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醉疲惫的在副驾驶位上假寐。
“想吃什么?”某巨星开着车,一边哼着新的主打歌,一边得意洋洋的问。
“随便。”楚醉有气无力的揉着太阳穴:“我这几天有点乏,随便吃一些就好,然后我就回去睡觉。”
“哟,我还以为你打算吃完东西后让我把你送回公司继续工作呢。”祁亚盛转头斥了她一句:“得,前边就是C大了,咱在你母校外边随便找家店吃吃。”
楚醉募地抬眼看向前边的灯火通明,目光远远的便望见C大外围的那几座两个月后就要开始拆迁的小区楼房。
“我想吃海鲜。”她募地开口。
祁亚盛一愣:“吃什么海鲜啊,这么大风的天儿,吃火锅多舒坦,我记得C大外边有几家火锅店不错,几年前还打扮了一番装做路人去吃过几回,蛮好吃的,但我记得那边似乎没有什么海鲜的馆子。”
“我就是想吃海鲜。”楚醉将车窗打开,目光静望着窗外的灯影:“回我公司吧,楚氏大厦下边有家海鲜餐厅味道不错。”
“怎么着,看情况宝贝儿你是不想去C大呀。”祁亚盛笑眯眯的,说归说,但终究还是将车调了头:“好咧,咱就去吃海鲜。”
楚醉低下头,没再说什么,转眸看着车窗外呼啸而过的一切,想到包里还存放着那座老房子的钥匙。
这钥匙到她手里有十几天了,她一次都没有再去过C大那边的老房子。
宝蓝色的车子驶回楚氏大厦,楚醉下车时就看到角落里偷偷站着记者,旁边停着一辆面包车,她与祁亚盛对视了一眼,他便陡然笑着走来抬臂将她揽进怀里走向那边的海鲜餐厅。
“明天又要占头条了。”餐厅里,楚醉无奈的切着盘中的龙虾,将切好的虾片放入嘴里,面无表情的嚼着。
“好一阵没让人拍着了,总要给这些记者一些活路不是?”祁亚盛笑眯眯的举起红酒敬了她一杯:“宝贝,我忽然发现你是逆生长,怎么所有人都在往沧桑的一面走过去,你虽然不再幼稚,但这张脸越来越像中学生了,啧啧,这小皮肤真嫩呀,嫩的连我都嫉妒。”
“你这是抬举我,还是在拍马屁?”楚醉斜了她一眼,不以为然的吃着虾片,喝着海鲜汤。
“你这是抬举我,还是在拍马屁?”楚醉斜了她一眼,不以为然的吃着虾片,喝着海鲜汤。
祁亚盛笑眯眯的看着她一脸的“我不受用”的表情,顿时笑出了声,伸过头去挑起她的下巴,又左右转了转,打量着她的脸,然后又抹了抹自己的脸,脸上写满了羡慕嫉妒恨:“我说小妞儿,你是不是打出生开始就没生过青春痘?”
楚醉默,垂眸继续喝汤,全然当作听不见他的啰啰嗦嗦。
“我怎么就没见过你脸上长过什么多余的东西呢,难道是老天爷嫉妒我长的太帅,所次在我三十几岁的时候没事儿还赐我几颗青春痘,你倒是好,我就没见你长过这些东西。”祁亚盛恶狠狠的握了握拳。
楚醉咬着柔软顺滑的虾片,抬眼扫了他一眼,才喏喏道:“我十六七岁的时候满脸红红的痘痘,很丑很吓人,也许是一下子都长在一起了,所以不像你们一样,三天两头蹦出一个。”
祁亚盛顿时一脸恶寒的想到有时候看到满脸一堆大红疙瘩的女人满脸红痘痘的恐龙脸,不禁抬手挫了挫手臂:“你当时有没有男朋友?如果我是你男朋友,绝对会连看着你吃饭都吃不下去,忘了告诉你,我有密集恐惧症,特别是看见人脸上密密麻麻的东西,五官再好看的人也会让我看得恐怖。”
持着勺子的手僵了一僵。
楚醉想到自己那年整张脸上那密集的红痘痘,每天起床去洗脸时都不敢照镜子,就觉得自己本来就不是多好看的一张脸是彻底的毁了,以为那就是传说中的毁容,每天一用哀怨的上学。
但每每到学校,何彦沉总会在她想要抓自己的脸时按住她的手,管住她的手,无论是上课还是吃饭永远站在她身边,即便她那一年因为满脸就是一直不消失的痘痘而丑的要死,当时真的毫无夸张的可以用闻者落泪见者丧胆来形容她那张惨绝人寰的脸,他却仿佛当那些痘痘不存在,该亲时还亲,但就是管住她的手,一旦她欠欠的抬起手想去抠痘痘,他就压住她一双不规矩的小爪子,之后的半年她脸上的痘痘还没消失,结果何彦沉却似乎是被“传染”了,也起了不少青春痘,每天两人坐在一起,走在一起,吃在一起,痘痘对着痘痘,楚醉那颗“脆弱”的心终于平衡了,两人互相监督着谁也不许把痘痘挤破,任其自生自灭,每天上学早自习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互相数着脸上的痘痘,消失了几颗,又生了几颗,直到越来越少,直到互相的脸重新回到干干净净。
