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朝穿着米色的吊带睡衣,漂亮的锁骨明显,背脊挺直,姿态端正紧绷,这完全不是她平时在家的样子,而且她的表情极冷,眼神像一根针刺穿了他的心口。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叶朝这种神情了。
她还是从前的那个她。
一瞬间,祁臣突然有点想笑。
笑他自己几天前的痴心妄想,他以为自己有多重要,以为他的失踪能令叶朝方寸大乱。
看,没了他,叶朝一样能够生活的很好,永远保持理智,可他,只会孤独的死在黑暗里,可怜的连一座墓碑都没有。
这时叶朝冷声发问:“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祁臣的声音极其嘶哑,如同一个年迈的老人,“…对不起。”
叶朝眼皮狠狠地一抖,知道这是重度吸烟造成的,再仔细些,便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烟味,来之前,他应该先洗过澡了吧,是为了不让看见他难看的一面吗,即使哪怕都不敢见她。
突然想起初遇时的雨夜,他穿着一身白T恤,干干净净的男孩站在雨里,挺拔高大。
叶朝这才明白他微偏执的洁癖,他是受不了自己和周围哪怕些微的污点吧。
她心疼的快受不了,竭力稳住自己的情绪才开口:“你是应该说对不起。”“对不起Kim,为了你,这几天他跑来这里很多次。公司那边至今还在为你扛着压力,按照他的说法,他现在就是铁板里的肉夹馍,被领导和媒体翻来覆去的油煎爆炒。”
叶朝话说的有趣,可两人都笑不出来。
如果祁臣的注意力集中在叶朝身上,他会发现她的声线有一点点抖,然而他此时的心神还是沉浸在绝望的情绪当中。
室内寂静到令人窒息,叶朝淡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也对不起我,有些话明明应该你来跟我说,你却把我蒙在鼓里,让一个外人趾高气昂的侮辱我,把我当成笑话。”
祁臣的身子狠狠一抖,愧疚的垂下眼眸。
“然后,你就扔下一堆烂摊子消失了,”叶朝极力让自己忽视祁臣压抑微抖的肩膀以及翕动的嘴唇,她这个时候必须让他的注意力渐渐集中在自己身上,否则他会因心中的恐惧情绪崩溃而逃走!
如果他爱自己,他的心神此刻一定不会再去想关于赵茹的事情,而是在想她,她狠咬了下嘴唇,继续道:“这些天,我们一直在找你,几乎到不眠不休的地步…”
“对不起。”祁臣上前一步,似乎想触碰叶朝却不敢,他缓缓收回刚想抬起的手臂。
他不想伤到叶朝的,哪怕是一点!
可赵茹的出现已经打破他所有的生活,属于他的希望,温暖,快乐都被夺走!
他没资格和她在一起了。
就像赵茹说的,他不配!
叶朝冷声道:“祁臣,现在我只问你一句话。”
祁臣心头狠狠地一抖,心知是到判决的时刻了。
他缓缓抬头直视她的双眼,相对于叶朝的明清,他的双眸暗沉无光,如同在深渊里的怪兽,习惯了黑暗,见不到光,已不需要肉眼去视物,同时失去了触摸阳光的机会。
叶朝忽然难受的要命,她从没想过自己还能有一天对祁臣说这种话,不过这是治愈的必经之路,躲不开的。
无论是他还是自己。
叶朝一字一顿,“祁臣,你要和我分手吗?”
她提起这个会让祁臣失去理智和希望的话题,却把决定权交给他。
叶朝知道自己与祁臣一样是经历过伤痛的人,不同的是对待方式。
对于受到的伤害,她接受但同时在反抗,用性格与外表去融合社会,同时又与世界隔绝,远离感情,拒绝自己的内心。
最后是祁臣让她接受了自己,接受了感情。
可对于同样的伤痛,祁臣的对待方式是完全将情绪完全封闭,偶尔会稍微露出几缕,可并不影响生活的步调,所以再被人猛地揭开,巨大的伤害会如同海啸一般席卷所有的情绪与自我。
稍不留意,便会走向毁灭。
叶朝换了下坐姿,双腿叠着,线条清晰的脸颊微垂。
表明冷静,实际上心底是焦灼的,可这时候她不能乱。
祁臣已经临近崩溃的边缘,她要做的,是把他从悬崖边上拉回来,所以她一定要稳住!
