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余疏影就想离开病床。

“碰上一件有趣的事情而已。”余修远将她摁回去,让她歇息片刻再下病床。

打完点滴,余疏影虽然觉得迷迷糊糊,但总体来说比刚才好多了,加上刚才小睡了一阵,她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回家的路上,余疏影就拿着手机查阅消息。跟周睿聊天的对话窗口里多了几条陌生的消息,她震惊地问余修远:“你用过我的微信?”

“我跟他不仅聊过微信,还通过电话。”余修远如实相告,同时还抽空看了看堂妹的反应。

翻开通话记录,余疏影果然在上面找到一条跟周睿的通话记录,他们足足聊了五分钟。她有点生气,又有点着急:“你们说了什么?”

余修远虚咳了声:“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我就跟他说说你的情况,告诉他我是你生命中很重要的男人,顺便还报了下我家的地址。”

余疏影真的急了,她一边拨周睿的手机,一边问余修远:“他有没有说要来找我?”

他反过来问余疏影:“他不来找你,问我拿地址做什么?”

周睿的手机拨不通,余疏影猜想他极有可能已经出发,因为从斐州到霜江有一段偏僻的路段,手机信号非常微弱,别说通话,就连短信都发不出去。

重拨了几次,结果仍旧是呼叫失败。余疏影双手捂着额头,低声哀嚎:“完蛋了!”

余修远以为她只是担心她家父母会责备她偷偷谈恋爱,他对她说:“你病成这样,肯定不能去素食宴了。明天家里没人,你跟你的男人正好可以悄悄地见个面,有爱情的滋润,你的病想必能够很快好起来…”

每逢正月初一,余家的老老幼幼都会到霜明山吃素祈福,从大清早出门,临近傍晚才回家。尽管如此,余疏影还是觉得非常不妥,他们要是狭路相逢,这个年肯定不能愉快地过了。更重要的是,周睿似乎等不到明天,收到消息后,他已经开始赶赴霜江。

深夜的街道几乎没有来往的车辆,由于道路顺畅,他们只花了十来分钟就到家了。他刚把车子驶进车库,周睿就回拨了余疏影的手机。

手机一接通,余疏影就问:“周睿,你在哪里?”

周睿那边信号还是不好,声音也是断断续续的:“大概两个小时后,我就到霜江了。”

余疏影听得很吃力,但总算能听清楚他的话。她立即对他说:“今晚接手机的人是我堂哥,他是故意误导你的,我…总之,你不用特地跑过来一趟,赶紧回去吧!”

那头的人愣了愣,数秒以后,周睿才开口:“我当然知道他是你哥哥,就算他不说,我后来想想也能猜到。”

余疏影低低地“啊”了一声,她好像有点自作多情…

周睿接着说:“我不是因为吃醋才过来的。知道你进了医院,我很担心你。”

她紧紧地捏住手机,手心暖暖的,心房满满的。

车载音响没有打开,车厢里静悄悄的。余修远虽然无心探听,但他们的对话还是全部落入他耳里。他轻佻地吹了下口哨,原来对方是情场高手,难道这情窦初开的小丫头会被迷得死心塌地的。

余疏影只好换一只耳朵接听,她压低声音说:“别担心,我现在没什么问题了。我爸妈和姑姑都住在大伯家,我们见面也不方便,你就先回去吧。”

周睿自然知晓余疏影的顾虑,他说:“今晚我先住酒店,明天再找机会过去看你吧。”

她正要回答,余修远突然将手机抢了过去,直截了当地对那头的男人说:“明天的事,明天再说。你路上小心,就这样。”

话毕,余修远就干脆利落地切断了通话。

余疏影还是哭笑不得:“哥,你怎么又这样!”

“你懂什么,对待待定的堂妹夫,这种态度已经很客气了。”将手机还给余疏影,余修远就拉开车门,心情愉悦地下了车。

依照周睿的习惯,他要是安全抵达霜江,一定会给自己拨通电话或发条短信报平安的。没有收到他的消息,余疏影一直在床上辗转,怎么睡也睡不着。

将近凌晨一点,余疏影终于收到周睿的短信,她不仅知道他已经平安抵达,还知道他入住哪所酒店。

半悬着的心头大石这才落地,余疏影将手机放到床头柜,本想睡觉,很快她便发觉自己还是睡不着。

什么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余疏影这才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她想着念着的全是周睿,他千里迢迢地赶来霜江,今晚她要是不跟他见一面,她肯定整夜都辗转难眠。

夜深人静,家里的人应该早已入睡。余疏影悄悄地溜进了余修远的房间,死缠难打地要求他带自己出去。

被吵醒的一瞬间,余修远连掐死她的心都有了。他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虽然困得不行,但还是记得收小音量:“余疏影,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你是不是疯了?”