“啊,你这一颗是不是挤破了?罚你今天中午不能吃饭~!”楚醉坐在课桌前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笑着吼了出来。
结果何彦沉一手拍掉她在他脸上做怪的小爪子:“这是早上洗脸时自己破掉的。”
“我不管我不管,明明说好了的……”
一阵笑闹争吵的声音在耳边回荡,楚醉僵僵的看着眼前的海鲜汤,就这样也不知道究竟是发了多久了呆,直到眼前伸过来一只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她才回过神,抬眼看向祁亚盛带笑的眼,这才勉强勾了勾唇,将勺中已凉的汤喂进口中。
“你不喜欢C大?”他替她剥着龙虾,闲闲的轻问。
楚醉顿了顿,没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
“既然不是不喜欢,怎么忽然这么排斥去那边吃东西?你一天天的,真是古怪。”他笑,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说:“对了,我早年听说你跟何彦沉还有商安然都是在C大毕业的?”
“C大可是全国重点大学,几乎与清华北大齐肩,但因为是背后经私人投资所以没有在排名间入选,一般人也都知道这C大的名气,比起清华北大更难考进,难得你们竟然都是同一所大学毕业的。”他将剥好的龙虾放进她碗里,让她自己切着片吃,然后又给自己倒了杯红酒,慢慢喝着。
“虽然我知道这些,但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好歹你曾经也在商氏与他们共事。”
“都是一些过往,重要么?人何必总提起过去的事情,其实应该要一直向前看不是么?”楚醉切着虾肉,头也不抬的回道。靓^靓^女^生^小^说^网
“……两年前商安然坠楼身亡的消息你知道吧。”他忽然提到。
楚醉手中的刀叉赫然僵住,大概过了五秒,才复又重新继续之前的动作:“知道。”
“商小姐其实没有死,但火灾还真是确有其事。”他抿了一口酒:“我父亲与商氏董事长商连城关系不错,年轻时是战友,后来商连城退役后从商,但这许多年商祁两家也都有联系,当前商氏会找我代言,也是因为这一层友情关系。”
“上星期我陪父亲去T市会见一些老友,商连城也在,几翻慰问下来才知商安然没死,而他这个作父亲的也只知道两年前坠楼而亡的消息是假的,但女儿确实在那场火灾中失踪了,新闻上的报道不知出自谁手,查无所实,两年来他没再见到过女儿,但也不好向外界公开什么,是几个月前商安然自己回了家,性子大变,不再像曾经那样娇纵,反而乖巧听话了许多。”
在楚醉愣住的同时,祁亚盛看向她:“商董没有说的太详细,只是与这些老战友聊天时面带疲色,但家里的事情当然不好跟人说太多,只说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女儿还活着,这是他最大的欣慰。”
楚醉一直都猜想得到商安然不可能就这样死,但猜测仅仅是猜测,那日酒后寻问也无果,她便没再问过,却没想到事情竟真是这样。
“她现在在T市?”
“听说是回家以后,一直关在家中不出门,也没想在众人眼前平息两年前死亡的误报,似乎就此打算这样消失。”
“怎么会这样?”楚醉愣了愣,想到了什么,却又觉得不太可能。
既然没死,商安然这两年是在什么地方?是被关了起来?还是自己离开?或者是什么她根本猜想不到的事情?
这一切会不会跟何彦沉有什么关系?
