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将它收回,毕竟先把它们重新镇压回去。
站在最前面的易掌院,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妖灵气息出现,当即掐起指诀,调动法力。
能够成为观主之下第一人,易掌院自然也是厉害角色。年轻的时候,他也曾行走天下,镇恶驱邪,也曾经做下让玄门同道侧目的大事。
在他的号令下,玄都观众位长老围上前,依星位而站,以法力消磨邪气。
长老们齐心协力之下,第一只邪灵的气息渐弱,被压回镇魂牌。
刚刚松了口气,马上又有一道更强大的气息逸出。
赖长老大惊:“还有一只!”
易掌院喝道:“继续!”
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
长老们越来越震惊。
这些邪灵,一只就已经这么强大了,怎么会有这么多只?
他们的法力一点点消耗,逐渐力不从心。
箫笛之声在耳边响起,却是明微与青衣人同时吹起了度魂曲。
二人并未刻意合作,然而每一个音符,都自然而然地贴合在一起。
彼此的法力互相融合,在观星台上空回荡,消去散逸出来的邪气。
玄都观的长老们顿时松了口气。
镇压邪灵变得容易起来。
第五只,第六只,第七只…
很快过了十只,赖长老有些崩溃:“究竟还有多少?!”
没有人回答他。
只有妖邪一只一只地出现。
终于,一位长老口吐鲜血,震飞出去。
不多时,又有两位法力不支,只能收手。
明微与青衣人的神情也越来越凝重。
他们的法力还不到枯竭的时候,但出现的邪灵一只比一只强大,现在镇压起来,已经不容易了。
易掌院也摇摇欲坠的时候,玄都观的长老们快要全军覆没了。
山下几位长老赶来接替,到他们法力用尽,邪灵仍然没有镇完。
易掌院面上毫无血色,看着明微与青衣人,心中一叹。
现在的年轻人真可怕。
他还以为,玄非已经是一时之选,很难再出一个比他更优秀的后辈,不想现在一下子见到了两个。
这两人虽然在外围,但是坚持了这么久,压力并不比他们小,到现在还是游刃有余。
“易师兄,你的法力快耗尽了,换我来吧!”希诚道长赶到。
易掌院已经摇摇欲坠,知道自己坚持不下去了,便点了下头。
希诚道长接替他的位置。
待到希诚道长也撑不住,最先退下来的长老已经恢复了一些,又重新回到星位上。
但是法力消耗太快了,几轮过后,再无人有余力镇压。
易掌院长叹一声。
先前明微与青衣人的对话,他们都听到了。
这东西就在玄都观内,他们怎么甘心被别人拿走?
现在己方没一人撑到最后,难道只能拱手让人?
这时,他听到一个声音:“我来吧。”
众长老吃了一惊,转头看向发声处。
夜风中,玄非衣袖翻飞,飘飘而来。
他原本有人看守,因邪灵的出现,长老们纷纷上了观星台,出殿门时空无一人。
“玄非!”赖长老喊道,“你还是待…”
待罪之身还没说出口,就被易掌院打断了。
他躬身施礼:“有劳观主了。”
玄非笑了笑,脸上再无颓废之色,仿佛回到了事发之前,仍旧是那个沉稳可靠的国师大人。
他的目光掠过青衣人,毫无波动,而后对明微笑了一下,点点头。
待他站到星位上,二人的压力顿时一轻。
玄术之道,天资的差距,有如云泥之别。
年龄或许能拉近这个差距,然而真正顶级的玄士,只能在天才中诞生。
譬如现在,玄都观的长老尽数败下阵来,撑起来的却是三个年轻人。
又一只邪灵被镇压回去,鬼哭声变小了,阴气也消散不少。
仿佛一场大雨,到了最后收尾的阶段。
长老们刚刚松了口气,忽然间哭声大作,阴风卷动。
刚刚消散的阴气,眨眼间浓郁起来,几乎要化为实体。
易掌院一哆嗦,喊道:“小心,可能是妖王!”
