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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邓雅淳闻言当即无语地把正拿在手里看的书使劲砸向表妹的头,把表妹吓了一跳,可真的砸到她头上时,也只是不痛不痒的力度。

  表妹哈哈一笑:“嘿嘿,我就知道表哥不会真舍得打我。”

  邓雅淳看都懒得看她,头拄在车窗边看着外面,眼神迷迷蒙蒙的,任谁也别想看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第十章

  拜伦说过,爱我的,我报以叹息,恨我的,我付之一笑。任上天降下什么运气,这颗心全已准备好。

  这样的境界,这样的心态,封絮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纵然可以尽可能理智地从失婚的阴影中走出来,但碰上略高能的事她还是有点招架不住。

  自那日和邓雅淳在她家深夜交谈之后,封絮过了好一阵子的平静生活,心里那点“人皆爱美”的小心思也全都淡了。可谁知,那人就好像有心电感应一样,很快就来刷存在感了。

  这次邓雅淳不是独自出现在她面前的,而是和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女孩一起。

  记得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时,她从窗口望下去,就是这个女孩来接走他的。现在他们手挽着手出现在乐团,简直像是要昭告全世界他们有一腿一样。

  封絮拿着琴弓十分僵硬地坐着,微垂着头装作什么也没看见似的在那调试琴弦。邓雅淳和那女孩跟乐团团长说着什么,又有那么多团员围着,按理说是看不见她的。可他们来这的目的好像和她有关,即便她很想缩减自己的存在感,人家还是找来了。

  “这位就是封小姐。”邓雅淳的人如其名一样,优雅贵气,气质如醇厚的佳酿。封絮没见过他写的字是什么样,可这三个字在她笔下写出来,组合得非常漂亮,周正端庄。

  他今天穿了件浅蓝色条纹的长袖衬衫,外面是米色的西装外套,模样瞧着很放松,被那女孩挽着也没什么不适的表现,似乎和对方很熟悉了。

  都被对方点名了,封絮也不能再闪躲,她站起身朝对方礼貌地打了招呼,上前招待。

  “封小姐你好。”由邓雅淳介绍过后,那女孩主动和封絮握手,笑得非常漂亮,“我是关施诗。”

  封絮微微颔首,温和地说:“你好,我是封絮。”

  关施诗点点头说:“我知道你。”她好像特别高兴,全程笑容满面,“我老听他提起你。”她指指邓雅淳。

  封絮意外地看向他,邓雅淳微微蹙眉,扯回了自己被她挽着的手臂,关施诗摸摸头说:“我的意思是,他老听你的CD,很好听。”

  封絮恍然,腼腆地笑着说:“谢谢邓总和关小姐的欣赏,你们今天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邓雅淳道:“是她的事。”他把关施诗推给封絮,“以后让她跟着你学琴,培养培养气质,这个样子我拿不出手。”

  关施诗扁了扁嘴,心里知道表哥这是因为她母亲要来了,觉得自己疯丫头一样的形象会引起她的母亲他的姑姑不满,所以才出此下策。但谁知道他是不是还存了点别的心思呢?关施诗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邓雅淳和关施诗很纯洁的兄妹关系,封絮是不知道的。邓雅淳如此存有歧义的话语,落在封絮耳中就是“我要宣布和她的关系了,她这个样子我拿不出手”了。

  封絮心情略有点复杂,看了邓雅淳几秒后匆匆地说了句:“好,没问题。”

  关施诗瞧见封絮的反应,眨着眼望向了自己的表哥,邓雅淳白生生的一张脸挂着温柔地微笑,英俊的五官像画上画的一样,一笔一划都完美至极。

  这样的男人,按理说所有女人都会想要攻略一下,说他会只喜欢某个人,好像还真有点暴殄天物,不过现在这状况,可不就是那个意思么?

