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庭不吭声。

南嘉予把碗筷递到她手里,“还用我请你啊,吃饭。”

南庭哦了一声乖乖坐下,结果才吃了一口就听南嘉予又说:“明天把身份证和户口本交给我。”

南庭一口饭卡在了嗓子眼里。

南嘉予边拍她的背边说:“不愿意?”

南庭违心地答,“愿意。”

南嘉予看着她皱起的眉头,嘴角终于有了笑意。

盛远时回盛家了,大院的人见到他,都主动打招呼,他一一回应,直到走进家门。

齐子桥见到他一个人回来,略显意外:“没带南庭回来吗?”

和齐子桥一起吃饭的齐正扬也往他身后看,“南姐,不是,我小婶呢,不是出院了吗?”

盛远时在母亲右手边坐下,“我送她回她小姨那了。”

齐子桥闻言点了点头,“你这么做是对的。”

当着齐正扬的面,盛远时也没多说,安安静静地陪母亲吃了晚饭,才说:“我找您有事。”

齐子桥看他一眼,笑了,“我就知道,你啊,没事不回来。”

齐正扬也跟着捣乱说:“小叔你也有解决不了的问题需要找妈妈吗?”

盛远时作势拍他,“一边写作业去。”

齐正扬朝他做鬼脸,“我和姑姑视频去,想睡不着了。”

书房里,盛远时把带回来的文件递给了齐子桥,齐子桥看见资料都是关于A市何家和桑家的,她抬眸看向儿子,“就是他们令司徒家破产的?”

盛远时此前已经让齐妙把南庭家里的情况告诉父母了,得知儿子有女朋友了,却不被人家家长认可,二老当即拿出态度来,直接去了医院。现下,盛远时也没有过多解释的意思,他直说:“妈,我今天去了趟A市,在灵泉寺见到了南庭的爸爸,他们父女俩有今天,和桑、何两家脱不了干系,我不管之前他们在生意上有什么过节,我只确定一点:他们让我盛远时在乎的人受委屈,就是对我的得罪,这口气,我咽不下。”

齐子桥神色平静地注视着儿子,“那你打算怎么做呢?”

盛远时隔着桌子握住母亲的手,“您儿子做生意不行,还得请您出马替你儿媳妇出这口气。”

齐子桥憋不住笑了,抽手打了他手一下,“你能不能娶到人家姑娘还不一定呢,我看啊,那个南律师对你很有意见。”

盛远时对此也是无奈至极,“谁让这五年在南庭身边的,不是我呢。”

齐子桥是母亲,多少能体会一些南嘉予的心情,“你外婆当年也不太同意我嫁给你爸,说他是当兵的,心思都在部队上,嫁给他会吃很多苦,为人父母的啊,考虑得会多一点,你要体谅人家的心情,嫁姑娘和娶媳妇,是不同的心境。”

“我懂,要不我能把人从医院接回来就送过去嘛。”盛远时叹了口气,“我会拿她当南庭的亲妈一样讨好。”

齐子桥失笑,“我儿子也有讨好别人的时候啊?”

盛远时对母亲说:“她小姨之于她,是母亲的意义。”

齐子桥起身走到儿子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行,妈妈心里有数了。”

盛远时明白母亲是答应了,他也不说谢,反而告起了状,“我爸那天下手可重了,打一巴掌还不够,又踢我,我都多大了,他是不是也得差不多点啊?”

这回齐子桥可没向着他,“他是你老子,打就打了,换成是南庭的小姨动手,看你脸往哪放!”

“她不能打我吧?”

“人家姑娘本来好好的,和你在一起就病成那样,不打你,留着你啊?”

盛远时哑口无言。

齐子桥最后说:“那孩子一心护着你,你好好待人家。”

“我知道。”

从家里出来后,盛远时想到南庭在飞机上的敏感反应,他给桑桎去了个电话,“我是盛远时。”

桑桎的语气很平静,他说:“有什么指教?”

盛远时倚车而立,“见面聊聊?”

