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陈恒接到一份召回通知书后,不出两个小时,商氏大楼第十层的几间办公间瞬间炸开了锅。

楚醉在家里睡的正香,脑袋蒙在被子里睡的是天昏地暗,今夕不知何夕。

忽然手机铃声大作,她翻来覆去的将被子蒙的更严实,紧闭着双眼告诉自己听不见,结果打电话过来的人简直是执着的可怕,铃声叫嚣了十几分钟仍不罢休。懒

直到楚醉受不了的从被子里边露出一只爪子抓过手机,迷迷糊糊的放在耳边,没好气的喃喃道:“喂?”

“小醉!你真的要回来上班啦?哎呀召回通知书上边写的是今天就让你回来,怎么你没来呢?我就知道何总肯定不会放过你这么一个人才流落在外的!小醉,什么时候来上班啊,咱们办公室的人都想死你了!”是朱紫悦的声音。

奇怪,她不是因为对何彦沉示爱太明显,被商安然给调遣到其他部门去了吗?怎么听她那边叽叽喳喳几个人的声音都这么耳熟呢?好像都站在一起一样。

“给我给我!”

“呃……”

“醉!啊啊啊真的是你啊!你的手机号怎么换了,我前不久想找你一起出来逛街都找不到你!你也真是的,手机换号了也不告诉我们!你真的要回来上班啦?那快来啊,最近咱们办公室积压了好多文案和需要统计的报表呐!我的醉女神,你总是最有工作效率的,快来和我们一起奋斗吧亲爱的——”虫

不用猜,一听就是张蓝的声音。

“哎呀你们两个,快把电话给我!何总让我通知楚醉回公司上班,你们要叙旧也等到她来了再说。”陈恒的声音几乎要被那两个女人的嗓门给淹没……

楚醉汗颜的从被子里露出头来,翻了个身,抱着被子举着手机在耳边听着那边的兴奋和吵闹声,双眼望着天花板上的白炽灯,久久没有说话。

对于商氏的那群一起共过风雨的兄弟姐妹们,她是怀念的,虽然职场上的尔虞我诈不是很让人省心,但她还算幸运,身边工事的几个人都是大大咧咧的性子,其实想比起来,张蓝和朱紫悦都比她精明,只是她们同样懂得在公司里的氛围,不会让人太紧张,就算她们三人曾经明明是共同角逐一个职位,其中难免也会有排比,否则朱紫悦也不会在被调遣到其他地方时,何彦沉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听着那边不断的催促她回去上班的声音,楚醉想到昨晚何彦沉说的话,目光转向窗外,马上要过春节了,这样冬雪飘飞的日子还有这样透亮温暖的阳光照进来,照的她被子上都是满满阳光的味道。

“小醉,你倒是说话呀!小醉,你在不在!”

“醉!快来上班,我们晚上一起去吃饭——”

“喂?醉!醉?”

“我在听。”楚醉笑了笑,看了一眼时间,居然已经是下午了。

“吓我一跳,还以为你那边没信号呢!小醉,你什么时候回来上班啊?刚才陈恒说早上何总交给他一份召回通知书,还有一份续约协议,让他通知你回来上班呢,小醉,你回来吧,好不好?我们都很想你!”张蓝抱着电话,瞪了一妻要抢过电话的陈恒。

陈恒无奈的摸了摸鼻子,果然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陈秘书呢?”楚醉问。

“呃……”张蓝看了一眼陈恒,没好气的把电话还给他:“那,小醉要你接电话。”

陈恒立时额上冒下黑线,接过电话睨了张蓝一张,无奈的笑了一下,随即对着电话彼端的楚醉轻声说:“楚醉,何总说……”

“对不起,陈秘书,我不……”她刚想说自己不会回去,脑中一下子蹦出歆歆的小身影,想到那小丫头被何彦沉就这样带走了,心里泛酸的撇了撇嘴。

“楚醉,你要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我……我考虑考虑吧……”楚醉头疼的又将脑袋埋进被子里。

直到又寒喧了几句挂了电话,她闭着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

何彦沉到底为什么要她回去?

