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意城也不是初入职场的新人了,这种时候当然明白这是上家在给她面子,这种面子可不是人人都能得到的,上家既然给了,那她这个礼尚往来的态度就实在是太重要了。程意城当即举起面前的酒杯,敬了徐总一杯酒:“哪里,徐总这么说,我可不敢当啊。我们买方开工吃饭,靠的还是标的公司的优质性,能调研徐总公司,才是我的荣幸。”

一席话,说得徐老板心花怒放。

称赞,尤其是女生的称赞,哪个老板不喜欢呢。徐总当即哈哈一声笑,爽快地干了一杯。

放下酒杯,徐总挺有深意地一问:“程小姐,听说你近期跟踪的公司是暴雪?”

“是,”和局中人谈话,程意城明白最重要的就是:坦诚。只有你先坦诚了,才会令对方也亮出诚意,“这些年暴雪的长期股价趋势始终是一路上扬,近期有罕见的回调,逢低坑部介入,我们认为尽管估值仍然过高,但不排除有机会。”

闻言,徐总眼皮一抬,眼神中有不寻常的深意。

“程小姐,恕我多话一句,这一次的暴雪,可不是回调。”

“那么,您认为是暴跌趋势?”

徐总悠悠一笑,没有回应。

程意城毕竟也是在这市场上混过的人了,调研时如何撩拨对方的兴趣,这套相当有些手腕的技巧,她也不可避免地学会了。

“徐总,”她笑道:“这话可不能随意说,毕竟是同一个行业,让有心的人听见了,可是会误会徐总您的心胸与气量的。”

徐总哈哈一笑,笑意渐落时忽然神色一收,压低了声音对程意城讲了一句话。

一句很震撼、很诡异的话:“有人要搞暴雪。”

程意城面色不动,心里着实狠狠沉了一下。

内*幕啊,同志们,这就是传说中的内*幕啊。

混惯场面的人都知道,生意场上的人说话,看似不正经,有时甚至像在打哈哈,实则十分讲究,用词措句,都是有深一层的含义的。

对同行的死对头,文雅一点的说法叫‘公平竞争’,书面用语叫‘夺取市场份额’,私下稍微放得开一点的说法叫‘对付’,再放开一点的也不过是一句‘干掉它’。

所以,徐老板的一个‘搞’字,蕴含的意思,实在是太深了。

它几乎代表了一个态度,首先,徐总是知道这件事的,但知道多少却不清楚;其次,这个‘有人’,必定是大资金,而且是来头不小甚至有可能是来路不明的地下钱庄。一旦被这种势力缠上,非常麻烦,它们速度快、目标准、一旦咬上绝不松口,做事毫无顾忌,完全是杀手型的思路。

很多年以前,地下曾经有过这样一股资金势力,它们不是机构,没有名字,唯一的宗旨就是为它们的目的性服务。而且和正统机构不同的是,这股势力的团队人数不明,资金实权只在一人手中,决策层也只有他一人,真正的单打独斗,圈内和他交过手的、没有交过手的,统称这个人为:‘太*子*爷’。

这个人如今下落不明,之前的行事作风也是一贯的低调,从不公开露面,不接受采访,不参加任何公众活动,但仍止不住坊间对他的好奇心数年不息。

他出手不多,但出手一次就会做到极致,事后他也从不多做评价,炫耀或是忏悔,他都没有。只有在百年家族企业‘开源首创’轰然倾塌在他手上惊动了媒体从而闹得甚嚣尘上之际,这个百年家族的掌权人心脏病发倒在他面前被他伸手救了一把进而被媒体堵截在了医院,为防场面失控,他才派了人出来给了一句话——

“泰山虽云高,不及东海崂。”

终于令外界得以明白,这个人在野心之下所具有的支撑此种野心的城府究竟是怎样一种形状。

即便你雄浑浩瀚一如五岳之首,我也自有东海崂山措手不及将你一军。

思此及,徐总笑得更深了。

“虽然这次想要搞暴雪的势力不是当年的那人,但眉目已经放出来了,能做得出并且敢这么做的人,必定也不会是什么轻角色。”

程意城不明白,“为什么呢?暴雪董事长的身体状况人人皆知,内忧已经如此明显,何必在这种关口给这样一个老人家下这种手。”

“这倒不是,”徐总摆了摆手,“听说,这次地下资金势力想要对付的,倒不是卫鉴诚。”

程意城皱眉,“那是谁?”

