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小魅给那个司机的是白纸，怪不得那司机的脸色这么难看，他不要以为是冥钞吧。
不过外界的传言加上小魅的表演，他被吓到也情有可原。
“小魅，别笑了。我们进去吧。”我有些心急地问道。
此刻，我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明明已经那么近了，可是心底的那份不真实感却愈来愈浓。
我望着不远处的别墅，微微发怔。
“小染，你不怕吗？”小魅突然凑过来，做了个鬼脸道。
“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更何况人往往比鬼更加的可怕。
他拉过我的手，“那我们进去吧。”
“等一下。”我拉住了小魅，紧张的问道：“我看起来怎么样？还行吗？”
九年了，他是否已经不一样了？
又或者我已经不同？
这种就别重逢的感觉，我相信没人可以比我更加深切地体会到。
“小染几时变得这么不自信了。”小魅回头，笑得有些促狭。
“走了。”我兀自往别墅走去，也不顾身后传来的轻笑声。
走到了门口，我立住了脚步，深吸了一口气才轻轻地扣了下门。
过了良久，门才开了一条缝，我轻轻地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里面没有开灯，暗得伸手不见五指，还真有种令人***的诡异。
我不由地回头唤道：“小魅，这里好黑，你去开灯。”
只是回答我的却是一道苍老而低沉的声音，“小姐对我家有什么意见吗？”
猛然回头，看到的却是一种苍白的脸，他的手中还拿着一根蜡烛，烛光随风摇曳，还映照着那张苍白的脸，说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他的猛然出现，着实吓了我一大跳，要不是我一向不相信鬼怪，此刻我一定已经尖声大叫。
此刻，小魅才拿着手电筒走来，“小染，真不巧今天这里好像停电了，我刚去找了手电筒…”话说到一半他才发现了立在一边那个有些苍白的老人，马上笑着招呼道：“叔叔，小魅回来了，想我吗？”
他一把抱住老人，如小孩子一般撒娇。
老人苍白而古板的脸上隐隐出现了一丝笑意，虽很淡，但却绝对是真心的。
“叔叔，我来介绍啊，这是小染，就是苏默哥哥的女朋友。”他们叙旧完毕，小魅便拉过我的手介绍道。
老人淡漠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动了动嘴唇，算是招呼过了。
“小染，这就是我叔叔，你别看他阴阳怪气的，其实他很疼我的，你以后也叫他叔叔吧。”小魅当着老人的面径自说道。
“季。”他惜字如金地吐出了一个字。
我马上会意了过来，恭敬地叫道：“季先生好。”
不管他有多么怪异，他终是苏默的救命恩人。
“去休息吧。”他扔下一句话之后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不给人任何回旋的余地。
“叔叔就是这个样，小染我们今天先休息吧。”小魅朝我解释道：“等明天我再让叔叔带你去见苏默哥哥。”
此刻我还能怎样，当然只有点头了。
只不过我一夜无眠。
不仅是因为那房间太脏，几乎没有地方可以休息，更是因为我复杂的心情。
一次次地做好了准备，却又一次次的落空。
本以为刚才可以一下子见到苏默，却没想到还要熬上一夜。
那个季先生可不只是医学狂人那般简单，他的脸色虽然苍白，一脸的漠然，可是眼神却锐利至极，即使在黑暗中我都能感受到那种打量，那种几乎要把我看透的打量。
小魅和他真的是亲叔侄吗？
总觉得他们的性格格格不入。
等到第二天的阳光照进屋子的时候，我才看清楚这个屋子的格局，这里虽然脏了一点，但东西却一应俱全，只要稍加打扫就行。
我心急地走出了房间，想找小魅来履行昨日他对我的诺言。
只是没找到小魅，却撞见了季先生。
昨晚的惊鸿一瞥便让我印象深刻，可是今日仔细一瞧，我才发觉有时候眼睛真的可以骗人。
他不是我口中的老人，而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
