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若有本事花光在下的家底…”他轻声在她耳侧道,“那在下就靠殿下养活便是。”
脸上一红,长念咬唇,心里有些冲动,干脆扭过身来,正色朝他道:“养活你便养活你,只要国公安心与我过日子,再不管旁的事,就算国公每天要吃一颗天上的星星,我也一定搭了梯子去摘!”
她是认真的,若是叶将白能抛开这朝廷中事,再不谋划什么,她把命给他都可以。
然而,叶将白只把这话当做调情,甚是愉悦地在她唇上啄了一口,声音低哑地道:“若在下不想吃星星,想吃别的呢?”
漂亮的狐眸里闪着暗光,带着一股子侵略的味道,长念不傻,知道他指的是什么,脸上更红,埋头就往他怀里钻。
叶将白失笑,压了她的身子与自个儿相贴,叫她感受他的炙热,伸了舌尖轻轻舔弄她的耳廓:“羞什么?”
比起羞,更多的是怕啊!长念不吭声,心想若真有一日情难自控,这人扯开她的衣裳发现她是个女人,不知道会不会当场杀了她。
她以男儿身引他折腰,一朝败露,必伤他自尊,令他怒不可遏。在那之前,她一定要有自保的本事,否则小命都留不住。
能骗多久是多久吧。
伸手回抱他的腰,长念小声道:“今日要早些休息的,明日要进宫去给父皇请安。”
“嗯。”应她一声,叶将白却是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翻身将她压在茶榻上,轻轻含了她的唇,眷恋地摩挲,一手掰着她的下颔,一手扶着她的腰,极尽温柔。
说来也怪,他不是个重色之人,但偏贪恋与她亲近,恨不得每时每刻都能吻她,一旦沾上她的唇,便只想深入,再不想分开。想让她的呼吸里有他,他的气息里也染上她的味道,这样便仿佛两人是一体的,没有任何隔阂。
长念嘤咛,想推开他,奈何身上这人受不得忤逆,见她想推,便亲吻得更用力,气息急喘,掐着她腰的手也顺势往下。
“不…”长念猛地挣扎,抓住了他的手。
叶将白抬头,眸子里有些委屈:“殿下与在下同是男儿,不会有同样的感受?”
“我…”长念咬唇,什么感受啊,她不是男人,真不知道!
“在下没有要侵犯殿下之意,只是怕殿下憋得难受,想替殿下纾解。”他在她耳边呵气,诱惑似的道,“很舒服,不会疼。”
长念摇头,急得眼里又泛上水光:“我自己…自己能来。”
感觉到她身子在发抖,叶将白抿唇,即便是不甘不愿,也只能收回手,叹息道:“殿下就这般不愿与在下亲近?”
“不…不是。”长念别开眼,不敢看他。
衣襟微松,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叶将白扫了一眼,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身下的人动作极快,已经是拢好起身,坐到了旁边。
“国公饿不饿?”她眼泪汪汪地道,“我去给您拿些点心?”
看着这副小可怜的模样,有什么气也没了,叶将白摇头,伸手替她脱了外袍,将人塞进被子里:“明日不是要早起?先休息吧。”
长念点头,后知后觉地又问:“国公这么晚还在院子里等我,是有什么话要同我说吗?”
“本来是有,现在没了。”叶将白轻松地挑眉,看着她道,“只愿殿下以后做事都知会在下一声,这样,也少些误会。”
“…好。”
长念垂眸,捏着被子想,竟然误打误撞逃过一劫。
不过,她要的东西越多,就会有越多的人注意到她,她的秘密,也就会越来越藏不住。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一劳永逸?
第82章 人怕出名猪怕壮
第二日是皇子进宫请安的日子,在京的三皇子、太子和七皇子皆穿好朝服,于盘龙宫面圣行礼。
要是以前,众皇子行礼过后,皇帝都会留下太子单独说话,但这次,帝王抬眼,喊的却是:“念儿。”
太子和三皇子都是一顿,前者脸色霎时难看,后者眼眸微眯,神色复杂。
长念受宠若惊,连忙上前两步,眼瞧着太子和三哥退下,再拱手行礼:“父皇有何吩咐?”