  关施诗希望是她想多了,因为这位大提琴家和自己表哥的新闻她也见识到了,那种堪称“丑闻”的前科摆在那,如果他们真的有了什么,舆论肯定会再次爆炸。虽然对表哥控制舆论的能力有信心,可不代表她对自己表哥那位挑剔至极的母亲有信心。

  “那就谢谢你了。”邓雅淳察觉到封絮情绪不太高,但他本人问心无愧,自然不会知道有哪里不对,只道是可能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于是撇下这句话便带着关施诗离开了。

  封絮站在原地扶着琴,眼前还有他挺拔高挑的影子在晃动,她嘴巴上忍不住低低地哀嚎了一声。

  啊,好像有点不对劲,他这么一出现,她整个人都不好了,那种百抓挠心的感觉又回来了,这可怎么办。

  虽然有诸多的思绪在其中,但时间还是在不间断地流逝。

  翌日一早,关施诗就被邓雅淳的司机送来学琴。她已经不再是封絮头一次见她时那种打扮,现在的她穿得斯斯文文一派大家闺秀气质,和琴室还挺搭调的。

  她坐在椅子上和大提琴一起摆好姿势,瞧着有模有样。

  “怎么样,不错吧?”关施诗问封絮。

  封絮站在她面前点点头说:“挺像那么回事。”

  关施诗惊喜道:“来,帮我拍张照片。”她举着手机递给封絮。

  封絮上前几步接过手机,顺从地帮她拍了照,然后还给了她。

  “我发给表哥看看。”关施诗一边发一边念叨。

  封絮不知道她口中的表哥指的就是邓雅淳,站在那等着教她练琴等得很有耐心,可对方其实根本没把心思放在练琴上,发完照片就开始东拉西扯,绕得封絮迷迷糊糊,最后不知怎么的,就跑到了封絮和邓雅淳的关系上。

  “你们俩是怎么认识的啊,他平常很少听音乐的,五音不全的人大概都不喜欢音乐吧?我以前每次坐他的车,听的都是录好的新闻,前一阵子忽然就换成了音乐,我还挺不习惯。”关施诗道。

  封絮瞥了她一眼,不动声色道:“你应该也知道之前那阵子闹的新闻吧,那都是假的,不过我们俩是因为那个认识的。”她说到这话锋一转,“你挺了解他呀,你们感情真好。”

  关施诗闻言笑道:“那是,我们家一大堆人,就我和他关系最好。”

  封絮闻言有点疑惑,家里一大堆人?这是什么意思?他们是家人?

  正思索间,琴室的门被敲响了,封絮随口说了句“请进”,请进来的是一尊大神。

  邓雅淳和查格一起出现在门口处,望着里面道:“我来接小关,你们还在练习?”

  关施诗倏地站起来道:“完事了完事了,走了走了!”

  封絮嘴角狠狠一抽,她们一下午都在聊天,根本没干啥啊。

  瞧着关施诗快走到身边了,邓雅淳忽然开口说:“封小姐也一起来吧,我还没好好谢谢你帮我教她。”

  封絮有点意外,在她的印象里邓雅淳和关施诗是这样那样的关系,吃饭还拉个外人一起,还是个女人,那多惹关施诗不高兴?

  奇怪的是,关施诗似乎对此也很高兴,直接倒回来扯着封絮离开:“对,我得好好谢谢封老师,走,一起吃饭。”

  封絮被动地被她拉着走,有点焦急道:“可是我晚上约了人……”

  邓雅淳眉头一皱,一瞬间便恢复正常,但关施诗还是捕捉到了。为了以后表哥可以更好地帮自己打掩护,关施诗主动帮忙了。

  关助攻道:“和我们吃饭很难得啊,要是晚上的人不打紧的话,下次再约行吗?”

  封絮有点为难,但也没直接拒绝,关施诗加了把劲:“封老师我求你了,您就让我尽尽孝心吧!”