那张照片所牵连出的所有过往和她再也隐藏不住的态度,已经让她再也没有什么底气去假装毫不在意,她没有什么力气再去面对太多的中伤与难过。

或许这一场明明炙热深爱的恋情从最初的简单温馨走到如今的彷徨无奈,在这个是是非非必须要去选择的岔路口,她清楚的明白,在昨晚第一次鼓起勇气说要让他摘下结婚戒指的那一刻,她就已经选择了面对。

试问自己,再不面对,等到一切真的无法挽回的那一天,难道她就不会后悔吗?

下午,楚醉在小区外附近独自压马路,黄昏时走到一个小型超市外廊,找到一家奶茶店,进去买了一杯奶茶,然后坐在窗口一边喝着温热的奶茶,一边看着外边行行色色的人群。

才发现在这大千世界之中,一家几口在路边溜弯儿才是最简单的幸福。

人群中还有一对年轻的情侣,个子高高的男人忽然一把抱起自己的女朋友,在楚醉这边的角度,能看见那个女孩子脸上羞涩的红晕,多简单,多甜蜜,又多温馨。

曾经她跟何彦沉也那样幸福过,她仍记得他第一次这样抱她时那困窘的一幕。

十年前学校开秋季运动会,在400米赛跑报名时,她马虎的忘记了运动会当天很可能就是她要来例假的日子,那时候刚进入青春期没几年,她根本没有记得这些的习惯。

她那天早上起床时就感觉肚子疼的难受,以为只是前一天吃多了,没太在意,爸妈也平时忙着公司的事,对她几乎不闻不问,怎么可能会观察到她的不同。她苍白着脸硬撑着站在起跑线上,等到体育老师气枪响起的刹那,刚跑没几步,她就感觉到身下的异样。

那天楚醉穿的是白色的运动短裤,等她发现时已经来不及,连忙停下脚步呆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喏大的操场四周所有人都望着她,不知道她怎么跑了几步就忽然站在那里像个木头一样矗立着。

楚醉生怕自己裤子后边渗出血来,在那种年纪,她感觉例假是女孩子最私密而且最不能被别人发现的事情,恐慌的她最终坐在地上抱着双腿不知如何是好,等到体育老师发现他的异样朝她走来时,她惊的连忙看向自己班级同学的位置,想要找找看谁能帮助自己,毕竟体育老师是男的。

结果,班级的所有人都一脸惊讶的看着她,还对她挥舞着手中的东西让她快点站起来跑,楚醉委屈的坐在地上,目光触及到何彦沉朝自己看过来的目光时,她脸色一僵,忙低下头任命的抱着腿不再动弹。

已经表白多久了?可他自从上次她跟他表白后,到现在也没什么反映。

她与何彦沉到高中之后就成了同桌,刚和新同学混熟的那一段日子,她发现何彦沉对谁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感觉,不像别的同学那样打打闹闹,虽稳重,但却不老气横秋。做为他的同桌,她总能发现他的书桌里在每节课后都能多出几张情书,有自己班的,也有别的班的,竟然还有一些学姐托人送来的,而他似乎一封都没有看。

好吧,她承认,有时候她偷偷的会趁他不注意翻那些情书来看,然后就背地里笑话他,看着那些暧昧的字眼只觉得搞笑,又觉得他在教学楼走廊里走着走着就能被几个女同学围攻的窘态实在太让她大呼痛快了,她真的别暗爽。

于是某一天放学,楚醉以着让他帮忙解几道数学题的理由把他和自己留到了最后,在空旷的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教室里,她直愣愣的盯着他好看到另人发指的侧脸说:“何彦沉,我喜欢你。”

结果他波澜不兴的将目光从数学练习册上转到她脸上:“是吗?”

“嘎?”楚醉当时就懵了,这是一个刚刚被表白的人应该有的反映咩?

“有多喜欢?”他不再看她,继续帮她解着题,眼神专注的看着练习册上的数字,笔下写着公式,嘴边不轻不淡的问了一句。

“呃……挺喜欢的。”楚醉机械的顺嘴回答,她可以说她很喜欢他霸占的那个学年度第一名的位置吗?

