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是谁呢?是谁把她掳走?或者,是她自己逃跑的?不,不可能的,她已重新喜欢上自己,根本就没逃跑的必要,何况还有妞妞,她是无论如何也舍不得抛下妞妞的!

又难道,是冀北?那小子不甘心,因此回头把她带走?一想到此,流云洛祺暗沉的俊颜陡时变得更加森冷,黑眸蓄着浓浓的怒气,整个人仿佛着了魔似的,迅速将发钗揣进怀中,狂狮般的冲出房外。

守在门外的太监华公公见到他,不禁关切问道:“皇上,这么晚了您还要去哪儿?”

流云洛祺不理会,薄唇紧抿着,脚步更快。

“皇上,御林军已在大肆搜索巡查菱太医,有结果会马上回来禀告的,天黑了,皇上无需亲自去找!”华公公用力挥动短腿跟上,接着道。

“罗嗦!!你好好呆在这,有消息就发信号通知朕!!”流云洛祺不耐烦地扔下一句,人已经消失在回廊处。

望着长长的回廊一片空荡,华公公摇了摇头,重重一声叹息,好一阵子才转身折回大厅…

楚筱菱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地上,四周围着一群人,他们衣着朴实,面唇紫暗,眼睛暴瞪,定定盯着她,似乎要把她生吞了似的。

他们是谁?这是什么地方?楚筱菱满腹困惑,惊恐万状,且格外警惕。

那伙人一步步逼近,在距离楚筱菱只有三尺之远时,蓦然跪下,异口同声地大喊出来,“神女在上,请受我们一拜,恳请神女发发慈悲,务必搭救我们!”

此等的出乎意料,让楚筱菱更加惊愕之余,心中的恐惧感顿时消退了不少,但,还是不敢做声,继续用探究的眼神注视着他们。觉察他们好像又要趋近,她终出声,“别…别过来,有事那样说就行了!”

众人停止,再次做出恳求,“请神女搭救我们,请神女搭救我们!!”

看到这里,楚筱菱总算相信他们对自己无害,微微呼了一口气,询问道,“你们怎么了?为何笃定我能搭救你们?还有,能否先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

众人先是面面相觑,一会儿后,由一年约五旬的老人做出回答,“这个地方叫做倚族,我是这里的族长,前些日子淮南发生瘟疫,祸及我们,大部分族人都被牵连。听闻神女医术高明,是菩萨下凡救苦救难,我们商量之后,决定把神女掳来,好给我们治病,冒犯神女实属无奈,望神女原谅!”

楚筱菱渐渐有个大概了解,不禁又问:“你们有疫情,何不禀告官府,官府会替帮助你们的!”

族长摇头,语气开始泛出丝丝愤怒,“那些狗官胆小怕事,贪赃枉法,他们连外面的人都不管,又岂会顾及我们倚族。”

楚筱菱一听,赶忙解释:“呃,以前某些官吏确实不负责任,不过朝廷已经对他们做出惩罚,朝廷还派了队伍前来处理这事,就连皇上也亲自莅临…”

“皇上又怎样!他们当官的都是一个样,只顾自己荣华富贵,根本不顾百姓生死!所以,我们还是希望神女大显神灵,帮我们度过这次难关!我们整个倚族即将感激不尽!”族长语毕,对楚筱菱磕起头来。

其他人也纷纷跪拜。

望着他们,楚筱菱内心感慨万端,不禁暗骂淮南那些旧官员的庸俗无能,让百姓产生这样的看法,除了这个倚族,到底还有多少百姓对朝廷误会与不满!!

一阵子后,楚筱菱忽然道,“好,我答应就你们,不过,我有个请求!

