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阳台地板上,拿起这个蓝色手牌,对着午后的阳光仔细观察,妄图找到上面刻字之类的信息,好得知它是属于哪个场所。可惜,一无所获。
我把它拿在手里,看着上面的数字30。神秘邻居选择这个号码,想来是有一定意义的。阿拉伯数字30,会代表什么呢?
今年,叔刚好30岁。
2014年的11月,刚好也是30天。
叔曾经有过的女朋友——好吧,跟30没有任何关系,还只是个位数。
我想来想去,毫无头绪,于是放下手牌,打开手机里的微信。上午在几个群里问过,有没有人知道这个手牌是哪里的,现在拉回去看,倒真有几个人提供了答案。我来了精神,打开备用手机上的备忘录,把这些场所的名称都记了下来。
热心市民提供了五条信息,分属五个不同的场所。其中,有两个是健身房,一个在南山区,另一个在罗湖区。还有一个是足浴店,一个是水疗会所,都在福田区。最离谱的一个在东莞,某个曾经非常著名的酒店,在经历了更加著名的一场风波后,现在都不知道还开着没有。
有两个人非常肯定,手牌就是他说的那个地方的,另外三个,只说我发的那个手牌跟他印象中的有点像,让我可以去试试。无一例外的,他们都说如果真是那里,不要忘了发红包。
我放下手机,搓了搓手。这下子有地方去了。右脚虽然可以走动了,但是开车的话还是力有未逮,不一定能踩得牢刹车。像我这么有责任感的良好市民,当然不想成为马路杀手,所以我想了想,准备让厂里帮忙开货车的堂弟送一送我。
虽然叫堂弟,其实是我根本说不清的远房亲戚。大专毕业后,他找不到工作,家里人就让他考了个B本,然后到我厂里帮忙开车。我打电话到厂子里,跟堂弟约了明天下午来我小区里开车。堂弟一听能开卡宴,马上高兴地答应了。
我挂了手机,翻箱倒柜开始找车钥匙。自驾游去云南,结果在雪山上右腿光荣负伤,只好在当地雇了个年轻人,让他把车开回了深圳。给了他5000块不说,还在跑到广西的时候,把右车门刮了一道痕。
回来以后,车就一直停在车库里,到现在都没开过,刮痕也没有去修。更对不起爱车的是,因为听了水哥地库的故事,我现在都不敢把车停到地库,而是放在了地面的停车位。这一个月来日晒雨淋,也真是对不起它了。
做完这一切之后,我开始犯困,昨晚凌晨两点多才睡的,早上六点从沙发上摔下来之后,就没有再休息过。我于是爬到楼上,先在很久没用过的浴缸里泡了个澡,然后躺到床上,准备好好睡一觉。
两个手机都放在床头柜上,临睡前我好好看了一眼。等这一觉醒来,就会收到神秘邻居的下一条指令了吧?明天凌晨会有什么惊悚或惊艳的好戏上演呢?如果这是一个付费电视,或者能自由选择的电影,我愿意付出很大的代价,让神秘邻居继续今天凌晨关于M少女的内容……就这样乱七八糟地想了一会儿,我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夜已经很深了。我拿过手机一看,都快到零点了。如果这次的好戏又提前了,我错过了可怎么办?我赶紧打开手机里的短信,查看神秘邻居发给我的指令。幸好,他还没有发新的指令过来。我松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儿,才发觉有点不对劲。
前两次“邻居”都是提前了一段时间把指令发给我的,可现在都快到第二天凌晨了,还没有新的指令下来。难道说,今晚已经没有什么好看的了?还是我的哪个做法不符合“邻居”的要求,所以他放弃了我,不再提供给我新的线索了?
