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力,是不是你安排人做的?”董云来问道。

卓力就笑了:“师父,我哪有那个能量,这是天道循环因果报应,林国斌做的坏事太多,报应来了。”

董云来正色道:“小李,得饶人处且饶人,说到底也没有啥大矛盾,把人往绝路上逼可不好。”

卓力说:“师父我知道了,这事儿真不是我能控制的,不过我会帮林师叔说点好话。”

放下电话,卓力苦笑道:“师父真是老了,善恶不分啊。”

那边老伴也责骂董云来道:“你们之间是没啥大矛盾,那林国斌在外面干了那么多坏事,你就不管了?人家找你陪个礼,说两句好听的,你就既往不咎了,你的正义感呢?你的武德呢?都让狗吃了?”

董云来讪笑着,无言以对。

林国斌经营多年,还是有些能量的,这几天一直托关系疏通,很多重量级人物都打电话给周文,请他网开一面,周文本来是想借着这个事扳倒朱副县长的,但是牵扯关系太多,只能抓小放大,严肃处理了矿长和相关打手,解救了一批被非法拘禁的黑工,并且借着这个势头,狠抓了南泰县境内的安全生产,取得了阶段性的成绩。

经过这次打击,林国斌彻底消停了,再也不敢发起挑衅,还通过疤子找卓力说和,卓力也不想继续斗下去,毕竟出来混都是冲一个钱字,能和解的就和解。

正在双方准备约地方吃顿饭,相逢一笑泯恩仇的时候,一件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上次决斗事件后,傲天社团就土崩瓦解了,秦傲天从此不再学校出现,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邓渺凡和王栋梁忐忑了几天,渐渐也就放松下来,哪知道这天课间,来了个老师让他俩到政教处去一下,两人顿时傻眼,乖乖来到政教处,看到除了几位面熟的老师之外,还有两个警察。

警察说:“人来了咱们就走吧,手铐什么的就不用了,毕竟影响不好。”

政教处老师表示感谢,邓渺凡和王栋梁对视一眼,两人都不由得颤抖起来,最害怕的事情终于来临了,看到两个学生如同筛糠一般,警察笑了:“别怕,协助调查而已,又不是拘留,回去把事情说清楚就行。”

两人被警察带走了,学校也通知了家长,邓云峰接到电话后半天没反应过来,儿子虽然调皮了一些,但是学习还算优秀,自从考上一中之后也不再和那些不三不四的朋友来往了,怎么突然就被抓了呢,他想了半天,最终想到找卓力帮忙打听,毕竟两人是多年同事,又有刘子光这层关系,这点忙应该帮的。

他却不知道,现在卓力也是焦头烂额,警察从医院带走了毛孩,又把贝小帅堵在家里,现在两人都是正式拘留,来抓他的人不是刑警,而是分局治安大队的人,这事儿就显得有些蹊跷了,难道说林国斌这小子还留着后手。

邓云峰找到卓力求助,卓力先找林国斌讨要说法,林国斌也急眼了,赌咒发誓说这事儿和自己无关,不过他又说,保不齐是那几个小孩家里告状了。

阎东家里是没什么势力了,他兴风作浪的可能性不大,于是大家把目光转到秦傲天头上,一番打听之后,得到一个惊人的内幕,秦傲天居然是市委秦书记的弟弟。

于是卓力又找到王星了解情况,王星说,这事儿确实是秦家人在运动,局里有人说话了,这事儿影响恶劣,要严查,邓渺凡和王栋梁没有正式拘捕,而毛孩和贝小帅则是开了拘留通知书的,看样子秦家人想闹大。

卓力瞪着牛眼问他:“你没搞错吧,秦傲天这个小屁孩能量这么大,秦书记多大年龄,这小屁孩才多大,弟弟?我看当儿子都有点小。”

王星说:“二哥,我也是刚知道的,秦傲天确实是秦书记同父异母的弟弟,秦书记的父亲如果还活着的话,今年应该八十八了,他以前是咱们市的作协副主席,八十年代的时候发表过几本诗集小说啥的,据说在省里文化圈也有一定知名度,秦书记仕途初期,他是帮了大忙的。”

卓力摩挲着下巴道:“这么算的话,老头是七十岁上下生的这个秦傲天了?挺牛逼啊,绝对的老当益壮。”

王星说:“那必须的,搞文学的人都牛逼,老头六十八岁的时候认识一文学女青年,刚开始是笔友关系,后来以父女相称,再后来干脆就结婚了,结婚的时候男的七十二岁,女的才二十七岁,据说当时也是闹得沸沸扬扬的,那时候秦书记还是财政局的局长,为这事儿好久抬不起头来。”