“这些年,朕着实冷落你了。”皇帝轻咳两声,感叹道,“听朝臣说,你最近差事都办得不错,还在巡卫营立了功,朕觉得,对你是有些亏欠。”
喉咙发紧,长念提着衣袍朝他跪下,磕了两个头:“父皇乃天,一直于儿臣头顶照拂,谈何亏欠呢?若没有父皇,哪儿来的儿臣。”
她说的是真心话,这么多年来,她对这个父皇只有崇敬渴望,从没有怨怼,哪怕不亲近,他也是这世上与她血缘最浓之人。
皇帝是听得出真心和假意的,他有些惊奇,自己这个七儿子为何会这般喜欢自己呢?自己给别的皇子的恩赏,比给她的要多很多,平日里也少与她见面,可她每回见着自己,都是喜悦的。
这种被人认真放在心上的感觉,皇帝是许久也没尝过了,心下觉得感动,眼神也跟着慈祥起来:“好了,快起身,国公说你身子不好,别总跪着。”
“谢父皇。”
太子与三皇子前后出了盘龙宫,这两人平日里交流甚少,都是各走各的,但这一回,太子叫住了三皇子。
“三皇弟近日过得可好?”
三皇子停了步子,侧头道:“殿下何必明知故问?”
丢了巡卫营的督军之位,多少人在暗地里笑话他?赵恒旭没办法将这火气发到北堂缪身上,只能怪赵长念了,本以为赵长念单纯无知,谁知道竟是个扮猪吃老虎的,有能耐说动北堂将军为她说话,朝臣还一致偏帮。
他气得好几日无法安寝了,始终没有想明白,这个好吃懒做的七皇子,到底是得了什么神助?
“本宫甚是替三皇弟惋惜啊。”太子叹了口气,“三皇弟做事还是太直了些,不懂得阿谀讨好,故而让人钻了空子,抢了人心。”
三皇子哼笑:“愚弟学不来那一套,只能认栽。”
“是啊,咱们七弟的手段,还真是谁都学不来。”太子摇头,啧啧有声,“真不愧是秦妃之子,秦妃当年的手段也是了得,背地里不知道做了多少肮脏事,被母后赶出宫也还有本事回来…哎,说远了。”
三皇子顿了顿,看向他。
太子笑得温和无害:“没什么,宫廷旧事了,如今七弟出人头地,已经是今时不同往日,哪儿还能提那些呢。三皇弟下回小心些罢。”
秦妃与他的母妃一样,都是宫婢出身,太子一向看不起他们的出身,赵恒旭是知道的。但听他今日这话,似乎是在暗示什么?赵恒旭沉吟,回去自己的宫里,招来两个侍从,吩咐他们去打听,又给宫外的亲信写了手书,叫他们探查。
于是,长念正在懒洋洋晒太阳的时候,就听得红提凑过来小声道:“殿下,宫里传来的消息,有人在打听秦妃旧事。”
一个激灵坐起身,长念脸色发白。
果然啊,母妃那么小心翼翼是有道理的,人一旦冒头,背后的东西就都会被挖出来,她知道躲不过去,却没想过来得这么快。
当年秦妃生产,北堂华在宫里统领御林军,借着方便,贿赂了产婆和御医,瞒下了长念的真实身份,事后,产婆被送出宫,御医也告老还乡,走得远远的,答应了今生不再回京。
看起来没什么后顾之忧了,但若有心人执意要翻,总能把人翻出来。
是三哥,还是太子?长念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猜,坐在躺椅上沉思良久,她低声道:“红提,你得替我瞒好国公府,我要去一趟定国公府上。”
“是。”红提应下。
沐疏芳正跪在祠堂,听自个儿的父亲唠唠叨叨地念“女大当嫁”,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却不敢反驳,只能对着雕花窗默默地翻白眼。
翻到第十二个的时候,外头有人急匆匆地来禀:“老爷,有皇子来访。”
定国公一愣,问:“几皇子啊?”
奴仆递上名帖答:“七皇子。”
沐疏芳一个激动就站了起来,两眼发光。
太好了!长念来得太是时候了,她已经快被念死了!
定国公一看自家女儿这反应,心下一喜,连忙道:“快请去茶厅,我这就过去!”
“是!”
沐疏芳提着裙子也想跟着走,却被定国公一把拉住。
“怎么?”疏芳很委屈,“殿下都来了,我还要听您教训么?”
恨铁不成钢地看她一眼,定国公道:“换件新裙子再去,就昨儿你娘给你新裁的那件。”
沐疏芳嘴角直抽。
长念刚在茶厅落座,就见定国公一边拱手一边进来,道:“怠慢殿下了,还请殿下恕罪。”
“大人言重。”长念笑道,“我只是来答谢沐小姐上次赠礼。”
说着,后头的奴仆就抬进来两个箱子,打开一看,是两个上好的官窑青瓷薄胎瓶。
定国公大喜,他就爱官窑青瓷,七殿下真是个体贴懂事的!
“殿下客气了。”脸笑成了一朵胖花,定国公道,“小女方才在习琴课,故而没能出来亲迎,还请殿下稍候。”
“无妨。”长念颔首,端正地坐着等。
沐疏芳来得很快,裙子是换了,头钗却还是之前的三支金梅,看起来不华丽,但让人很舒服。长念一见她就笑,正想说话,却听得定国公一斥:“你胡闹什么!”