这个想法让我感到恐慌,就好像跟一个妹子约会了几次,互相表达了好感,马上就要确定关系——第二天发微信给她,她却再也不回复了。然而,你们的关系又还没到能打电话问她在干吗,为什么没回复微信的地步。简直是人间酷刑!好吧,我一直都没有加过神秘邻居的微信,我们唯一的联系方式就是他的超长号码的短信。
我从床上坐起来,先喝了杯水,又到浴室里洗了把脸。这么做,都是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好思考该怎么面对正在勾搭的妹子,不对,是正在接触的神秘邻居。
我拿着手机,字斟句酌地编了一条短信,严格控制字数,不会太短显得没诚意,又不至于太长透露出自己的焦急。想着神秘邻居即使不是全知全能的高维生物,起码也是个能洞悉人心的厉害角色,我也没有掩饰,而是真诚地表达对凌晨好戏的期待,询问了上演的时间。
再按下发送之前,我犹豫了几秒,终于还是加上一句:“1015的那个女孩子,她还好吗?”
把短信发送过去后,我开始了焦急的等待。
没有任何的回复。
我实在没有办法在等待中睡去,更担心睡着了邻居才发短信过来,所以就下楼玩起了PS3。“神海3”已然通关,这一次我换成了GTA4。说起来也多亏了腿受伤,我才能把这些堆积已久的游戏碟体验一次。
我每隔10分钟就看一眼备用手机的屏幕,每隔半小时会强迫症似的打开短信的页面,看看有没有新的指示……就这样,我一直玩到了早上六点多。
放下手柄,我站了起来,走到阳台上。东方的天已经露出了鱼肚白,我伸了个懒腰。上次像这样玩游戏通宵,已经是七八年前了吧。对面的D栋公寓,渐渐有人拉开窗帘,开始新的一天。我掏出备用手机,上次像这样期待新短信的到来,也是三四年前的事情了吧。
然而,神秘邻居就像一个突然改了主意,变得铁石心肠的妹子——再次让我失望了。我叹了口气,回到沙发上睡觉。
那个蓝色的手牌就放在茶几上。或许,是邻居给我的信息已经够多,接下来要靠我自己利用这些信息得到一个阶段性的成果,才会开始下一阶段的接触吧。现在的我也只好这么安慰自己。
像是怕手牌会不翼而飞一样,我把它从茶几上拿起,戴到自己手腕上,然后才蒙上眼罩,在沙发上睡觉。毕竟下午约了堂弟,要到之前搜集的五个场所,去好好查探一番。

第20章 探访健身房

  一觉醒来已经是中午了,我让堂弟顺便给我打包点吃的,然后就开始洗漱换衣服。过了十几分钟,堂弟就到了,带了我最爱的那家茶餐厅的湿炒牛河。这家的牛河用料新鲜,镬气也足,一直是我的不二之选。我吃东西的时候,他就站在水族箱前大呼小叫:“这个缸好牛,哇,鱼好牛,珊瑚也好牛。”
这家伙今年二十六岁了,还是吊儿郎当的,经常旷工,如果换了外面的老板,早就给炒了八百遍,比湿炒牛河的镬气还要足。以前二十岁刚出头,瘦的时候像谢霆锋,现在稍微有点发福,但脸还算是英俊。堂弟胜在嘴巴甜,也愿意花钱,所以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从来没断过。我也不管他那么多,只要不染指厂里的财务、出纳、行政等妹子,上了就甩,把人家气跑就行。
等吃完外卖,我们就一起出发了。
虽然只是远房亲戚,毕竟家里长辈彼此认识,我不想让老人知道了担心,所以也没跟堂弟说腿是怎么受伤的。我对外的统一说法是,因为跑步跑太多,得了髂胫束综合征,休养一段时间就好。
堂弟一听,兴高采烈地说:“跑步跑的啊,哥,我早说了跑步太多不好,伤膝盖嘛。男人要那么瘦来干吗,你看我的肚腩,”他也不管自己正在开车,拍拍被安全带勒成葫芦的肚子,“多有安全感,妹子们都喜欢的。”
我懒得理他,打开手机备忘录,再看了一遍要去的五个地址。四个是深圳市内的,下午可以跑完,至于东莞的那一个酒店,看看时间,允许的话再去。
我用车载电话打给安吉星,告诉了接线妹子要去的四个地址,让她帮忙规划一条合理的路线。
堂弟一听我说完,马上就来劲了:“哇,哥,你请小弟我去水疗啊!”