“神女请讲!”族长抬头,面露欣喜。

“你们也知道,我是在不知情的状态下被你们掳来,我想给我…丈夫捎个信,免得他担心!”楚筱菱想把流云洛祺也叫来,顺便让这些族人体会朝廷的好,纠正他们的观点,最终消除对朝廷的误会。

“不行,万一把你丈夫招来,带你偷跑了,我们可怎么办?”其中一个汉字,立时做出拒绝。

“就是,除了神女,我们倚族谁也不欢迎!神女,您大可放心,您是我吗的救命恩人,我们不会伤害您的!请您安心住下,为我们治好病后,我们会安然无恙地送您出去!”族长跟着道。

“请神女留下!!”其他人再一次异口同声地呐喊。

楚筱菱见状,深知他们暂时是不会听劝,于是也唯有作罢,只暗暗祈祷,流云洛祺发现自己不见之后,别太焦急担忧和伤心难过。

接下来,她在倚族住下,开始为他们治病。由于她是被掳掠而来,药物也就只有随身携带的那些,根本不够应付大批患者。

幸运的是,老天慈悲,倚族命不该绝,竟然让她无意中发现,倚族某个荒野长有治疗瘟疫的草药。

经过数日的诊治,疫情总算被控制住,患者纷纷好转康复,而楚筱菱这也才有时间了解和餐馆整个倚族。

倚族原属淮南,由于地处偏僻,导致官府不怎么搭理。倚族人本就纯朴内敛,他们男耕女织,自给自足,久而久之,几乎跟外界断了联系,过上与世隔绝的日子。

倚族果然是个世外桃源,环境优美,安宁恬静,最让她喜欢的,是眼前这个玛瑙湖。

湖水清澈透明,碧绿如翡翠,风拂柳丝,荡过湖面,撩拨起无数涟漪。

凝望着湖面的浅浅涟漪,楚筱菱脑海不由再一次闪现起流云洛祺那张俊美无铸、让自己深深着迷的面容。

他现在怎样了,自己失踪了这么多天,他应该很焦急、很烦乱,根据他的个性,必定大发雷霆,迁怒于那些侍卫和官员。

并非自己自作多情,而是她知道,自己的失踪肯定给他带来极大的悲痛和苦恼。就好比自己,对他何尝不是日思夜想,想得心都揪在了一块!

分别之后,才发现自己爱他到了不可救药,深刻的超乎想象,无法控制。白天忙于救治,想他的时间还不算多,可是到了夜晚,谁在空荡荡的帐篷内,她便感到无限的孤寂难受,对他的思念犹如潮涌,每每使得她辗转反侧,彻夜无眠。

“皇上,您要多多保重,请再等几天,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楚筱菱满眼眷恋,红唇轻启,自古低声呢喃。

正好这时,背后传来一声呼唤,一个久违却熟悉、日夜萦绕着她的低沉嗓音,还有那独特的称呼:“菱菱!!”

心,在颤抖,在加快跳动,她屏住呼吸,不敢回头,直至那声深切的呼唤再一次响起,且越来越清晰,她终回过头去!!

见到日光底下那抹高大魁伟的身躯,那张早已印刻自己心灵深处的熟悉俊容,她视线骤时起了模糊,冰凉的泪水唰唰唰地滑下了两边面颊。

“菱菱,真的是你,朕总算找到你了,朕终于见到你了!朕…”流云洛祺嗓音透着梗咽,激动得再也无法言语。

楚筱菱也是浑身发抖,藕臂环在他的腰腹,十指紧紧交缠,把脸对着他的胸前贴的更近,尽情享受这久违的温暖拥抱,眷恋那只需一闭眼便会梦到的气息。

流云洛祺更是牢牢抱住她,几乎想把她融入自己的体内,与自己连在一体,再也不会分离。他醇厚的嗓音依然哽咽,透着激动的颤抖:“菱菱,你吓死朕了,朕才离开你不久,你就消失,你可知朕当时有多恐慌担忧!你知不知道,你失踪期间,朕是何等的难熬痛苦!朕还以为你不要朕,偷偷跑掉了,甚至以为冀北那小子把你带走了…朕除了担心,还有气愤,简直肝胆俱裂,痛不欲生!”

楚筱菱眼泪流的更凶,缓缓抬起头来,这才发现,他憔悴了,那对幽邃的眼眸已经深陷下去,面色苍白,下巴布满参差不齐的胡渣子,根本找不到一丝往日的神采飞扬!