“那交往吧。”他依然没看她,笔下已经解出的数学题答案。

在楚醉被惊的风中凌乱呆坐在当场之后,他合上书本,拎起书包走了,好像刚才两人说过的话只是:‘你吃过了吗,我吃过了。’这样简单的不值一提。

其实,这其中存在一个赌约,那时候的年纪大多幼稚又觉得自己不再是孩子,谁都是从那种狂妄的年纪走过来的,她跟几个姐妹打赌,谁要是能跟何彦沉表白成功当了他的女朋友,其他几个人必须请她吃一顿学校外边最火的那家烧烤,还有某人要献出一张她们最爱的台湾当红小生XXX的签名照片。

本来楚醉只是想参与参与,而且这么久以来被他霸占着第一的位置,她真的对他很不爽,能在一起把他当个箭靶戏弄戏弄也挺好,所以就参与了进来,结果没想到,没想到啊没想到,他居然说和她交往?

她真TNND的是悔不当初,那天怎么没准备个录音笔在手里把他们的对话录下来,以至于她在告诉其他姐妹后,大家都不相信她,最终她的烧烤,她的签名照片,就这样付之东流。

因为何彦沉在那天说过一次交往之后,每天上学放学还是老样子,上课睡觉听音乐,老师要求同桌交流了,他才看她一眼跟她研究课题,哪有一点像男女朋友关系的样子,有几次楚醉心慌慌的想问他什么,结果他每天神出鬼没的上课就睡觉,下课就消失。话说楚醉那时候可是班里一等一的好孩子,上课从来不说话,于是一直没找着什么机会,相当之可怜。

就这么拖着拖着就过了一个月,楚醉基本已经把一个月前表白过的事情忘记了,她在地上坐着,想到刚才何彦沉朝自己看过来的眼神,忽然想起了这些。之后没过半分钟就感觉下.身溢出的湿湿热热的东西,脸色更是白了许多,妈呀,她难道要在全校同学面前彻底丢脸了?!

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她坐在地上抱着膝盖满脸的无助,除了正向她走来的体育老师,还有几个校委的老师和工作人员都向她走过来,急的她更是眼泪掉个不停。

最终,她抬起头,泪眼模糊的用着求助的目光再次看向何彦沉,好歹他们是同桌,早上她肚子疼的趴在桌上喝着豆浆,他应该看到了吧?不知道他能不能看懂她眼里的央求。

不出几秒,她看到何彦沉站起身,迅速朝她快步走来,在体育老师要扶起她的刹那,抢前一步将校服外衣系在她腰间,一把将她拦腰抱起,在楚醉红着眼睛可怜兮兮扁起嘴的时候将她的脑袋按在胸前,转身对一脸不明所以的体育老师说:“她腿抽筋。”

“抽筋?哎呀,那快送去医务室看看,我还以为这孩子怎么了呢!”

在何彦沉抱着她离开众人视线之后,楚醉眼睛红红的,脸上也一阵发红的看着他在自己眼中忽然比以前更帅的脸:“那个……谢谢你,我自己过去就好……”

不得不承认,没在学校众师生面前丢人,她真是大松了一口气。

可他不仅没放下她,反而将她抱进了空无一人的班级里,将她放在座位上,警告她不许乱动,然后转身出去了一会儿,几分钟后,拿着一个黑色的袋子回来,她好奇的看了一眼,见里边是一小包在学校外边超市买的卫生绵。

楚醉当场脸颊爆红,说话都结巴了,何彦沉蹙了蹙眉古怪的瞥了她一眼:“超市收银员说青春期的女孩子用柔软一些的比较好,不知道这个牌子你用会不会习惯。”

楚醉当时差点要找个地缝钻进去,悲愤交加的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卫生绵,灰溜溜的裹着他的校服奔去了WC……

后来她才发现,原来何彦沉其实非常平易近人,只是太过闷骚,他对人好的时候是真的好,但若是他看不惯的人也真的完全不跟人家打交道,道不同不相为谋这句话的含义,她是在何彦沉为人处事的态度上理解透彻的。

两人的关系在那次运动会后大有突破,一方面是何彦沉对她的关心渐渐多起来,另一方面是楚渐渐发现,这个总是霸占自己第一名位置的混蛋居然真的这么好这么帅这么容易让人脸红心跳,或许就在运动会操场中他那毫不犹豫的一个拦腰的公主抱,她的心不知不觉的渐渐沦陷。

后来的七年中让她最郁闷又觉得最窝心的一件事就是,每个月的22号他都会盯着她提醒她准备卫生绵,更常给她准备能缓解痛经的暖贴让她贴在小腹上,如果用光了又暂时没买,他就会将手放在她腹部,用他自己的温度替她暖着肚子。

一直,坚持了那么多年……

曾经,那么好那么好的何彦沉,真的因为她的固执她的自以为是,因为她太多错误的想法,而消失了吗?