程昕也不明白,“若说是谢劲风,未免有些抬高她的分量了。资历不够,在暴雪的地位再高,也不过是卫鉴诚的心腹而已,不担最终的大权。”

徐总一笑,声音很低:“据说,对方要对付的,是卫家始终三缄其口的血脉,当年一代风云人物卫柏的儿子。卫鉴诚也早已有意,要让这个人继承暴雪……”

卫朝枫今晚很无趣。

程意城一走,他心里空落落的,觉得连家都比平时大了好几平米,空旷得很。小龙哥在他关店时怂恿他今晚去酒吧玩,夜场新来了几个漂亮姑娘都想和他交个朋友,他兴致缺缺,只说没兴趣,惊得小龙哥稀奇得跟个什么似的。以前他认识的卫朝枫,身上可真没看出点‘忠贞名节’的味道来。

男人晚上泡了个澡,打开电视机调到电视购物频道让它自己去放,主持人夸张的促销语调稍微冲淡了些这一室的清寂。他从冰箱拿了罐葡萄汁,一个人边喝边看电视购物。以前他不喝甜的,但是程意城喜欢,程意城喜欢的他莫名地也就喜欢,跟个小跟屁虫似的。

出其不意地,响起一阵门铃声。

男人没有理。

这种时候,不可能是程意城。他也不喜欢三更半夜接待陌生人,对男人他没兴趣,对女人他就更没兴趣,于是就这么坐着,任人在外面站着。

门铃声持续地响起。

他连丝表情都没变,一个人喝着葡萄汁,看着电视购物纹丝不动。比定力,没人比得过他,他是从唐家出来的,意志力是在地狱里练过的。

门铃声终于没有了。

却在同一时间响起了另一个声音——

“是我。”

卫朝枫顿了顿动作,终于变了下脸色,一口葡萄汁含在嘴里都忘了喝。像是一瞬间有些被震住,不可置信地望向了门的方向。

谢劲风一向沉稳的声音此时分明是发颤的,像是已压抑住了极大的情绪,和支离破碎之间只有一线之隔。

她低着头,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可以一次又一次地在这个人面前做出这么丢脸的事。当眼圈泛红的一瞬间,她或许明白了,是因为这个吧,她敢信任的、能信任的,在这洪荒之世,只有这个人。

“卫朝枫,”她终于找到了他,让一身的委屈得以见天日:“暴雪被人欺负了……”

作者有话要说:枫枫就是 在别人面前酷酷哒 在程程面前嗲嗲哒。。。和深深他们比起来,能放得下身段耍耍贱的就他了,大概是因为就他不是总裁,没有偶像包袱,哈哈哈哈

第28章 暗涌(3)

卫朝枫一个人坐在医院手术室外的走廊长椅上,看着手里的一封信。

信是谢劲风交给他的,只说卫鉴诚在家昏迷被送往医院前手里还拿着这个。

厚厚的一封长信,整整三十页,信纸还是上个世纪的款式。每张纸的页脚处已被磨破,卷起一层毛边。让人一眼就明白,这封信被卫鉴诚看了多少遍,看了多少年。

卫朝枫忽然很怕。

他有一种感觉,这是不能看的一个局;他这一看,一掉进去,怕是程意城,也拉不回他了。

黑色钢笔字迹映入眼帘,苍劲有力如翠柏。字迹如人,很多年前‘暴雪卫柏’四个字名动江湖,这个名字不仅代表了暴雪,还代表了这动荡之世中罕见的、够格令人钦佩的君子之风。

可是这一个治世的君子,却落了一个最遗憾的结局。一朝情动,困境两难,最终一封长信绝笔,带着世人眼中令暴雪陷入噩运泥潭的罪魁祸首唐枫,双双退出浮生乱世,自此再不过问名利江湖。