在她印象中,他一直是个自信工整的男人,对外表很注重,现在这种不修边幅的模样,还是她头一次看到!情不自禁地抬手,一点点地爬上他粗糙的脸庞,让手指向他传达自己的心疼和心痛。

流云洛祺也伸出一只手,来到她憔悴苍白却仍然绝美无比的容颜,轻轻拭去她不断滚落的晶莹泪珠,最后,还俯下头来,在她面部各处落下雨点般的细吻。

重逢让他们激动,重逢让他们欢喜,两人紧紧拥抱着,狂野热吻着,好长一段时间,才舍得放开彼此。

这时,楚筱菱才了解到,原来族长的妻子见她终日愁眉苦脸,深知她牵挂想念夫君,又见族人好得七七八八,于是偷偷派人去城里捎个口信,流云洛祺才晓得寻来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整个下午,他们都沉浸在重复的喜悦当中。当晚,还受到了族人的热情招待。

楚筱菱并没让他们知晓流云洛祺的真实身份,之告诉他们,流云洛祺是朝廷派来的官员,还趁机颂扬朝廷,说朝廷很重视每一位子民。

听到是当官的,族人难免感到不悦和偏见,但看在楚筱菱对他们有恩的份上,便也不做任何偏激表示。

楚筱菱尽管感到无奈,却也深知,一时半刻想要改变他们的观点是不可能,于是不多强求,反正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清楚他们的老实纯朴,不管心中有没有朝廷,他们也不会给朝廷带来祸害!因此,决定让一切顺其自然。

更何况,她和流云洛祺小别重逢,有很多话要说,篝火会结束后,他们回到临时居住的帐篷内,在那张小木板床上,互诉衷肠,情意绵绵,当然还少不了那动人心魄、销魂噬骨的缠绵…

接下来,他们边给诊治工作做收尾事宜,边沿着族内游玩,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

这天早上,晨风习习,阳光明媚,他们相拥立于玛瑙湖前,继续享受周围的美好和宁谧。

流云洛祺忽然展现兴奋,欢呼感叹出:“一切总算大功告成,我们出去后,再过几日就可回宫了!”

瞧着他那期待激昂的样子,不知怎的,一股惆怅之意在楚筱菱心头油然而生,以致不悦地撅起小嘴道:“你就那么想回宫?”

流云洛祺一时不知她心中想法,如实点头,“已经一个多月不见妞妞,朕甚是想她!”

“是想妞妞呢?还是想那个!!”楚筱菱俏容转向暗淡和落寞。

流云洛祺愕了愕,随即明白过来,思忖数秒后,扳过她的两边肩膀,让她与自己面对面,对她发出款款深情,“菱菱,你在吃醋?!”

被他看中心事,楚筱菱异常尴尬,用力挣脱他的手,朝湖泊靠近几步。

流云洛祺迅速追上,高大的身躯挺立在她的面前,沉吟了一会,决定把隐藏心底多时的某件事告诉她,“菱菱,其实朕和歆儿…”

可惜,他才开口,便被一个嗓音打断,是族长!

原来,有个患者的病情忽然发作,他来找楚筱菱去看看。

刻不容缓,楚筱菱暂时放下一切,提起才裙摆,随族长朝民居奔去。

望着她快速离去的身影,流云洛祺一声叹息,继而也迈动长腿,跟了上去。

事后。两人继续逗留三天,知道病患者全部康复,于是做出辞别,在族人依依不舍地相送下,正式离开倚族,回到淮南城内。

城内的情况也已得到控制,大伙再留两日,流云洛祺还派了新任官员把守,随即带齐人马,在淮南百姓的感激恭送下,队伍浩浩荡荡出发,朝皇宫方向直奔而去…

他们平安顺利地归来,文武百官无比欣喜若狂,礼部更是准备好了宴会,庆祝颂扬流云洛祺的体恤百姓,英明神武!

