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醉的睡姿不太好看,总是习惯两腿间夹着被子或枕头,也喜欢动来动去的,一点点把宋天朗挤下床。
房间亮了一圈小灯,光亮柔软的很,矮柜上的茶水早就没了热气,宋天朗摸了摸她的脸,“小醉,我还是庆幸自己当年遇见你,并且没有忘记你,高中、大学,直到现在,你总算被宋家好好带大,而我,认清了自己的心,也自问没有半点吝惜对你的用心”
情至深,这么多年,总算与你有缘有份。
宋天朗心里的想法,文艺点就是这种腔调了,他看了看自己的小裤衩,唔,兄弟,今晚你就饿着吧。
把陈醉拥在怀里,宋天朗不由自主的舔舔她的耳朵,啃啃她的嘴唇,摸摸她的胸,下巴抵着她的发,闭眼所想,都是明晚怎么折腾她。
第二天醒来,陈醉趴在床上呈大字。宋天朗黑着眼圈委屈的缩在床沿动都不敢动,再偏离个几厘米,他铁定滚下床。
陈醉揉着眼睛醒来,含糊的说:“早,天朗”
他可怜巴巴的,“小醉,给我留点地方成么?你男朋友摔着了”
“哪里摔着了?”她眯着眼睛,头发蓬松松的,“不疼不疼,我瞧瞧”
陈醉往他那靠近了些,手也不知轻重的用力,宋天朗吼:“你别动”
迟了,被她一推重心不稳,他“噗通”一声滚下了床。
吃早饭时,宋夫人奇怪的很,这儿子怎么一下子横起来了,神神气气的使唤小醉拿碗拿筷盛汤喂饭什么的。
而陈醉服服帖帖的也没异议,“这个要不要啊?这个吃不吃?我给你炖点骨头汤呗?”
宋天朗不吭声,吃东西的模样矜贵的很,陈醉灰溜溜的收拾碗筷,再灰溜溜的去厨房洗碗,最后被宋天朗灰溜溜的堵在门口。
“陈醉你给我听着!一,以后不准看那么傻逼的电影,二,以后不准把自己摆成个‘大’字,床都被你占完了,三,今晚伺候我,再耍花样我就把你奸了!”
“你,好凶啊”陈醉委屈死了,玩着手指小声嘀咕:“怎么伺候嘛,你不会把我叫醒给你留点地方吗?”
她声音挤到了嗓子里,“这么笨”
宋天朗一下子笑了,眉目舒展开来,春风洋洋而至,“不会伺候?小醉,那我晚上伺候你”
陈醉飞起就是一脚,“掐了你的小鸡鸡”
宋夫人听到这句话,在门口极不自然的咳了声,陈醉一下子囧了,她摸着头嗯嗯啊啊的,最后也学着宋夫人咳了下,末了才发现,真他爷的做作。
“小醉你来,帮宋姨去买点东西”
陈醉屁颠颠的跑过去,宋天朗在背后笑的温柔。
宋夫人要买几本书,便签纸上蓝色的钢笔字秀秀气气的写着书名。
挽着陈醉的手,宋夫人悉心的理了理她的衣领,“早些回来,小醉我要跟你说点事”
她点头,摆了摆手说:“宋姨,那我先去了呀”
“诶,小醉”宋夫人叫住她,“刚才那句话”掐了他的小鸡鸡,“如果你真要做的话,就先给宋家生个宝宝”
其实重点是后面这句,“记得啊,要带把的”
陈醉呆了半天,带把的?带把的?小鸡鸡?
宋天朗从屋里出来时,握着车钥匙笑意绵绵,“妈,这日子是太寂寞了吧?”
宋夫人忧心忡忡的,“三姨四婆都有孙子了,我一看到那些奶娃娃就心烦,太寂寞了”
又补充说:“一个不好,要不就一双吧,或者歇一年再生老三老四”
陈醉一下子炸毛,“咯噔咯噔”的转身就跑,宋天朗跟上来的时候,陈醉一拳打在他左胸上,不解气,又捶了一拳他的右胸,怒目而视。
宋天朗笑,“有什么好脸红的,反正都要生”他倏地凑近,声音情深而至,“为我生”
陈醉支支吾吾的,到嘴边的话都吞了下去,烧的火红的心,一下子软绵绵的。
其实两个人过去都是这样的相处,小吵小闹,互相斗气,这日子一过有六年,并且一直延续。陈醉觉得自己好像没什么不同,但又确实不一样了。
为他欢喜,为他闷气,甜蜜且知心。
被他握住的手,似乎也渐渐习惯了这个男人掌心的温度。
陈醉懂得,感情的认知,需要契机,就算共同生活十年、二十年,如果真没那份感觉,也不会改变什么。
时间远走,情深意动,也许你我欠缺的,只是一个身份和坦诚相对的勇气。
陈醉被宋天朗牵着往前走,“去书店买完书,然后去趟四叔那,再陪我去超市买点东西”
“去超市买棒棒糖?”她笑眯眯的问,宋天朗动了动嘴角算是默认。
陈醉突然心情大好,一把抱住了他,手从背后环住他的腰,笑颜灿烂。
宋天朗,我似乎觉得你,越来越美好。
书店很安静,油墨香淡淡的,陈醉瞅了瞅一旁宋天朗看的书,这么高深的东西也是他的菜?