信很长,卫朝枫看得很慢,一页一页地翻,翻到最后,连手指都在抖。

三十页的信,有整整二十五页在写暴雪。

写暴雪的过去、现状、未来,这未来,甚至写到了二十多年后的今天,暴雪可能会面临的问题、能够解决的程度、以及也许无力跨过需要妥协的底线,所有这些,都被人一字一句写下来了,他明白他这一别,日后无力再为父亲分忧,只能尽量多写一点,再多写一点。这是一件足以震动人心的事,卫朝枫简直不敢相信,这封信是在整整二十多年前写的,信上所写的事,桩桩件件,就如按着剧本进行演练一般,无一不在历史的长河中实现了。

卫朝枫到今时今日才明白,这才是‘暴雪卫柏’的真正含义与重量。一个人,要做到这种程度,必须要有磅礴远见的大局观,悲天悯人的大情怀,以及孤注一掷的大撤退,他才能够心无旁骛地看清未来的历史,以旁观者的角度写出最清晰也最悲凉的绝笔。

信的最后,只有一页纸,他写了自己。

他写唐枫已孕,无论男女,名字都叫卫朝枫。即便将来夫妇二人有不测,唐枫也有能力,令唐家的一个人保住这个孩子一生平安,只是唐家深宅,鬼城恢宏,代价怕是连‘卫’字之姓都保不住。这个男人甚至已经看到了二十年后会发生的事,在信中提前写下了一声对不起,他明白这孩子将来会在唐家长大,养育之恩一旦成枷锁背负在身,怕是再也不会回到暴雪为卫家担当。如果日后有这么一天,那么他请父亲,千万不要怪罪卫朝枫,他只是一个无辜的牺牲品,一个因为父母的一己情爱之私,被迫来到这世间,延续了两代人恩怨的牺牲品。

最后,他任性了今生这仅有的一回,写下一句——

“朝别暮还见,不悔十月枫。”

用情至此,他自己明白,他是早已没有生还余地的了。

看到最后一页,落款处‘卫柏’二字映入视线,卫朝枫仰天闭目,双眼含尽一层水光。

这一招太狠。

亲情大爱面前,叫他再有什么资格再去谈什么儿女情长。

乔深巷忙了一晚。

虽然他早已失去了做手术的能力,但卫朝枫一句‘你在旁边看着我才放心’,硬是强迫他加了夜班。

从手术室出来已经快要天亮,乔深巷深吸一口气,看见卫朝枫的身影仍然在走廊上,孤单单挂着,乔深巷吃惊不已:“你一晚上没睡?不是告诉过你先去休息室睡一会儿吗?”

“不了,我正好想点事情。”

卫朝枫直起身体,到底是曾经练过的身体,这么多年过去了底子仍是好,一晚没睡也看不出疲倦,“我爷爷怎么样?”

“年纪大了,又是心脏手术。听说是为了暴雪被人恶意操纵的事,连管理层都开始陆续背叛公司,表示想反收购公司股权,进而□□。一个老人家,被外人和自家人联合起来气成这样,你说会怎么样。”

卫朝枫点点头。他是聪明人,话说三分已经足够。

“我在这边等,等他醒了,我去看看他,”他对身边这个多年的朋友表达感谢:“不好意思,这次我又麻烦你。”

“别别别……”乔深巷一听这话,浑身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看了一眼眼前这个人,乔深巷头皮发麻,觉得这个人像是又回到了过去,过去在唐家的那种样子。他不是滋味,对他劝了一句:“卫朝枫,这些年你好不容易让自己快乐了一些,再回来的话……你要想清楚啊。”

卫鉴诚醒来的时候,视线有些模糊。

他看见病房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身姿很挺,即便只是松垮地坐在沙发上看着手里的文件,也掩饰不住自身那一股精气神,很硬气、很可靠。

卫鉴诚心中震动。

这个身影,这一个轮廓,二十多年过去了,他从来没有一天忘记过,甚至于,他从来没有一晚忘记思念过。

经过二十多年的苦难,它更像是成为了一种圣事。就好比每隔五十二年墨西哥人会进行一次净化活动,因为他们相信,每隔五十二年,世界就轮回一次,卫鉴诚也是这样。这个叱咤一生、翻江一生的老人,在灯枯之年最大的心愿不过就是,他能用诚心感动上苍,令他再见一见唯一的爱子。