吓得小步跳出了门槛外,沐疏芳扁嘴:“我哪里又胡闹了?”
“你这发髻,合规矩吗?”定国公瞪眼,又连忙朝长念拱手,“小女在家疏忽些,还请殿下见谅。”
一边责骂一边替她告罪,真是一个很疼女儿的父亲。
长念很是羡慕,拱手还他一礼:“沐小姐天生丽质,如何打扮都是好看。”
第83章 舍不得放手
一听这话,定国公哈哈地就笑起来,胖胖的肚子挺着,像极了弥勒佛。
沐疏芳走去长念身边站着,小声问:“殿下来是所为何事?”
“我是来找你的呀。”长念小声答,“方便吗?”
“您是来救命的。”感激地看她一眼,沐疏芳正色对定国公道:“爹,咱们偏院的腊梅开得好看,女儿带殿下过去瞧瞧可好?”
“嗳,殿下还没坐一会儿呢,咱们礼节也没周全…”定国公嘴上碎碎念,侧过头来又朝长念拱手,“小女骄纵惯了,殿下多担待。”
“哪里哪里。”长念起身,行了礼就与沐疏芳一起退出去。
“您是不知道啊!”一出茶厅,沐疏芳就拉着长念的手作欲哭状,“三个时辰,从早晨起来到现在三个时辰了!我爹一直让我跪在祠堂反省,说唐太师的小女儿都定亲了,我怎么还没消息?天哪,唐太师的小女儿嫁的是季国柱家的纨绔儿子,那样的人,谁想嫁啊?也就唐太师不把女儿当人。”
长念哭笑不得:“沐姑娘有才有貌,自然不必委屈自己,定国公也是太急了。”
“是啊!”沐疏芳道,“我娘昨儿送来了个京都公子名册,挨个让我翻,我一个生气就把那册子烧了,我爹还怪我不懂事。天哪,成亲又不是下馆子点菜,还能看菜单不成?”
长念犹豫一二,问她:“姑娘现在还是想与我成亲么?”
“这是自然!”沐疏芳连忙点头,“与殿下成亲是最好的选择了。”
长念点头,搓着手心道:“那…我想想该怎么做。”
见她面有难色,沐疏芳挑眉,觉得不对劲,便打发下人走远些,拉着她的手低声问:“是遇见什么麻烦了吗?”
“不瞒你说。”长念道,“我最近得罪了三哥,太子也不想让我好过,若是他们执意寻麻烦,我的身份便瞒不了多久了。”
沐疏芳恍然,笑道:“那咱们成亲便是双赢,一旦大婚,就算谁查到了什么,看在定国公府的颜面上,也不能明放去御前。”
“嗯…”长念挠头,“就是难免连累你,所以今日来,是想与姑娘商议,将利弊都说清楚了,再考虑。”
“之前我就说过了,殿下只要与我成亲,我自会护着殿下。”沐疏芳笑道,“你我即便是假夫妻,但也是真朋友,患难与共又有何难?”
“不过…”眼珠子转了转,沐疏芳问,“国公知道吗?”
长念干笑,摇头。
要是知道了,她可能连门都出不去。
缩了缩脖子,沐疏芳抱着胳膊道:“这才是最大的难题,国公一旦知道,我俩必定不能成事…说来也怪了,您是男儿身份,他怎么还…”
长念惊讶地看着她,结结巴巴地道:“你怎么…怎么知道我与国公…”
好笑地冲她眨眼,沐疏芳道:“谁还没长双眼睛了?我认识国公那么多年,从未见他在意过谁,他那个人,永远是拢着袖子在旁边看热闹的。可如今,只要是牵扯到殿下,他必定搅合下场,身上沾了泥也不嫌。”
脸颊飞霞,长念低头,脚尖划地,呐呐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若他知道殿下是女儿身,会更高兴的。”沐疏芳拍手,“说不定还成一段佳话。”
苦笑一声,长念摇头。
“不会的。”
她比谁都清楚,叶将白知道真相的那一天,她必定没有好下场。并且他们两人,也不会有结果。
见她神色陡然黯淡,沐疏芳“咦”了一声,捏了捏她的手:“别不开心呀,人的一辈子那么短,有今生没来世的,若是不过得高兴些,哪里划算?国公那边,咱们先想法子瞒着,等我爹求得圣旨赐婚,再告诉他不就好了?”
“求得到么?”
