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挠了一下头,作为Stephen的贴身助理,Marilyn对他的了解肯定比我多。虽然现在她不是一个好交流的状态,但如果掌握了技巧的话,说不定能从她嘴里问出些什么来。
既然她提了“时间囚徒”这个问题,那我就顺势往下说:“时间囚徒,就是被关在一段时间里面永远出不来的人。其实,我也不太懂,所以才上网查资料的。Marilyn,不对,M,你听说过时间囚徒吗?”
“时间囚徒……”Marilyn侧着脑袋,手指屈起,用指关节挠着太阳穴,动作像小猫一样可爱,“主人,M没有听说过呢。”
我皱眉想了想,确实,“时间囚徒”只是在科幻爱好者们之间流通的一个概念,用来描绘相关的情况。如果Stephen自己是个时间囚徒,他或许并不是用这个词来形容自己的。假设Stephen是个时间囚徒,而且像我推理的那样,12月1日的零点就是一个界限的话,那么他是无法到达12月的。这样一来,他应该多少会对Marilyn表达过这方面的烦恼。
于是,我换了个问法:“那个,M,Stephen有没有跟你说过……”
“Stephen……”Marilyn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色,跪在沙发上的身体向后退缩,看起来光是听到这个名字,已经让她感受到了恐惧。不知道这个该死的Stephen,到底对她做过些什么。
看来,虽然我想要得到的是关于Stephen的信息,但是在问问题的时候,却要避免这个名字。这样一来,就非常考验我提问的技巧了。我决定迂回一下,旁敲侧击,从别的问题开始。
于是,我站起身来,把Surface拿开,一屁股坐到茶几上的日默瓦上面,正对着跪坐在沙发上的Marilyn,开始了……应该说是“主仆之间”的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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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她叫我主人,作为一个M,本职就是要让主人满意吧?这么想着,我决定从她的角度出发,利用主人这一个身份,从她的嘴巴里尽可能得到更多的信息。这样一来,我就要先代入“主人”这一个角色。虽然感觉有点怪怪的,但是……好吧,一切都是为了革命嘛。
我深吸了一口气:“M,主人想要多点了解你,接下来会问你一些问题,你会愿意好好回答主人吗?”
Marilyn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神色:“谢谢主人愿意了解M。M一定会把知道的都告诉主人。”
我不禁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看来这个策略是成功的。好,那就从基本的开始:“M,你今年多少岁?”
从她的身体跟五官来判断,应该是在十七八岁的样子,成年的临界线上;可是,我一直无法忘怀她下午在酒店里,穿着职业套装的成熟感觉,还有那时候眉眼里显露的奇异的沧桑感。所以,还是听她亲口说自己的年龄,会比较准。
Marilyn仰视着我的表情,一脸无辜地说:“主人,M今年……不知道多少岁。”
我瞪大了眼睛,这个Marilyn……刚才还配合得很,说要好好回答问题的,现在是在装糊涂吗?但是,看着她注视我的眼睛,透露出来的却是100%的真诚。要不就是她演技太好,要不就是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年龄。但是,有谁会连自己多少岁都不知道?或许这是被深度催眠后的一种表现?
我皱着眉头,再次确认:“你不知道自己多少岁?”
Marilyn可能是从我的表情里看出了责怪,她低头拜倒在沙发上:“对不起,M没用,请主人惩罚M。”
我又好气又好笑:“我……主人不是要惩罚你,只是觉得奇怪,会有人不知道自己是哪一年出生的吗?”
Marilyn却直起身子,认真地回答:“M知道,M的生日是1996年7月21日,巨蟹座。”
我一下子愣了:“1996年出生,那今年刚好是18岁,你这不是知道自己年纪吗……”
就在说完这句话后,我意识到了“哪一年出生”跟“今年多少岁”这两个问题的不同。看来,以Marilyn现在被催眠的状态,她只能回答最直观的问题,比如出生的年月日。但稍微要思考的问题,比如说1996年出生,到现在2014年是多少岁,她就只能说不知道了。这样的话,Stephen对Marilyn所做的催眠或者药物处理,应该是把她的智商限制在5岁左右。
我认真地点了点头,很佩服自己的推断。当时的我根本没有想到,我的推论只对了一半,会发生这种“说不出自己年龄”的状况,还有一种复杂很多的可能性。
得知了Marilyn的年纪后,我逐渐掌握了对她问话的方法,不断尝试之后,得到了一些非常重要的信息。比如她的身高是1米68,体重98斤,罩杯是C+,腰围是……慢着,知道这些对于解开时间囚徒的谜题,有个毛线的用处?