桑桎沉默了几秒,“地点。”

第56章 满身风雨我从何处来01

【第六章】满身风雨我从何处来

你在梦里告诉我, 那是一个故事, 有开始, 也有结局。可我在摇曳不清的月色里,只看到每一个人的身不由己。夜幕渐渐拉起,我终于留意到, 另一个自己。

盛远时和桑桎当晚就见面了, 在一家清吧,很安静,很适合聊聊的环境。

盛远时先到,等待的时间里, 他给南庭发微信,问她:“干嘛呢?”随意, 亲昵。

南庭原本正在和齐妙视频,在逗睡不着, 看见有他的消息过来, 马上就舍弃了妙姐和宠物, 和他说:“在玩。”

盛远时内心是很希望能把她宠回从前无忧无虑的状态, 尽管清楚那并不容易,毕竟她经历了那么多事,也长大了,心思难免会重, 却还是忍不住心有期待,期待她回到自己身边后,能变得更快乐。听见她像个孩子似地说在“玩”, 他眼眸中不自觉就浮现了笑意,“我说得没错吧,南律师不会为难你。”

未免书房的南嘉予听见,南庭躲到阳台里和他语音:“她是没有为难我,只是要没收我的身份证和户口本。”

没收身份证和户口本这波操作……意识到那两样东西的重要性,盛远时有点哭笑不得:“看来她是把所有的可能性都过滤了一遍。”

南庭淘气地问他:“七哥你说实话,有没有一点后悔?”

盛远时摸了摸胸口,答她:“何止一点。”

南庭就笑了,末了安慰他说:“没事,等用的时候,要是小姨不给,我就偷出来。”

盛远时庆幸自己没喝酒,否则一定会因为她的语出惊人喷出来,近而形象全无,他也庆幸,那端的女孩子对自己的心无旁骛,“她会给,放心。”远远地见桑桎过来了,他说:“我先办点事,晚点给你电话。”

南庭很乖地说:“那我等你。”

桑桎已经把盛远时先前的表情尽收眼底,那么愉悦,那么惬意,不用想,也知道是在和谁通话,他走近,在盛远时对面落坐,神色无波无澜。

盛远时看了眼自己面前的五杯酒,“不清楚你的口味,就点了一样的。”

桑桎似乎是无所谓,他说:“都可以。”

服务生很快把桑桎的酒送过来,同样也是五杯,直观看,颜色略有差异,应该是五种不同的酒。

盛远时端起那杯色泽透亮的荷式金酒,和桑桎碰了下,玻璃的脆响声中,他说:“我先干为敬!”话音未落,仰头干了第一杯。

桑桎很少喝酒,尤其是盛远时钟爱的烈酒,他几乎不沾,但这一晚,他的第一杯,也是一饮而尽,毫不犹豫,哪怕盛远时连个干杯的名目都没给。

“我和很多人喝过酒,在不同的国家,不同的城市,和不同肤色,不同种族的人,喝到自认为的淋漓尽致,却是第一次和情敌喝酒。”盛远时端起第二杯,意为生命之水的威士忌,“还要借着这杯酒,对他说一声:谢谢你。”

桑桎原本准备端杯的手一顿。盛远时料到他不会轻易喝这一杯,他也不介意,独自干了第二杯,“接不接受在你,说不说在我。”

桑桎依然没动,像是喝了这一杯,就是接受了这份谢意,就意味着彻底的出局,尽管他非常清楚,和盛远时的这一局,已成定局。

盛远时端起第三杯,“南律师和我说了很多,除了让我知道南庭都经历了什么,几乎句句都在告诉我,你曾为了司徒家,为了司徒南,怎样地拼尽全力。我不爱听,却不得不听。”话至此,盛远时把这杯法国产的白兰地干了,之后,杯子被重重放下的同时,他的语气陡然犀利起来,“你桑桎的付出是付出,我盛远时的寻找就不是寻找了吗?怎么我就要承受那些冷脸和怨怼?怎么我就不能为自己说一句话?!”

不知者不怪的道理谁都懂,可放在盛远时身上,似乎就不行了。换位思考,桑桎能体会盛远时此刻的心情。桑桎端起了第二杯酒,干了,像是承认了盛远时心中的委屈。

盛远时也不管他是不是被烈酒辣得皱眉,他捶着胸口说:“可我只能忍着,因为我不能再失去她一次。我这几天只要闭上眼,脑海里就回想起那天她心跳骤停的场面,我不敢睡,怕一觉醒来,什么重逢,什么复合,都是我自己幻想出来的。失而复得确实值得高兴,可我那也是经历了更痛苦的得而复失,才得到的,不是唾手可得。”

“桑桎,我认可你的付出,却不认为那有多伟大,那和我的五年寻找一样,不是无条件不求回报的,我们想要的,是她的余生,我们都是带着目的的,而最终能达成这个目的的人,只可能是一个。”盛远时注视着桑桎,一字一顿,“不是你,就是我。”

桑桎几乎以为他是在安慰自己,却听他沉声说:“我不会抹杀你对她的好,也抹杀不了,但我得让你知道,不要以为你对她的好,是给桑家打的 bao hu san !”