卫鉴诚张了张嘴,用尽了力气,喉咙里发出一阵沙哑的声音:“卫柏……”

闻言,沙发上的人动了动。

他抬眼,见病床上的老人醒来,他立即起身,放下了手里的文件,走过去坐在病床边,握住了老人家的手。

“我在。”

卫朝枫紧紧握住他的手。他知道他和父亲的轮廓长得十分相似,当他看见这一位曾经令多少人退避三舍的老人如今即便病痛缠身,眼中也全然是痛惜思念的样子,他就心软了。他不忍心,令这样一个和他有着血缘关系的老人落得如此凄凉的晚年。

卫鉴诚的意识尚未清醒,病痛不过是加剧了他脆弱防线的瓦解,他看着眼前这个人,只是能够看一眼,他已甘愿用性命去换这一秒的时间。

“卫柏,我没有你,很累……而硕人,始终心向着唐家……”

“不会,你有我。”

卫朝枫紧握住老人的手,低头看见这双手,深色的老年斑布满手背,像是一种苦难,在对他泣诉经年的痛。

卫朝枫深吸一口气。命运总是这样的,总要走到这一步的,将他推到这一个境地,跨越了隔代,以父之名接下了这一个,沉重的请求。

“您放心,爸爸想要守的、没有守住的,……我来守。”

城市的另一边,程意城完成了三天的调研行程。最后一晚,一顿酒宴,宾主尽欢。

程昕身为男人,自然逃不掉被主人拉去酒吧继续下半场活动。程意城一个女孩子,场面太极拳打了几下,徐老板也不好意思再留她,爽快地派了个女秘书陪她去活动活动。

女秘书也是个懂事的,老板一声令下活动活动,当即心领神会。把程意城带去了高级会所,温泉、Spa、搞搞男*色,一条龙服务,把程意城惊出了一身冷汗,心想这是把她当成审计了还是什么的,要吃好喝好玩好,这规格太高了她承受不住。程意城身为研究员,没有掌权,当然不会知道,她们这种资方,在公司方眼里就是财神爷,供好是必须的。

于是两个人站在会所门口,一个说不用不用这个真的不用,一个说程小姐你这样我向老板真没法交代……

程意城被惊出一身汗,最后急中生智想了个折中的办法:“你这样,你带我去夜市吧,我正想买点土特产回去。”

女秘书也被惊出一身汗,“程小姐,你看看,这真是我们的疏忽!竟然还没把这些礼物送到酒店!您放心,我这就打电话准备,哪能劳驾您亲自去买啊!”说完,转身就开始打电话一通指挥。

“……”

对这种立场不同、根本不同思路的人,是没有办法交流的,程意城甩着冷汗,硬着头皮跟着她去了会所,最后就像完成任务似地在温泉里形式主义地蹲了几分钟,找了个借口就溜走了。

这是一座沿海城市,海风带着湿意,拂在脸上温温柔柔的,程意城踏月而游,颇寻得一些心中难得的静谧。

夜市热闹,程意城在一处处的小摊上慢慢逛着,挑挑拣拣,也不讲价。出来摆摊讨生活的都不容易,卫朝枫就是干这个的,程意城每每看到这些人就想到他,想到他心就一软。尽管她的父母并不介意门第,但也为她的选择担心过,担心她会吃苦、会在这个利益社会少一重保障。但她从未怀疑过自己的选择,她一直觉得他很好,是一种可以预见到未来生活有些小情趣、总体平静无争的那一种好。

一个当地老摊主在她付款收钱时笑道:“这些土货啊,女孩子一般可不爱吃,是送给男朋友的吧?”