我没好气地说:“好好开车,大白天的水什么疗?”
堂弟若有所思地说:“也对,你还说了去什么健身房啊、足浴啊,不是去水疗的。那哥你一次去那么多地方干吗?对了,你是去找……”
前面刚好红灯,堂弟赶紧踩了刹车。
我心里一惊,想着那蓝色手牌在背包里放得好好的,堂弟是怎么洞穿我的秘密的?
堂弟停好车,转过头来得意地看着我:“哥,你是去找妹子的,对不对?你常去的那家店,相熟的妹子跑了,不知道去了哪里,所以你就到处找她?小弟猜得对不对?”
我松了一口气,骂道:“找‘你妹’!”
堂弟认真地说:“哥,找你堂妹吗?小弟马上打给她。”
我懒得跟他讲,看着前面的信号灯:“绿灯了,快开车吧,下午跑不完这四个地方,晚上没饭吃。”
没饭吃跟没妹子泡,对堂弟来说比注射死刑还残忍。他看我不像在开玩笑,赶紧端正态度,好好开他的车去了。
堂弟认真开起车来,技术还是很不错的,也没有开惯手动挡的老司机常有的坏习惯。不到10分钟,我们就到了第一个地点,南山区的一家健身房。
为了不让堂弟知道我去干什么,也为了节省时间,我让他把车停在路边等我,我一个人下去问就好。
这个健身房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前台妹子很热情地问:“先生,您好,是来健身的吗?”我心里好笑,来健身房不是为了健身,难道来学钢琴吗?不过,这一次我倒确实不是来健身的……
不过,来之前我就想好了,如果开门见山地拿出30号蓝色手牌,询问工作人员是不是他们这里的,不是的话,还好;是的话,有可能引起他们的怀疑。在储物柜里藏毒品的桥段,不是只有我在电影里看过,万一遇上个多管闲事的,横生枝节就不好了。所以,我决定在这些地方,都装作正常来消费的就好了,拿了手牌进去之后,自己慢慢试。这样不会引起别人怀疑,也用不了多少钱。
我走到柜台前,点点头:“嗯,健身一次多少钱?”
前台妹子告诉我单价,然后又很热情地游说我办张年卡、月卡,至少办一张次卡,因为这样她才有提成拿。年卡还不到3000元,而且好像还可以再打折。叔虽然也是健身咖,但年卡是在家附近的五星酒店办的,一年9888元,非周末时段就等于包场,游泳也行,做其他的也行,这种人多设备又差的健身房,根本不在叔的选项里。
我掏出一张粉红色的钞票,面色坚决地跟前台妹子说:“一次,谢谢。”
妹子不情不愿地拿出一个手牌,放在台面上。
我拿起手牌,心里一喜,这个手牌的号码是07,除此之外,颜色、外形都跟我包里那个一模一样!我不动声色地拿过手牌,转身就往里走,直到前台妹子在后面喊:“先生,男更衣室在左边!”
我抬头一看,好险,差点儿跑到女更衣室去了。看来自己遇事还是不够冷静,说好的宠辱不惊、山一样的男子汉到哪里去了,以后还是要好好修炼。这么想着,我像郊游的小学生一样,兴高采烈连蹦带跳地走进了男更衣室。谜语的答案就在我面前了,开心一下不会死啊。什么山一样的男子汉,以后再当吧。
虽然是周六的下午,健身房里传来跑鞋踏在跑步机传送带上的声音,夹杂着举铁的低吼,但是更衣室里却恰好没人。我一边庆幸自己的好运,一边找了张椅子坐下来,把背包里的30号蓝色手牌,跟刚才前台妹子给的07号手牌,分别拿在左右手对比了一下。确实,一模一样!