我挠了挠头发,收一下心,准备问些真正有用的问题。比如说,她第一次遇见Stephen,是在什么时候?但是,我不能够提到Stephen这个名字,那就要换个问法……这个时候,我突然想到了屁股下面的日默瓦手提箱。嗯,就是这个了。
我站起身来,拿出手提箱并打开,把里面那套紫色的装束展现在Marilyn面前。
她依然跪坐在沙发上,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主人,你是要我穿上这个吗?”看来,Marilyn不但习惯,甚至可以说是期待——转化成人形犬的姿态。
我连忙摆手:“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主人想问的是,你还记得第一次穿上这些东西,是在什么时候吗?”
Marilyn把两手放在膝盖上,认真地想了一想:“嗯……11月2日吧。”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追问道:“是今年的11月2日吗?”
Marilyn点了点头:“是的,主人。”
我的心里凝重了起来,关于Stephen是被囚禁在11月1日到11月30日的时间囚徒的设想,只是我脑海中灵光一闪,突然想出来的,不过是万千可能性中的一个。但是,我第一次收到Stephen快递是在11月1日,Marilyn第一次被驯服成为M,穿上套装成为人形犬的姿态,是在第二天,也就是11月2日。从这些证据来看,情况是符合我之前的推断的。
如果Stephen是永远循环在11月里的时间囚徒,他不存在于10月——或者说11月之前的Stephen,只是一个普通的还没成为时间囚徒的Stephen——也不存在于12月,那么无论是他对我做的事情,还是对Marilyn做的事情,当然也只能发生在11月份了。
现在回想起来,关于Stephen是11月的时间囚徒这个想法,或许并不是我胡思乱想得来的。下午在酒店里,他曾经说过,我具有的跟高维生物共鸣的能力,就是可以得知别的平行空间里,另外的蔡必贵们的想法。所以,或许这个推断,是某个平行空间里特别聪明的蔡必贵,通过平行空间中的虫洞,或者我的所谓“高维生物意识”,同步到我脑子里的。
我闭上眼睛,尝试感应另一个平行空间的蔡必贵。然而,什么用都没有。
好吧,我现在的“高维生物意识”不像微信,也不像电话,什么时候想用就用,所以并不能找那个特别聪明的蔡必贵聊一聊,水落石出,真相大白。甚至连“高维生物意识”跟平行空间的蔡必贵,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都是没办法弄清的事实。所以,在下次有明确的感应之前,一切都还要靠自己。
我苦苦思索下一个问题,在不能提Stephen名字,却要搜集Stephen信息的条件下,每一个问题都显得颇为艰难。
如果Stephen跟Marilyn是在11月2日才见面,不对,至少是11月2日才建立了“主仆关系”的话,那么他们第一次发生肉体上的接触,好吧,第一次推倒Marilyn,又是在什么时候呢?
我想了一下,最终是这么问的:“M,主人问你,你第一次穿着这一套装束,被人……那什么,又是在什么时候?”
面对这个我喜欢的楚楚可怜的女孩,又想起Stephen那强壮的体格,这个问题问出来,真的也是有种自虐的倾向。不过,为了寻找更多的信息,也只能这样了。
Marilyn睁大了眼睛,一脸不解地看着我:“主人,被那什么?”
我实在无法在这一副少女的纯洁表情面前,想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那件不纯洁的事情,只好尝试道:“呃,就是被……被推倒。”
Marilyn还是不懂这个词:“推倒?M不懂推倒指的是什么。”
我一时词穷:“主人说的是被那个,被……不对,被发生……呃,发生性关系。”我说得自己都面红耳赤了。
Marilyn终于懂得了我的意思,恍然大悟般地,脸上露出了天真的笑容:“M知道了,主人是说使用M的这里。”
明明是很色情的话题,她却说得如此天真自然,一点都不害羞。更过分的是,这样说完,她还解除了跪姿,背靠在沙发上,伸直了双腿要脱掉睡裤。看起来,她是想示范给我看被“使用”的具体部位。
很容易想象,露出了大长腿之后,下一个画面就是……我吞了一口口水,阻止了她的行动:“不用这样,M你坐好,只要告诉主人你第一次被……被使用是在什么时候。”
Marilyn听话地停止了动作,重新回到跪坐的姿势,然后认真地回答:“从来没有过。”
我睁大了眼睛,一时无法确认她的意思。Marilyn刚才说的是我所理解的那样吗?“从来没有过”,也就是说,她还是……处女?