当初那家失火的酒店是擎禹旗下分公司投资的一座中档酒店,虽然并不著名,但终究也擎禹有着不可剥离的关系,别人连线不到,但她知道何彦沉就是Vason,就是擎禹的当家人,她怎么会想不到那场火灾和这么多的巧合会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果然深不可测,果然早已经不是她能玩得过的赢家。
一切的一切直到她父亲的死,他何曾给过她任何理由?
这么深刻的教训跟随了小半世,在梦境与现实中萦绕不去,她还能相信关于商安然的这一切与他没有半点关系?
旋眸,看向餐厅喏大的玻璃窗。
暗荡帘外,一窗无月。
*
饭后祁亚盛要送她,楚醉推说想一个人走走,本来祁说现在太晚了,不放心她一人在外边走,她却仗着大城市的灯火通明为理由将他最终推走。
漫无目的的行走间,足足走了半个小时有余,不知不觉竟走回了C大附近的马路,她拢了拢衣裳,夜凉如水,很想找一处温暖的地方坐一坐,心头想着,脚步便已经不由自走的走进那座老旧的小区。
小区虽老旧,完全是老式楼房的风格,但终究还是她所熟悉的,曾经住了半年,现在闭着眼睛数着步子也能找到那栋楼,却是在楼下驻足许久。
抬眸看向那座房中昏黄暖人的灯光,她眯了眯眼。
曾经在漫长年月里惟有这虚无的寄托,才能聊以慰藉已走到绝处的相思。
看了许久,她才陡然想到,那屋子不是没有人住么?怎么会亮着灯?
转念一样,又笑自己的愚钝。
估计是那家饭馆老板的妻子又来收拾房间了,真是个好人,都这么晚了还来收拾房间,看着手腕处的手表,指针指在半夜11点的方向。她一时无话,想到就算上楼进去也只能说些感谢的话,反倒互相都不好意思,她只是想寻个近处取暖,不想找尴尬,于是静望了许久,便旋身离开。
走出小区,不远处驶来几辆还在夜里来回奔跑的计程车,上车时目光略过停放在小区外的几辆车,一辆黑色的SUV在夜里映出寂寥的月色,她未看清车牌的巧妙之处,计程车便已绝尘而去,眼前映入霓虹。
日子如流水,却无人知晓暗中的汹涌。
近来军区莫名出现内乱,掌实权的陈司令莫名被众的排挤,受到严重威胁,不得不暂时放了些权,称命于家中静养,暂时不问政事。
当然这些仅仅是暗下的风起云涌,军区的事不好向外透露,外边没听到任何风声。
星期三,楚醉处理好手中的企划案,又将邮件中与自己有关的部分圈点后整理出来,携同赵秘书与助理一同到办公厅找到副书记谈拢了改造项目的一些利弊。
楚氏由此开始陷入一径的忙碌状态,员工皆加班加点的工作,虽然偶有怨声,但至少忙碌与工资是成正比的,闲了太久的人多期待这种几个项目一起压在手里忙碌的日子,等到下月发工资的时候,绝对会是一笔不小的项目。
下周一要去办公厅正式开会,楚醉叫秘书等人将企划案按照副书记的指示重新更改,周末时难得的清闲,整天关在家中上网,在网上查着那块林地的资料,还有将要改迁的百货商场的一些相关的需求资料。
正专注着,没察觉到房门被轻轻推开了一条小缝,没多久,她正记录着电脑上所查到的一些重要的数据,忽然一小团黑影扑了过来,大摇大摆的爬上她的桌子,整个软绵绵的小身子趴在桌子上,探过来一张无辜的脸,大的有些离奇的双眼水汪汪的看着楚醉:“妈咪~~~”
这么几个月,楚醉难得在周末时整天呆在家中,歆歆一脸兴奋的从客厅里跑上楼,又悄悄钻进了她屋子,满脸的开心。
楚醉笑着将女儿从桌上抱起,搂进怀里,轻抚着她的头发:“小懒猪,刚刚不还是在睡觉?什么时候醒的?”
歆歆周末的时候常常会睡的天昏地暗不到中午不起床,当真是孩子简单睡觉都睡的那么心安理得没有愁事。
“唔,人家起床后,外婆说妈咪今天有在家,人家就上来啦!”歆歆把玩着楚醉胸前的扣子,又将脸贴在她胸前用力蹭啊蹭:“妈咪你今天不上班,可不可以带歆歆去玩啊。”
楚醉虽然还有工作和资料要查,但见女儿满眼期待,赫然想到年幼时的自己,工作真的有那么重要?比女儿还重要?