我按捺住内心的狂喜,扫了一眼周围,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30号储物柜。空无一人的更衣室,角落里的储物柜,从窗户里照进来的午后的阳光,这一切太符合电影里的画面了。我站起身来,走到30号储物柜面前,左手拿着手牌,右手摸着自己心脏。冷静,冷静。我深吸了一口气,打开柜门,里面会是什么东西呢?
闭上眼睛想了一下,首先浮现出的是昨天凌晨惊艳的那一幕。不会是那个M少女蜷曲着在柜子里吧?这在逻辑上也是可以成立的。
前天也就是6日星期四凌晨,我在对面的D栋公寓1505号房,看到了木马头男孩;然后到了白天,我去1505号房实地勘探,回来时,神秘邻居就把木马送了给我。
到了昨天7日的凌晨,我照着神秘邻居的指示,在D栋1015号房,拍下了那个可怜的M少女;昨天早上我去了1015号房,然后得到了这一个号码为30的蓝色手牌。
所以,就像神秘邻居把1505的木马送给我一样,现在,他把1015的M少女送给我当礼物,起码从逻辑上是可以讲得通的。
我退后一步,看着眼前的储物柜,然后摇了摇头。我嘲笑了一下自己:好啦,不要再做白日梦了,这样半米高的一个储物柜,根本不可能容得像正常人的躯体。更何况,别的不说,就M少女的那一双大长腿,都不可能塞到柜子里面去。想什么好事呢!
我突然想到,柜子里确实藏不下成年人,但是,藏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是没有问题的。
就算他脖子上是一个长长的木马头。如果打开柜门,木马头男孩扑过来喊“爸爸抱”,我会吓得背过气去。
我吞了一口口水,突然觉得更衣室里空无一人,并不是一件好事。我蹲了下去,耳朵贴着储物柜的门,里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动静,比如呼吸声之类。好吧,叔其实也不知道,木马头的小男孩会不会呼吸。
总之,我站起身来,往后退了一点,尽量伸长手臂,身体远离柜门。这样的话,即使里面真的有什么恐怖的玩意儿,起码还有点缓冲的空间。在打开储物柜的门之前,我这些丰富而细腻的内心戏,都够写两篇800字的作文了。
我把30号手牌慢慢靠近柜门上的感应器,打开柜门的话,里面到底会是什么呢?
M少女?
木马头男孩?
黄金?钞票?毒品?
或者是下一个线索?
手牌终于跟感应器贴在一起了,嘀嘀的声音却没有响起。
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我反复把手牌放到感应器上,上下左右试了半天,仍然没有任何反应。
我大失所望,到头来,这个神秘邻居给我留下的30号手牌,根本不是这里的啊!
我掏出刚才前台妹子给我的07号手牌,找到对应的储物柜,又试了一下。“嘀嘀”,柜门很快就打开了。
我把两个手牌放在一起,好吧,造型确实是一模一样的,连号码数字用的字体跟大小都一样。可是,这并不等于它们就是同一批手牌,能打开同一个健身房里的储物柜。我不死心地再试了一下,没用,30号手牌打不开30号储物柜。唯一的解释是,这个30号手牌,是打开另一个地方的30号储物柜的。
果然,以叔的人品,是不会在藏宝图的第一个叉叉标记处就挖到宝藏的。我叹了口气,突然想到,会不会这个30号手牌,是属于隔壁女更衣室的储物柜的?
马上,我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刚才在前台妹子打开抽屉的时候,我看见了一排粉红色的手牌,那些才是女更衣室的。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如果男女更衣室的手牌颜色一样,会造成管理上的混乱。
我耸了耸肩膀,好吧,那就去下个地方看看。
出了更衣室,我把07号手牌还给不解的前台妹子,然后走出了健身房。远远地就看见堂弟开着车窗,正在跟路边一个穿短裙的妹子搭讪,不用听都知道是“哥带你去兜风”之类的。我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上去,也没有说话。毕竟是自己堂弟,关起门来怎么骂都行,在妹子面前让他丢脸,就太不讲究了。堂弟还算懂事,跟那妹子扫码加了好友,就跟人说再见了。
车刚启动,堂弟就兴高采烈地问:“哥,怎么样了?找到那个技师,不,那个妹子没?”
