,心回去。
站了会儿,桑杰让她回去,南絮才回了里间。
回来后,她一直站在齐骁身后,目光微垂的位置就是齐骁的背影,还有他身边的小男孩子,南絮微抿着唇瓣,紧了紧垂在身侧的手。
大概半个小时,齐骁说了句什么,便站起身,小男孩子要往上贴,被他不耐烦的推开,回手招了招南絮,她上前两步,他长臂一伸直接勾过她的脖子,把人拉进怀里。
南絮身子僵了下,便放松下来。
他痞痞一笑,唇间喷出的热气都洒在她颈间,末了,薄唇在她耳畔印上一吻,用不大不小,却又能让所有人都听见的声音说道,“真香。”
南絮没理他,爱演就演,反正不是第一次演,不配合但也不会拆他的台。
道陀叽里呱啦说了一堆,然后中间穿着几句她能听懂的话,大概意思是说他改了癖好,齐骁回道,说她与其它女不一样。
至于怎么不一样,道陀和迪卡的秽语她自动屏蔽。
齐骁整个身子都架在她身上,手臂锢得她紧紧的,她微微蹙眉,因为他勒得疼,其次,她不喜欢他身上突然多出来的那个味道。
上了车,齐骁还搂着她,南絮感觉肩上的力道越来越重,她挣了下,他却更用力的紧搂着她,几乎把她揉进身体里。他呼吸着她身上干净的味道,淡淡的像是山间里吹出自然的清香,似能洗涤人灵魂里的污浊,让人变得澄澈。
渐渐,他觉得没那么恶心了,才松开紧搂着她肩头的手。
第9章
南絮看向旁边的人,齐骁的脊背拔得笔直,他的侧脸挡笼罩在阴影里,高挺的鼻翼下面,薄唇绷成一条线,眸子里清冷的好像冬日里骤降的暴雨,浇灭仅有的一丝暖意。她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但她能感觉到,对于刚才的戏,他演得炉火纯青,却非自愿。
接触这些时间,他救她,帮过她,是她的保护伞,但他是什么人?她不敢有过多猜测,因为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她理了理自己的思绪,被抓来已经半个月时间,她已摸清这边的环境,但她没有自由,便难出来,齐骁能带她出来,这确实出乎她意料,可是机会难寻,她只能等。
车子在一间赌场前停下,门口已经有人在等,车窗落下,人上前叫了声骁爷,然后把手里的帐本递给齐骁后,车子便离开。
在回山里的路上,路过的几家赌场都有人过来跟齐骁说一些事,但看在齐骁面色冰冷,都简明扼要的把话说完。
路上碰到前面迪卡的车子,车开的不快,他们的车掠过时,从车窗看去,迪卡和车里的女人,正做着什么事,南絮急忙收回目光,辣眼神。
车子飞驰而过,突然身旁的人倾身靠近,她吓了一跳,身子后退一些警惕的看着他。
齐骁褪去冰冷,眸子里有些玩味之色,“没见过?”
南絮嘴角轻扯,“苍老师还挺漂亮的。”
“哟,还算有些见识。”他玩味的调笑,目光看向前方,然后又似想到什么,忽然再次靠近她,“真看不出来,你这性格还能搞那些看,不会破别人的防火墙,偷偷看的吧。”
“我没那么不专业。”她的技术可不是用在这上。
“专业?”他舔了舔下唇,锐利的眸光突然微眯,唇贴近她耳边,暧昧的说,“晚上试试,看看到底专不专业。”
南絮斜眼睨了他一眼,没再理他突变的笑脸。
回到齐骁的家,玉恩迎了出来:“骁爷回来了,南絮姐姐,金刚今天一直在叫,变得很狂躁。”
“怎么了?”