“嗯,”程意城也不瞒他,大方承认:“他对这些没有尝过的、比较新奇的东西,都很有兴趣。难得来了,就给他带点回去。”

老人家以过来人的姿态教育道:“对男朋友不能太宠哇,会惯坏他的。”

“还是惯着吧,”程意城整理好手上的特产,笑道:“他就像个小孩子,会发脾气也会缠人,要人惯着的。”

夜色渐深,程意城拎着几个袋子,不疾不徐地走在回酒店的路上。

她左手拎着东西,右手得空,拿出手机打电话。按下那个号码的时候,连她自己都笑话了一下自己,这么短的时间,他给了她这个号码,她就已经背下了。以前她可不是这样的,连自己的号码都不记得,常用电话永远都只记得110。

电话通了,通了很久,也没有人接。

她拿下电话,看了下屏幕。信号满格,‘中国移动’四个字正正经经地显示着,就像在用一种专业的服务态度在对她撇清关系:电话不通,是您男友的问题,不是我们移动的问题哦,请务必继续支持中国移动。

程意城看着手机屏幕,渐渐暗下去,直到最后自动挂断,也没有人再打过来。

她驻足停了一会儿,忽然有些失落,看着手机自言自语了一声:“不喜欢接电话就不要给我这个号码啊,给了又做不到,我也会难过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讲个行业八卦乐乐~~

这一行有那么几个董秘,十分有个性,我印象中听过那么一件事~~

有一次,一个投资人刚看完僵尸片,去问大力科技的董秘,说你们公司的红外热成像仪对僵尸是否能成像?你们是否能对此进行科研论证?董秘敬业地答:您好,我们也想的,但找不到僵尸来论证,谢谢……

第29章 暗涌(4)

晚间九点,夜生活的开场时间,著名的半山会所,今晚被人包场。

每座城市几乎都会有一两家这样的会所,它隐蔽、有后台、规则自成体系,待客之道颇有些主*席之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这样的会所通常都会有特定的客户群,在资本业界雄霸一方的大资金掌权者郑随和,就是其中的一位。

郑随和名字叫随和,人却不那么随和,很有些特立独行的乖张。忙了一天的郑老板本想到会所休息放松下,谁知破天荒地在门口就被人拦下,侍者恭敬地告诉他:“郑先生,今天这儿被人包场了。”

郑随和浓眉一挑,兴致盎然,“这儿,也有人包得起?”

一句话,就问到了关键。

正当侍者踌躇时,会所经理已经快步跑了出来。经理也是个见过世面的,当即拿出服务行业的态度,热情如火:“哎哟,郑老板,是您来了啊,正等着您呢。”

郑随和狐疑:“不是说被包场了吗?”

“是啊,是被包了,”经理隆重道:“卫朝枫先生正是为等您来,才包的场。”

这下子,这个名字,令郑老板更不解了:“卫朝枫?”

郑老板浓眉一拧:卫朝枫是谁?

郑随和是跟着经理走进会所时才想起这个人的。

“啊,是之前见过面的那个小家伙啊……”

实在不能怪郑老板不给面子记不住,事实上,之前卫朝枫在谢劲风的介绍下已经和郑随和见过一面。第一次见面的情况更囧,郑老板本着热情为主的生意人精神,一见面就想握住对方的手讲两句‘久仰久仰’之类的话,但见到人后想了半天,实在没想出道上还有这么一号人物。郑老板手也握了,脸也笑了,只能灵机一动,改口客套了一句‘原来是你啊哈哈哈’。其实根本不知道他是谁~~

经理将人带到包厢,欠了欠身就识趣地离开了。

郑随和在门前站了一会儿,心里颇有些不乐意。

卫朝枫,他知道,卫鉴诚的孙子,卫柏离家出走八年在外生下的孩子,卫家始终三缄其口的血脉。但这又怎么样呢?左不过是个富三代,拿着祖辈的继承耍耍威风。

郑随和在心里悠悠地想,这人若是有他父亲卫柏当年的风范,倒还是值得会一会。卫柏的处事与为人,郑随和还是服气的,当年也算是一代风云人物,可惜英年早逝,折损在了一个女人手上。

郑随和想了会儿,推门进去。

卫朝枫正笑盈盈地等着他。

“郑先生,真是不巧,我们又见面了。”

郑随和踱着步子走进去,关上了门,幽幽道:“你怎么知道,今天我会来这儿?”

卫朝枫摊了摊手。

“和人谈事情,总要先查查对方的底。手里有牌,事情也比较好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