我叹了一口气:“还剩三个地方,赶紧往福田走,没跑完不给吃饭,记得不?”
堂弟吐了吐舌头,踩下油门:“我听哥的。”
接下来,我们跑了南山、福田、罗湖三个区,把四家店都跑遍了。结果,除了第一家,也就是南山区的健身房,看上去最像之外,剩下有两家,一拿出手牌来就感觉不对劲了,最后一家甚至根本没有30号储物柜。
总之,这个周六的下午,我一无所获。
从最后一家罗湖区的健身房出来,也到了晚饭时间了,我跟堂弟去春风路的大排档吃海鲜。堂弟一边剥濑尿虾的壳,一边关切地问我有没有找到技师妹子。我把话题引到厂里的八卦上,应付了过去。
根据热心市民的线报,还有一家东莞的酒店。不过,今天我是没兴趣去了。吃完海鲜,就直接让堂弟把我送回了家。

第21章 神秘的珊瑚虫

  一整天下来,那个备用手机都没有响过。我把它从背包里拿出来,打开短信,果然,神秘邻居没再给我新的信息。放下手机,我走到阳台上,那个红色木马还好端端地绑在那里。我伸了个懒腰,看着对面的D栋公寓。今天是周六,年轻人大多出去玩了,也有几个房间亮着灯,传出做菜的声音。万家灯火,我心里却空落落的。
前面说过了,这种感觉有点像正在勾搭的妹子,突然不理你了。其实也有点像你正在追一个美剧,饶有兴致地看到第九集,发现接下来要等更新了。不,是接下来未必再有更新了。
我现在心里的难受劲儿,是以上感觉放大26倍的效果。
百爪挠心啊!
干脆一刀杀了我吧!
这就是我现在内心的台词。
回到房间里,我把那个蓝色的30号手牌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宝箱的钥匙就在手里,可是不知道宝箱在哪儿啊!
这个时候,我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难道说,邻居留给我这个线索的意义,并不在于手牌本身,而是在于手牌上的号码30?我皱起了眉头,这倒是一个新的思路,可是30能有什么含义呢?
对面的D栋公寓,最大的房号才到25,并没有30号房;不过,30层倒是有的,会不会是——我把手牌倒过来看——邻居让我关注的是30楼的03号房,也就是3003?
我点了点头,有这样的可能性。
如果是跟前两个房间一样,半夜用无人机去观测的话,那具体时间会是什么时候呢?凌晨的03:03,还有03:30,都是可能的时间点。这个推测虽然有点牵强,但总算是一种可能性,有可能就有希望。
我稍微振奋起了精神,赶紧站起身来,把无人机拿去充电,又设定好了02:45的手机闹钟。因为周六晚上,也零星有几个电话打过来,都是些狐朋狗友,约着去会所啊、烧烤啊什么的,作为叔这样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纯粹的人,都一一拒绝了。
我越来越有种预感,我的猜测是正确的,神秘邻居给我的新线索,就在D栋3003号房。
一定是这样。
第二天中午,我睡到12点多才起床。
昨晚等到凌晨3点不到,我坐在阳台上,满心欢喜地放出了无人机,3003号房里面却是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看不见。悬停了几分钟,确认不会有事情发生后,我先收回了无人机,紧急充了会儿电,到03:25又放出去一次。结果,还是什么都没有。
虽然很不甘心,还是只能承认自己的推测是错的,就像以为那个妹子喜欢自己,最后只拿了张好人卡一样。拿起备用手机再看,仍然没有神秘邻居发来的信息。我坐在沙发上,在空无一人的公寓里,感觉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