“没事看着玩玩”了她所想,宋天朗在她耳边小声解释。
“买了吧,家里的借给了向北”
陈醉对这些没什么特别感觉,反正她有一大箱子言情小说。
两人去了超市,半篮的棒棒糖都被宋天朗买了回来,结账的时候顺手拿了两盒安全套,“快用完了,多拿几盒吧”
陈醉掐了他一把,“你拿就拿啊,说这么大声干嘛,以为全世界就你要用安全套啊!”
宋天朗兴趣一下子来了,“要不,不用了?其实戴着真的不舒服”
陈醉摇头,再摇头,“我不要播种机,不要不要”
宋天朗笑着握紧她的手,“傻女孩,我又不会伤害你”
两人满载而归,车停在了外园,宋天朗抱着棒棒糖宝贝的很,陈醉就爱挠他痒痒,你追我打的,宋天朗躲不过了,只好恐吓她,“再闹我,今晚就把你捆了!”
陈醉腻歪过去,挽着他的手蹭啊蹭的,“我可乖了”
两人对望,宋天朗终于忍不住笑了,好,怎样都好,只要她在。
转了个小弯,家门就在眼前,宋夫人竟然在外面候着,陈醉看到她身后似乎还有一个人,而身边的宋天朗,明显的僵了一下。
牵着她的手,脚步渐渐放慢。
宋夫人看着宋天朗,目光停在陈醉身上而又很快移开。她身后的人走了出来,模样乖巧的女人,天气已凉,她身上的外套却薄的很,洗的发旧。
那双本没什么光彩的眸子,却在看到宋天朗时,一下子亮了。
陈醉听到他说:“小丹?”迟缓而又诧异。
小丹,小丹,原来她就是喻浅丹。
陈醉刚想起这个名字,她就奔了过来,然后,一头扎进宋天朗的怀抱,手指在他背上抓的很紧。
陈醉听到她在哭,细碎的,而后越哭越大声。
看着喻浅丹不肯松开的手,陈醉有种被电击中的感觉,打压的她喘不过气。
她向前走了两步,然后飞快的跑进了屋,从宋天朗手中抢过来的满袋棒棒糖全掉在了地上。
陈醉没去捡,陈醉没再回头。
她一股脑的跑上了自己房间,靠着门摸着胸口直喘气。敲门声很快传来,陈醉心一跳,“小醉,小醉”
传来的却是宋夫人的声音,宋天朗,他没来。
陈醉没来由的,一点点失落,就像突然绊倒在地,浑身都疼的厉害。
开了门,宋夫人一脸担心的表情看的她不安,陈醉笑眯眯的说:“宋姨,我帮你把书买回来了”
“诶,我没事啊,您别这样看着我”陈醉摸了摸头,轻松,故作不起来。
重重的脚步声略显急切,陈醉看到匆匆跑上来的宋天朗,还有大厅里站着的喻浅丹,拘束不安。
宋天朗很焦虑,眼里显而易见的紧张。
陈醉到底没忍住,眼泪“啪嗒”一下,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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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到底没忍住,眼泪“啪嗒”一下,落了下来。
陈醉别过头,觉得这两行泪流的太艺术了,怎么都觉得狗血。
旧情人怎么了,都旧了六七年了,陈醉心里难受,喻浅丹看宋天朗的眼神,喻浅丹抱住宋天朗时用力握紧的手。
陈醉特别想抓自己的短毛,或者揪烂宋天朗的耳朵,特蠢!发骚!砍了他的狼头!陈醉在心里诅咒了他好多遍,越想越难受,连抬手擦眼泪的力气都没有。
眼泪止不住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是真的心疼了。
“哎,小醉,小醉你别哭啊”宋夫人慌了神,上前两步握着她的手,“你这傻孩子,没事的啊”
陈醉低着头,刘海浅浅的遮住眼睛,她看到宋天朗一步步走了过来,那双腿长的很,硬,挺的布料衬着很有型。
手被轻轻的握起,“小醉,你乖”
两人挨的不是很近,偏偏他的声音温柔的要命。
楼下的喻浅丹一直站在大厅中央,她没有坐,阿姨端上来的茶还飘着热气。衣服单薄也不是什么好看的款式,唯独看向宋天朗的眼睛,亮的很,也压抑的很。
陈醉一直盯着她看,喻浅丹却没正眼看过她一眼。
陈醉如今终于明白,他生命中空缺的两年,他所经历她不曾知晓。旧情人真是个不太可爱的东西,闯入的这么突然,还这么令人遐想。
技术一流,绝对杀人于无形!