作为一个成年男人,身边有一具如此完美的躯体,被驯服得像宠物一样温顺,陪伴一个月的时间……能忍住什么事都不做吗?换成是我的话,别说一个月,三天之内一定会……所以说,要我相信Marilyn是处女,还不如要我相信地球是方的。
Marilyn看着我陷入深思的样子,却也知道我是在怀疑她“没有被使用过”这件事情。于是,她非常善解人意地又去脱裤子,一边说:“主人不相信的话,M可以展示给主人看。”
我好不容易再次制止了她,心里对这件事情也半信半疑起来。
或许Stephen毕竟不是普通男人,不论是之前以为的高维生物,还是现在怀疑的时间囚徒,可能他的构造跟普通人类不同,不能完成正常的交配。简单地说,Stephen虽然体格上是猛男,实际上是个不能人道的太监。
好吧,我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那我就先接受Marilyn是处女的这个假定吧。毕竟,这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不必要花太多时间纠结。幸好叔对处女什么的没有特别的癖好,要不然的话,管它三七二十一,先把Marilyn推倒再说,一小时后就算挂了也值了。
第37章 我是替死鬼
好吧,回到原来的问题上。
假设Stephen是个被囚禁在11月的囚徒,他在1日或者2日的时候,通过某种手段认识了Marilyn,并且应用可怕的催眠、药物什么手段,把神智正常的Marilyn变成了如同人形犬一般的状态。
然后,在四天之后的11月6日,Stephen把她带到了D栋公寓的1015,这里面一定也隐藏着什么寓意——然后,指示我用无人机,拍下了M少女完美的躯体,以及屈辱的姿态。
之后的大半个月内,Stephen就把Marilyn藏了起来,再也没让我看见。直到今天,11月的最后一天,Stephen让Marilyn把两个姿态都展示给我看。不得不说,无论哪一个形态,对我来说——不,应该是对所有男人来说——都有致命的吸引力。
我深吸了一口气,拿起茶几上放着的Surface,打开Fresh Paint,在上面画了个三角形。这个三角形象征着我跟Stephen、Marilyn三人间的关系。
三角形的顶端,自然是Stephen。无论他是高维生物还是时间囚徒,不可否认的是,他有着惊人的财力、高超的智慧和正常人花几辈子时间都掌握不了的各种知识、技能。无限循环的苦役,假如加以利用,也可以变成无限时间的修炼场。在现实世界的监狱里,囚犯们也可以学会一些技能,比如说做塑料花什么的。
在三角形左边的位置,是我家沙发上跪坐着的M少女,Marilyn。我在她跟Stephen之间划了条线,注明关系是——主仆?似乎不太恰当,我想了一想,随手写下两个字:“雇佣”。他们之间的另一种模式,霸道总裁跟女助理之间,存在的就是雇佣关系嘛。
只剩下最后一个角,当然就是我自己,鬼叔,Uncle Gui。我跟Marilyn之间的关系线,用“贿赂”两个字来描述。抛去感情的因素,本质上,Marilyn跟CP99、麦卡伦1949、无人机,甚至是那匹红色木马一样,都是Stephen送给我的礼物。出于他要逃脱时间囚徒困境的目的,因此送给我的礼物,当然就要归到贿赂里面了。
接下来,到了整个三角形里面最纠结的一部分,那就是我跟Stephen之间的关系。我在两者之间的线条旁边,写下了不少的词,但感觉都不是那么满意。
同类?划掉。
邻居?划掉。
跟贿赂、雇佣相匹配的,应该是“商业伙伴”,但是这个词也不太对劲,还是划掉。
突然之间,一个词从我的笔下自然流淌而出。我发觉自己握笔的右手,根本没有在用力,就好像有一个看不见的力量,正在同时抓住电容笔,写出了这三个字。
替死鬼。
我吃了一惊,差点儿想把Surface扔到地上。但就在这个时候,右手像是由另一个大脑指挥,有条不紊地把“替死鬼”三个字,换成了红色。这样一来,在这个三角关系图里,三个大红色的“替死鬼”变成了整个图形的重点。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替死鬼——难道这就是另一个平行空间里,那个特别聪明的蔡必贵告诉我的?