外面阳光明媚,又是星期天,我一个大好青年,怎么可以如此颓废?年轻人啊,放下手里的PS3,到户外走走,跟朋友聊聊天,看看电影,吃个饭什么的,然后你会发现,还是PS3好玩一点儿。
尤其叔的右腿还没好全,昨天下午去探了四间店,回来都有点隐隐作痛。叔可不想落下后遗症,老婆都还没娶呢,照现状,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做一个安静的瘸男子吧。
总之,我星期天从下午开始玩PS3,一直到晚上零点,头晕眼花的,真累。然后,我洗了个澡,从凌晨一点多开始,又用无人机去探测D栋公寓。我勘探的地点,包括木马头男孩的1505号房,M少女房的1015号房,还有猜测里第三幕会出现的3003号房。
无人机绕着D栋公寓,上下翻飞,没电了就返航充电,这样折腾到凌晨4点,我实在撑不住了,才躺沙发上睡觉。
对叔来说,不能出去的日子,都像是在坐牢。无聊的时间过得特别慢,星期一、星期二这两天,我也是照着星期天的模式,白天打游戏机,晚上放飞机,实在无聊的时候打打飞机,把这两天的时间打发过去了。
连续三四个凌晨,我放出去的无人机毫无斩获,而神秘邻居也一直没再发短信给我。
有时候我安慰自己,就算一切就这样结束了,我也没有什么损失。可能是我做错了什么,或者没有做好哪一件事,导致神秘邻居放弃了我,不再给我任何的信息,也断绝了跟我见面的可能性。那起码,我还喝了一瓶二十来万的拍卖级陈年威士忌,看了一段惊悚、一段惊艳的视频,给我几天的养伤生涯里带来了很大的乐趣。这样也就够了。
可是,无论再怎么欺骗自己,有个念头像坐垫下面的钢针一样坚硬、醒目,无法忽视它的存在。我在等。我的耳朵时刻警觉着,等着那一声茶几上传来的铃声——那会是神秘邻居给我的下一条信息。
到了2014年11月12日,星期三,终于有个小小的事件可以搅动我一潭死水似的生活。是的,今天何小天要过来打理水族箱了。
中午起床,何小天还没来,我叫了外卖之后,就搬了把椅子坐到水族箱前面。最近这段日子,我很少这样坐在水族箱前发呆了。看着那些鱼游来游去,还有珊瑚软体各种舒卷的样子,其实还挺放松的。
在水族箱底部,那个橙色的气泡珊瑚,好像比刚种上去的时候要长大了些,所以跟其他珊瑚的距离变近了。这东西不知道从哪个国家的哪一片海被挖了出来,经过了危险重重的旅途,被带到几千里之外的城市,又被放进一个玻璃造的水缸里。它对自己的遭遇却毫无知觉,还活得好端端的,无忧无虑。
要说起来,我这一段神秘的遭遇,起因都是这个橙色气泡珊瑚。如果不是我一时产生的恶作剧念头,跟何小天描述了这样一种不存在的珊瑚,何小天也不会上深网上去买,我也不会得知有深网这样一个东西存在。如果不上深网的话,神秘邻居或许就不会得知我的存在,也不会给我发那几个快递,并且让我看到了对面公寓发生的离奇事件。
不过,或许,对于高维生物来说,我自以为经历的这一连串巧合,我一时的念头,上深网买东西的选择,我的所谓自由意志跟主观能动性,其实都是早就写好的剧情。在神秘邻居的角度,他可以随意翻动我的时间轴,查看所有的前因后果,对我施加影响。他在一个神秘的冥冥空间看着我,估计就跟我在水族箱之外,看着这株珊瑚的感觉一样。珊瑚不知道有我在看它,当然了,我也不知道现在神秘邻居是不是在看着我。
慢着,我说错了,珊瑚好像知道我在看着它,因为它也在看着我。珊瑚虫是一种没有视觉的奇怪的生物,但是,在它的一个橙色气泡里,却似乎有一个会转动的眼珠子。
我心里一惊!