昨晚先看到他的头发，我便认定了他的年纪，只是此刻一想才觉得好笑。
这里法国，有人有一头银发也不足为奇。
而季先生便是其中一个，他有一头很漂亮的银发。
他的脸是苍白了些，有可能是极少见到阳光的关系吧，而那过于苍白的肌肤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阴柔。
而此刻他的眼神却是平静而漠然的，一点都没有我感受到的那般锐利，难道是我的感觉出错了吗？
“季先生好。”我用法文向他打招呼，不明白他明明是法国人，为何让跟我说他姓季。
或许是小魅帮他取的吧。
昨晚会有那样的误会，一方面是因为自己潜意识里的误区，另一方面就是他说的是流利的中文，以至于我以为他是中国人，一个白发的老人。
“我懂中文。”他的语气虽然冷淡，却也没失了礼仪。
“请问季先生，知道小魅他去哪里了？”我用回了中文问道。
“出去了。”依旧是不冷不热的声音，只是他又似乎突然记起了什么，望着我说道：“还有他说你要见苏默？”
我忙不迭地点头，一脸期盼地问道：“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只能让你见他十分钟。”季先生沉默了一会说道：“他还没有完全复原，随时都有危险，所以还是小心为妙。”
这是他至今为止讲过的最长的一句话，看来对于苏默，他还是很关心，又或者该说他关心的是自己实验的成果。
“知道了，谢谢季先生。”不管如何，只要能见到苏默就好。
他冷淡地凝了我一眼，“跟我来吧。”
我深吸了一口气，极力地压抑着内心的狂喜，跟上了季先生的脚步。
一路尾随着他进入了一个密道，直到走到了一道精密的密码门前，他才停住了脚步。
里面不同于外面的破旧，而可以媲美大型实验室，不仅有各种精密的仪器，在保全方面也尤为严密。
季先生按了几个密码，又通过了声音和指纹的验证以后，门才打了开来。
“进去吧。我十分钟之后来接你。”他扔下了一句话之后便转身离去。
我推门而入，一进门撞入我眼眸的赫然是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笑容，那般地漫不经心。
第4卷 第15章 相见
是过尽千帆皆不是，还是曾经沧海难为水？是久别重逢的欲语无声，还是破镜重圆的不可置信？
我呆呆地立在原地，眼眸中看到的只有那微笑，就好似穿越了千年的那般虚幻，却真的伸手便可以触摸到。
他就在不远处，湛蓝的眸中满是笑意，那让我魂牵梦绕的笑。
我的喉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哽着，想出口却又发觉有种涩涩地味道在唇间散开。
那是泪，我不该流的，却终是喜极而泣。
我擦去眼泪，极力地绽开了一抹微笑，然后慢慢地朝那人走去。
“苏默。”出口的声音有丝轻微的哽咽，却又带着连我自己都无法压抑的淡淡忧伤。
九年了…
终究还是见到了。
虽然晚了九年，但是那承诺我始终没忘。
他坐在椅子上，脸色有些微微的苍白，但是那笑容却无比的灿烂，“笨女人，有什么好哭的。”
是那熟悉的语调，是那无数次午夜梦回时候出现的话语。
此刻，终究已不是梦。
我很想扑进他的怀里，抱着他一诉衷肠，可是我不能。
我没有忘记季先生的话。
或许此刻苏默脆弱地像一个娃娃。
“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不再如以往那般和他争锋相对，而是放下了所有的东西，只想把最真实的一面展露在他的面前。
他的眼眸微黯，仰首望着我，“小染，是你让我有了活下去的勇气。我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为了小染活下去。所以，我身体的每个部分无时无刻的在想小染。”
本来抑制住的眼泪又再一次滑落脸颊，我蹲下了身子，和苏默平视。
这样的他，和记忆中的似乎又有那么些不同了。
可是不管是怎样的苏默，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似乎总是会在他面前流泪。