桑桎倏地抬头,看向盛远时的眸光如同深渊沉沉。

“你以为我是来和你谈她的是吗?”盛远时笑了,像是自嘲,又像是对他的嘲笑,“我是要告诉你,我不会看在你的面子上,放过桑家,你是时候提醒你父亲,小心了。”

周围很静,静到如同时间停滞,静到桑桎能清清楚禁感觉到盛远时言语背后的强势和锐利。许久,他带着几分不确定地问:“你要替司徒家报仇?”

“我不能够吗?”盛远时摊手,“我未来的妻子在过去五年里所遭遇的一切,甚至是我今天所背负的一切,不都是拜桑何两家所赐?怎么,在你看来,我是个气量宽宏的人,就该不计前嫌?你错了,我这个人,向来小气。”

桑桎的语气是笃定的,他说:“她不会希望你那么做。”

“我没打算让她知道。”盛远时眼神冷静,“或者你想通过她来阻止我?”

桑桎有一瞬的沉默,他端起第三杯酒,一饮而尽。

却还没完。盛远时针针见血,“何勇之所以对司徒家怀恨在心,无非是因为当年司徒家拿走了被他纳入整体开发计划的一块地,让他少赚了点钱,这种情况,本就是生意场上再平常不过的得失,不至于置人于死地,一开始他也没打算对司徒家出手,直到你的父亲,表现出了要和司徒家联姻的意图,才激怒了他,你又在这个时候,悔了和何子妍的婚约。”他目光深湛地看着桑桎,“你心里再清楚不过,司徒家是躺枪。”

桑桎握杯的手因用力青筋暴起。

“我不质疑你想帮司徒家度过难关的真心,我也相信,你在悔婚时,并没有料到,何家正在筹谋着对付司徒家,如果你知道事情发展下来会对南庭造成那么大的伤害,我认为,你是能够忍住悔婚冲动的。但你不能否认,你的父亲在这件事情上,所发挥的作用。”

桑桎无言以对,他找不到任何的言语替桑家辩解,他也无意为桑正远开脱,“我喜欢她七年,先是有婚约在身,无法表达,后又有那一场你死我活的商场之战,让我心怀愧疚,不能表达。盛远时你说,我是不是也算躺枪的那个?”

盛远时不回答,他端起那杯八大基酒之首的伏特加,一饮而尽。

桑桎继续,“在你出现之前,我并没打算说出来,我也一直表现得像个朋友,让她别抗拒我,让我能照顾她,我也无数次自问,这么做,爱她的成分和替桑家赎罪的成分各占几分?可即便如此,我还是在暗中做了很多铺垫,哪怕她根本就不知道我想要她这个人,哪怕她都认为凭我父亲的唯利是图,不会接受一无所有的她,我依然在桑家营造出非她不娶的氛围,只为有朝一日,她愿意和我在一起时,消除一切可能有的阻力。”

正因如此,桑母才会对南嘉予说,桑家在等南庭过门。

正因如此,何子妍才会认为南庭该是桑太太了。

可惜,这一切,都只是桑桎的一厢情愿。

“后来你出现了,那个从前我和小姨说什么都不会反对的她,开始为了你,在做每一件事情,每一个决定前,都有了顾虑,我才终于忍不住了。我违背职业操守,把她得过抑郁症的事搬出来,只为让你觉得:错过了她最艰难的时期,失去了和她在一起的资格,结果弄巧成拙,加速了你们的复合。”桑桎用那双深沉的眼注视盛远时,“我说得对吗?”