手中的半杯奶茶已经变的冰凉,楚醉从回忆中醒来,抬眼看向窗外已经黑的深沉的夜色。

车来车往的霓虹灯光中,一辆红色精致的BMW停在窗外,直到一道窈窕的身影站在窗外看着她,楚醉才定了定神,看着那个一别经年,只让人感觉物是人非的女人。

当商安然走进来的时候,楚醉叫来服务员点了一杯蜜瓜奶茶。

“找了你一天,原来你在这里。”商安然走过来,放下手中的香奈儿小包,坐在楚醉对面,等到服务员将奶茶做好送过来时,商安然愣了一下。

楚醉却是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果真有几个未接来电,她下午时调成了静音,没听到她的电话。

“你还记得我喜欢蜜瓜的味道。”商安然抬手拿起奶茶杯,没有

喝,抬起发亮的眼笑看着楚醉。

只是,她的笑再不是当初一起在大学校园外那种亲密的聊着天,偶尔像是两只偷腥的小猫一般的那种笑了。

“里边没有放糖。”楚醉淡看了她一眼,手握着自己那杯已经凉透奶茶杯。

商安然看着手中的杯子,微微倾着头有些愣神,不知在想些什么,大概过了一分钟,她才缓缓抬眸,看着楚醉眼中的淡漠:“我们换个地方谈谈。”

“要谈什么就在这里,我不认为这家奶茶店有什么不好。”楚醉笑了笑:“哦不,也许这儿小了点。”

商安然没再强求,放下奶茶杯,想了想,便伸手从她的香奈儿小包里拿出一叠支票,当着楚醉的面在上边第一张写下一串数字,撕下来,直接了当的推移至楚醉面前:“五千万,带着你的孩子一起消失。”

楚醉看着眼前的支票,忽地笑了,拿起支票看着上边漂亮的字迹:“五千万?”

“嫌少吗?”

“不,太多了。”她更是笑的开怀,笑着笑着,抬眼看着商安然眼里的一抹鄙夷:“商千金果然大方。”

“我也觉得不少了。”商安然冷笑:“我知道那个小女孩儿是你跟彦沉的孩子,话不多说,我给你五千万,你马上带着孩子离开,走的远远的,彻底消失!”

“你为什么这样确定我会接受这笔钱?”楚醉笑意阑珊。

“你跟楚家断绝关系这么久,以我对你父母的了解,就知道这些年你活的一定很辛苦,又带着这么一个孩子,而现在楚氏面临倒闭已经是个不争的事实,只不过还在苟延馋喘,这五千万,够你养活你们一家人还有那个拖油瓶了!只用一个男人就换来这么多钱,你何乐而不为?”

商安然继续不以为然的笑道:“何况,你当年离开的原因不就是因为彦沉什么都没有,而现在他多了一道商氏总经理的光环,如果你喜欢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一个许竹誉要是满足不了你的话,我可以给你介绍几个更好的,无论是家世地位还是床.上功夫,都绝对能让你满意的不得了……”

脸上赫然被泼上冰冷的奶茶,商安然骤然惊愕的瞪着眼前站起身的女人:“你!”

楚醉冷笑着看着她一身的狼狈,拿起那五千支票撕成几片狠狠甩在她身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首先,楚氏绝不会倒闭!其次,我女儿从来都不是什么拖油瓶!收起你的那副嘴脸,钱这东西能满足你的任何**,若你认为所有东西都能被钱买下来,那你就大错特错!”

“楚醉!”商安然从狼狈中回过神,拿起餐巾纸抹了一把脸,报复似的骤然起身抬手就要朝她脸上煽去。

还没打下去就被楚醉抬臂挡住,她看着她脸上愤然的怒火:“商安然,在今天之前,我频频后退从未想过去介入你这自以为幸福的生活,但我告诉你,从今天开始,距离你们的婚礼还有三个月,我会在这三个月之内,把我女儿的爸爸,你的未婚夫抢回来!”

