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去弄死别人就很好了!
回到王府,连清把玉佩交给芳草:“千万别弄丢了……跟那面具放一起吧。”
谢峤怕碍事,只带了连清去,但芳草在宫中多年一眼就认出此物,惊讶道:“这是皇上佩戴的。”
“是,他赏给我了。”连清不觉得有什么,只是值钱而已,毕竟有钱的富贵公子,哪一个不戴玉佩的,这是一种风气。
芳草托着玉佩:“皇上被调去青州前便戴着此玉,回来后仍在腰间,那可是相隔数年呢。”
这说明打仗的时候没心思打扮,没闲工夫换饰物。
连清摆摆手:“拿去放起来吧。”
芳草总觉得有什么,拧着眉打开一个檀木盒子,将玉佩放入。
谢府仍旧陆续有请帖来,老夫人一时也不知该选谁当谢菡的夫婿。
她把谢菡请来,还有姜悦娘,当着她们的面询问。
谢菡露出女儿家的娇羞样:“全凭祖母与母亲做主。”
“悦娘你说呢?”老夫人问。
姜悦娘自然不会真的做主的,她笑着道:“我看有好几位公子都是品学兼优,家世也相当,只不过,还是要看菡儿。夫妻相处重在感情,如果二人不相投,始终是一种缺憾。”
她自己就是一个实例。
老夫人赞同:“菡儿,你自己说呢?”这孩子上回这么对连清,老夫人本想训斥一顿,但想到她在楚州十几年未见到一面,到底还是没忍心,也许真的只是一时之气,她希望这孙女儿内心是善良的。
谢菡红着脸:“祖母,这叫我如何说出口……我才疏学浅,也不会看人,只知道,样子必得要俊俏的,”羞答答,“好像哥哥一般。”
有那么俊的公子吗?老夫人跟姜悦娘面面相觑。
看她们都猜不出来,谢菡差点就要提醒了。
老夫人笑:“那就再看一看吧,马上要过年,年前定也来不及。”
从上房出来,谢菡心想可能是那崇山侯没有来提亲,老夫人不知,但父亲是知道这个人的,她得旁敲侧击下才行。
行到院门口,锦兰匆匆而来,颇是激动:“姑娘,奴婢刚才听到一件事!”
“何事?”谢菡问。
锦兰低声道:“有个奴仆喝醉酒说出来的,原来二姑娘曾被选为秀女入过宫,在那宫里待了数月才放出来呢。”
什么?
谢菡极为震惊,还有这种事?
她很快就笑出声来了。
难怪戚星枢会给连清烤肉吃,连清肯定是戚星枢的人,不然如何解释?可惜戚星枢也不是真心喜欢她,没有封妃,也没有娶之为妻,还将她送了出来。
那天,应该是看在往日的情面才做这种事吧?
连清啊,是被戚星枢抛弃的女人,早就没有清白了,这样的姑娘,竟然还想嫁人?
她该被送去庙里!
就在谢菡感觉自己抓到连清的把柄之时,孟玉梅入府来探望她。
事关女儿的终身大事,她必然要插手。
“菡儿,为娘看靖远侯府的公子不错,如果你祖母,父亲再问起,你便提他。”靖远侯是世袭罔替的,那独子将来自然也是侯爷,最紧要的一点,周立山是匡扶戚星枢成为新帝的重臣之一,以后不管是戚星枢还是谢峤掌权,他们周家的富贵不会减。
听到这话,谢菡心都凉了。
那天她随谢峤去狩猎,周立山就是认错龙凤胎的人,别说他儿子周元昌了,他们都走了,还追上来要送野味,想讨连清的欢心。
母亲为何要让她选择周家!
第 34 章
看谢菡满脸不悦, 孟玉梅皱眉。
为了这个女儿, 她多方调查就为谢菡嫁个好人家, 从此锦衣玉食, 富贵一生, 结果女儿不领情。
“菡儿,那周元昌何处不好?他是周家的独子,以后必定会继承爵位,如今也不打仗, 他有靖远侯的支持, 做个指挥使或者统领都不难, 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这是最好的人选了。
谢菡嫌弃道:“娘, 那天狩猎我见过他, 巴巴的盯着连清看,这种人我才不要!”