脑海里的画面突然清晰起来,之前那些零散的线索,都被整合到了一起。
在怀疑Stephen是高维生物的阶段时,我就百思不得其解,他对我感兴趣,在我身上花了那么多精力,到底是为了什么?
下午在酒店里,Stephen亲口解释到,他作为一个高维生物,想从我身上总结出高低维度空间连接的规律。当时,我就没有彻底相信,到现在知道他其实不是高维生物,而更可能是一个时间囚徒时,这一套理论更是彻底破产,完全不值得相信了。
那么,问题就变成了:作为一个时间囚徒,他对我感兴趣,在我身上花了那么多精力,又到底是为了什么?
现在答案来了:替死鬼——是因为他想要找我当替死鬼。
这个概念很好理解,就好像溺死的冤魂潜伏在河底,要抓住另一个游泳的人的脚踝,把他拖进水底淹死后,原来的冤魂才可以超生。那么把冤魂换成时间囚徒,现任的时间囚徒Stephen要让我来当替死鬼,成为新一任的时间囚徒,他才能从被囚禁的困境里面解脱出来。
没错,就是这样。
我不禁佩服起自己,呃,或者说是刚才控制住我的右手,写下“替死鬼”这个答案的那个人——另一个平行空间里,特别聪明的那个蔡必贵。
解决了这个长久以来的问题,知道了Stephen找我的动机,是为了找一个替死鬼,但是,问题到这里还没完。下一个要解决的问题是,Stephen找的替死鬼为什么会是我?
我的意思是,地球上几十亿的人口,Stephen是怎么挑中的我?合理的解释是,我身上有成为时间囚徒需要的特质。那么,我跟现任的时间囚徒,也就是跟Stephen之间,有什么样的共同点呢?
我挠着自己的头发,努力总结我们两人的相同之处。
同为男性,这是最明显的一点。
紧接下来的,当然就是——我们都很帅。
热爱运动。
他也爱喝单麦威士忌吗?也许吧……
除此之外,好像没有更多的信息了。
我下意识地把右手伸到鼻子前,想再闻闻刚才揉过Marilyn的身体,从而得到的那一股体香,结果闻到的却是一股浓烈的男性臭汗味。我这才发觉,自己刚才用右手抓了很久的头,而且这一天折腾下来,我还根本没洗澡。
“主人,您需要洗澡吗?”
“啊……”
刚才在我整个帅气的推理过程中,Marilyn都太安静了,一直跪坐在沙发上,好像连呼吸声都没有发出。我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也就把她当成了室内环境的一部分,直到现在,才察觉屋子不光是我自己。我感觉头皮都开始发痒,再次挠了挠头:“嗯,起码要洗个头……”
Marilyn显得很开心,像是终于找到了可以服务我的项目:“M给主人放洗澡水,再伺候主人洗澡。主人的肩膀酸痛吗?M可以用身体的部位帮主人按摩……”
女体按摩什么的,虽然现在我没有心思享受,但是让她到楼上放水,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首先,从她身上已经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我要继续推理下去,没有她这个干扰源的话会更好。
其次,梁Sir刚才警告过我,时间囚徒Stephen将要对我不利,甚至会威胁到我生命安全。设想在这最后的一小时里,Stephen破门而入的话,虽然打不过他……起码在楼下的我能形成一个缓冲,楼上浴室里的Marilyn安全系数会高一些。
这么想着,我朝Marilyn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你了,浴室在楼上,你自己先上去洗澡,洗完把浴缸放满水,然后再叫我。”
我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现在离12月1日的零点,剩下刚好1个小时,预计Marilyn做完我上面交代的事情,肯定要超过1个小时。这样一来,她就避开了最危险的时间段。
我甚至已经开始幻想,如果我跟Stephen同归于尽的话,Marilyn的催眠状态就会被解除,恢复了自由意志的她,应该会记得我坐怀不乱的伟大节操,还有为了拯救她显出生命的高尚情怀了吧。嗯,这样一来,她肯定会记住我一辈子的。
“是的,主人,M这就去。”Marilyn在沙发上又给我叩了个头,然后走下沙发,上了楼梯。
我刚想告诉她灯的开关在哪儿,她却已经轻车熟路地按下开关,就像是曾经来过我家一样。
好吧,她应该真的来过。半个月前,我中了Stephen设下的调虎离山计,半夜跑到D栋的1015去探险。那天晚上,Marilyn是被Stephen带到我家来的,然后还留下了那个日默瓦的手提箱。