卓力说:“这个小子,到底是不是老头亲生的。”

“应该是,据说验过DNA的,所以才起了个名字叫傲天,有点炫耀的意思呢。”

卓力做理解状:“怪不得这小子这么猖狂,原来是高干子弟啊。”

王星笑道:“准确的说,是高干的弟弟,老头子去世后,孤儿寡母的也挺可怜,秦书记那时候还是副市长,觉得这小子到底和自己有血缘关系,能帮的也就帮了,这回出事也是这样,秦傲天的母亲不知怎么得知儿子被人打伤的事情,不依不饶找到秦书记,秦书记亲自指示要抓人,这事儿怕是有点难办。”

卓力问:“那会怎么处理?”

王星说:“按正常程序走吧,处理力度估计要往上限靠,那俩孩子学籍是肯定保不住了,这还是其次,搞不好要进少管所,袁伟已经回部队了,他的身份要是泄露的话,军籍也保不住,毛孩罪名更大,这回铁定要进少管所。”

卓力立刻急眼了:“有什么办法没有?”

“办法多了,但对付秦家人都不好使,现在最主要的是取得对方的谅解,说不定还有指望。”

卓力一咬牙:“找人,找关系递话,赔多少钱都行,不能把孩子的前途毁了。”

第40章 社团覆灭

卓力虽然已经是江北市道上知名的人物,但是属于后起之秀,基础打得不牢固,社会关系还很薄弱,江湖上的事情好办,一旦牵扯到其他层面就明显不给力了。

秦傲天的母亲叫路红,今年四十多岁,在市经济管理学院工作,长期病休在家创作诗歌,工资一分不少拿,属于单位里谁也惹不起的孤傲角色,不管怎么说,她是现任市委书记的继母,有这层关系,学院领导也不敢拿她怎么着,老头子去世后,留下一笔遗产和一栋房子,生活无忧,想托关系和这种人说上话,还真不是一般的难。

最终还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找到一个熟人找到了路红,把意思传达过去,人家就一句话:不缺钱,一定要让殴打我儿子的凶手受到法律的严惩。

邓云峰两口子听到这个消息,心急如焚,带着礼物到医院去看望秦傲天,病房里秦傲天正躺在床上玩IPAD呢,一点也不像是受了重伤的样子,一个眉眼清秀的中年女人坐在旁边削着苹果,一脸的怜爱,身边还放着一本诗集。

邓云峰两口子敲门进来,讷讷的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把水果奶粉啥的放下,邓云峰搓着手说:“我们是邓渺凡的家长,来替孩子给你们道个歉。”

秦傲天躺在床上头也不转,路红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先把苹果递给儿子,这才说道:“没必要,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还要法律干什么?”

邓云峰两口子对视一眼,无可奈何,只能苦苦哀求,说儿子考上一中不容易,如果因为同学打架这种事情被开除了学籍,一辈子就完了,请李大姐高抬贵手,放孩子一马。

路红有些不高兴了:“孩子?那还是孩子么,你知道你儿子找来什么人打我们家傲天么?那可是杀过人的罪犯!这是要把我们家傲天往死里整啊!不是我不原谅你们,实在是你们的孩子太过分了,我估计你们不懂法律,这是刑事案件,是公诉的,和我已经没有关系了。”

路红一番话把邓云峰的老婆吓坏了,什么刑事案,什么公诉,这都是电视里常听见的名词儿,没想到居然用在自己儿子身上,邓渺凡虽然有点调皮,但怎么也不能和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扯在一起啊,想到儿子即将入狱,一辈子都坏在这件事上,她再也承受不住,扑通一声跪下:“路大姐,我求求你,饶了我们家小凡吧,他还是个孩子啊,再说你家儿子伤的也不重啊。”

这句话惹怒了路红,但她是诗人,文化人,不屑于和这种粗人拌嘴,所以只是冷冷的转过身子,秦傲天倒是恼怒的丢下IPAD说:“妈,吵死了!”