有这回事?孟玉梅怔了怔, 心想连清是太过好看了, 也难怪,但这不影响谢菡嫁人。
“菡儿, 只是看几眼罢了, 不表示就愿意娶,他们周家没有来提亲吧?”
那倒是……
谢菡沉默。
孟玉梅继续劝说:“菡儿,你与王爷分开这么多年, 能有多少感情?虽然我让你争取,可他到底娶了新妇,以后也不知会否再有孩子, 你一定要替自己的将来打算!这世上,除了我,还有谁是真心实意为你着想的?”
谢菡心头一惊。
母亲说得没错,父亲很喜欢那姜悦娘,指不定哪日真的会还有孩子。
如果是女儿就罢了,是男孩……
谢菡咬唇:“娘,我晓得了,只不过,”她不甘心的问,“非得是周家吗,娘,我听说京都有不少侯府呢,像崇山侯……”
崇山侯?孟玉梅不屑的一笑:“我知道这崇山侯府,往前也算风光,但老崇山侯一死,他儿子到现在都没有个职务,不过占着个侯爷的虚名罢了。”
没有实权,什么都不是。
谢菡噎住,一时找不到话反驳。
孟玉梅道:“菡儿,为娘说的话你记住了,你父亲心中对你有愧,如果你想嫁给周元昌,只要他在周立山面前暗示一番,周家应该就会答应。”
周家父子没那么傻,与谢府结亲求之不得。
母亲走后,谢菡在屋里踱步。
因为周立山与谢峤关系好,那天狩猎前就在一处,周立山长得五大三粗,像个屠夫就算了,他的儿子也好不到哪里去,五官只能说端正……母亲怎么就看上他们周家了?京都就没有比周家更合适的人家吗?
谢菡想来想去,跑去找谢修远。
得了父亲指教,谢修远正在练习剑法,他已经能把一套的剑招都使出来,就是熟练度不够,力气也不够。
“哥哥!”谢菡大叫。
谢修远停下来,擦擦汗问:“怎么了?”妹妹看起来很焦急,走过去问,“出了何事?”
谢菡把他拉到一边,低声控诉:“刚才娘来过了,让我嫁给靖远侯府的公子周元昌。”
谢修远记得他,狩猎时得了重赏的。
“他骑射功夫很好,听说马上要出任副指挥使。”
那又怎么样?谢菡道:“我不喜欢他。”
“为何?”谢修远把剑插回剑鞘,“说与我听听。”
“他长得……”谢菡摇头,“长得实在不好看!”
谢修远:……
“人不可貌相,妹妹。”谢修远觉得妹妹自己就很介意别人在乎容貌,怎么现在她也如此挑剔了,“男儿家要看的是有担当,有才能,长相过得去就行,我看那周元昌挺好的。”
谢菡气得扯帕子:“哥哥,反正我不喜欢,你是不是想跟娘强迫我嫁给他?”
“当然不会,”谢修远笑了,安抚道,“我只是觉得你不能依靠外貌就去否定一个人。不过如若真心不喜欢,另选一人便是。”
“可是,母亲就指定他了。”谢菡拉拉他袖子,“哥哥,你帮我想想,可还有更合适的人家?”
谢修远拧眉:“我也才来京都不久,终日与父亲学习武功,对外并不熟悉。”
谢菡叹气。
看她很心烦的样子,谢修远道:“或者就让祖母与父亲母亲来选,你也未必要听娘的……菡儿,我相信祖母他们会真心替你考虑。”
真心?祖母的话她还相信,可父亲还有姜悦娘,她是不信的了。
父亲明显把连清看得更重,至于姜悦娘,上回嘴里说得好听,什么让她自己选,其实就是不肯花力气。看着吧,轮到连清,姜悦娘肯定比谁都要走得勤快,务必把连清嫁到名门望族去。想到这里,谢菡噗嗤一笑:“哥哥,你知不知道,连清之前做过秀女。”
其实这事儿很多人知,只是连清被放出来,众人都觉得连清肯定是清白的,不然凭戚星枢跟谢峤的关系,她早就被封后了,何必多此一举?