看着她上了楼,过了一会儿,楼上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沙发上,刚才Marilyn跪着的地方,现在还有一个凹下去的坑,正在慢慢复原。我坐在她留下的痕迹旁,背靠着沙发,头往后仰,闭着眼睛深深呼吸。
这一个月的种种混乱,在最后的1小时里,总应该有个了结了吧?刚才梁Sir在电话里说,他有两个同事会过来保护我。时间囚徒Stephen,为了让我当他的替死鬼,肯定也会在这最后1小时出现。但是,现在两拨人都还没到。暴风雨之前,总是会有片刻的宁静。而在风暴眼之中的我,有那么一点……无聊。
第38章 西西弗斯
我顺手拿过日默瓦手提箱,打开来欣赏里面的猎奇装扮。随手拿起紫色的眼罩,用手指抚过皮革的凸起。做工确实没得说,应该是国外非常贵的私人定制。指尖停在那一个希腊裸男跟巨石的印记上,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这不是普通的裸男,而是有象征意义的。
Stephen是时间囚徒,而这个裸男是西西弗斯。
我皱着眉头,在脑海里搜索资料。在古希腊神话里,有一个做错了什么而被惩罚的家伙,叫作西西弗斯,英文名是Sisyphus,刚好应了巨石上的那个大写字母S。
神对于西西弗斯的惩罚,是让他推一块巨石上山顶,因为巨石太沉重了,所以推到一半就会滚到山脚下,西西弗斯只好从山脚再次往山上推。而西西弗斯本人应该是半人半神,永远也不会老,只好在无穷尽的时间里,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苦役。也就是说,这是一个没有终点、永恒的惩罚。
对于Stephen来说,被囚禁在同一段时间里,跟西西弗斯推石头上山,是一样性质的惩罚。Stephen想要逃脱这个被时间囚禁的状态,所以,他个人的徽记是西西弗斯拿起锤子,要砸烂那块永远推不上山的大石头。我点了点头,心里豁然开朗——大写字母S,不是Stephen的首字母,而应该是Sisyphus的。
我把眼罩放回黑色海绵的凹槽里,刚准备盖上箱子,却发现箱盖内侧还有一条拉链,扣子拉开了一点,里面露出一些白色的什么东西。好像是一些纸片。我皱着眉头,打开拉链,手往里面摸去掏出来的,是一大沓软硬各异、大小不同的几十张,不上百张……门票。
我拿起几张看了下,票面有中文的,也有英语的,还有一些是法文或者别的什么。跟下午在酒店房间沙发上那张一样,都是各种交响乐、歌剧、独奏、音乐剧,各种“高大上”的演出门票,估计这上百张票,加起来能卖个十几万。
这些门票的演出地点囊括了亚洲、欧洲、北美洲,不过,仔细查看日期的话,可以发现一个共同点——演出时间都是在12月1日之后,我看到的最晚一张已经到了2015年的2月。我手里拿着门票,眼前浮现起下午在酒店里,Stephen说起纽约爱乐乐团时,脸上憧憬的神色。
对于一个被囚禁在11月的时间囚徒而言,他无论多么有钱,都无法看到12月的演出。除了演出这种的需求,Stephen也永远无法知道,在12月1日的地球上会发生什么样的新闻;一部播到第二季第七集的美剧,他永远、永远无法知道结局。如果有个心仪已久的妹子,苦追了一个月,终于在11月30日晚上,答应明天跟他约会……他却永远等不到明天。
突然之间,我就对“被时间囚禁”这个惩罚的残忍之处,有了一些直观了解。
一个人逃离困境的决心,往往跟困境给他带来的痛苦是成正比的。只要这个人的意志,还没有被困境摧毁。
想起Stephen跑步时稳健的步姿、坚定的表情,他可不像是会被摧毁意志的人。不,他的意志要比正常人坚定百倍。换句话说,他为了逃脱困境,任何事都能干得出来。任何事里,包括把我这个替死鬼大卸八块。难怪刚才梁Sir在电话里说,时间囚徒是个高度危险的存在,并且很可能对我的人身安全造成威胁。
这个时候,我才开始担心起来。
不过,梁Sir也说了,他会召唤两个同事过来增援。一个多月前,梁Sir在卡瓦格博上,凭借一支手枪,隔着帐篷干掉了几个日本人,建立了国际刑警在我心目中的光辉形象。作为他的同事,肯定也差不到哪里去。虽然Stephen是个高深莫测的对手,但梁Sir的两个同事一起上的话,起码打个平手没问题吧?就算打不赢,总能争取时间让我逃跑的。嗯,要记得带上Marilyn。
我看了一眼时间,快到晚上11:10。奇怪了,梁Sir的那两个同事怎么还不来?差50分钟就要到零点,如果他们再不来的话,就……该不会是像以前的港产片那样,需要男主角突然爆发、逆袭、耍帅、独自搞定反派之后,警察才姗姗来迟,过来收个场吧?