余疏影眼巴巴地看着他:“谁让你把他叫来了,你不带我去见他,我今晚就赖在你这里不走!”

余修远终于知道什么叫做搬起石头在自己的脚,余疏影的个性他很清楚,这丫头倔起来还真会在他耳边絮絮叨叨地说一个晚上。他又使劲地抓了一把头发,继而翻身下床:“衣服多穿点,见一面就走。”

得到他的答允,余疏影高兴奔回房间穿衣打扮。前往酒店的路上,她还对着小镜子薄薄地涂了一层唇膏,好让自己看起来不显病态。

事前余疏影没有告知周睿,她会在这个点到酒店找他。站在他房门前摁门铃时,她兴奋又紧张,想象着他大吃一惊的表情,她忍不住又摁了一下门铃。

约莫半分钟以后,那扇厚实的房门被打开。周睿还没反应过来,余疏影便迫不及待地扑到他身上,紧紧地抱着他的腰。

折腾了半夜,余疏影本来筋疲力尽。投入熟悉的怀抱,感受到他的体温和脉搏的跳动,她像吃下了特效药,什么病痛、什么困顿通通都消失无踪。

周睿难得呆若木鸡,他愣愣地站在原地,好半晌才相信,这一切并非梦境。他二话不说将人抵在门板上,微微俯身就吻住了她的唇。

走廊的壁灯散发着暖暖的光芒,他们拥吻的影子斜斜地投在厚实的地毯上,格外显得痴缠。

真实的吻感让周睿欣喜若狂,甚至忘记了她还是一个病人。他用力地衔着她的唇,霸道地掠夺她的甜美,彷如置身在无人之境。

身体还是有点虚弱,余疏影根本禁不起他激烈的吻势。将他推开时,她的呼吸已经凌乱了,他的手还搂住自己的腰,似乎半秒也不愿意松开。

周睿垂眼,定定地看着她:“你怎么跑过来了?”

周睿应该刚洗完澡,他穿着一身白色的浴袍,带子系得不太紧,经过方才那番触碰,他的浴袍更是歪歪扭扭的,小半片胸膛暴露在空气中。

余疏影突然害羞了。她居然大半夜跑到酒店来,就是为了跟周睿见一面。她想她肯定是病得头晕脑胀,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想到这里,她只好把责任推到周睿身上:“都让你不要来,你偏偏要来!”

她的脸红扑扑的,沉乌乌的眼睛暗传秋波,周睿觉得心猿意马。搂在她腰间的手倏地一紧,他又一次低头,贪心地再亲芳泽。

即将吻到余疏影的唇,周睿就听见身后传来两声刻意的咳嗽声。他的动作慢慢停下来,一回头,他就看见不远处有个穿着驼色大衣的男人,此时正半倚在墙边,饶有兴致地盯着他们。

余疏影的脸瞬间涨得更红,由于过度兴奋,她竟然忘记了随行的余修远。她尴尬得不行,连眼睛都不敢抬起来。

周睿倒是淡定,他稍稍理了下浴袍,随后神色如常地跟他握手,并将人迎进了房间。

周睿让服务台送来茶水和点心。食物摆了一桌子,余疏影胃里空空如也,于是就挑清淡的吃,而那两个男人只是拿着茶杯,时不时喝上一口。

房间内的气氛有几分沉寂,余疏影吃着吃着,不自觉放下了筷子。她悄悄地拽了拽周睿的衣尾,周睿略带安抚地看了她一眼,示意她稍安勿躁。

就在他们沉默对峙的时候,手机铃声打破了这片宁静。周睿和余修远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在余疏影的包包,而余疏影心里猛地涌起不祥预感,她手忙脚乱地将手机翻出来,看见来电显示,她就慌了。

余修远倒是镇定。他立即将手机抢过来,接通以后,他就听见余军的声音不冷不淡地从听筒传来:“疏影,你上哪儿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惊动余爸爸了,看看余哥哥和周师兄怎么救场…

PS.上章留言的小伙伴都送了红包了,注意查收,没有收到的就告诉我哦~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瞧了神色紧张的余疏影一眼,余修远淡定地应声:“二叔,是我。”

那头沉默了三两秒,余军的声音才传来:“小远,这么晚,你跟疏影去哪儿了?”