路红说:“不好意思,这是医院,请你们出去,不要打扰我儿子休息。”

邓云峰把老婆从地上扯了起来,扭头出去了,来到走廊里,老婆满脸是泪的问他:“老邓,怎么办,儿子不能就这么毁了啊。”

邓云峰下意识的从兜里拿出烟来,想到这里是医院,又把烟放了回去,叹口气说:“走一步看一步吧。”

两口子找到卓力再想办法,如今卓力是他们唯一能指望的上的人了,卓力说:“所里有人关照,孩子不会受欺负,其实这事儿不算大,最多最多是个拘留,但是学校那边会不会处理就不好说了。”

邓云峰说:“卓力,这件事你一定要帮忙,孩子出事,我这心真叫难受,光顾着厂里的事情,忽略了教育,我有责任啊。”

卓力拿起了电话:“我这就帮你问问最新进展。”

电话打给了王星,却得到了一个更加令人崩塌的消息,警方在贝小帅的车里搜到了一把92式军用5.8毫米自动手枪和四十发子弹,这可是货真价实的涉枪大案,已经报到省厅去了,谁说请都是白给,卓力当场就毛了:“小帅这个兔崽子,玩什么不好玩枪,这玩意能玩么,那可是要命的东西。”

不过王星提供了一个办法,那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卓力如梦初醒,身为江湖中人,总想着江湖事江湖了,却忘了可以走法律途径,突破口就是傲天社团那帮问题少年,还有阎东这个关键人物。

说干就干,卓力立刻带着邓云峰去派出所报案,说儿子被敲诈勒索并且被打伤,在王星的协助下立了案,开始传唤那几个傲天社团的小子,这几个小孩平时唯秦傲天马首是瞻,本身家庭条件一般,听到警方传讯还不乖乖的过来,唯一麻烦的是阎东,这小子从小在阎金龙的熏陶下早已变成混混,警方要不下大力气还真逮不到他。

这种时候卓二哥的实力就显示出来了,一句话放出去,不到半天时间就得到了阎东的确切位置,这小子把手机也换了,和女朋友藏在一家小网吧里,事到如今,顶点也罩不住他了,卓力直接派人去把他揪了出来交给了警方,同时起获了一把654K型手枪,二氧化碳驱动,使用铜珠子弹,威力相当惊人,远超一般汽狗,俗称狼狗,在公安口是被当做真枪来界定的。

一天内连续破获两起枪案,而且两个案子又交叉在一起,案情扑朔迷离,警方派出刑警二大队的破案高手韩光大队长来审这个案子,先从简单的入手,传唤了阎东。

阎东虽然是黑道家庭出身,从小耳濡目染了许多,但在老公安面前依然是个雏儿,很快就全交代了,出于自保的心理,他一五一十把秦傲天给咬了出来,原来秦傲天上初中的时候就是个问题少年,喝酒抽烟打群架,和社会上不三不四的人勾搭,阎东作为顶点夜总会的领班,也算道上小有名气的一号人物,自然也就充当了傲天社会的靠山,傲天社团在一中收缴的保护费,大部分就是交给他的。

傲天社团要抗一中的旗,就必须解决邓渺凡和王栋梁,当解决不了的时候,靠山当然要出马,这才引出后续的少年群殴事件,故意伤人案和贝小帅枪案实际上都是由最初的校园暴力团伙案引起的。

案子到这里,基本上算是水落石出,案件移交给派出所处理,韩光又去提审贝小帅,这件枪案才是上面重点关注的,军用手枪流出,这可是惊天动地的大案啊。

贝小帅也是警方早就挂名的人物,对于这种老江湖,威逼利诱都是没用的,韩光单独提审了他,和他谈人生,谈理想,谈做人的道理,希望能挖出背后的涉枪团伙,但是贝小帅就两个字:沉默。

遇到这种人是最难处理的,打也打不得,吓也没有用,于是韩光只好将其转移到刑警队去慢慢审问。

派出所接手校园暴力案之后,为了慎重起见,在校园里做了走访,采集了大量第一手信息,证明傲天社团确实存在,而且影响极其恶劣,很多学生家长都进行了投诉,但学校方面一直未见有成效的处理,反而对秦傲天进行包庇,其中缘由大家也都清楚,不看僧面看佛面,秦书记的面子总是要给的。

所里经过研究决定,传唤关键人物秦傲天,王星带着两个治安员赶到医院,将秦傲天带走,这位一直叫嚣要抗一中大旗的少年,被关进警车后座的时候终于傻眼了。

案子到这里,情况再次转变,当无数证词和铁一般的事实摆在路红面前的时候,溺爱儿子的寡居母亲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儿子有错在先,沉默了许久之后,她说:“这事儿能不能协商解决。”

警方等的就是她这句话,这案子其实一点也不严重,只是因为秦傲天的特殊身份才导致事情复杂化,但明白人都知道,市委秦书记只不过是拉大旗作虎皮而已,实际上秦书记对这个小继母和同父异母的弟弟一直不怎么待见,甚至不许身边人提及,所以也不用太过忌惮这层关系,当然也不能完全无视,砸断骨头连着筋,毕竟人家也姓秦,闹大了书记脸上也不好看。

于是事情被淡化处理,本着教育为主的原则,警方没有处理任何人,把孩子们全放了回去,当然这次事情给了一中很大教训,学校给这些学生一人一个警告处分,学籍却依然保留。

当然阎东的案子就没这么简单了,按照非法持有枪支弹药罪以及故意伤害罪进行另案处理,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事情总算是圆满解决了,只剩下贝小帅的案子,正当卓力上蹿下跳打听情况的时候,刑警队里出现了这样的一幕:韩光紧盯着贝小帅的眼睛,希望能从他的表情中看到些什么,但是让他纳闷的是,对方似乎一点都不担心,难道他不知道这是重大的枪案?