上天可鉴,我现在一点都不想耍帅。梁Sir的同事们,赶紧来保护弱小的我吧!正这么想着,通往楼上的复式楼梯,突然传来了脚步声。才10分钟而已,Marilyn那么快就洗完澡了,倒是比一般女人手脚要快多了。但是,两秒钟之后,我开始觉得不对劲。
Marilyn作为一个又不矮,又有胸,但是体重仍然没有过百的女性,在实木楼梯上踩出来的声音,应该很轻巧,像一只走路没有声音的小猫。而我现在听到的脚步声,咚,咚,沉稳有力,让实木的楼梯都有些颤抖。在第一时间,我就想到了那个人。
我紧张地吞了口口水,朝复式楼梯那边看去。在水族箱顶部跟天花板之间的空隙,楼梯的几块木板之间,露出一双穿着黑色西裤的、男人的腿。那一双腿,还在向下移动。只能是他——时间囚徒,Stephen。
那楼上的Marilyn……
这个时候,我反而冷静了下来,赶紧站起来跑到了阳台,然后又回到客厅里,来得及把东西藏在沙发垫下,再一屁股坐在上面。做完这一切之后,一个魁梧的男性身躯正绕过水族箱,走到了我的面前。我猜得没错,除了Stephen之外,不可能有别人。
他穿着一身合身的黑色西服,用料上乘,裁剪出色,应该是高级定制的衣服。紫色的领结、袖扣一丝不苟,衬托出一个高大魁梧、社会精英的形象。他随身携带的气场让他的身量看上去比实际上还高大,让我产生了一种错觉——他只比天花板矮了一小截。
在客厅的灯光下,Stephen脸上露出招牌式的帅气大叔的笑容:“鬼叔,晚上好。”
第39章 我们是同一类人
我的第一个问题是:“Marilyn怎么了?”
刚才我让Marilyn到楼上洗澡,是想着Stephen破门而入之后,起码我可以保护下她。谁也想不到,Stephen出现在我眼前时,竟然是从楼上走下来的。
Stephen很有绅士风度地一笑:“Marilyn?放心吧。她是我送给你的礼物,那就是你的东西了。我当然不会对她无礼。”
我皱着眉头,判断他说的话的可信程度。确实,起码在过去的一个月里,Marilyn都是他手里的玩物,他要对她怎么样的话,不用等到现在。所以,Stephen应该不会为难她的,大不了把她控制起来,不让她下楼而已。
那么,第二个问题:“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转头看了一眼被鞋柜堵住的房门,完全没有被移动过的痕迹,这就是说,他刚才不是推门进来的。不过,这也是废话,我一直就坐在楼下客厅,如果他真的是从门口进入,我不可能会没有察觉,毕竟我只是有点瘸,并不瞎。
其实,刚才我就想过,像Stephen这样的非正常人类,肯定也是不走寻常路,不会从正门进来的。我甚至设想过,他从楼上阳台跳到我家阳台,或者背着一个光启马丁飞行喷射包,直接飞进客厅里来。但是,就没有想到过他是会从复式的楼上下来,毕竟那里只有浴室里有透气的窗户,除此之外,四面都是水泥墙。Stephen那么宽的肩膀,是怎么从小小的窗户里爬进来的……
慢着,我想到了。
Stephen仿佛又看穿了我的想法,对我一笑:“没错,我一直在你家楼上。”
我点了点头,果然是这样。在我回家取了手牌,再次出门之后,Stephen就偷偷进了门,然后一直躲在楼上。刚才我上楼看双色球开奖时,也并没有留意浴室里的情况,他估计一直就躲在里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