那语气让人听不出情绪。别说余疏影,就连余修远接了这通电话也觉得压力很大。他突然庆幸自己把手机夺了过来,要是被余疏影接了,这丫头说不定被吓得六神无主,把什么事情都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

定了定神,余修远回答:“半夜疏影又胃疼得厉害,我带她到医院看急诊了。”

女儿得了急性肠胃炎,余军和文雪莱睡觉都睡得不安稳。半夜醒来,余军就到隔壁客房看看她睡得好不好,不料房里连人影都没有,他就立即拨了她的手机。

得知余疏影又进了医院,余军不禁握紧了手机,话语间透着担忧:“严重吗?医生怎么说?”

余修远说:“医生说疏影吐得太厉害,胃痉挛了。她刚吃过药,已经没事了。”

“疏影呢?”余军问。

余修远回答:“她去了卫生间,等下我们马上回去了。您先睡吧,不用担心。”

了解情况以后,余军叮嘱他路上小心,接着就挂了手机。

在旁的余疏影立即松一口气,而余修远目光凌厉地横了她一眼。要不是她任性地跑来酒店,他们现在就不用担惊受怕了,她自知理亏,于是讨好地对他笑着。

其实周睿不担心余军发现他的行踪,更不担心他跟余疏影的恋情曝光。他这样小心翼翼,只是不希望余疏影难为,也不希望其他人因为他而破坏心情。他揉了揉余疏影的头发:“赶紧回去,听话一点。”

说完,他又看向余修远,温文有礼地说:“今晚辛苦你了,堂哥。”

见面以后,周睿和余修远说过的话,加起来也不到十句。余修远似乎有意跟他猜哑谜,而他干脆反客为主,逼余修远表态。

余修远眉头一挑,不由得重新打量眼前这个穿着浴袍仍旧气场强盛的男人。

周睿坦然地迎上他的目光,唇角若有似无地翘起。

最终余修远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他只示意余疏影跟上,随后就走出了周睿的房间。

余疏影恋恋不舍地跟周睿道别,周睿亲了亲她的额头:“明天见,晚安。”

回程的路上,余修远摆出一副略有所思的样子,余疏影摸不清他的情绪。等待交通灯转换时,她忍不住问:“哥,你觉得周睿怎么样?”

余修远用食指轻轻地叩着方向盘,慢悠悠地说:“这男人不简单。”

“这是赞美吗?”余疏影追问。

余修远把问题还给她:“你说呢?”

余疏影侧过脑袋看着他,她心里微微一动,现在她算是孤军奋战,要是能找来外援,就不用像现在这么吃力了。

她跟堂哥向来要好,若是换了别的事情,她敢断定他肯定会站在自己这边。只是,她跟周睿之间还横着一段陈年旧事,在这种情况下,她就不敢断言了。

挣扎了半晌,余疏影还是决定问他:“哥,你听说过周立衔这个人吗?”

话音刚落,余疏影就察觉坐在驾驶座的人微微皱起了眉头。她咬了咬唇,继而试探着问:“哥,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余修远的眼睛直视前方,他神情专注地开着车,似乎没有听见她的话。直至她又问了一边,他才回答:“你问这个做什么?”

这话算是间接给了余疏影答案,因而余疏影便问得更加直白:“你知道他和姑姑的事吗?”

他没有回答,反过来问余疏影:“这事你怎么知道的?”

“我妈妈告诉我的。”余疏影回答,接着又问,“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很久之前,我不小心听见爷爷跟爸爸聊天,算是知道个大概吧。”

这段往事算是家中隐秘,从来没有人会主动提起,更不会拿出来作为谈资。余修远分外诧异,他怎么也没想到,余疏影也会知晓这件事。

很快,余修远就觉得不对劲,他的语气严肃起来:“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回家以后千万不要提!”

余疏影交握着自己的手指,她支支吾吾的,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

余修远何等聪敏,他喃喃地说:“周立衔,周睿…两个人都姓周,这么巧?”

余疏影有点难以启齿:“周立衔是周睿的爸爸。”

她的声音在车厢里晃荡,轻轻慢慢的,却格外具有杀伤力。余修远猛地刹车,车子匆匆停在路中央,而他俩的身体都随着惯性前倾。

安全带勒得腰腹发疼,余修远浑然未觉,他不可置信地看着余疏影:“你在开玩笑吧?”

余疏影认真地摇头,随后将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简单地说了一遍。

听到最后,余修远忍不住对她竖起大拇指:“你明知道我们都容不下周家的人,竟然还敢偷偷摸摸地跟周睿谈恋爱,你真行啊!”

