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认识,”连清摇头,“就是觉得眼熟。”
谢修远:……这是什么情况?
马车上,姜悦娘笑着问谢菡:“菡儿,你喜欢什么颜色的鞋面?”
谢菡警觉:“母亲为何这般问。”
“我打算做两双鞋子,一双给你,一双给清儿。”
这是要拉拢她吗,谢菡才不上当:“不用母亲费心,我的绣花鞋够多了。”
“当真不要?”
“不要!”谢菡一口拒绝。
姜悦娘是聪明人当然晓得这孩子的排斥,平时相处总是愿意亲近些,不过她也不会强求,只把自己该做的能做的做好。
姜悦娘就不再问了。
半途,连清觉得风大从马背下来钻进车厢,一头扎在姜悦娘怀里:“冷死我了,娘,还是这里暖和。”
谢菡本来就有气,微是嘲讽的道:“所以学会骑马也没意思,姑娘家还是要有姑娘家的样子呢。”
“对啊,”连清眨眨眼睛,“像姐姐这样多好,可省心了,父亲教了五日跟没教一样。”
谢菡噎住,气得直瞪眼睛。
“清儿,”姜悦娘见状道,“菡儿是胆子小,这跟教不教没关系。”自己女儿比起谢菡实在是厉害的多,姜悦娘的意思,是让连清不要跟她计较。
谢菡忙点头:“就是,我只是怕,并不是学不会!”
连清撇嘴,这小姑娘啊真是不够聪明,偏偏自己一点不知,算了,看在母亲的份上,饶过她。
马车行到凉山脚下,便见前方十分热闹,其中不少年轻公子,鲜衣怒马。
谢峤敲敲车窗:“悦娘,到了。”
姜悦娘便与两个姑娘下了车。
谢峤带他们往前走去。
除了沐璟一人比较特殊,其余人等都出自于跟随戚星枢一起打江山的家族,见到谢峤,纷纷过来问好。
靖远侯周立山笑道:“云崖,你好福气,有这么三个出色的儿女,可真让人羡慕。”他指一指谢修远与连清,“这就是你的龙凤胎孩子吧?”
他性子粗糙,都没弄清楚就说了。
谢峤一愣。
谢菡的脸刷的红了。
“不是,她才是,”连清解释,“我是他们的妹妹,姐姐看起来小,容易认错。”
周立山都没想到自己会犯错,挠挠头,龙凤胎不是应该很像吗,怎么会……
“哎呀,瞧瞧我这脑子,”他马上道歉,“王爷,别介怀。”
谢峤能说什么,实在是这两个孩子不像:“要说出色,还是你的儿子出色,等会狩猎必定收获颇丰。”
周立山哈哈大笑,用力拍着儿子周元昌的肩膀:“看,王爷在夸你,等会别让我们失望!”
周元昌抱拳:“儿子定会尽力。”说完瞥了连清一眼。
不止他看,别的公子们的眼睛也没闲着,实在是连清太过惹眼,虽说今日穿得是骑射装,可她面如桃花,头戴玉簪,仍是清丽娇美的过分。
旁边的谢菡差点没气晕,被认错就不说了,在连清的衬托下她就好像一片绿叶,那些人只看花,对绿叶视而不见,她心里更恼连清。
发现女儿很受注意,姜悦娘想到她的年纪,轻声叮嘱:“清儿,今日许多年轻公子,你可看一看。”
啊,这就要让她挑选相公了?
连清十六岁,在现代其实是相当于二十六七岁了,如果不把婚事定下来,再过上两年那必然是众人口中的剩女,连清眼睛一转,看看也不少块肉!
她扫视了一圈,然后发现沐璟的颜值竟然是里面最高的。
不过,他的身份到底是……
沐璟发现连清在看他,侧过身避开。
其实这样更容易引起连清的好奇,她忍不住就想去问问谢峤这个少年到底是谁,那么这样也能查出锦灯的真实身份了。
连清往前走了几步,就在这时却听见一阵马蹄声从后传来。
她并未注意,耳边却突然响起众人的叩拜声:“参见皇上。”
不是吧……
连清差点想躲起来,但这茫茫大地往何处躲啊?她迅速冷静。
不慌,有谢峤在,戚星枢不会把她怎么样的,上回谢峤不是让他从树上下来,他就下来了吗?很明显,谢峤是唯一震慑戚星枢的所在。
连清转过身行礼。
舅父来狩猎居然也带着她,戚星枢目光停留在连清身上,把她的骑射服看了许久才淡淡道:“此处不是朝堂,不必拘束。”
还朝堂,连清吐槽,你去上过朝吗?
她站直。
戚星枢仍坐在马背上,手拉着缰绳,环视一周道:“多余的话不说了,今日谁猎得的活物比朕多,必有重赏。”目光最后定格在沐璟的身上,他还真来了,倒不知会否再来杀他。
众人欢呼。
沐璟面色阴沉,不发一言。
等会他必定要去向谢峤问个清楚,既是告知秘密,怎的变成狩猎了?