确实如此。如果没有南庭的那一次发烧入院,如果桑桎不是在那一夜质问了他,盛远时可能不会那么快放下司徒南隐瞒破产,以及骗他分手的怨气,当众在波道中宣布所有权。

盛远时点头,“是。”

“我们见过那一面之后,彼此心里都有数,对她的感情是一样的,但你没对她说,让她和我保持距离,我也在她面前表现如常,好像她喜欢谁,要和谁在一起,都和我无关。”桑桎笑了笑,“我们俩的演技都挺好的,目的也只有一个:不因为对方和她发生隔阂或不快。”

他们都是聪明人,懂得回避自己的劣势。

盛远时缺失了五年,那五年,是桑桎用他的专业和真心拼凑出一个完整的南庭。于是,他绝口不提那五年。桑桎则缺失了南庭的爱,那五年,算是他的偏得。于是,他绝口不提对她的爱,怕连这份偏得都无以为继。直到——

桑桎的嘴角露出一点清冷的笑意,“那一天在电话里,你是在逼我,逼我把对她的爱说出口,你知道她一定会拒绝,这样,不用你说,她就会远离我。”他说完,微微仰了仰头,平复情绪,“是你帮我解脱了。”

原来他是这么想的。盛远时不想解释是何子妍那声“桑太太”让自己失去了原有的平静和耐心,他只说:“输了就输了,别输不起。”

除此之外,还能怎么样?桑桎喝了第四杯酒,“多可笑,这些话,竟然是对你说。”

“我们半斤八两,谁也别笑话谁。”他的意思是,自己对南嘉予怨怼的委屈,也只能对桑桎说。

“为什么要告诉我,你明明可以悄无声息地对桑家动手。”

“我不想像桑何两家那么卑鄙。”

“如果当年是你在她身边,司徒家是不是不会破产?”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桑桎近乎执拗地说:“有。”

盛远时与他对视片刻,“凭我一己之力扳不回败局。”

桑桎笑了笑,替他说:“但是……”

果然,还有下文。盛远时移开目光看向窗外,嗓音低沉平静,“可都那种时候了,你认为我不值得把所有的关系都动用起来吗?确实,当年的盛远时,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外航机长,不具备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能力,但很幸运地,我出生在盛家,我的父亲是盛叙良,我的母亲是,齐子桥。”

清吧的灯光柔和,在他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剪影,那不露声色的平静,让桑桎意识到,他帮不了自己的父亲,“你打算怎么对付桑家?”

“对于做生意,我不擅长。所以这件事,还得劳驾我妈。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求她。”盛远时干了口感甜润,芬芳馥郁的朗姆酒,用这最后一杯酒为自己止痛,“我多希望,五年前我能有机会开这个口。”

所以,如果当年是他在南庭身边,司徒胜己的“胜清”是能保住的,他们父女也不必……可当时,从司徒胜己,到南嘉予,甚至是桑桎,都在极力地向司徒南隐瞒,直到破产成定局,才告诉她。而她,也没有告诉盛远时。时隔五年,这些话,再也不能对谁提起。

“那一年暑假,她随我执飞,我教她辨别世界八大烈酒,这五种,她始终分不清。”盛远时用手指指面前的五个空杯,“这五年,我再没喝过这五种酒以外的酒,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他像是喝醉了,身体靠向椅背,姿态慵懒,唯有那双深眸,暗沉,清敛,“桑桎,为了感谢你把一个完整的她送回我身边,我才决定让桑正远死个明白,你可以提醒他,提防齐润集团,至于能否扛得住齐润的打压,看他本事。”

齐润——那是一家具备世界五百强前五十实力的集团公司,而他盛远时的母亲齐子桥,竟然就是那位巾帼不让须眉的齐董事长?桑桎几乎预见了桑家企业的消亡,同样不擅长做生意的他,有些绝望的无力,“我以为,给她治病才是首要的,没想到,你是来向我宣战。”

盛远时的眉目随着清吧灯光的变化,变得有些模糊不清,“我确实想过俯身相求,可我作为赢家,既要你退出,又要你为她治病,似乎说不过去。”

桑桎端起那杯朗姆酒,“如果是我求你呢?”