  被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叫“老师”,还说什么“敬孝心”,封絮着实有点招架不住。为了避免再这样下去自己的辈分更上一层楼,封絮还是妥协了。

  于是,一行人就决定一起吃晚餐了。查格自始至终都没说话,远远看着关施诗挽留封絮,嘴角挂着“我什么都知道但我就是不说”的高深表情。

  邓雅淳的表情也挺高深莫测的,但有一股愉悦在这些莫测之上,让人瞧得出他心情不错。

  今晚吃得是杭帮菜,西湖醋鱼、东坡肉、莼菜汤、龙井虾仁等等,清淡却有滋有味,都是女孩子们喜欢的菜。

  封絮对西湖醋鱼情有独钟,吃了很多,邓雅淳则没动多少筷子,汤倒喝了一些。

  邓总是个胃口很固定的人,他从小长在国外,吃惯了西餐,对中餐感觉也就那么回事,并不像那些传统的老外,对中餐热爱非凡。

  他这个人,生活总是一成不变,用关施诗的话来说,那就是单调。

  “对,就是单调。”关施诗喝了口花雕,放下杯子道,“他啊,几十年了生活节奏都没什么改变,这样的人生多没意思啊,我就劝他多出去陪我玩,他也不听,还老是觉得我不学好。”她好像很委屈,撅起了嘴。

  这其实是查格起的话头,说着说着美食就跑到了邓雅淳身上,现在邓雅淳被关施诗数落,查格有点担忧地望向了当事人,害怕被当事人记恨。

  邓雅淳反应还可以,等他们都说完了,就招来服务员又点了一份西湖醋鱼,道:“不够吃了吧,再来一份。”

  封絮看看自己筷子里的鱼,有点尴尬地说:“够吃……”

  “都只剩下骨头了。”邓雅淳说得很直白,女孩子怪没面子的。

  封絮缩回筷子,吃得速度明显变慢了,空着的手悄悄捂住了肚子。

  哎,上天对她真不公平,看关施诗和邓雅淳“秀恩爱”,她心里不痛快化悲痛为食欲都不行吗?在一个刚离婚的人面前这样真的合适吗,这个社会是怎么了,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友爱都去哪了?>_<封絮默默地喝了一口汤。

  对于邓雅淳多叫了一份西湖醋鱼的行为,微醺的关施诗很快做出了评价:“表哥你就是这样,对美女永远比对自己妹子照顾,你怎么不再给我来瓶酒。”

  封絮诧异地看向他们,将“表哥”和“妹子”二字听得清清楚楚……原来是她误会了。

  邓雅淳余光瞥见封絮的反应,舀了一勺虾仁给关施诗,皮笑肉不笑道:“我怕喝死你。”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俗话说无巧不成书。封絮没想到会在吃饭的地方碰到费铭。这是她和邓雅淳在一起时第二次巧遇到他,好像他们在一块儿时就会比较容易出这样的状况。又或者,这不是意外?

  

  费铭也在这里吃饭,两边的人都吃完了走出来,在大门口碰到一起,几目相对,暗潮涌动。

  

  关施诗在报纸上见过费铭,想当初“出轨”的丑闻占据头版时,封絮和邓雅淳的照片被圈在一起,费铭的则在封絮另一边,中间是爆炸撕裂的特效。

  

  在这个地方这个时候这个人员分配时与费铭相遇,的确挺有种那报道属实的无语感。

  

  关施诗咳了一声,道:“表哥,要不咱们先走?”

  

  邓雅淳回眸瞥了她一眼,没有言语,也没有什么动作。

  

  封絮收回和费铭对视的目光,直接无视对方,朝邓雅淳兄妹还有查格道:“我自己开车回去就好,你们开车注意安全,先走一步。”

  

  她说罢转身就走了,费铭也没和邓雅淳他们说话,见她走了便追上去了。

  

  邓雅淳环起双臂眯着眼看着那一男一女的背影,抬手摩挲着下巴,看不出他想干什么。

  

  其实费铭不是偶然出现在这的,偶然出现在这的另有其人,他是被那个人叫来的,那个人现在坐在他车上,等他的消息。

  

  费铭跟着封絮出来,尾随她到了停车场,封絮一直都没回头,走到车前开了锁就要上去,但费铭拉住了她。

  

  停车场里没什么人,封絮又停在角落,说点私密的话也还好。

  

  “你先别走,我问你个问题。”费铭戴着副金丝边眼镜,西装革履面貌英俊,活脱脱一副斯文败类的模样,封絮回眸看向他,只觉得自己过去实在瞎了眼,怎么会被他的外表欺骗。

  

  “我有必要非得回答你的问题吗?你又有什么资格拦着我逼我回答你的问题?”封絮讽刺地勾起嘴角,笑得让费铭感觉很陌生。

  

  费铭放开拉着她的手,看了看四周,才抿唇道:“你和那个邓雅淳在一起了?”