当晚,庆丰殿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几乎所有朝臣都来参加,场面非常热闹,气氛格外融洽。

流云洛祺一身尊贵霸气的龙袍,端正坐在高台上,身边伴有两大太后,还有一众嫔妃,最出众最抢眼的自然是颜歆!

楚筱菱身为“太医”,本该就坐太医席,但她坐了一个角落位置,独自静坐。

对于周围的喧闹和喜庆,她没有任何感觉,整晚的视线一直盯在台上,盯在那个出类拔萃、尊贵无比的健硕身影上,还不受控制得、不时瞄向陪在他旁边、脸上堆满笑容的颜歆!

经过一番打扮的颜歆,艳丽照人,春风得意,颇有母仪天下的气势,与身为皇帝的流云洛祺,甚是相配。

胸口堵得发慌,楚筱菱再也无法坐下去,于是,趁着没人留意之际,起身悄然离开座位,走出大殿,在某一花圃前停下,呆呆俯视着那半夜收起的各种鲜花,内心更是说不出的难过、惆怅、苦闷和凄然。

“菱姐姐…”蓦地,一个温和的嗓音自她背后响起。

楚筱菱缓缓回头,看到灯影下巧笑倩兮的人,不由也绽出一抹淡笑,“碧霞!”

自从楚筱菱被除掉妃位后,在柳碧霞的坚持下,彼此私下以名字相称,而柳碧霞,还加了“姐姐”二字,表示她对楚筱菱的尊重。

“菱姐姐心情似乎很差?”柳碧霞莲步轻摇,已经来到楚筱菱的面前,雪亮的眸子紧紧盯着楚筱菱。

楚筱菱倏然一怔,随即否认。

“菱姐姐不用掩饰了,对碧霞难道还要隐瞒吗?其实,您是因为贤妃娘娘而难过?”

楚筱菱不觉又是一震,想不到…碧霞小小年纪,心思竟然如此缜密和细腻!

柳碧霞继续注视着她,一会,突然收起笑容,压低嗓音,颇为严肃地道:“菱姐姐,碧霞听到一个消息,不知该不该讲。”

“嗯?有话不妨直说。”

“听说…您在淮南期间,因为染病中毒而差点身亡,其实,这事跟贤妃娘娘有关!”不顾楚筱菱陡然表露的惊愕,柳碧霞稍顿片刻,接着往下讲,“皇上此去淮南,贤妃娘娘派人暗中混进大队,目的是趁机对您下手。您之所以染上瘟疫,是因为防疫药被撤换,您中毒,也是那人所弄!!”

一切,真的都是颜歆所做?想不到她还是那么恶毒,非要置自己于死地!!极力稳住心悸,楚筱菱严肃认真地问:“碧霞,你这消息是从何处听来?真不真切?”

“消息的来源,请恕碧霞暂时无法明说,但碧霞可以肯定的是,此事确实与她有关。菱姐姐您仔细想想,在这后宫当中,只有您能与她抵抗,碧霞进宫这么久,早就听说过她为人心胸狭窄,心狠手辣,一直想独占皇上。碧霞还听到,皇上之所以这么多年都没子嗣,就是她从中作梗!连兰太后也是心知肚明的,只不过碍于皇上的面子,才不跟她计较!”

不错,自从三年前,自己嫁入王府,颜歆就开始仇视自己,处处刁难,还有后面那一连串的阴谋诡计和伤害,无不说明,她根本就想自己死!

柳碧霞一直暗暗留意着楚筱菱的表情,忽然,语气转向关切和担忧,虚情假意地道出:“碧霞难得跟菱姐姐有缘,真的不希望姐姐受到任何伤害,姐姐侥幸过了这一关,是老天保佑,是姐姐往日积下的功德。然而,这后宫险恶,暗箭防不胜防,碧霞还是希望姐姐小心为重。”

楚筱菱不自觉地点头,自顾陷入沉思,清醒后,马上叮嘱道:“碧霞,今晚这件事,你先别说去,嗯?”