难道说,何小天种下的这株珊瑚里隐藏了一个水下摄像头,从它被放进水族箱的那一天,就在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确实,因为我一直生活在楼下客厅,从水族箱里珊瑚的角度,可以拍摄到我的所有动静。
难道说我曾经的猜想是正确的,何小天是个隐藏得很深的角色,他就是神秘邻居,或者起码是神秘邻居的同伙?然后,通过珊瑚里的这一个隐藏的摄像头,得知了我所有的举动,所以才会有我刚发出去就收到回复的短信,以及莫名其妙出现在阳台上的红色木马?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要证明是不是这样,把珊瑚捞出来看看就知道了。

第22章 发现新指令

  作为一个腿伤未愈者,又没有何小天那么高,我只能跪在椅子上,把手伸进去捞珊瑚。水族箱里的鱼被我吓得四处逃窜。我把脸贴在水族箱的玻璃上,眼角余光看着自己的右手,在箱底的沙子上摸来摸去。气泡珊瑚早已经把水螅体往回缩,我用手抓住底部,只觉得手心滑溜溜软绵绵的一阵恶心。这样的东西,何小天竟然可以捧在手心,像是对待女朋友的秀发,实在是异于常人。
我小心翼翼地把珊瑚从沙子里拔出,然后捞出水族箱。因为实在无法忍受它滑溜溜的触感,我到厨房里拿了个碟子,把珊瑚放在碟子上。橙色的气泡珊瑚离了水之后整个蔫掉了,刚才那个好像藏着眼珠子的气泡,这下却找不到了。难道说,刚才是我看错了?
我把碟子端到眼前,用一根筷子拨动那些气泡状的水螅体。有东西,黑乎乎的什么东西。
我眉头一挑,仔细看那个藏了东西的气泡。橙色的半透明气泡里面有一个黑色的球状物,跟玻璃弹珠差不多大小。我用筷子戳了戳那“弹珠”,它的形状发生了改变,软绵绵的,感觉质地和泡了一晚上的黑木耳差不多。
这是一个什么东西呢?总之,不像是一个隐形的摄像头。会不会是珊瑚里面原有的某种器官,大脑或者胃什么的?
我端着盘子,陷入了沉思。如果是何小天的话,就会懂得珊瑚的构造,能知道这玩意是不是珊瑚的一部分吧。然而,我并不想等何小天来看了再说。这珊瑚本来就是他拿来种下的,如果里面真的是个摄像头,那么他肯定脱不了关系。更何况,上次去D栋1503看房,他身上的嫌疑也没有洗脱。总之,我要在何小天来我家之前,把事情解决。不管那么多了,先挖出来再说吧。
我忍着恶心,用两根筷子尝试去戳破橙色气泡。珊瑚估计也是有痛觉神经的,缩得更紧了。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人类就是这样残忍,是为了达到目的丝毫没有仁慈的动物。
“扑哧”——气泡被筷子戳破,喷出的不知道是海水还是珊瑚的体液,差点儿溅到我脸上。那颗黑乎乎的木耳软珠子暴露了出来。我用筷子去夹,感觉它跟珊瑚的活体之间并没有什么血管啊、神经啊之类的牵绊,很轻松就夹出来了。这是不是说明,木耳软珠子并不是珊瑚的一部分,而是被人为地放进去的?
我把碟子里的气泡珊瑚放到一边,用筷子夹着那颗木耳软珠,对着阳台外照进来的光线,仔细观察。现在已经能基本确定,这东西不是一个电子摄像头,但也不是天然的生物或者植物,而是一种人工制品。这玩意儿似乎是橡胶的,而且这颗软珠子里似乎藏着薄薄的一片什么东西。
一不做二不休,我准备破坏这颗软珠子,把里面薄薄的一片东西取出来。
没想到,软珠子的质地虽然柔软,但却非常坚韧,用筷子跟手都无法弄破。我只好拿起厨房用的剪刀,把软珠子捏扁,然后小心翼翼地顺着边缘剪下去,避免破坏了里面的那个薄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