当然,风言风语也是有的,就是没有谁敢到处胡说,怕掉脑袋。故而谢菡入京之后,一直不曾听谁提起,以为是稀罕事。
谢修远当然也是第一次听说,有点惊讶。
谢菡幸灾乐祸:“她早就失身于皇上……”
“菡儿,”谢修远忙打断她,“你浑说什么,不要信口开河!”
“我怎么浑说了?”谢菡恼火,“哥哥你那天也看见了,皇上给她烤肉呢,他二人若不是这种关系,皇上会这样吗?”
谢修远不信。
如果是的话,戚星枢必然会给连清名分,不会让她归家,谢峤也不会允许这种不正常的关系存在。
“他们只是兄妹情,”谢修远纠正妹妹,“就像你我一样。”
怎么每次提起连清,哥哥都会偏帮?谢菡心里很不是滋味:“什么你我,你现在根本不把我当妹妹了,连清才是你妹妹!”
“菡儿,你在说什么……”谢修远皱眉。
谢菡眼角发红:“你自己明白,哥哥你变了,我以后什么都不会跟你说了!”
她气得跑远。
谢修远看着她的背影,很是痛心。
以前妹妹不是这样的,怎么一到京都就性格大变了?她为什么要这么针对连清?连清那么乖巧懂事,妹妹就不能跟她和睦相处吗?
谢修远捏了捏眉心,感觉一阵头疼。
而此刻的连清正在画画,画得不是山水,而是人像。
芳草在旁边磨墨,觉得甚为眼熟,等连清画完最后一笔,她惊讶的道:“姑娘,你画得是锦灯啊?”
作为千金小姐在冬日是最为无聊的,外面寒风阵阵,不能出去赏花,不能出去散步,如果再不走亲访友的话,便只能呆在屋里。
连清正好对沐璟一事不解,闲下来就画了张画像出来。
芳林也凑过来瞧:“姑娘真厉害啊,画的与锦灯一模一样!”
连清自己也很满意,又拿来一张宣纸:“我再画一个人给你们看。”
芳草继续磨墨。
这回连清是画了一个少年。
少年披着狐皮披风,身形挺拔,面如冠玉,仿佛要从画中破空而出。
两个丫环都看呆了。
“你们觉得眼熟吗?”连清问,狩猎时没有带上她们,她们没看到崇山侯,而那天在院子里,匆匆一瞥可能也瞧不清楚。
芳草凑近了看,恍然大悟:“像锦灯呢,姑娘,你是画了锦灯着男装吗?”
果然是很像啊,芳草马上就看出来了。
“不,此人是真实的,他是崇山侯,”连清道,“我有日在街上碰见他,以为锦灯是他妹妹,结果他说他没有妹妹。”
芳草跟芳林面面相觑,世上竟有如此相像之人?
“仔细看,还是有区别的吧?”
芳草点点头:“确实如此……可是姑娘,崇山侯为何不承认自己有妹妹呢?会不会锦灯真的不是他妹妹?另有其人?”
那个少年回答她的时候面色冷漠,也许是真的没有妹妹,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他跟锦灯是有关系的。
“会不会是堂妹?”连清手指敲着书案,谢峤说没有龙凤胎,那可能是比较亲的亲戚。
“说起来,锦灯也是古怪,”芳草回想着道,“奴婢第一次见到她就觉得她不合适做宫女,长得个高不说,倒个水都别扭,似乎没有伺候过人,不过后来倒是学得挺快,与姑娘也颇投合。”
投合?连清心想,锦灯每每单独与她在一起,都是在催着她去弄死戚星枢。
哪里投合了?
要不是她壮着胆子阻止锦灯,锦灯早就被戚星枢杀了,还连累他们整个扶玉殿。
就是不知她如今在何处……
“锦灯后来莫名消失,奴婢也奇怪,”芳草继续道,“今日姑娘提起,当真是一头雾水。”
是啊,这真是个谜啊!
就在二人思来想去之时,芳林突然道:“姑娘,会不会锦灯就是崇山侯?”
啊?
连清噗嗤笑了:“这怎么可能,锦灯是女的,崇山侯是男人,他如何假扮?”