她索性将电脑合上,抱着怀里的小丫头转身出了房间:“好,妈咪给你梳头发,带你去游乐场玩,带你去儿童餐厅吃东西~!”
歆歆顿时开心的手舞足蹈,在她怀里就不老实,干脆一双软软的胳膊紧紧搂住楚醉的脖子,照着她的脸上就“吧唧”用力亲了一口,亲的楚醉满脸口水。
后来带孩子去游乐场时,祁亚盛打开电话要求约会,楚醉说她和歆歆在一起,那厮直接要买芭比娃娃过来贿赂楚乐歆小朋友,结果歆歆不知怎么的就听见他在电话那边的声音,忽然站在楚醉腿边抬起头扯着嗓子喊:“我不要芭比娃娃!我有好多芭比娃娃!不要你送!!!”
“歆歆!”虽然知道歆歆不待见祁亚盛,楚醉瞪了她一眼:“怎么不懂礼貌?”
歆歆的好心情一下子跑光了,用力甩开楚醉的手,转身跑到草坪边蹲下,一双小胳膊环抱住自己,低头看着地面不出声,一副赌气的模样。
楚醉无奈,看着歆歆耍小孩子脾气,只好对电话那端说:“你还是别来了,又不是不知道我女儿不喜欢怪叔叔,何况我好不容易带她出来玩一玩,你若是在的话,被记者拍到,我怕她也被卷入绯闻里,我不想把孩子牵扯进去。”
“怪叔叔?”祁亚盛正对着镜子刮胡子,陡然僵站在原地,看着镜子里那张真是帅的惊天地泣鬼神的脸,不禁愤愤道:“你丫哪只眼睛看见老子长的像怪叔叔?你女儿是不是和你一样没眼光?”
“……”楚醉默。靓^靓^女^生^小^说^网
“哎得了,难得我也休息一天,想跟宝贝你约会来着,看在你家那小祖宗的份上我还是离你远点吧,免得这丫头再过几张翅膀硬了都会站我面前跟我骂街了!”
“我女儿才没那么泼妇!”楚醉脸色一寒,骤然回嘴。
“是是是,您女儿楚乐歆美女从小就是个温柔胚子,对谁都能嘻嘻哈哈,唯独对我这个排斥,真是个小臭丫头……”说着,祁亚盛用力擦了擦嘴:“我早晚查出来这臭丫头的亲爹是谁,看这丫头究竟是遗传了谁的基因,这么惹人讨厌。”
“你少废话,我先挂了。”楚醉笑着斥了他一句,然后放下电话,继续望向蹲在那边的自己抱成一团的小歆歆,不禁笑了笑。
歆歆这两年摆脱了婴儿肥,虽然还是有一点点胖呼呼肉嘟嘟的感觉,但看起来却越发显的白净可爱,两条小辫子在头后边支楞着,一脸受气包似的蹲在那儿一动不动,俨然“你要是敢把那怪叔叔喊来碍我的眼我就哭给你看不信你试试”的威胁表情。
楚醉对着她噗嗤笑出了声音。
两三年前,歆歆这张小脸七分像她,三分像何彦沉,但女儿毕竟是女儿,也许是跟在她身边的时间最久,不管基因怎么样,终究还是越来越像她,现如今除了那双浓黑有神的眉毛和挺挺的小鼻子仍像他之外,再也不会轻易就被看出除了她这个妈妈之外还像其他的谁,当然,小丫头有时候的眼神还是像极了何彦沉。
现在,除了知情的人或与何彦沉极熟极熟悉的身边人能在歆歆身上找到与何彦沉这些共同点与相像之处,其他人根本在歆歆的脸上看不出父亲是谁。
这样也好,至少女儿的世界很清静,不会总有那么多的讨扰与八卦的疑问。
“好啦,小东西,祁叔叔不会来,别生气了啊。”楚醉笑着走上前将歆歆抱起来。
歆歆顿时抬起胳膊紧紧抱着她的脖子,将脸贴在她脸上,软软糯糯的声音带着稚嫩与忐忑,小小声的贴在楚醉耳边问:“妈咪,电视上说,祁叔叔要和你结婚……妈咪,你真的要跟祁叔叔在一起吗?你不要爹地的吗?真的不要了吗?”
