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他看我的眼神如此陌生?
难道他真的忘记我了,不要我了?
他的眉头皱了皱,打量了我一会,手才轻轻地拂去了我的手,“我不认识你。”
他的话恍如一个晴天霹雳打在了我的身上,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衣角在我的手中慢慢滑落。
失忆吗?
这么烂俗的镜头竟然会发生在我身上。
等了五年,终于遇到了他,可是他却早已忘记我。
是老天再开玩笑吗?
我们似乎老是早错过,一次又一次。
“拓…”本来所有的坚强在这一刻瞬时崩溃,我只能对着他的背影一次又一次的叫唤。
我也想学当初那般潇洒地走开,顺便说一句,是你忘了我,你会后悔的。
我也想笑着说,忘了吗?然后笑,一直笑。
可是真正遇上了,爱上了,原来做不到如此潇洒,真的做不到。
眼中剩下的唯一便是他的身影,再也容不下其他。
眼前的人的脚步顿了一顿,但是却终是从我的身前走开,一次都没有回头。
就像当初那样走得那般决绝,永远都不会知道我是用怎样的眼神在凝视着他。
如果要忘记,为何又要那么奋不顾身地救我?
是的,他做到了,我永远都忘不了他了,我甚至愿意陪着他下地狱,可是为何此刻我已然在地狱,而他走飘然远去?
“不要走…”犹记得当初他要我许诺不要走,而此刻我却只能在他的身后独自呢喃。
回头…
回头…
我一遍遍地在心里默叹,可是…老天并没有听到我的祈祷,再一次把我抛弃了。
我一个人倒在路边,任由旁人在我身上投注下奇怪的目光。
此刻,我唯一知道的便是,他不得我了,不要我了。
就如小泽所说的那样。
他的确不要我们了。
我不记得我在这里呆了多久,等到我发觉的时候天色已然暗了,于是茫然的起身,回到了家中。
开门的是司瑞,而我的那一幕幕落魄又已然落入了他的眼底。
似乎我每次落魄都会被司瑞看到。
明明当初,我们都默契地不去过问太多的事情,为何到最后依然还是把自己的一切都暴露在了他的眼下。
“小染,进来吧。”依然如每一次一样,他什么都没问,依然温和的笑着,就如醉此间那般的醉人。
我走了进去,默默地蜷缩在了沙发上,把头埋在了***,不想让司瑞看到我落魄的样子。
“司瑞,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我闷声说道。
不想在他面前流泪,真的…
这五年来,我以为自己够坚强了,以为自己不需要依靠了,以为自己放开了,却不知我原来还是我。
一声叹息从头顶传来,紧接着我被拥入了一个怀抱,那里依然弥漫着淡淡地薄荷味,清香而怡人。
“小染,你不把我当朋友了吗?”他的声音轻轻浅浅地传入我的耳畔,“我不是说过吗?我们是同一种人,所以小染的苦也只有我知道。”
司瑞的怀抱是那么温暖,似乎一下子驱散了我周围的寒冷,明明很想推开的,却又贪恋着他的这一份温暖。
“司瑞,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终究还是无法放开那一份温暖,我在他的怀中闷声问道:“每一次都要你来安慰我。”
“那下一次如果我想哭的时候,小染记得把肩膀借给我就好。”他在我身边坐了下来,又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笑道:“那么现在,我的肩膀借给小染。还有我已经把耳朵塞起来了,所以小染哭了我也不知道。”
司瑞,为什么他总是什么都知道?
似乎我在他的面前真的是透明的一般。
他总是在说,小染我们是同一种人,只是我们真的是同一种人吗?
司瑞,其实我并不懂他。
从我们遇到的那一刻开始,就一直是他在安慰我,不管是怎样的我,他总是能看透,甚至我都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有读心术。
我靠在了他的肩上上,眼泪沿着脸颊落下,只是心却渐渐地清明了起来,许是他的那种安定安抚了我,许是我已过了刚才的震惊期。
总之,我是平静了下来,纵使那泪依然止不住的肆意流窜。
以前的何衣染会不顾一切地留在他的身边,努力地让他记起。
那么现在的何衣染会不会这样做?