“不知道。”玉恩说着,跟在南絮身后急步上楼,齐骁走在最前面,推开门,嚯,满地狼藉,金刚扑腾着翅膀到处飞。
南絮急忙走上前,“你发什么疯,怎么了?”就好像金刚能听懂她的话似的,不过金刚没说话,而是发出清脆的叫声,扑腾着飞回橫撑上站好。
齐骁黑着脸,威胁道,“再闹腾,一枪爆了你的鸟头。”
可能是感受到危险,金刚突然缩着翅膀,然后目光盯着南絮看,看着看着就说:“骁爷,骁爷…”
齐骁的脸更黑了,南絮露出一抹浅浅的笑,金刚认她,还把她当成骁爷了。
玉恩说:“金刚一直叫,然后叫骁爷,是不是因为南絮姐姐没在,它想你了。”
大家进屋后,金刚也没再闹,“可能是吧,这鸟还挺黏人的。”
南絮跟金刚讲,指向齐骁,“这是骁爷,不是我。”
金刚不管那些,只冲着她叫骁爷,也许是动物天性,跟谁在一起久了,便认谁当主人,它是齐骁的宠物,却一直是南絮在养,每日作伴。
玉恩见金刚不在闹腾,开始收拾屋子,齐骁拿了一身干净衣物进了洗手间。
南絮回来后,金刚着实安稳了,玉恩把房间收拾干净,便下楼去。
她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很快齐骁出来,一身的水气,湿哒哒的碎发搭在额间,水珠滚落在他的脸颊。
南絮起身,把位置让给他,他平日里喜欢坐在椅子上,目光盯着外面若有所思。
他刚点了根烟,对讲机就响了,里面说了一堆她听不懂的话,齐骁拿上干净的外套下楼。
南絮听到车声响起,目光看着齐骁的车越行越远,直到消失才收回目光。
夜里,山林格外的安静,突然的吵闹声传来,她急忙翻身下床走到窗边,是迪卡,在门外拿枪指着一个站岗的男孩子,步步紧逼往里面来。
迪卡来做什么,齐骁又不在。但看这硬闯的架势,她紧了紧眉头。
很快,就听到玉恩的声音,“迪爷,骁爷不在。”
脚步声由远至近,南絮心下不好,迪卡上来,不会是冲着她的吧。
要杀她,还是要抓她做什么。
门外已经有推门声,齐骁的房间没有锁,迪卡径直闯了进来。
南絮自知躲不过,站在窗边目光满是戒备。迪卡冲她露出让人作呕的笑,“跟我走,廖爷要见你。”
“确定是廖爷要见我?”
迪卡自知她身手了得,也没跟她硬碰硬。他可不想搞回去一个半死不活的女人,那多没劲,“不然谁有这么大架子,能让我亲自来。”
迪卡的枪对着她,身后还有好几个人,她自知此处不是最佳地点,“好。”
她往出走,玉恩一把抓住她,“南絮姐姐,不能走,骁爷没在你哪也不能去。”
玉恩是好心,迪卡这个疯狗来抓南絮只有最坏的事,她不想南絮出事,迪卡是疯子,不是人的。
“没事,你在这呆着别出来。”
迪卡见她如此听话,便自负的把枪别在腰间,大摇大摆的走在南絮身后,刚下大堂,南絮目光搜索之后,便走到桌子前,背抵着桌子面见迪卡。“迪爷,骁爷不在,他说过,没他允许我不可离开这个院落半步,否则我命不保。”
“廖爷要见你,就是他在,也不敢说一个不字。”
旁边人不敢吭声,都知道迪卡是疯子,谁敢多嘴,等着吃枪子。他们都胆怯,怕死,其实谁人不怕死,谁想死。
南絮也不想死,“我确实不能离开,骁爷不下令,我不敢妄动。”
南絮是个懂得审时度势的女人,硬碰硬她只能吃亏,眼下能拖一时是一时。而且此时面对迪卡,最坏的打算,就是拼命。
迪卡冲身边的人示意,几个人上前就要抓她,南絮身形一动便躲开。
迪卡谩骂着手下都是废物,上前两步手已经伸了过来,南絮五指做爪,迪卡没反映过来时,已经被她扣住手腕,不知她哪里来的短刀,此时就架在迪卡的脖子上。
第10章
迪卡一惊,叽里呱啦吼叫着,南絮冷眼瞟向四周,几个迪卡的人正用枪对着她,她手里的刀往上一顶:“别乱动,刀枪不长眼。”
“你敢拿刀对我?”迪卡狂躁,但也不敢大动,带着寒意的刀刃就抵着他脖了。
“我死都不怕,怕拿刀对着你吗?”南絮不动,警惕的目光盯着四周所有人的动态,所有人都拿着枪,但没人敢开第一枪,扳机勾动一下,这屋子里能活命的就没几个了。