他慢慢地靠近，俯首吻去了我的泪水，很轻很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笨女人，怎么又哭了？”似是无奈又有点漫不经心的话语在我的耳畔响起。
我抬头，看着他微带着笑意的眸，还有那曾经毫不饶人的嘴。
我无意识的靠近，轻轻地印上了他的唇，只不过是轻轻的触碰，没有激情，只有淡淡的缠绵和缱绻。
我把所有的一切全部化为了这个吻传递给了他。
他的身子微微一僵，然后轻轻地环住了我。
“我的小染何时变得这么主动了？”一吻完毕，他靠在我的颈窝微微喘息。
我的唇角微扬，笑着回道：“从见到你的那刻啊。”
明明分离了九年，但是我们却默契的闭口不提。
因为不管过去如何，最重要的还是现在和将来。
失去的已经失去，即便再怎么样都无法追回，而现在拥有的才应该格外的珍惜。
我们好不容易的相逢，以往的一切早已在对望的那一眼中传递给了对方。
他是苏默，只要他是苏默就行。
轻笑声从我颈部传来，带着淡淡的慵懒，“小染还是那么可爱，可爱的我想一口吞了你。”
依旧是那么戏谑的话语，但是此刻听来却带着一种淡淡的甜蜜。
我在他耳边轻轻地笑道：“我随时欢迎，不过你要好好养病，知道吗？”
而令我觉得意外的是，他脸红了，他竟然脸红了。
对于这个新的发现，我笑得更加的开怀。
“小默，你脸红了。”我轻笑，似乎本来囤积在心中的万千忧愁都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哪有，我怎么可能脸红。”他抵死不承认。
笑声交织，不断地回荡，一切都唯美的不像话。
咳嗽声响起，打破了一切，我转身，便看到季先生一脸淡漠地立在门边。
时间到了，我纵使不想离去，但还是得离去。
一切都是为了苏默的身体着想。
我弯身在他的颊边印下了一吻，然后用轻得只有我们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小默，我会等你，一直等你，直到你康复为止。”
“嗯。”他的手包住了我的手，不再是以往的温和，却带是慑人的冰冷。
那种冷，让我心痛。
我起身，手慢慢地从他的手掌抽离，一寸一寸，慢慢的分离。
从掌心到手指，再从手指到指尖，带着无限的眷恋和不舍，却又只能无可奈何。
“走吧，季先生。”我转身朝着门口的人唤了一声便走出了密室。
走到门外，我追上了季先生的脚步，“季先生，可以问个问题吗？”
“如果是关于苏默的，你也不必多问了。”他依旧不急不缓的走着。
我不解，再一次追问，“为什么？可以告诉我一些事情吗？”
“小魅也应该跟你说过了吧。我救他完全没有把握，纯属一项试验，所以到底结果怎样，我也不能保证，这样你明白了吧。”他的口气稍嫌不耐。
小魅的确跟我说过，只是他这样一句话带给我的却是无尽的担忧。
纵使看到苏默好好的，似乎没有什么不正常，但是内心还是不免的忧心。
一定还有什么问题吧，不然季先生也不会把他留在密室中。
“但是季先生不是把他救活了，而且也九年了。还不能说明你的试验成功了吗？”我执意要他的一个答案。
只有他的话才可以让我的心平静一些。
“成不成功要到最后才能知道，所以不管如何，只要他不能完全康复，我都不能给你任何保证。”他停住了脚步，转身望向了我，“让小魅带你回来是让你给他某一定程度上的鼓励，也就是所谓的心理自我暗示治疗法，而不是让你来问东问西的。如果你再问，那么请马上离开。”
一口气讲完所有之后，他便径自离开。
这季先生对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冷漠。
或许他的眼底只有研究吧。
我乖乖地闭上了嘴也不再多问，就怕他真的把我扫地出门。
刚出密道，客厅中的电话便响了起来，我本来还奢望季先生自己会接，可是他根本就像是没听见一般走电话机身边走过。
无奈之下，我只得接起了电话。
只是里面传来的竟是小魅的声音，“小染，是我。”
“你怎么知道是我，而不是你叔叔？”我不由好奇地问道。
哪知小魅却笑着道：“因为叔叔从来不会接电话，所以接起来的只会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