芳林指着崇山侯的画像:“奴婢有日看见锦灯在刮眉……其实这两张画像,除了眉毛外,别的并无不同,姑娘你看。”
连清霍得站起,看向这两张画像。
确实是……
“姑娘你想啊,大姑娘跟大公子也是龙凤胎,但长得并不相似,现在这两个人一模一样就只有这种可能了。”芳林道,“锦灯又那么高。”
芳草不敢相信,辩驳道:“锦灯没有喉结!”
“……”芳林一愣,好似是没有。
连清心想,不止喉结没有,胸也没有!
莫非那时的锦灯是个还没长大的少年?
作者有话要说:连清:我叫你一声锦灯你敢不敢答应。
沐璟:你想多了。
戚星枢:你那么闲不如来找我。
连清:不!
戚星枢:呵呵。
第 35 章
而此时的沐璟正在滨州, 依据谢峤给的地址, 他很快就找到了曾博宣。
当初曾博宣从旻州逃回, 便是告诉他, 沐峰乃戚星枢所杀, 因曾博宣是巡抚,他深信不疑,结果没想到……
沐璟一脚踢开那院子的大门。
曾博宣奸诈狡猾,毫无义气, 但逃命的本事是一流的, 在旻州时能捡回一条命, 戚星枢攻入京都时, 他又趁乱从城内逃出, 四处流窜最后选了滨州居住。
只是没想到这处地方会暴露,曾博宣狗急跳墙想从后门溜走, 却被一支箭给阻挡了。
那箭插在门板上, 尾端的羽毛不停颤动。
没有一个护卫过来,想必都被解决, 曾博宣心知不妙, 转过身请求道:“这位小爷,你想要钱财我屋里头都是,箱子你尽管抬去, 只求你饶我一条性命!”
“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谁要你的臭钱?”沐璟一声大喝。
曾博宣抖抖索索的抬眼,只见这少年眉清目秀, 似曾相识,突然就想到了一个人:“沐公子?”
沐璟见他认出来了,用力一甩,令他踉跄了好几步。
“到底是谁杀了我父亲?”他问。
曾博宣眼珠乱转:“沐公子……不,侯爷,我之前不是与侯爷说了吗,是被那逆贼所杀……”
“是吗?”沐璟眼睛眯了眯,“好,我这就带你回京,让你与他对质。”
曾博宣吓得差点瘫倒。
这戚星枢什么人,他当时见他来攻城,根本不敢与之对抗,就怕被戚星枢杀死,马上要开城投降。谁想沐峰死脑筋偏偏要抗战到底,他没办法,只好伙同别的官员假意请沐峰来喝酒,商议对策,将之毒死。
现在让他去跟戚星枢对质,那不是要他命吗?
曾博宣脸色惨白,突然跪下来道:“侯爷,令尊真是被戚星枢所杀,只他不会承认……”
“谁说他不会承认?”沐璟觉得戚星枢自大极了,但凡是他做过的绝不否认,甚至不是他做的,也不屑去澄清,这曾博宣果然是心里有鬼。
“是不是你杀了我父亲?”沐璟看着他,“你是巡抚,那些官员定会听从你的决定。”
“不不不,”曾博宣用力摇头,“不是我,侯爷,真不是我,是……”
“是谁?”沐璟把刀架在他脖颈上。
冰冷的感觉让曾博宣失去了冷静:“是,是,是鲁文元想出来的馊主意,我并不知情,等我知道时,令尊已被他们毒死。”
鲁文元已死在旻州,这是死无对证。
只沐璟不是傻子,鲁文元的官职没有曾博宣大,凭什么别的官员要服从?
沐璟冷笑:“好,你不说,我带你回京都。”
曾博宣一阵颤栗。
那日他们投降,有一位官员想领功,把毒杀沐峰的事告知戚星枢,这戚星枢竟然当场将之砍杀,随后就把剑指向了他,要不是带的随从多,根本逃不走。
如果再次见到戚星枢,他这个两次从戚星枢手下逃脱的人,不知会死的如何凄惨。
“是我毒死了令尊,你杀了我吧!”死在沐璟手下,总比死在戚星枢手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