“你再不说的话,我就只好送你去小号里蹲着了。”韩光点燃了一支烟。

贝小帅看看外面的夕阳,伸了个懒腰说:“你想知道什么?”

“枪是哪里来的?”

“公家发的。”

韩光猛皱眉头,这个解释忒荒唐了:“什么公家?”

“就是红星公司,这你都不知道。”贝小帅一脸的鄙夷。

“刘子光名下的红星公司么?”韩光的眉头皱的更深了,果不其然,这案子和刘子光有牵扯。

第41章 工业园奠基

韩光是老刑警了,原则性也很强,断不会因为和刘子光的私交而有任何任何放水行为,只会加倍关注这个案子,正当他准备展开新一轮心理攻势的时候,审讯室的门敲响了,一个同事在门口说:“韩大队,省厅电话。”

想必是枪号查出线索来了,韩光冷冷的看了贝小帅一眼,出去接电话了。

电话是省厅刑侦部门的同事打来的,开门见山就说:“这枪是有合法持枪证的,把人放了吧。”

韩光大惊:“不会吧,他这种身份怎么可能有持枪证?”

对方问:“这个人难道不是叫贝小帅的么?”

“是啊,可是他一不是军警,二不是猎人,绝不可能合法持枪啊。”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总之这把枪是合法的,登记单位是红星公司,对方已经反馈了,全套合法证件都有,这样吧,你那边再落实一下,就这样,再见。”

放下电话,韩光的脚步有些沉重,事情越来越复杂了,没想到已经被工商局取缔的红星公司起死回生,而且有了极大的背景,竟然可以合法持枪,走进审讯室,贝小帅注意到他的表情,调侃道:“怎么样,韩大,我可以走了吧?”

韩光斩钉截铁的说:“我不管你有什么背景,总之不让我看到合法有效的持枪证件,你就必须留在这儿。”说完转身就走,同时招呼手下:“今晚把他送桃林看守所。”

“等等,韩大,我怕了你了,证件在我车里,副驾驶地垫下面。”本想扮猪吃老虎一回的贝小帅见韩光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终于妥协。

干警随即在贝小帅的座驾里搜到了几张证件,有公安部颁发的持枪证,红星公司的工作证,护照,以及民用航空飞行执照,看到这一堆证件,韩光惊呆了。

持枪证就够让他惊讶的了,那本护照就更离奇了,居然是外交部发放的公务护照,而非各地公安机关颁发的普通护照,上面贴了许多签证,盖了许多出入境章,再加上那本航空飞行执照,足以说明问题,红星公司已经不是自己印象里的红星了,贝小帅也不再是当年的小混混,而是在自己所不熟悉的领域为国家效力的工作人员。

“你这家伙,早不说。”韩光责备了一句,将证件还给了贝小帅。

贝小帅接了证件,说道:“不好意思,工作性质不同,必须低调,对了,那几个学生的案子怎么处理的。”

“已经回家了,没多大事,回去你也教育一下那几个孩子,既然上了一中,就好好学习,别整天胡闹。”韩光一边说着,一边送贝小帅出去,回来之后就开始头疼了,这报告该怎么写啊。

周一,一中校园,政教处主任在升旗仪式后痛心疾首的发表了讲话,对一部分学生破坏校风,打架斗殴的现象给予了严厉的批评,并且宣布对为首的几名学生处以警告处分,如有再犯,绝不姑息。

国旗猎猎飘扬,大操场上鸦雀无声,政教处主任对这个效果很满意,宣布解散,学生们一哄而散,秦傲天等一帮人又聚成了一团,众星捧月一般簇拥着他们的社团大哥往厕所走去。

邓渺凡和王栋梁在布告栏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警告处分四个字让他俩如芒在背,恨不得把头埋到裤裆里去,正要匆匆离去,几个高二学生路过,对他俩伸出了大拇指:“小凡哥,栋梁哥,带种!好样的!”