长老们一个个脸色惨白。
他们已经感觉到了,下面出现的这一只,比先前的都要强大。
阴气化为雨滴,从半空落下。
众人听到了尖锐的嘶吼声。
那只邪灵马上就要出来了。
当那只邪灵冒出头时,玄非脚下一晃,发出一声闷哼。
他是第一线,邪灵第一个攻击的便是他。
玄非深呼吸,沉下心神,全力抵御。
他默念着口诀,调动全部法力,灌注入观星台。
这只邪灵太过强大,他感觉自己如同一叶扁舟,在无边无际地大海中与巨浪搏斗。
但他的神情始终平静。
他想起幼时,师父还在的时候。
他是在玄都观长大的,有记忆以来,这里就是他的家。
师父既是师傅,也是父母。
他曾经问师父,自己是谁,从哪里来的。
师父回答,人生而不能选择父母,故而出身是最不重要的东西。既入了玄门,便是玄士,过往一切,都不用在意,以后自己可以掌握的人生,才是重要的。
他一直以为,自己好好记着师父的话,继承了他的衣钵。
到头来,他还是没有做到。
不过,没有关系,现在他能做到了。
大浪拍过来,那叶扁舟顿时粉碎。
玄非心神剧震,闷哼一声,倒了下去。
539章使命
“观主!”
“国师!”
玄非倒下的那一刻,长老们的称呼不约而同换了回来。
不管玉阳是不是他所杀,他今日所为,不愧为玄都观的观主,大齐的国师。
同一时间,明微感觉到一股大力往自己扑来。
守在第一线的玄非倒下了,现在妖邪之气直接冲击她与青衣人。
青衣人的笛声也随之绷紧,论法力,他并不比明微高深。
箫笛之声中,加入了一缕琴音。
却是宁休换了琴弦,弹奏起来。
他弹的也是度魂曲。
气息仍在翻涌,但此时除了强撑又能如何?
宁休嘴边的鲜血不停地溢出,指下琴音却半点不乱。
既然明微说,他曾经做到过,那么这一次也可以!
“呜…”鬼哭声突然尖利起来,仿佛万鬼在同一时间啼哭。
明微眉头一皱,嘴角亦有一丝鲜血溢出,但她丝毫没有理会,继续吹奏箫声,稳稳地掌握住曲调。
“小姐!”多福喊了一声。
在场这么多人,她的实力反而是保存最完整的。
因为先前,明微让她看守旗阵去了。
眼看着邪灵之息越来越重,多福急得如同热祸上的蚂蚁。
再这样下去,小姐一定会受到反噬的,她一定要帮忙才行。
小姐说,她已经是个优秀的玄士了,现在大家都在努力,自己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再说,她也镇压过邪灵啊!当初在宝灵寺能做到,现在她已经这样强大了,一定能做得更好!
多福下定决心,代替玄非,站到星位上。
玄都观的长老们吃了一惊,易掌院喊道:“小丫头,你别乱来,这邪灵非常强大,你的功力…”
话没说完,便见多福身上法力大涨,一股强大的妖气随之散逸。
易掌院愣了。
这丫头身上居然有妖气?但她分明是人!
多福可管不了他,这个时候,她一门心思想着帮忙。
将妖力调动起来,她便一拳击了出去。
这法子实力粗暴得可以。
无论是众位长老,还是玄非,都是以法力镇压。
她倒好,居然直接锤上去了?
然而这法子非常有效。
带着强大妖力的拳头,一下下锤过去,阴气顿时被击散了一部分,连鬼哭声都小了很多,仿佛小鬼遇到大妖,退避三舍。
只是这邪灵越乎想像地强大,多福最后一拳击出,将鬼哭声镇了一镇,便因为法力用尽而倒下了。
明微在心里叹了一声。
看来,还是要损失一些寿元才行。
念头一起,箫声顿变。
宁休一凛,震惊地看向她,当即弹错了一个音调。
“师兄,怎么了?”守护在他身边的杨殊问道。
宁休语调沉沉地说道:“她要用自己的寿元去镇压这个邪灵。”
说完这句,他抱琴而起,跃上观星台。
待他重新坐下,手指放在琴弦上,杨殊将他按住了。
“师兄,你要用自己的寿元去换她,是不是?”