“你……”

“你听的没错,是抢,抢回来。”楚醉一把甩下她的手,转身拿起外衣掏出二十块钱放在桌上,转身就走。

奶茶店里因为她们这边的吵闹而一片寂静,在商安然追过来的同时楚醉忽然转身看她:“你不要忘了,商氏在两年多以前同样跌入谷底面临破产,是何彦沉一手扶起了商氏,你父亲同意你们结婚,是不想何彦沉这般精明厉害的人有机会站到别人的地方去对付他。这么好的墙角,我不趁着机会挖一挖,是不是太对不起自己了?”

“楚醉!”

“祝你好运!”楚醉最后看了商安然一眼,转身出了奶茶店。

在奶茶店的门被关上的那一刻,楚醉大步离去,背对着身后的一切,红了双眼。

走过商安然那辆BMW跑车时,她脚步微停了半秒,然后继续走向公交车站,漫漫冬日的夜里,眼角湿润,心口仿佛被割去了什么东西的疼痛感觉犹如再生,疼的她连走路时,从头到脚都打着颤。累

坐上公交车后,她再也没有回头看一眼那家奶茶店。

人生有一种特别的无奈,任何感情的支离破碎都足够伤人。

那些人的名字,有些我忘了,有些我却会永远记得。正如,有的人,曾经是无话不说,最后,却无话可说。

*

时值除夕年假前五日,星期三,正是商氏与盛华的签约日。

陈恒携同张蓝等人在顶楼大型会议室门前鱼贯而入,几位秘书与助理分后行动,将会议备案与相关文件一一摆放到会议桌上,朱紫悦眼急手快的端茶倒水。

直到何彦沉领着一群人走进会议室,身后附近跟着一同走进来的看起来衣着不凡三十几岁与之同样不乏英气的男人,陈恒笑着上前称呼其陈董,打着招呼。

直到众人坐下,陈恒将合同摆放到何彦沉面前:“何总,这是已经整理好的协议样稿,另一份是正式合同。”

盛华的陈董本名为陈嘉隆,是盛华集团的董事长,与商氏已经打过很多次交道,他一坐下,如鹰一般的双眼便在会议室中扫了一圈,笑道:“何总,怎么不见楚小姐?犹记得上回在渝海那边的会馆,她可是出尽了风头啊!”闷

何彦沉瞥了他一眼,放下手中的纸张,双手在会议桌上交握,黑出翟石的星目犀然凌厉的看着陈嘉隆那一派悠闲的坐姿,唇边弯起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陈董今日究竟是来谈签约还是来赏美人?”

“双管齐下,岂不是更好?哈哈哈!”

“陈董真是说笑,不知擎禹那边给你开出的条件有多少,竟能让你放弃擎禹那么一块高枝,转而与我商氏合作这块地皮的项目,据我所知,你所看中的那块地皮曾是楚氏旗下一座工业基地的拆迁场地,已被擎禹拿下,你硬是夺标竞得该地,却将那块地的建筑材料方面交给楚氏负责。说实话,我忽然有些疑问,对于贵公司逆风而上与楚氏合作所冒的险,商氏对于投资这一块已经多多少少有些犹豫。”

“怎么,何总不看好我们盛华与楚氏的合作项目?”

陈嘉隆喝了一口朱紫悦刚沏好的大红袍,随即瞟了一眼这身材前凸后翘的女助理,不禁一笑:“何总,我还真是嫉妒你这艳福,怎么走到哪儿都是这么标志的美女?一个像商小姐这样非比寻常的未婚妻已经叫咱们这些兄弟嫉妒了,真没想到,原来商氏是个盛产美女的地方,这几位小姐也真是有模有样,美的让人移不开眼呐……”

“陈董过奖。”朱紫悦脸上一阵飞红,转身迈着小碎步回到了一旁,心下却不由自主的雀跃。

她就知道强烈要求回到何总身边工作才是最有福利的,说不准哪天就能碰上个能看上自己的老总,从此不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见何彦沉仅是坐在会议桌那端扬眉浅笑不为所动的淡看着自己,陈嘉隆又品了一口杯中香茶:“商氏待人之道果然周到,连茶叶的品种都准备的如此精心,不难看得出何总对于这次合作的上心之处,既然已经如此看重,怎么何总仍有顾虑?”