迪卡吼叫着她听不懂的话,就见迪卡的人往出撤,她没明白他们的意途,迪卡为什么叫手下往出撤?但心底盘旋着是否能趁这个机会挟持迪卡逃出去。
但心底觉得事态并不妙,在齐骁地盘,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双方僵持着,南絮却没有下一步动作,迪卡本身就是个亡命徒,虽说谁人想死,但他也不怕,即使这是齐骁的地盘,但手下的人都在,齐骁的人也不敢对他如何。
就为了一个女人,谁还敢冲他开枪。他这样想着,快速抬手掐上南絮握刀的手腕,南絮吃痛,手上却没松,手腕外弯的同时刀刃便向里,霎时迪卡的脖子上就见了一个血口。
迪卡毕竟是个男人,当着手下的面被一个女人挟持,丢了面子,更加狂躁起来,不顾脖子上的刀,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一根细长的针,南絮心下一惊,堪堪躲开他刺来的针。那针是什么东西,她自然清楚。
迪卡眼底露着血光,伸手抹了下脖子的血痕,嗜血的笑容渗出来,带血的手送到嘴边,舔了下,然后握针的手猛的向她击来。
南絮单手握刀,躲避着他手上的针,四周的人只是拿着枪并没有人上前,就见大堂里一男一女动起手来。
迪卡要不是手上有针,南絮处处提防闪躲,他早败下阵来,南絮反手刀刃便劈了过去,迪卡的袖子被划开一道口子。
南絮身手矫捷,迪卡近不了身,拽把椅子砸下来,她旋即转身撤开,一脚踢上椅子,椅子是纯木质,不是电视里那样一踢就碎,但还是掉了一脚,木板卡在小腿处,迪卡的针又刺过来。
南絮快速出击,刀直接砍掉了那根针,迪卡没了针,她握刀的手速度之快,直刺向迪卡。
玉恩双眼沁满了泪,心底不住祈祷,南絮姐姐不要有事,南絮姐姐不要有事。
果然,没了毒针的迪卡被南絮一招致住,刀落在他脖子上,她知道再这样下去,定是九死一生,也许,这次是她能逃出去的好机会。
“起来。”她踹了一脚被她踢在地上的迪卡,让他站起来。
迪卡嘴角露出一抹阴险的笑,也不躲她手上的刀,直直的站起来,南絮站在他身后,推着他往出走。
四周的人往后撤,迪卡的手下鬼叫着什么,估计是警告她吧,黑洞的枪口直指向她,却没一个人敢开枪。
她身子躲在迪卡身后,“你们都出去。”
齐骁的人自然不会动她,但迪卡的人不保准放冷枪,她刀往迪卡脖子上一挑,“让他们都出去。”
迪卡摆了摆手,让他的人往出走,她推着迪卡慢慢往大堂门口走,这时,门外的车声由远至近,一辆越野吉普驶了进来,南絮一怔,是齐骁。
他怎么这么时候回来,如果他不回来,她是否能挟持迪卡逃出来。
她也没管已经下车往里走的齐骁,推着迪卡往出走,刚到门口,齐骁已经走近,嘴角噙着一抹不达眼的笑,若无其事般开口,“哟,什么情况,动上刀枪了。”
南絮现在不去想齐骁到底想些什么,眼下这个机会,能逃便逃,她看着他:“把车钥匙给我。”
齐骁像是没听到她的话,径直上前,南絮警告的眼神盯着他,他也权当没瞧见,“不好意思,我的女人着实脾气不太好。”他说着,手已经伸向南絮的手腕,无视南絮的怒眸,冲她咂了下舌,“乖,听话。”
南絮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眼下是唯一的机会,但心底又莫名的对齐骁产生一丝信任,这个信任不是其它,仅限于,他不会弄死她。
齐骁依旧在笑,只是她能感觉到那笑里的冷光,这里每个人都笑里藏刀,没一个好人。“宝贝,乖乖听话,嗯?”
南絮觉得他有病,谁特么是你宝贝,但刀身被他修长有力的指节夹住,一点点向外撤,南絮还要用力,被齐骁一个冷眼震慑,心底陡然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