宁休道:“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
在那段历史里,这些都是他要做的事,该用寿元来镇压邪灵的人是他,而不是明微。
既然她说他是她的师祖,岂有让徒孙站在自己前面的道理!
“不,还有一个方法的!”
宁休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他。
杨殊重复:“我有办法!”
宁休道:“你不要乱来。你并没有真正学过玄术,这不是闹着玩的事。”
“我知道。”他说,“我确实不会玄术,但我有一样你们都没有的东西。”
他笑着抬起的手腕,飞快地一抹而过。
鲜血滴入观星台,顺着星纹飞快地流过。
观星台上的星图,原本就是个法阵,因为一位位玄士的倒下,逐渐失去威力。但在他的鲜血滴落下去的那一刻,骤然强盛起来。
“我有真龙之血。”
…
阴气逐渐散去,鬼哭声不见踪影。
月亮与星星重新出现在天空,夜风习习。
笛声停下,青衣人睁开眼睛。
他的目光一一扫过。
玄都观的长老们,玄非,多福,宁休,以及杨殊。
他抿起嘴唇,露出几分不解。
“刚才,你为什么不将邪灵之力引向我?”他问的是明微。
玄非受伤之后,他们二人直面妖邪。明微完全可以退一步,让他的笛声顶在最前面。但是她没有,反倒是她在前面,顶住了邪灵之力。
而且,她还想动用根本。
那个时候,他一直不急不缓,甚至没有真正入围。
明微的情况比他差了一点点,抹掉嘴边的血丝,笑道:“没有镇魂牌,就称不上命师,这话确实没错,可是,难道是不是命师,就让一件死物来判断吗?命师,担的是守护之责,如果连自身的责任都不记得,还称什么命师?”
青衣人沉默了。
明微继续道:“我刚才做的,只是身为一个命师最基本的选择,现在说这些,也不是要你退让。既然妖邪已经镇压,你大可以动手,我们来比一比,谁能抢到镇魂牌。”
青衣人没有动弹。
他看着观星台正中央的镇魂牌。
妖邪已经被镇压回去,这块藏在观星台下百余年不见天日的镇魂牌,露出它本来的面目。
看起来也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木牌。
然而它却是命师的象征,天下玄士公认的最强大的玄士的标志。
“怎么,不动手吗?”明微继续道,“我说了,那些话不是要你退让,你也别觉得自己一定能赢。便是我现在伤比你重又如何?我们人可比你多!”
听到她的话,玄非、多福、宁休、杨殊,全都抬起头,向他看过去。
青衣人仍然没有说话。
等待良久,他终于长叹一声,说道:“你们人多,我一点也不怕。既然今晚来夺令符,自是已经做好打算。但是,你得说,你赢了。”
他露出一个笑:“不过你别误会,不是因为你刚才那些话让我自惭形秽,虽然我也自称命师,但我的信念和你的有不同之处。”停顿了一下,他续道,“我之所以退让,是因为,我发现我似乎还没有做好准备,成为一个真正的命师。既然如此,这块镇魂牌暂且交由你保管吧,等我想明白的时候,我会来取的。”
不等他们回答,他转身喝令:“走!”
众多下属齐声应答:“是,星主。”
青衣飘飘,消失在夜色中,他的声音远远传来:“对了,我叫明宵。”
540章得回
宁休想去追。
刚刚撑起身子,就踉跄了一下,捂住了胸口。
杨殊看着他鲜血淋漓的十指,将他按了回去:“师兄,你别动了。”
宁休道:“便是留不住他,也得留下他一两个手下。我们对他们了解太少了,如果不借此机会弄清他们的来历,日后还会被动。”
杨殊笑道:“那也用不着你。”
宁休疑惑地看着他。
杨殊道:“这里是京郊啊,我们分明占了地利之便,你觉得我会什么也不做吗?蒋大人早就回去调兵了,任他实力再强,兵马一围,总得留点东西下来!”
宁休盯着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