何彦沉把玩着手中的杯子,目光缓缓抬了一抬:“你只要告诉我,在你们公司这次计划中,排除我们与其他公司的投资方案,仅与盛华的合作,最终商氏能得到的利益占多少百分比?其险率又占多少百分比?”

“呵呵,看起来,你虽给了口风,却并未确定真的要签这份署约?”

陈嘉隆陡然笑弯了一双有神的眼,目光迅速瞥了一眼身旁随同而来的秘书:“给何总再一次讲讲我们此次竞标的结果与那块地皮发展起来以后的市场前景,我想可能是何总忙于自己婚礼的进展而分不开身,没太记清楚。”

“是。”

等到陈嘉隆的秘书看着手提电脑中的内容复述一遍内容之后,陈嘉隆微眯着眼看向何彦沉寡淡的轻笑:“何总,素来听闻擎禹跟商氏之间没什么太大联系,怎么有些消息你倒是比我还灵通?真是让人诧异!”

“老实说,这次的合作案另外几家金融企业也曾一度欲参与进来,不过盛华毕竟与商氏有过这么多次合作,所以自然而然的继续与何总谈,咱们业界都知道何总向来好说话,在这次全国金融风暴过后商氏却几乎没受到多少影响。盛华看中的就是商氏投资的准确率与何总的眼光,想必你既已露了口风约了今天商议签约,应该不会中途反悔而戏耍我吧,嗯?”

“或者……”陈嘉隆黑眸半眯:“何总是对盛华有什么想法?”

“陈董既然这么看得起商氏,我先得说声谢谢。”何彦沉微微歪着头,眼角的余光瞥着合同上的数据与盛华的申报项目流程:“坦白说,我对盛华没有任何想法。”

“盛华近几年在地产界发展迅猛无人能及,商氏当然十分看好这次合作,也确信陈董不会赔本的买卖。不过……”何彦沉抬眸,眼神似炽似冷:“我对楚氏的建筑材料可没这么大信心,商氏何须冒这么大风险?你可要知道,如今既是金融风暴的不稳定期,定是一招棋错满盘皆输的时代。”

“连擎禹都未能有陈董你这样的气魄下狠手去竞那块废地,商氏再怎么样,也不能搭上这么大的风险,你说,是不是?”

“这么说来,商氏是想提要求?”陈嘉隆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秘书,目光一巡,弯了弯唇轻问。

何彦沉立时将手中协议在会议桌上横推过去:“分红利润多加百分之十五。”

陈嘉隆立时冷笑:“何总好大的胃口……”

“不敢,商场之上钱财本就是无影剑,未免互相中伤,还是谨慎些多一点安全保障要好的许多。”

何彦沉抬手,手指在茶杯边缘轻轻摩挲,目光犀然冷冽:“陈董可以重新考虑,不过,时间不多,你应该明白除夕前后各公司的动静,如今投资的款项一但与其他公司签定,等到陈董再来谈时,恐怕已经来不及。”

*

楚醉收到陈恒用本市快递寄来的召回通知书后,上午10点就乘车去了商氏报到。

结果没想到正巧是商氏与盛华签约的时候,几位公司可签字或者有权支配她的领导都在顶层开会,直到中午,楚醉站在十楼光洁明亮而熟悉的走廊一端看着窗外的雪景,只觉得离开商氏的这几个月恍如大梦一场。

或者,回国后的这七个多月,本就是一场她自己没有看透的混然大梦。

“楚醉?”陈恒刚从顶楼下来,要用10分钟以内的时间重新整理一份至关重要的协议,刚一走出电梯就看见楚醉的身影站在走廊那一端。

“陈秘书。”楚醉转身,呼了一口气,快步走向他,将手中的召回通知书和续约协议拿给他:“我回来上班。”

“你终于还是肯回来了。”陈恒推了推金边无框眼镜,笑着说:“你这两份东西等何总开完会后再说,毕竟你是何总召回的人,除他之外,谁敢越权给你随意安排职位?”

“可……”

“你先等等,我去改一份协议,是盛华的案子,正开会呢。你先去何总办公室等一等。”说着,陈恒便快步走回自己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