“能的,我定国公府功绩也不少,陛下还甚是关心我的婚事,我想嫁,他们就算是怕我反悔,也得立马赐婚。”沐疏芳骄傲地扬起下巴,“我待会儿就去告诉我爹,没有赐婚就不嫁了。”
看着她这表情,长念失笑,心里也跟着轻松了些。
“我会好好对你的。”她坚定地道,“以后只要你需要我,只要我能做到,什么忙我都会帮你。”
沐疏芳勾唇,轻轻捏了捏她柔嫩的小脸蛋:“殿下别觉得亏欠我,咱们两厢情愿,谁也不欠谁的。”
能遇见一个这样的姑娘,真是她的幸事,长念歪着脑袋想,还得感谢京都的各位公子哥不争气啊,没谁能留住沐疏芳的心,不然今日,她便是要走投无路了。
两人达成共识,长念又去陪定国公聊了会儿天,表达了自己对沐疏芳的喜爱。定国公大喜,在她告辞的时候亲自出府送了她一程,话里话外都已经将她当成半个女婿,还一连夸赞沐疏芳,语气里是盖都盖不住的骄傲。
长念突然就很能理解沐疏芳那样恣意潇洒的人,为什么还是愿意为孝字妥协。有这样疼爱自己的父亲,谁也不舍得让他失望。
乘车归府,长念一进主屋就被人拦腰抱过去,抵在了门板上。
“去哪儿了?”叶将白低头下来,狠亲她一口,问。
盯着他看了看,长念难得地没挣扎,任由他轻薄,小声道:“去了一趟巡卫营。”
“嗯。”叶将白没多问,轻啄她的唇,又啄她的脸颊,勾唇道,“我方才从宫里回来,没见殿下,还以为殿下又跟谁跑了。”
这语气里,半是玩笑半是余悸,听得人心口酸涩。
长念抿唇,伸手环上他的脖颈,稍稍一踮脚,仰头主动亲了他一口。
叶将白一顿,狐眸里光芒流转,想说什么没说出来,笑叹一声,张口含了她的耳垂。手上用力,将她拥在怀里,死死抱着。
风停云说他没经历过多少情爱之事,容易在阴沟里翻船。叶将白觉得,他已经见惯了大风大浪,真在阴沟里翻船了也不错,算一回体验。
重要的是,这体验实在香软迷人,让他舍不得放手。
第84章 打个赌吧
暖阁里熏香袅袅,气氛旖旎。
像是知道长念顺从,叶将白愣是将人压在门板上缠绵了好一会儿才松开,心情极好地问她:“今日怎的这般乖巧?”
长念红着脸低头:“反正力气也没你大。”
“识时务者,俊杰也。”赞赏地掐了掐她的脸,叶将白轻松地将人抱起来,一边走一边掂量,“殿下这身子还是太单薄,吃下去那么多东西,怎的也不见长呢?”
“长啦!”长念十分不服气地道,“衣裳尺寸都大了些。”
尤其是里头束胸用的带子,以前那一截带子可以绕五圈,如今只能绕四圈半了,哪儿是没长?
叶将白不以为然:“寻常男儿,少说有两个殿下的重量。”
“所以他们寻常啊。”长念很是自豪地挺胸,指着自己的小鼻尖,“我是非比寻常。”
叶将白:“…”
原是听人说过,两人在一起久了,总会有些相似,却是不曾想,她没学他的聪慧,倒是将这不要脸的劲儿给学了个十成十。
“明日休沐,殿下想去做什么?”坐上软榻,叶将白问她。
长念眼眸微亮,拉着他的袖子道:“我听沐姑娘说,每年开春之时,京城的德隆街上都有热闹,算算日子,明日也该有看头了,不若国公与我打个赌,可好?”
“什么赌?”
“你我皆布衣而行,不带分文银两,看一日下来,谁会先撑不住认输。”长念兴奋起来,手舞足蹈地比划,“吃的东西也不能花银子,一天总是饿不死的。”
叶将白眉头皱得老高,他觉得这个赌很奇怪,分明有银子,做什么要去过没银子的日子?再说了,德隆街那平民集聚的地方,若不乘马车,非被踩成肉饼不可!
然而,面前这小人儿实在太期盼了,明眸灼灼地看着他,他拒绝的话在嘴边打了好几个转,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罢了。”揉揉眉心,叶将白闷声道,“殿下想去,那便去吧。”
“从卯时到子时,一个时辰也不能少啊!”长念咧嘴,笑得两个梨涡都跑了出来,伸手抱着他的胳膊,轻轻摇了摇,“若是谁输了,便…许一个要求——不管发生什么,都必定遵守的要求。”
叶将白挑眉:“那若是殿下赢了,要在下的性命,在下也要遵守?”
长念鼓嘴,气得咬他的手背一口:“我是那般不讲道理的人?这要求不涉及生死,不涉及家财地位。”
“好。”任由她咬着自个儿的手,叶将白低头吻了吻她的鬓发,“就依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