我该去找他问个清楚吗?
我该不顾一切地去努力地让他记起我吗?
我是他的弱点,我是他的痛苦,或许他是刻意的忘记了一切也说不定。
是否现在的他会比较幸福?
我该吗?
该自私地去找他吗?
“妈咪…”小泽的声音拉回了我的思绪。
收回了涣散的视线,我只见小泽顶着一双松惺的眸子正凝视着我,他的脚赤着,显然是刚睡醒。
我猛然抱住了他,窝在他的颈窝处一遍遍地说着,“小泽,对不起,妈咪不是有意的,还痛吗?”
手焦急地寻找着小泽的伤处,却见他白皙的脸上微微犯肿,心里不由地一阵疼痛。
“小泽,是妈咪的错。”
小泽伸出小手替我擦去了脸颊上的泪珠,“妈咪,小泽不该那么说爹地的,只是小泽不想妈咪哭,妈咪每次哭的时候,小泽也想哭。”
我以为我每次都掩藏的很好,却没想到小泽都知道。
我更加用力地抱住了小泽,“小泽,妈咪以后不哭了,小泽原谅妈咪好不好?”
小泽的手圈住了我的脖颈,“妈咪乖,小泽没有怪妈咪。”
我不由地一阵感动,虽然知道小泽从小就早熟,却不知道他想得远比他这个年龄该想的还要多。
他的另一只手抓住了司瑞的衣襟,“爹地很好,我想如果有爹地的话,妈咪或许不许哭了。”
“妈咪有小泽就好了,有小泽陪着妈咪,妈咪以后都不会哭了。”或许小泽是上天给我的礼物吧。只是小孩终究还是小孩,话还没说完,他便已然入了梦想。
我把他抱起,轻轻地放在了床上,在他额头印下了一吻之后才离开了房间。
“瑞,真的谢谢你。”我对站在一边的司瑞道。
司瑞弹了一下我的额头,笑道:“傻瓜,你再这么见外我可要生气了。”
“嗯,我知道了。瑞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也该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吧。
我们同样的遭遇,或许便已然注定了相识和相交吧。
“小染,你也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司瑞的声音淡淡的,竟有几分令人捉摸不透地飘渺。
“瑞…”我有些疑惑地问道。
他收回了神思,侧首看向了我,“小染,时候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我点头,然后把司瑞送到了门口。
临走的时候,他突然回过头给了我一个很大的微笑,“小染,别忘了,你还欠我个肩膀,我在想我什么时候会哭着跑来找你。”
我脑海中想象着司瑞哭鼻子的景象,不由地笑了出来。
司瑞摸了***的头,温和地说道:“小染笑了,那我便放心了。”
我知道司瑞他是在存心逗我笑,不由地笑得更深,让他更加放心一点。
“小染,不管怎样,都不要亏待了自己,我…”此刻,司瑞的手机却响了起来,他看了我一眼接起了手机。
我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那人讲了什么话,只是司瑞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
“司瑞…”我唤了一声,“怎么了?”
他握住我的肩膀,摇头说没事,然后匆匆离开。
我知道一定有什么事,只是却他却不愿意告诉我。
明明说是要当最好的朋友的,可是…
想到这里,我拿上了钥匙匆匆的关了门之后跟了上去。
司瑞上了一辆计程车,我也叫了一辆跟在了他的身后,他似乎很焦急,连我跟着他都没有反应。
等到一路跟踪,司瑞到了一家店门口停了下来,匆匆付了钱以后走了进去。
我也跟着走了进去,在一个偏僻的角落找了一个位置。
司瑞等的人还没来,他显得很焦急,每每都去看手表,而我叫了一杯东西之后,便隐于暗处注视着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开了,走进来一个女人,成熟妩媚地打扮,无形之间散发着惑人的气息,那个人并不是别人,正是五年没见的颜妍。
只是此刻的颜妍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会依偎着司瑞的小女人,也没了那种干净的笑容,却多了一会深沉。
五年的时间,果然什么都变了。
只是司瑞不是说颜妍结婚了,很幸福吗?