陈醉就是典型的吃软怕硬性子,不惹事,因为她怕事。抛却感情这种主观因素,陈醉对男人的要求很有“青春蛋疼小说”的范儿。
温柔体贴学富五车,比黑道霸气土财主要吸引她的多。
对于宋天朗这种人,陈醉原则上是敬而远之的,没想过会和他在一起谈恋爱,没想过有一天会甜甜腻腻的叫他亲爱的男朋友,更没想过会爬上他的床,和他手牵手去超市买棒棒糖。
时间是巨大凶器,宋天朗这是贵公子的模样,对陈醉彻头彻尾的耍流氓。
陈醉有时候也傻乎乎的想,如果有个男人一辈子只对她一个人流氓,也是无比销魂的事吧。
她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宋天朗揽着她的肩,“不要哭了,好不好?”
陈醉往后缩了缩,一点一点的从他怀里退了出去,她摇了摇头然后转身跑进了房。宋天朗快步跟了上去,门“砰”的一声关上,把他的手掌震的直泛麻。
宋天朗喘着气,明显有了怒气,哎呦,手掌疼死了!
门很快又开了,陈醉拎着包站在门口,眼睛湿漉漉的,她避开宋天朗绕到宋夫人面前,“宋姨,我今晚去陪朋友,噢,其实我给你买了个小礼物,喏”
手从背后伸了出来,花花的塑料袋扯开,一盆小小仙人掌,然后形状很狗屎。
陈醉小声说:“我闲逛的时候买到的,说这个开运,宋姨你可以摆在床头”
宋天朗心里不是滋味,摆床头,出门打牌时摸一摸,然后这就是狗屎运?
宋夫人自然不待见这团狗屎形状的仙人掌,她拉过陈醉,“听话,不去了,今晚陪宋姨好不好?”
宋天朗干脆回答:“不好”
他没了耐心,走了过去打横抱起陈醉,还重重掐了把她的屁股,“我说不好,你哪儿都不许去”
宋天朗一脚踢开卧室的门,把陈醉丢到床上撞得她头昏眼花,“等我半小时,不乖我就咬你!”然后他怒气腾腾的走出了房间,“咔嚓”一声,小天狼把门,锁上了。
陈醉一下子傻了,好家伙,好身手,把门一锁实在是言简意赅!
身下的被单软软的,陈醉一下子笑了出来,她裹着被子滚了一圈,把头埋进枕头里,是甜,也有酸。
喻浅丹一直站在楼下,这精致的宅子亮堂的很,柜子上摆了相框,是宋夫人和陈醉的合影。她第一次来这里,第一次如此接近这个男人的生活。
已然事隔好多年。
宋天朗下了楼,喻浅丹此刻倒不太敢看他了,使劲抠着衣服,然后头越来越低。
“小丹”两人隔着沙发,宋天朗叫她,“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一天”
“恩?”宋天朗叹了气,又问了一遍,“什么时候来的?”
喻浅丹愣了一下,小声说:“一个月前”
她不再说话,咬着唇一直在压抑,宋天朗负手而立,神色如常。不出所料,喻浅丹最后哭的肩膀直抖。
宋天朗递了纸巾给她,喻浅丹没有接,蹲在地上把头埋在手臂间,衣服短了,露出腰间的皮肤。
“我来了一个月了,我在小餐馆做事”喻浅丹断断续续的说,“对不起,我是不是打扰了你,我忍不住了”
她没什么逻辑的话,越到后面说的越模糊,脚上的鞋没有换,白色胶质的鞋面不太干净。
宋天朗也蹲了下来,还是把纸巾塞到了她手上。
“我让司机送你去酒店,今晚休息好,小丹如果你碰到什么困难,我尽力帮你”
宋天朗说的坦诚也真诚,但至始至终,他和她的距离都是半米,不远不近。
脆弱的时候都想要一个拥抱吧,如果心存爱恋,心会更弱,祈求更多。
喻浅丹没有得到这份安慰,她还记得刚才控制不住跑上前拥抱他的时候,男人不动声色的将她推了开,不费大力,却也没有半分感情。
宋天朗叫了司机,喻浅丹比以前瘦弱了许多,她踏出门的脚突然收住,“我明天能不能,来找你”
宋天朗表情柔和,对她笑了笑,眼角上扬的神态一如当年,意气风发,只是收敛了傲气多了沉稳。
喻浅丹莫名想哭,怅然若失,而后更加失落。
她听到宋天朗说:“不能,你明天不能来找我”
“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打这个电话,我尽力”递到眼前的名片,薄薄的一层镀金,银色的字是低调的奢侈。
这是宋天朗助理的名片。
喻浅丹再迟钝,也看清了这上面,不是宋天朗的名字。
“车开慢点,路上注意安全”
对司机打了招呼,宋天朗笑了笑便折了回去,喻浅丹傻傻的站在原地,好久。
宋天朗也酝酿了好久如何去跟陈醉道个歉,耍耍无赖什么的。
印象里,这丫头哭的极少,就刚刚那一下,眼泪一颗颗的落在她脸颊,让小天狼慌的很。
在门口装深沉,钥匙开锁叮咚响,“啪”的一声,陈醉早就堵在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