他并不想同戚星枢一起打猎,不过戚星枢的口气挺让人恼火的,让他想起那天在宫里受到的屈辱,他完全不是戚星枢的对手!
最近他勤加练习,也许骑射能赢了他。
不过他没有带弓……
正想着,有一个奴仆过来,把全套的弓箭递给他:“王爷让小的送来给侯爷。”
沐璟一愣。
谢峤到底想干什么?他伸手接住。
眼见就要开始,谢峤与连清道:“清儿,骑马跟着去看看,别错过好戏。”
连清问:“舅父,我想问你……”
“等会再说,”谢峤弯腰在姜悦娘耳边道,“我打两只兔子回来给你吃,等着。”
又来塞狗粮了。
连清只好打住。
年轻公子们跃跃欲试,只听一声令下,纷纷策马而行,愣是将草地都踏出了烟尘。
看到谢修远也要去,连清道:“哥哥,你小心被误伤。”
“没事,这些人都出身将门,身手矫捷,我正好跟着去学学。”
见连清关心哥哥,谢菡也不甘落后的跑上去:“哥哥,你早点回来,别骑太远了。”
谢修远答应。
场面甚是壮观,连清瞧一眼到底也被勾起了兴趣,便骑马跟了上去。
她的马是王府的良驹,只片刻功夫便跑到中间,那些公子一阵骚动,戚星枢回头一瞧,发现连清竟然也能骑马,那马速下意识就放慢了。
之前早有奴仆去山上把那些兔子,狍子,鹿都赶下来,此时被惊吓,四处逃窜。
戚星枢拉起弯弓,瞄准了前方一只鹿,手指一松,那箭就直飞出去,插在了鹿的脖颈。
众人一片叫好。
连清也看见了,心想戚星枢的武力值是真是高,这么远都能射到鹿,不过此人实在太容易犯病,她不敢多看,随即就骑马离他远远的。
戚星枢连接又射中了许多活物,禁军在后面跟着不停的捡。
只是等他洋洋得意侧过头,却早不见连清的影子了。
他纵马寻找。
在一片山坡上他看到连清的背影,她骑在马背上,停在一颗白杨树旁边不知在看什么。
因为风大,他的马蹄声被淹没,连清完全不知戚星枢在后面。
顺着她的目光,戚星枢发现了不远处的沐璟,他刚刚射中一头狍子,正蹲下身把箭拔下。
少年风姿俊爽,如景如画。
戚星枢心头冒出了一个念头,这个念头竟让他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危机感。
连清居然在偷看男人。
别的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戚星枢:他有朕好看吗?
连清:没有,但他没病。
戚星枢:……
028
其实连清是注意到沐璟的骑射功夫很好,她就想锦灯是不是跟他一样, 他们是向同一位师父学习的?她出于好奇, 一路尾随。
正看得专注的时候, 她耳边忽然传来清冽的声音:“你认识他?”
连清吓一跳。
好死不死的又遇到戚星枢, 她不是专门骑远了吗?
“表哥, ”连清转过头, 脸上却是笑眯眯的,“我不认识他。”
沐璟那时确实是以假乱真, 要不是他一早得知根本看不出来, 而现在的沐璟虽则容貌上有七八分相似,身上却再无女子气息。
连清应该是不知情
但戚星枢的心里还是有种莫名的燥郁, 挑眉问:“不认识,你为何盯着他?”
关你屁事啊?连清心想, 他什么时候还要管她看什么人了!
可是她也不敢这么骂,连清指指山坡:“这里风景独好,我在观景。”
大冬天的光秃秃有什么景?戚星枢觉得连清把他当傻子, 差点就想把她从马上提溜到自己的马背上,不过想到舅父就在附近, 到底是没有动手。
舅父定然会不高兴。
戚星枢一扬下巴:“走。”
连清:???
凭什么,她还没弄清楚这公子是谁呢。
“走不走?”他漆黑的眼睛定定看着她。
连清马上就怂了,调转马头, 但不忘提一下谢峤:“表哥是要带我去找父亲吗?父亲说要打两只兔子, 等会给我们做烤肉吃。”
“只是吃兔子吗,想不想吃鹿肉?”他问。
连清一愣, 这话什么意思?
“朕这里有鹿,刚才打到三只。”
他眉梢微扬,语气里有种似乎在向她炫耀的得意。
这种时候当然要夸了,连清露出夸张的表情:“表哥真厉害,今日应该是表哥打得猎物最多吧!”
“原本是,但朕不想打了,”戚星枢骑了会儿忽然停下,“就在此地烤肉吧,”唤砚田,“把舅父请来,还有舅母等人。”
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连清翻身下马,心里很不情愿。
她都难以想象跟戚星枢吃饭会是什么样子,他会不会吃着吃着就犯病了?
印象里唯一一次,他过来扶玉殿用膳,莫名其妙的把桌上的饭菜都喂了她一遍,弄得那些宫女以为自己很受宠,连清心想,今天他应该不会这样吧?