楚醉脸色一变,顿时无奈的搂紧她小小的身子:“没有,妈咪不会嫁给他的,那只是电视上的人说的,不是妈咪说的,歆歆,这个世界上有一种行业叫做媒体,每天听风就是雨,随便抓住点什么就能捏造出一堆假消息放在电视上说,未必是真话,也未必是实情,知道吗?”
歆歆晴转多云的脸上终于又见了点儿阳光,不确信的小心看着楚醉的眼睛,软软的小手捧着楚醉的脸:“真滴么?”
“比珍珠还真。”楚醉笑。
“哦,那你让祁叔叔来一起玩吧。”歆歆仿佛做下了什么决定一般认真的点点头,玩着楚醉衣领上的扣子,满眼宽恕一笑泯恩仇的表情:“妈咪,没关系,让祁叔叔来吧,反正他对我爹地没什么威胁!我以后一定对他懂礼貌的说!”
楚醉当场黑线。
幼龄儿童的世界,她果然无法理解啊理解啊理解啊……
*
星期一上午。
楚醉没想到这场会议由何彦沉主持,会义桌周围坐了他的人和她带来的几个楚氏的元老级任务,其他的便是副书记携同而来的几位政府的工作人员与管理,包括国土局各种局与这次大型迁移方案相关的所有领域的领导,各个足够分量。
何彦沉当下亲自主持,代谦坐在她身边,时不时看她一眼,见她脸上没多大表情,才专心看着大屏幕。
在何彦沉的身边坐着几位全球顶尖顾问,一应回答问题。
这场会议不乏的重量级人物中难免各站一队,政界就是这样,想玩的转儿若没有个依附也很难吃得开,各怀心思,有支持的,亦有着不知站在谁人的角度出言刁难的问题。
何彦沉一应具答,沉稳颀长的身影在投影屏幕前笔挺而风度翩翩,无论任何问题皆眼中含笑,即便是有些问题问的众人一愣,他也是毫无缝隙的反驳回去。
直到楚醉开口:“国土要求的增设绿化面积与何先生口中的面积差了30%,不知这30%的地段你想用来做什么?而将要迁移百货商场中有大部分则为无法轻易移动的工程,一但移动将会造成不小的损失,请问何先生,这些损失的商户要怎样才能接受政府的方案,得最少的钱,却损失最大的利益?政府不是慈善机构,商户更也不愿吃亏,到时商家胡乱开价,何先生又要怎么办?”
她抬眼,瞳光明亮如镜,嘴角隐约染了一丝讥笑的锋芒,对上那双从容冷静的如深海海底一般澈然的深邃清眸。
何彦沉看着她,楚醉亦同样回视着他眼里的波光潋滟。
仿佛是终于找到了一处暂时能让自己站在势均力敌一面的战场,楚醉弯唇对着他轻轻一笑:“何先生,我知道你如今天是咱们C市背后的金主,财力雄厚不容小觑,但你我都是商人,难不成何先生真打算替政府多出这一份钱?界时商家若见有利可图,狮子大开口又当如何?你可别忘了,这块地现在不仅仅由你负责,还有我楚氏一份,眼观我楚氏现如今的景况,何先生认为,这钱我楚氏是出还是不出呢?”