两人颇为意外,再看那些同学,眼神中都是真正的敬佩,他俩不由得抬起了头,挺起了胸,以二人之力对抗嚣张到极点的傲天社团,确实有够牛逼的。

来到厕所,正遇到傲天社团一帮人,小胖和阿可哼哈二将左右护卫着傲天老大,几个人嘴上都叼着烟,斜瞥着邓渺凡和王栋梁,厕所里其他人见状迅速离开,连尿尿到一半的都赶紧收起家伙走人,不大工夫厕所里就只剩下他们两帮人。

“行啊,够狠的,后台还挺牛逼,不过出来混还是要靠自己,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护着你一辈子?”秦傲天一甩头发,眼神依旧嚣张,进了一次局子,不但没有打消他的气焰,反而更加助长了威势,一帮小弟们也都张牙舞爪,眼神很是不善。

邓渺凡不说话,只是冷冷看着秦傲天,上次的教训很深刻,从派出所出来之后被罚跪了两个钟头,老爸将一条扫帚都打断了,所以他绝对不敢在学校里再动手。

“妈逼的,老大和你说话,聋了!”小胖猛地搡了一把邓渺凡。

邓渺凡只觉得血往头上涌,紧咬着嘴唇还是不说话,秦傲天看看厕所里没外人,便将手伸到了腰后,那里藏着一根甩棍,这东西能伸缩,隐蔽性极强,打人效果比木棍强多了,是他特地从网上买的。

忽然厕所隔间的门开了,随着一声干咳,年逾花甲的历史老师系着裤子走了出来,对邓渺凡和王栋梁说:“你俩怎么还不去上课,这堂课要检查作业的。”

历史老师是个老好人,平时总是笑眯眯的谁也不得罪,学生上课睡觉说话玩手机看小说他从来不管,学生们对他也不是很尊敬,背后称呼他为历史老头,但此刻邓渺凡却觉得老头那么和蔼,那么亲切。

“知道了老师。”邓渺凡和王栋梁和历史老师一起走出了厕所,等他们出了门,秦傲天在背后做出一个打手枪的手势,阴阳怪气地说道:“走你~~~~~”

傲天社团诸人发出一阵狂笑。

一帮人抽完了烟从厕所出来,正好旁边女厕所里出来一个小女生,看到傲天社团的人,立马撒丫子跑了,秦傲天瞄着这女生苗条的背影,打了个响指,小胖凑了过来:“老大?”

“这妞哪班的?”

“好像是高一的,叫什么名字不知道,不过老大您的品味太差了吧,这妞前平后板,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小胖猥琐的说道。

秦傲天照头削了他一下:“你丫懂个屁,人家还没长开呢。”

说完又色迷迷的盯着女生跑动的步伐,以专业眼光品鉴道:“应该还是个雏儿。”

不知不觉又是一个星期过去了,傲天社团在一中依旧猖獗,号称一学期内抗定一中大旗,但是气势却没有以前那么足了,毕竟高二这一块他们就啃不动。

那个厕所门口偶遇的女生,小胖委托自己的女朋友打探到了她的详细信息,这丫头叫王嫣,也是高一新生,据说家里没什么背景,秦傲天听了没说什么,不过明显对这个女生挺上心的。

毛孩从医院出来了,回县里继续上学,想报复也找不到人了,因为阎东已经被关进了看守所,搞不好要在大牢里住上那么一段时间。

南泰县苦水井乡征地的事情,平息了一段时间之后,玄武集团通过省里的关系对县里再次施压,县常委会讨论通过,用法律手段解决,根据上次事发时候的监控录像,锁定了几个现场闹事的组织者和积极人物,计划对他们进行抓捕,县里还特地搞了个小招数,抓捕前夕通过渠道放出风去,结果几个抓捕对象全都连夜逃走了,警方虽然没抓到人,但却收到了良好的效果,再也没有人敢闹事了。

玄武集团的施工队,终于浩浩荡荡开进了苦水井乡的工地,拉起了围墙,省里市里县里的领导,还有玄武集团的头头脑脑们,全都齐聚奠基现场。

已经是初冬季节,白花花的盐碱地被冻得挺硬,枯黄的树木和远处夯土院墙的下马坡村形成一道萧瑟的风景线,工地现场却热火朝天,县里乡里弄了几百面彩旗到处插满,道路用黄土垫上,奠基仪式现场挖了一个浅浅的大坑,中间摆了一个大理石的石碑,上面刻了俩字:奠基。

十几把系着红绸子的崭新铁锨放在一旁,穿着高衩旗袍的礼仪小姐们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锦绣红色旗袍里穿的肉色棉毛打底裤在接近零度的气温中等同于无物,领导们都穿着笔挺的呢子大衣,里面是鲜红的领带,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在秘书和其他工作人员的簇拥下从丰田考斯特或者奥迪车上下来,走到主席台上。