“碧霞知道,不过碧霞想问姐姐,您打算如何处理这件事,不如就启禀皇上吧?皇上虽然宠爱贤妃娘娘,但对菱姐姐的爱也不少,故碧霞认为,皇上会对此事做出一个公正的审判!”

楚筱菱又是沉吟数秒,讷讷地道:“此事关系重大,容我再想想吧!对了,我们还是进去吧,这事,不宜在此多讲!”

说罢,她先转身,低垂着头,心不在焉地走向殿内。

看着她落寞的身影,柳碧霞诡谲的眼中窜起一丝狡诈与阴险,哼,既然这次淮南之害不能一箭双雕,那不如先把颜歆那贱人除掉,接下来再专心对付眼前这个天真愚蠢的女人!反正,谁阻碍破坏到自己的幸福,都不会有好下场!!

回到殿内的楚筱菱,目光再一次看往台上,那里的温馨画面依然不变。

内心不觉又是一阵悲怅和伤痛,她再度起身步出大殿,这次,是朝自己住处走去…

缠绵悱恻 第五十二章 还君明珠

本是打算回寝居,楚筱菱出了庆丰殿,却临时改变主意,独自踏着月色静静漫步于皇宫小道上。

一路走去,晚风拂面,凉爽中夹杂着一股寒意。树叶随风落下,噗噗作响,轻轻打在她的发上、身上和脸上。

看着那渐渐枯黄的叶子,她俏脸不觉更加怅然,秋末了,又一个冬天要来了。

时间过得还真快,幸福快乐的日子更是飞逝。她很怀念在淮南的美好时光,尽管有时不分昼夜地忙碌,非常辛苦,但是有他陪在身边,而他的身边,也只有自己一个女人。

正如自己所想,回到皇宫后,他不再独属自己,而是属于一群女人!就像刚才,他高高在上,被后宫佳丽簇拥其中,自己呢,只能静静躲在一角,独自伤悲。

其实,只要自己喜欢,也能成为那众多女人之一,然而,她才不愿意!

走着走着,楚筱菱不禁忆起了柳碧霞适才讲过的那番话。到现在为止,她依然很纳闷碧霞因何知道这件事,不过于情于理,她觉得应该相信碧霞。

真的要把这件事如实禀告流云洛祺?在无有力证据情况下,他会不会相信?毕竟,颜歆在他眼中,是那么的“完美无瑕”。

三年前,他说过的某些话、对颜歆的种种偏袒,她都记忆犹新,很清楚颜歆在他心中的重要,如今,就算知道了颜歆的罪名,他也未必做出极大的惩罚吧。

不可否认,他对自己也有爱,但她真的不敢确定,这份爱是否比颜歆的还深还重。

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去多此一举!

一颗心,两份爱,三人周旋纠缠,注定了痛苦和悲剧!

想避免伤害,最初就不该趟入这股浑水,可惜,一切已晚,在自己决定沉沦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自己要为情所伤,为爱而痛,为那短暂的幸福欢乐付出代价!!

一阵凉意袭来,楚筱菱不由打了一个冷颤,从沉思中清醒,这才发觉,已经月上高空!幽幽一声叹息,她收起思绪,加快脚步转向自己的住处。

殿里一片寂静,没有一个人影,估计都睡去了。楚筱菱不觉放轻脚步,蹑手蹑脚地进入自己的寝房。猛然惊见,一个高大颀长的人影伫立窗前,那身金灿灿的龙袍在外面倾泻而进的月色辉映下,闪闪发光,夺目照人。

他…怎么来了?何时来的?楚筱菱戛然止步,美目露出诧异与揣测。

正好这时,流云洛祺转过身,看到她,先是一怔,随即默默走向床榻。

楚筱菱稍作思忖,便也缓缓靠近过去,距离他还有几步之远,被他用力扯进怀中,两片温热的嘴唇迅猛地压了过来。

熟悉的感觉,狂野的热吻,足足持续了一刻钟才结束。两唇已然分开,彼此都在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刚才你去哪儿了?”他终发话。