“何先生,我是商人,想必你应该清楚我这话的意思,商人唯利是图,亏本的生意,我可是不愿做的。”她依然挂着笑。
何彦沉静静等她说完,直到她不再开口,他仿佛客气的笑了笑,叫助理将投影椅上的资料移开,随即打开电脑,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按着键,直到屏幕上出现他电脑屏幕的一切,包括几份合同样书,他将之放大,让众人看得仔细。
“楚总观察细微,可见将这座百货商场上上下下早已研究个仔细,那楚总应该明白,商人虽唯利是图,但这些个体商户没几个真有闲心与政府作对,既然都是忙着赚钱,为他们在迁移后的商业中心多分几平米的位置,多安排一些商政联谊活动,将这些百货商场内的商户积聚到一起,统一为他们清算迁移中途的损失,政府虽不是慈善机构,但也并非江洋大盗,该如何清算众人一眼便知,若有个中奇葩想要狮子大开口,我这边另有合同方案,那30%的土地你早晚会知道其用处,今天这会开了许久,副书记等人早派人按照我的意思去各个击溃,若楚总实在好奇,私下可以来找我,我不介意将这合同发给你一份,让你看上一眼。”
“不必。”楚醉笑容褪色,勉强勾了勾唇:“既然何先生已经想好对策,那我恭敬旁听便好,刚刚不过是想到了这些,何先生大可不必这么认真。”
“楚总认真,何某又怎敢不认真?”他笑,盎然轻笑,眸中莫名带着几分纵容。
眨眼间那双深邃黑瞳中只剩幽然沉寂平平的无感之色,许是她刚刚看错了,脸色微微敛住,回眸看了一眼正在桌下轻轻碰了碰她脚踝的代谦。
“收敛些,副书记正看着你,这块地你还想不想要了?”他用着只有她能听得见的声音低声警告:“现在楚氏只是从中插上一脚的参与者,无论你跟他前尘往事如何,既然你为了楚氏坐在这里,就别中途生事,否则功亏一篑,白白浪费了他故念旧情给你让出的这一份大好资源。”
楚醉垂了垂眸,不再说什么,抬眸时,那人正与身旁的顾问闲谈,似乎在针对刚刚所说的方案有其他改进的意思,没多久会议室内议论纷纷,在商讨动工的期限时间。
许久,她对着代谦缓缓低声道:“他让出这一半的参与权不是顾念旧情,你想多了,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代谦不动声色的瞥了她一眼,没说话,眼里莫得盛满悲悯,却是转瞬而逝。
之后会议结束,副书记要留他们聚餐,楚醉让公司的其他几个代表留下与他们一起聚餐,之后与代谦一道回了公司。
回公司的路上,代谦开车载她,快要到楚氏大厦时,他忽然放缓了车速。
“小醉。”他开口。
“什么?”
“你是不是只有在面对他时,才会整个人变成一个负气的孩子,从二十八岁,俨然回到了十八岁。”
“我没听明白。”楚醉半懂不懂的白了他一眼。
“就算你不承认,但我看在眼里,你再怎样强装镇定,但面对何彦沉时总像是一个满怀怨气的孩子,真好,很久没看见这样的你了。”他笑着将车驶进停车场。
楚醉没有回答,在他停下车时直接打开车门走了出去,扔下一句:“是你观察的太细微太敏感,我本来就是商人,我在他面前争着那些蝇头小利最多被人评价人品不佳,应该还不至于使你把我当成孩子。”
说罢,头也不回的独自奔进了电梯。
*
“哈哈,听说今天在市委改迁讨论会上,有不少人语出刁难,但最为特殊的是连楚小醉同学都跟那群人同仇敌忾,一味的与你针锋相对啊。”白以康一脸风搔入骨的笑推开门走进,笑声不断。
何彦沉顿时转眸淡淡睨了一眼今天一整天由始至终跟在他身边的略有几分姿色的小助理,她顿时脸色一白,尴尬的向后退了一步,却在偷偷瞟向白以康时,脸上微微泛起红晕。
“怎么不说话?难不成你真吃鳖了?快跟我说说,那女人究竟用了什么恶劣的行径针对你?”
何彦沉摆弄着手中的打火机,要笑不笑的瞥了他一眼:“最近老四提议去非洲开一家分公司,顺便笼络一家慈善机构过去,那边缺个负责人,你在国内正好无所事事,要不要过去?”
白以康的笑声嘎然而止,一脸不爽的黑了脸:“算你狠!”
何彦沉便只是仰起唇角,眸光若有似无的又扫了一眼身旁的助理:“小周,你要不要跟他一起过去?”
“啊?何先生?”那小助理顿时低下头去,做小女人娇羞扭捏状。
白以康一时无话,直到找机会将小周支了出去,才无奈的坐到沙发上抽烟:“老子这辈子注定被你丫吃的死死的,非洲我不去,你爱找谁找谁,我受不了皮肤太黑的女人,到了非洲恐怕我没多长时间就直接ED了。”
何彦沉手臂支在桌上,双手在脸前合并,又微微分开,变成塔尖状,目光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才不冷不热的说道:“喜欢玩女人是你的事,我不干涉,但最好离这种良家少女远一点。”
白以康一时语塞,瞬间脸色难色极为难看:“是她暗恋我,又不是我碰她,老子连小周的手都没碰过,就是昨天跟她说,你们开会时有什么消息,回来后找机会告诉我,哪知道她之前屁颠屁颠儿的就真的红着脸跑去找我了。”
“你要是对人家没意思,就最好离她远些,你不知道失恋的女人很可怕?我可不打算留这样一个定时炸弹在身边工作。”他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