会场上人头攒动,基本上都是玄武集团旗下的建筑工人或者县乡政府的工作人员,县委徐书记的儿子徐宁也在其中,他现在的职务是苦水井乡党委的办公室主任,会场布置主要由他复杂,当然小徐大学刚毕业没有什么经验,这些都是副主任一手操办的。

为了奠基仪式,乡党委动员了大批工作人员极其家属来充当观众,领导讲话的时候,他们很适时的在下面鼓掌,效果倒也不错,县委秘书长由衷的对徐书记说道:“徐书记,真是虎父无犬子啊,小徐的工作能力很值得肯定。”

徐书记笑笑,没说什么。

领导们陆续讲完话之后,奠基仪式正式开始,主要相关负责人一人一把铁锨,象征性的铲一些土往石碑上撒,就算是奠基完成,可是这一会儿风太大,尘土飞扬,现场众人都闭上了眼睛,只听“啪”的一声,主会场上最高的一根旗杆折断了。

第42章 人祸

风折旗杆,这是典型的不祥之兆,但是在场的高级领导们都极有涵养的没有表露出任何不快,手拿铁锨表演了几下就回车里避风去了。

要说这股风来的真蹊跷,气象台预报说今天应该是个微风多云的天气,谁知道突然之间就狂风大作,飞沙走石,本来苦水井这里植被就稀少,一刮风漫天都是尘土,能见度都降低了,会场上一片人仰马翻,几个挂着条幅的气球都被吹走了,用竹竿和篷布搭建的主席台正好顶着风,如同一面鼓胀的风帆,哗啦一声就倒了。

领导们躲在汽车里避风,可苦了那些礼仪小姐和鼓号队员,只能挤在临时搭建的板房周围躲避风沙,一阵风刮过,大家嘴里都是尘土,眼睛也被迷住,苦不堪言。

“好一阵妖风啊。”丰田考斯特里,省国资委李主任自言自语道,他平时喜欢研究个周易八卦啥的,对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很有研究。

玄武集团的董事局主席陈汝宁就不信这个邪,他对陪坐在车内的县委徐书记笑道:“下回要找根结实点的旗杆啊。”

“呵呵,下次我们专门打造一根金属旗杆,我们南泰县什么都好,就是这个风灾成问题啊,现在就指望玄武集团来了能镇一下。”徐书记也半开玩笑的说道,车里的干部们都发出了会心的微笑。

等了一会儿,风依然没有减弱的样子,李主任便道:“这样吧,我看进行的也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大家的响应,车队向县城开去,乡里的工作人员开始收拾会场,徐书记的儿子徐宁也跟着帮忙,因为他的特殊身份,乡党委的一帮人都围着他打转,那股热情劲儿真让这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有些受不了。

“徐主任,这个放着我来。”乡计划生育办公室的那个小娘们扭着腰肢过来,抢走了徐宁手里拿着的东西,还不忘给他抛个媚眼。

徐宁苦笑着摇摇头,在乡党委干了一段时间,基层的事情也稍微了解一些,所有的事情归纳起来不过三件事:喝酒,内耗,乱搞男女关系,小小的乡党委就这样,真不知道县里、市里、省里会是怎么个情况。

省城,傍晚时分,袁副厅长家所在的别墅终于被机关事务管理局收回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袁家还是有几处房产的,小舅妈带着袁霖搬到了别的地方去住,方霏自然不能跟着一起过去,她只能选择住在学校宿舍。

姥姥去世,小舅被捕,母亲双规,给方霏心理上带来极大地刺激,连同学都说最近很难见到她的笑容了,今天是她最后一次回省委家属大院的家,这所民国时期的老房子,承载了她许多童年时期的快乐与哀伤,对这个家她一直不是很喜欢,但真的要别离了,心中还是涌起许多不舍。

望着空荡荡的客厅,飘舞的窗帘,方霏不禁黯然垂泪,站在这里,幼时的一幕幕浮上心头,那时候自己总是喜欢和妹妹在偌大的房子里玩捉迷藏,别墅很大,上下两层,有地下室、车库和阁楼,能藏人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想着想着,她不由得信步走上了阁楼。

虽然别墅经过数次装修,但是阁楼一直没有动过,上面堆放着一些用不着的杂物,自己小时候玩的三轮车就在其中,上面已经积满了灰尘,墙上依稀有字迹,方霏伸手擦了擦,看到一行字:霏霏是大坏蛋,字迹稚嫩,分明是袁霖小时候写下的,她不由得眼角有些湿润,童年的一切已经随风远去,现在连这最后的痕迹都要离自己而去了,谁能不伤感。