楚筱菱愕然,没有立刻应答。

“怎么你老是喜欢跟朕玩猫抓老鼠的游戏,总是令人惊慌不安,让朕感到患得患失!”充满酒气的嗓音,透着丝丝恼怒,放在她腰间的手也蓦然一紧,给她带来一股淡淡的痛。

心头陡然涌起一丝苦涩,楚筱菱无奈地扯了扯唇,自己从没想过跟他玩猫抓老鼠,更没想过要他惊慌忐忑或患得患失。他和颜歆芬利一个多月,还以为他今晚会跟颜歆柔情蜜语,共赴云雨,慰藉多时的思念之苦。

“你这是欲拒还迎吗?假如你认为这样做就能让朕痛苦,那么,朕告诉你,你成功了!你得逞了!!”流云洛祺又道,语气更加的冲,本就被酒气袭击的脸庞,此刻更加涨红。

今晚的宴会过程中,他一直意兴阑珊,视线不由自主地随她打转,后来见她走了,他更是心不在焉,于是早早结束颜歆,不顾颜歆的不满与抱怨而拒绝颜歆的陪伴,兴冲冲地跑来这里,谁知迎接他的竟是满室寂静。

等了半个时辰,他依然不见她的人影,心急如焚,本欲出去找她,可转念一想又不忿气,唯有继续等,等到他心烦意乱、气急败坏、且满腔怒火!

看着他,楚筱菱脑海不由自主地浮出晚宴上的一幕幕画面,忽然言不由衷地道出,“卑职不知皇上会过来,还以为皇上会与贤妃娘娘在一起。”

“是吗?你是这样想朕的吗?在你的心中,朕是那样的人?”流云洛祺迅速低吼一声。

“难道卑职有说错吗?皇上今晚和贤妃娘娘眉目传情,恩恩爱爱,可谓羡煞旁人!卑职就不信,皇上心中没有她,皇上不想和她共度春宵!!”楚筱菱也提高了嗓音,原来,爱情不但会让人小气和生妒,还会令人变得尖酸刻薄,她万万想不到,自己也有这样的可悲一面。

流云洛祺自然听出了她的讽刺,不觉愈加盛怒,他两手紧握成拳,喷火的星目怒瞪着她,不过最终,他什么也没做,而是无奈地解释:“假如朕告诉你,朕确实没有这种想法,朕只想跟你共赴云雨,共度春宵,你信吗?”

水眸一定,楚筱菱陡然呆愣下来。不,她才不信!她不敢相信,也不该去相信!

她虽不语,但从她的表情,流云洛祺看出了她心中的想法,不禁懊恼沮丧地叹了一口气,略微粗鲁地抬起她的脸庞,让她与自己面对面时,沉吟数秒后,娓娓道出上次在倚族玛瑙湖畔来不及说完的话,“五年前,父皇病逝,皇兄登基为帝,朕自小跟皇兄感情很好,故心甘情愿且全力以赴辅助他。本来,皇兄对朕也是肝胆相照,毫无芥蒂,正因为这样,招来有心人的妒忌和不忿,以致做出挑拨离间。得知皇兄怀疑朕有异心,朕很痛心,足足10天不回府,也不上朝,一直呆在飞龙酒店。”

流云洛祺说着,幽邃的黑眸渐趋迷离,整个思绪已经回到过去,“某天,朕喝得酩酊大醉,游荡大街时碰上一伙坏人,和他们起了争吵,还打了起来,本来,凭朕的功夫,对付他们绰绰有余,可惜那几日朕整天醉生梦死,功力大损。就在朕要被一歹徒刺中之际,颜歆挺身而出,用她的身体,替朕挡住了那一刀。她本就身娇肉贵,挡了那一刀之后,身体大不如从前,冬天一到便旧患发作,胸口发闷发疼。”

听着听着,楚筱菱恍然大悟,多时的疑虑也随之解开,总算明白他为何对颜歆千般宠爱。其实早就觉得,单凭颜歆的美貌,不可能让他如此死心塌地,原来还有这个渊源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