第57章 满身风雨我从何处来02

盛远时多少有些意外桑桎会用“求”这个字眼, 他心里清楚,凭桑桎对南庭的感情, 他不会袖手旁观,问题其实在南庭身上, 盛远时也会想, 一旦无法说服南庭, 又或者是,本就没有桑桎这个人, 自己难道不是要另寻方法,另请高人为南庭解决不眠的问题吗?所以从一开始, 他并没有把希望寄托在情敌身上。

桑桎却说“求”。

盛远时静了一瞬, 说:“不必。”

男人也不是铁石心肠, 面对另一个人的恳求, 也会心软。

桑桎却不放弃地说:“你就当我是为了研究‘不眠’这个课题。”

灯光暖黄, 投射在他的眉眼之间, 让那如沐春风的儒雅感都有了几分谦卑之意, 盛远时在浅淡的光线里, 清冷的脸色有细微的变化, 他起身,只对桑桎说了一句:“代驾给你叫好了。”然后,先走一步,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盛远时原本是打算直接回自己家的,却在半路改了主意, 让代驾把自己送到南嘉予家楼下,之前不知道南庭睡不着觉,未免影响她休息,即便有想见她的念头,也会被他压下来,现在,盛远时倚在车前,仰头望向亮灯的南嘉予家的窗户,给南庭发微信:“南律师睡了吗?”

南庭的回复来得很快,她说:“回房很久了,应该是睡了。”

她却由于睡不着,独自一个人在长夜中等待天明。那是一种什么感觉,盛远时无法感同身受,他发了两个字过去,“下楼。”

南庭下意识看时间,已经深夜十二点,她甚至没有到窗前看一眼楼下,确认他在,就直接拿上钥匙轻手轻脚地出门了,走出单元门,就见夜色中,一抹挺拔伟岸的身影在朝自己张开手臂。南庭跑过去,冲进他怀里。

盛远时把她圈在双臂间,没有任何的言语,劈头盖脸吻下来。这个吻,以及这个深夜的拥抱,如同他刚刚喝下的烈酒,带着前所未有的浓烈味道。南庭一时反应不过来,只看到他紧闭的双眼间,蕴藏着自己读不懂的情绪,心口在瞬间像是被什么击中,涌出隐隐的心疼,她闭上眼睛,用心感受他带给自己的强烈的刺激和快乐,并回以同样的热情。

两个人吻的有些忘乎所以,直到盛远时忽然转了个身,把她抵在车身和他身体之间,南庭才听见自己情不自禁的喘息声,脸上更热了。

盛远时双手捧着她的小脸,把滑落的碎发别在她耳后,恋恋不舍地在她唇上啄了一下又一下,“好几晚都想过来找你,又怕吵到你。”嗓音中透着激吻后的微哑,“你应该早点告诉我,你睡不着。”

南庭抬眸注视夜色中他清俊的脸,“睡不着也有好处的是吗?”

盛远时眼中升起了淡淡的笑意,他身体靠过来,贴在她身上,“至少,我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不用担心打扰了你。”

南庭用细嫩的脸颊蹭了蹭他的侧脸,“你喝酒了。”肯定的语气。

“嗯,喝了几杯。”他抱紧她,“所以有点冲动。”

南庭隐约听出“冲动”背后,他要表达的意思,她把脸贴在他颈窝,“我愿意。”

如此大胆的邀请,让盛远时的理智瞬间崩塌,那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冲动有如狂风骤雨般侵袭而来,他几乎是粗鲁地打开了车门,把她抱上后座,随后,自己也坐进来,再次吻下来。

放肆到无所顾及的一吻,鼻息浓重的空气里,迷醉的味道那么强烈,南庭无力招架。

盛远时却还是有分寸的,不会真的在车里把她怎么样,可等他停下来时,那双原本清澈水亮的眼睛也被欺负得雾气蒙蒙。盛远时把她被自己弄皱的衣服整理好,下巴垫在她头顶,南庭的手臂穿过他的腰,紧紧地依靠着他。

两个就那么安静地拥抱着,直到盛远时意识到没有开空调,车里有些冷,他才抓起一件外套裹在南庭身上,“刚才在干什么?”

南庭往他怀里蹭了蹭,“看书等你。”

“以往也都是在看书?”

“差不多。”

“一点都不困?”

“偶尔有想睡的感觉,但躺下又睡不着。”

“不累吗?”

“躺一会儿就缓解了。”

借着路灯微弱的光线,盛远时看向外面:“换成是别人说,我可能都不信。”

南庭仰头看他:“你不用陪我,我都习惯了。反而是你,身体会吃不消,尤其要上航线的话,你睡不够,是不能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