忽然,这行字迹旁边裂开的墙缝里,似乎塞着一个什么东西,方霏慢慢将其拿出,原来是个报纸包裹着的小东西,打开一看,竟然是个红色的优盘。

方霏心中一动,虽然猜不出优盘是谁放在这里的,但可以猜到的是,这里面肯定有很重要的内容,她赶紧将优盘放进包里,踩着木头楼梯咚咚咚下了阁楼,此时机关事务管理局的工作人员已经来接收房子了,方霏和他们打了个照面就匆匆而去了。

工作人员望着方霏的背影沉思了一会,戴上白手套走进袁副厅长的书房仔细查找起来,书房里所有的东西都被纪委搬走了,连一张纸片都没剩下,他找的很仔细,甚至用小锤敲击每一寸地板和墙壁,试图找出夹层来,但是一无所获。

忽然他灵机一动,上了二楼,然后爬上了阁楼,果然发现了地板上的脚印,搜索了一番后,捡到一张报纸,似乎包裹过什么东西,而且报纸上的年月距离现在很近,不应该出现在摆放陈年杂物的阁楼上。

工作人员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方霏从省委家属大院出来的时候,白娜也从大伯家出来了,她的大伯是省委宣传部长,白家下一代有三个男孩,只有白娜一个女孩,长辈们都挺疼她的,刚才大伯又语重心长的教育了她一番,让她没事不要老往南泰县跑,尽量少报道那边的新闻。

当时白娜的脸就红了,还以为大伯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但是看大伯的样子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和周文之间的暧昧关系,于是她便放下心来,撒娇道:“为什么?我觉得南泰县的新闻都很值得深挖呢。”

大伯并没有说明原因,只是说小娜伯父是为你好,总之以后少往乡下跑,省城那么多有价值的新闻线索可以深挖嘛。

白娜知道,作为省委常委,并且又是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老资格,大伯这番话绝对有他的道理,如果是别的地方也就罢了,但是南泰县是周文当政的地方啊,大伯的话反而激起了她的好奇心,越不让我去,我偏要去!

从大伯家出来,走到大院门口伸手拦了辆出租车,哪知道旁边也有一个女孩在拦车,一辆出租车停在她俩之间,司机看到两个漂亮女孩都在拦车,便打趣道:“要不然你俩一起吧。”

另一个女孩正是方霏,她冲白娜笑笑:“你先请吧。”

白娜虽然不认识方霏,但也能猜到对方是省委官员家属,便客气道:“你先来的,你先上车吧。”

正是傍晚出租车交接班的时候,车特别难打,两人客气了一番,谁也不肯先上,最后白娜问道:“你去哪儿?”

方霏说:“我去医科大。”

白娜说:“咱俩同路,我去省报社。”

两人就都笑了,一同上了车。

上车之后,白娜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南泰县苦水井的乡亲们给她发来的新闻线索,向她爆料说县里要抓人,玄武集团已经正式进地之类的事情,她一路上忙着发信息,也顾不上和那个同路的女孩说话。

方霏也拿出了手机,先给江北市家里打了个电话:“爸,我明天回去。”

然后又给刘子光打电话,这个家伙最近总在国外出差,不过比以前好的是,电话总算是24小时开机能打通了。

“臭坏蛋,干什么呢?”方霏小声问道。

“忙着呢,有啥事?”刘子光答道。

“没事就不能打你电话了么,说,想我没有?”

“想。”

“哼,说的这么勉强。”

“哪有啊。”

“我明天回江北,顺便把新买的花瓶带回去,装点咱们的家,是一个水晶花瓶,可好看了。”

“嗯。”

“我想过了,婚礼定在明年二月吧,正好学校放寒假,你这次回来咱们就去登记,也好让大爷大妈放心,你说怎么样?”

“嗯。”

“我妈妈的事情还没有眉目,小舅舅的问题倒是越来越严重了,小舅妈整天哭,真可怜,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嗯。”

“你怎么就知道嗯啊,还会说别的么,说一句我爱你听听。”

“嗯。”

“就知道嗯,我生气咯!”方霏佯装生气,那边刘子光才抱怨道:“我这边是凌晨三点啊,还没睡醒呢。”

“好了好了,我不打扰你睡觉了,正好要下车了,再见啊臭坏蛋。”正好出租车到了医科大的侧门,方霏付了车费下车,那边白娜才醒悟过来,猛拍司机让停车。

“等一下,我给你钱。”白娜慌忙拿出钱包想追过去,已经走出十几步远的方霏回头一笑,摆摆手说:“不用了。”

白娜只好耸耸肩,重新坐回车里,正要开车,忽听远处一声尖叫!