  

  封絮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托你的福我才认识他的,我会和他怎么样也都全靠你做媒,所以结果如何你又何必那么在意,反正我们已经没关系了。”

  

  费铭皱起眉,半晌才道:“我承认是我不对,我一直对你心存愧疚,希望你可以原谅我,我们之间真的没必要走到这个地步,我说过,我会尽快想办法帮你从那件事里解脱出来。”

  

  封絮瞪着他道:“如果你想继续抹黑邓雅淳把一切责任推到他身上,甚至要我出面胡说的话,那你就太异想天开了,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那么卑鄙,你做这种事,就不怕邓雅淳找上门么?”

  

  费铭眯起眼道:“所以说,你是告诉他这件事是我做的了。”

  

  他用的是陈述句的语气,显然已经确定了这一点,封絮也不打算隐瞒。

  

  “既然我们已经没有关系,我没必要为你保密,你做这种事时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封絮说完话拉开车门想上去,但车门被费铭使劲关上,“砰”的一声吓了封絮一跳。

  

  “你发什么神经?”封絮瞪大眼看着他。

  

  费铭斜靠到车边,俊朗的五官像邪恶的毒蛇:“我真没想到你会这么不念旧情,亏得我还在想着怎么帮你脱身。如果按照原计划走,说不定你现在已经没事了,媒体只会去指责邓雅淳。但你做得太绝了封絮,离婚后你就一直不回短信不接电话,闭门不见,我怎么跟你商量?”

  

  封絮像听到了可笑的笑话一样笑得满脸无语,然后笑着笑着就红了眼眶,她看着他,慢慢道:“费铭,你别装好人了,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需要我跟你提一下那个叫任苒的女孩吗?就算不说这个,你对我做出那种事,让我一个人背负那么大的压力和指责,你觉得我还会对你存有什么感情?”

  

  费铭没料到她这么快就知道了他想要离婚的真相,但想到她和邓雅淳来往密切,又觉得这是应该的。现在,他想要再编造一个可以暂时安抚封絮的理由都不行了。

  

  费铭长长吐了口气,上前几步紧紧抱住了她,封絮猛地被他拥抱,一时之间挣扎不开,只听他在她耳边道:“我做错了,对不起,我很后悔,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封絮怔怔地被他抱着,听见这话心里那仅存的一点对过去的怀念都没有了。这个男人,心里明明喜欢的是别人,明明已经为了别的女人伤害她到这种地步,他们都已经离婚了,他居然还有脸对她说这种话。

  

  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不服气她真的和邓雅淳有交际?还是另有其他计划?封絮已经不敢再自作多情地以为他是发现真正喜欢地是她才这么做,她不想再自取其辱,也不会再相信他。

  

  “你放开我。”封絮使劲踹他,努力挣扎着,可奈何男人的力气太大,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在停车场的一角,黑色的轿车后面,费铭紧紧抱着封絮,试图稳住她的情绪并做一些挽回。既然现在邓雅淳已经知道那件事是他干的,那接下来绝对有一场恶战要打,封絮将是这场战争里最强有力的棋子,也是他必须从别人手里夺回来的城池。

  

  她可以帮到他的地方太多太多,只要她咬定她和邓雅淳有关系,那不管对方怎么辩解都苍白无力。反之,被前妻和前妻可疑的“出轨”对象合起来揭穿,费铭将孤立无援,一败涂地。

  

  只是,这个过去很温顺听话的女孩似乎已经无法再变回去,她将自己摘得很干净,理智得让人害怕,不管他做出什么她都不为所动,就好像那一年的相处他们俩都是逢场作戏,毫无感情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