为何他的脸上会是这种神态?
颜妍果然笔直地走向了司瑞,嘴角挂着淡笑,眼眸却不着痕迹的闪动着悲切。
她,果然还是忘不了司瑞。
我听不见他们讲些什么,只知道司瑞很激动地抓住了颜妍的手腕,而颜妍却是一副坦然地挥去他的手。
我本来很想过去,只是一看这样,却也明白此刻他们并不是在叙旧,而是在牵扯着当初的爱恨情仇。
于是只能远远地观望,然后祈祷着他们的和解。
不知道过了多久,颜妍站了起来,然后笔直地走向门口。
“颜妍。”司瑞跟着站起来叫住了她,声音大的几乎所有的人都能听见,“你不要去找小染。”
不要找我?
为什么?
颜妍勾唇一笑,甚是妩媚,“当然,不过她一定会来找我的。”
她的语气里满是笃定,眸中却满是嘲讽。
颜妍到底怎么了?
她和司瑞之间似乎并没有像司瑞说得那般简单。
只是司瑞却隐瞒着我。
颜妍说完之后,眼神无意识地瞄向了我这边,然后转身离去。
司瑞愣愣地站在原地,维持着同一个动作。
“瑞…”我到了他的身侧。
他看到我的时候满眼诧异,随后马上恢复到本来的神态,“小染,你怎么来了?”
为何要骗我,明明都说了我们是同一种人,把我看透的同时,他却把自己层层包裹。
“司瑞,我们是朋友不是吗?”我用他所说的那句话问他。
他苦涩一笑,随后道:“只是小染,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说,可以吗?”
“好。”我点头,“但是别忘了我的肩膀随时都借你,我也随时等待你的倾诉。”
他似乎注意到了此刻我们已然成为了众人的焦点,伸手挽过了我,走出了店里。
等到了外面,四周已然灯火辉煌,夜的气息格外的沉重。
我们没有出声,走了一段路。
“小染,不要去找颜妍,答应我好不好?”沉默了良久的司瑞终是开了口。
“瑞,还是不想告诉我吗?”为何司瑞要这般阻止?
司瑞没有回答,却紧紧地拥住了我,“小染,我从来没有求过你是不是,这一次算我求你,别去找她。”
“瑞…”从未看到过司瑞如此的激动过。
“小染,我们带小泽去旅游好不好?别留在H市了好不好?”司瑞却只是一直在极力地让我离开。
我知道他一定是想让我避开什么,只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瑞,我不想离开,小泽也还要上学。”我任由他拥着,给予他一点点的温暖,只是却无法答应他的请求。
在终究见到了他的五年后,我又怎么能如此轻易地离开。
此刻,我才明白,不管怎样,自己还是不想放手,想去找他,想去问他,甚至想去紧紧地抱着他。
不管他记不记得我,都跟在他的身边,就像当初那样。
何衣染不是永不认输的吗?
那么就等到他恢复记忆的一天,又或者让他重新认识我。
我,终究还是个自私的女人。
不想被他遗忘,也不想远远观望,只是这一次,走进他生命之后,我再也不会再逃开。
司瑞松开了我,转身背向了我,“小染,我果然还是不行吗?”
我看不到司瑞的表情,可是却听得出话里的苦涩。
“瑞…”总是那般温和而神秘的他在今天似乎格外地会失态。
“小染,我没事,刚才好像失态了。”司瑞转过身来的时候,已然又变成了平时的那个司瑞。
我拉住了他,真挚地说:“瑞,不要那般的包裹住自己,我们是朋友,所以我的肩膀一直会借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