扭头看去,一辆黑色无牌轿车正停在那个女孩身旁,一个蒙着头套的男子强行将女孩往后座上推,女孩徒劳的抵抗着,但还是被推进了车内,男子迅速坐回车里关上了车门,轿车呼啸而去,整个过程仅仅几秒钟而已。

白娜惊呆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绑架,她猛拍司机肩膀:“师傅,快追!”

出租车司机也看到了这一幕,急忙猛踩油门追过去,白娜同时拿出手机报警,可恨110报警台竟然占线!

司机见状拿起了对讲机,开始招呼同事围追堵截,马路上车流不算多,黑色轿车开得很快,出租车在后面紧追不舍,而且在司机的召唤下不断有新的出租车加入到追捕当中,那辆黑色轿车发疯一般左冲右突,一连撞上了好几辆汽车,引得交警也加入到追捕当中。

警笛长鸣,警车上的高音喇叭发出警告,勒令黑色轿车马上停车,对方却更加疯狂的加大马力狂奔,而且突然打开了后门,将那个女孩抛了出来。

一阵紧急刹车声,但女孩在地上滚了几圈后还是被一辆汽车撞到了,整个人在空中翻腾了几圈才落下,那一瞬间,仿佛是在空中飞舞的洋娃娃一般。

万里之外,西萨达摩亚热带庄园内,刘子光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一头的冷汗,心中浮起一种不详的预感。

第43章 长眠

车祸现场,黑色轿车已经逃之夭夭,几辆汽车横在路上,司机望着远处马路上躺着的人手足无措,还是白娜第一个冲了上去,摸了摸伤者的颈动脉,大喊道:“快打120!还有救!”

方霏双目紧闭躺在地上,身上并没有血迹,只是头发乱了,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司机们手忙脚乱的打着急救电话,有人提议要把伤员抬到车里送院治疗,被白娜厉声喝止:“可能有骨头断了,贸然搬动会造成更大的伤害。”

事发地点距离医科大附院很近,不出五分钟救护车就鸣着警报开来了,医护人员将伤员抬到担架上送上救护车,随车医生大声问道:“谁是家属?”

“我!”白娜义不容辞的举起了手,跟着上了救护车,同时交通警察也将参与追击的几名出租车司机留了下来做笔录。

拉到医院之后,医护人员让白娜填写病历,缴纳治疗费押金,白娜哪知道伤者的姓名啊,但是在伤者身上又找不到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东西,钱包手机都没有,到底是当记者的,白娜颇有些急智,她对医院方面说:“这个女孩是省委领导的家属,无论如何请你们先治疗,这是我的记者证。”

医院方面一听这话,不敢怠慢,几个护士将病人送往螺旋CT处检查伤情,转运途中,刚从行政楼办理完调职手续的谷秀英迎面走来,和运送病人的担架床擦肩而过,忽然又猛转回来,失声喊道:“这不是小方么!”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谷秀英全程陪护,打电话通知方霏的家人,可怜方霏现在在省城基本上没什么亲人了,姥姥去世,母亲双规,小舅被捕,电话打到小舅妈那里,小舅妈竟然支支吾吾,推说自己在外地不方便过来。

好在谷秀英知道方霏的父亲在江北市立医院工作,一个电话打到院里,却被告知方副院长正在手术台上,不方便接电话。

谷秀英这个急啊,她是医务工作者,明白手术台上的医生不能打扰,否则这台手术就做不好了,事到如今,只好自己先守着,有什么情况还可以应对以下。

白娜也在一旁焦急的等待着,她预感到这次事情绝不简单,兴许有重大新闻线索可以深挖。

江北市,方副院长正在进行一台复杂的开颅手术,手术已经进行了六个小时,终于大功告成,填补了国内颅内手术的一项空白,同事们非常振奋,疲惫至极的方副院长换下了手术服,走出了手术室,一个院办公室的工作人员正焦躁的等在外面,看到方副院长出来便说道:“方院长,小霏在省城出了车祸”

方副院长愣了一下,忽然腿一软就倒在了地上,慌得旁边人一拥而上,将他扶起,院办的同志赶紧说:“方院长您别着急,人没事,就是昏迷了,正在抢救中。”

方副院长无力的抬抬手,话都说不出来了,前妻被双规对他的打击就已经很大了,又遇到女儿受伤这种事,他已经承受不住了。

“备车,送方院长去省城,快!”有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