她急了:“连你也容不下吗?”

看着堂妹那眼巴巴的样子,余修远有几分恨铁不成钢:“我们都怕姑姑伤心,从来不提这件事。要是你跟周睿扯上了关系,我们两家人应该怎么共处?你…你还是好好地想清楚吧!”

这晚余疏影睡得很差,一方面是因为身体不适,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心事重重。翌日清晨,她早早就起来了,她那苍白憔悴的脸色把家里人都吓了一跳。

在长辈们的强烈要求下,余疏影没有跟随他们到霜明山吃素,留在家里好好修养。余修远自告奋勇地留下来,免得她又出问题却没人照料。

家里剩下他们兄妹俩,余修远懒洋洋地倚在沙发上看电视,余疏影轻轻地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眼珠时不时往他那方打转。

干坐了大半晌,余疏影才挤出一句话:“哥哥,你渴不渴呀?”

余修远别开脸,差点就要向她翻白眼了。但见她楚楚可怜的模样,他的态度又强硬不起来:“给我拿罐啤酒吧。”

“天这么冷还喝啤酒?”说着,余疏影就乖乖地帮他拿来啤酒。

当余修远接过啤酒道谢时,余疏影顺势坐到他身侧,她将抱枕抱在怀里,几次欲言又止。

最终余修远看不下去,他说:“要见周睿就赶紧见吧,别挤在我这里碍我的眼!”

“可是,昨晚你说…”余疏影一脸沮丧,昨晚他不仅表明他容不下周家的人,好像还气她跟周睿狼狈为奸,还教育了她一顿。

余修远没好气地说:“昨晚我还半夜三更带你去医院看胃痉挛呢,你有必要记得这么清楚吗?”

余疏影愣愣地看着她,三两秒后,她就抛开怀中的抱枕,直直地扑倒他身上,高兴万分地问:“哥哥,你是不是不反对我跟周睿来往了?”

他冷冷地“哼”了一声:“我又不是你妈,你爱跟谁来往就跟谁来往,我管得这么宽吗?”

余疏影就知道他口硬心软,他只要不反对他们来往,过后肯定还会把他们一把的。她满心欢喜地跑到楼上,一边将睡衣换下,一边迫不及待地找周睿过来接自己。

接到余疏影的来电后,周睿很快就抵达余宅。余疏影没想到他会来得如此神速,他站在门前按门铃时,她还在系着大衣的纽扣。

得知余家的长辈们都到了霜明山吃素,周睿就要求到屋里坐坐。余疏影正想摇头,而他已经牵住她的手,脚步轻快地往前走。

穿过前庭小道时,余疏影告诉他:“原来我哥也知道你爸爸和姑姑的事情。”

周睿点头:“这正好。就算他不知道,我也准备告诉他了。”

余疏影又说:“他…好像不太喜欢你。”

周睿并不在意,他笑了笑:“他疼你喜欢你就够了。”

看见周睿和余疏影十指紧扣地走进客厅,余修远自然不给他好脸色看。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按着遥控器,眼睛始终没有正视周睿。

周睿也不恼,他坐到余修远对面的沙发上,接着对余疏影说:“你脸上不太好,先回房间睡一会儿吧。”

余疏影知道他要将自己使开,因而犹豫着不肯走。

周睿温柔地朝她微笑,但语气却是不容拒绝的:“去吧。”

余修远虽然不知道周睿的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但还是帮忙对余疏影说:“那你就先到楼上休息吧。”

余疏影撇了撇嘴,最后还是拖着脚步朝楼梯走去。

客厅里剩下两个高大的男人,一个漫不经心,一个泰然处之。

余修远知道他有话要说,于是就把电视关了,他将手里那罐还没开封的啤酒抛给周睿:“周先生,招呼不到。”

周睿动作敏捷地接住,他将啤酒放回茶几:“怎么会。”

周睿也不跟他猜哑谜,他直言:“听说你已经知道周余两家的往事,也知道周立衔是我的父亲。你还愿意让疏影找我,还真让我出乎意料。”

“你特地使开疏影,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

“当然不是。”周睿说,“我来,是想给你送一份礼物的。”

余修远不以为意:“想贿赂我?”

周睿勾了勾唇角,他只说:“你一定会喜欢的。”

作者有话要说:周师兄走的是曲线救国,先搞定余哥哥~

听说大家都想看余哥哥的文,那宝就下一本就先挖余哥哥的坑吧,欢迎收藏~

文案:

岑曼两次折在一个男人手里。

过去,她是他日久生情的小青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