却说谢峤此刻正在跟沐璟说话。
沐璟把弓箭丢给谢峤:“王爷不妨把话说开,今日你到底是何目的?”
戚星枢中途不狩猎了,他更加没有兴味,跟别人有什么好比的。
对面的少年身子仍有些单薄,却已隐隐有几分沐峰的神采,谢峤不再隐瞒:“本王请你来是有一事告知,令尊其实并不是为皇上所杀,当初令尊驻守旻州,皇上领兵攻至,除开令尊外,所有官员都倾向开城投降,他们劝令尊不成,一同设计……”
还没听完,沐璟已然大怒:“谢峤,我原以为你真有秘密可说,竟是此等胡言乱语!那些官员与我父亲共同守卫旻州,岂会背叛?”
谢峤面色平静:“当初的形势对我军有利,旻州根本守不住,只有你父亲愿意牺牲性命守城,别的官员可没有这份心。”
沐璟不信。
当初逃回来的官员有些甚至与父亲共事多年,他们不会骗自己。
而他为了向戚星枢复仇,日夜苦练长风刀法,就是为哪日把戚星枢杀死。只可惜戚星枢的武功高绝,他心知硬碰硬不敌,方才与雷胜甫联手。
现在谢峤说他错了?
“你别想迷惑我……”
“崇山侯,如果皇上真的杀了令尊,为何不干脆的杀了你?在宫里放过你,今日也不曾动你,你觉得你这条命有什么值得他留着的?还不是看在令尊的面子,当年令尊尚在京都时,曾指点过他的武功。”
沐璟一怔。
“你还小,不会记得此事。”谢峤淡淡道,“我要说的已经说了,你不相信本王不强求,但如果你愿意去找出真相,我可以把那几位官员现在的下落告知你。”顿一顿,“你想明白了,来王府见我。”
他转身离开。
沐璟好一会儿没有回过神。
事情真的会像谢峤说得那样吗……那这些年,他岂不是恨错了人?
……
鹿肉很快就被处理干净,砚田也请了谢峤一家子过来。
见到连清,谢峤并不意外,因为只要她在,戚星枢总会注意到的。
“清儿,你在跟小枢烤肉?”谢峤笑,坐在她身边,“小枢没有吓唬你吧?”
作为习武之人,耳聪目明,戚星枢听到这句,手顿了顿,舅父似乎真的很怕他对连清做什么……他怎么对连清这么好?不过一个继女罢了,当亲生女儿似的。
戚星枢眉头微拧。
看到谢峤,连清马上松了口气:“没有,表哥说要烤鹿肉给爹爹吃呢。”
犯病是没犯病,但她一直挺担心的,幸好谢峤很快就出现了。
谢菡怕戚星枢,没敢太近,拉着谢修远坐在对面,姜悦娘却不一样,走过来道:“王爷,难得皇上在,不如晚上请皇上一起用晚膳吧?”
连清:???
谢峤笑了,心里清楚姜悦娘是可怜这孩子。
“小枢,那你等会不要回宫里。”
戚星枢诧异的看一眼姜悦娘,答应:“好。”
连清一阵头疼。
母亲为何会请这个神经病回家呢?是不是看他长得好,以为他是个好人?不对……连清忽然想起一件事,那天母亲入宫,曾问起皇上对她如何,她回答,挺好的。
连清想抽自己的脸。
哪里好了,可惜,她那天为了让母亲放心不得不骗她!
好想死。
连清拿起手边一根树枝,狠狠戳了戳燃烧着的火堆,火星四溅。
有一颗突然飞过来,往她身上窜。
她一吓正要站起,却见一只手伸过来,把那火星给驱散了。
她侧过头,看到戚星枢的黑眸沉沉看着她:“拿这个出什么气?”
连清:……
“我没出气。”她垂眸,他怎么发现她不高兴的?
不愿意他过去,他当然知道。
连清本能的是在避着他的,戚星枢脸色阴沉。
谢峤这时问谢菡:“菡儿,今日在场那么多公子,可有合意的?”
没有一个是喜欢自己的,谢菡早就气饱了,父亲带连清来狩猎,她又漂亮又会骑马,早就出尽风头,还有谁能看得到她?
“我看这些公子都不怎么样。”谢菡心想,他们看不上自己,她也看不上他们!
眼光挺高啊,连清瞥一眼。
谢菡接过奴仆弄好的兔肉,给妻子烤起来:“都是将门虎子,你都瞧不上眼?莫非是喜欢文人雅士?”
谢菡心想念过书的自是不同,就像哥哥一样,斯文俊雅,他们也许不看重容貌:“爹爹,念书才是正道,博通内外图典,更令人敬服。”
“为父以后当为你留意。”谢峤记在心里,转头看连清,但却没有问她,只笑着说,“菡儿是姐姐,为父先予菡儿定好亲事,之后便是轮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