她要她家小田螺回来,像从前一样对她促狭的笑,而不是如眼前这般行尸走肉的呼吸。可她再努力,再想帮他,如果他已经失去了动力,便如同无法叫醒装睡的人一样,都是无用功。
所以她要用祁臣最惧怕的事情刺激他,是继续蹉跎懦弱,还是奋起反抗,与这不甘的命运一搏!
他要自己想站起来,才能够剥去身上溃烂的腐肉,重获新生!
在听到叶朝的发问后,祁臣突然开始明显的呼吸,胸口起伏的厉害,一双充血通红的眼红的诡异,不再像之前回避叶朝的目光,这一次他紧紧盯着她,像是一匹幽林里的饿狼,似乎随时能扑上来扼住叶朝的喉咙,似乎只有她的血才能止住他深入骨髓的饥渴。
无数说不清的情感欲望排山倒海的袭向他,他辨不出方向,看不清前路,无法踏前一步,直到尖锐的刺刀穿过厚重的狂风,终于让他的情绪找到了发泄口!
他死咬着牙,每个字都是从牙缝里吐出来的铁钉一样:“我不分手,你也别想!”
真奇怪,在他形同威胁,饱含自私的话落下后,叶朝的脸上竟然露出一个明显轻松的浅笑,虽然一闪而过,祁臣却捕捉到了。
他心中泛起疑惑。
这时候叶朝站了起来,转身走进卧室,片刻后手里拿着一个盒子出来,还有一个淡色素雅的信封,几乎在看到那个信封的时候祁臣的全身就被冰封住了。
因此他没能注意到叶朝手上更为明显的盒子,在她用钥匙打开,从里面拿出东西时,祁臣才缓缓回过神。
他知道这个盒子,叶朝一直锁在衣柜下面,他不是没好奇过,只是怕惹她不高兴,从没打开过。
只是如今,他早没有心情想知道这里面藏了什么秘密。
“我很公平的,看了你的东西,你也看看我的。”叶朝沉静的目光渐渐平息了祁臣心中的狂躁与不安,她将盒子里的东西抽出来递给祁臣,似乎还有点羞怯一样的咬了下嘴唇。
叶朝的这种神情祁臣很少见到,有点疑惑的接过来,发现是两张薄薄的照片。
最上面的照片他见过,是和他和叶朝的合影。
他们的第一张合影,在他学校旁边的电玩城拍的大头贴。
叶朝穿着他的校服,他们亲密的站在一起,跟天下所有的情侣一样,在大头贴的朦胧镜头下,连年龄的差距都缩小了,从前幸福美满的回忆纷至沓来,瞬间占满了他的心神。
他手指一抖,去看下面的照片。
一瞬间眼眶通红。
这是一张他从没见过的照片,看年纪应该拍摄于叶朝高中时期,旁边站着几个同龄的少年人,他认得其中一个是雷飞。
这张照片最引人注目的是里面所有人的奇异装扮,皆是刘海斜长,头发被吹的爆炸飞起,染成五颜六色的鸡毛头,按照叶朝的时代,应该是当年时尚流行的杀马特造型,叶朝站在照片中央,首当其冲的膨胀爆炸黄毛造型。
所有认识叶朝的人看到这张照片一定会感到不可思议。
他瞬间明白了叶朝的用意,反复低喃:“不一样的,不一样的…”
祁臣先忍不下去,一把从叶朝手里夺过信封,将里面的照片拿出来举到叶朝面前,几乎要顶到她的鼻梁上,他喝道:“你看!你看啊!”
祁臣如同猛兽般的低吼:“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我有多脏多恶心,你知道吗!”
叶朝平视着眼前的照片。
照片的环境昏暗,应该是KTV里的包房,里面有三四个人,中间的人异常惹人注目,年龄与样貌令他在其中格格不入。
祁臣那时候应该只有十二三岁吧,男孩的身量还未张开,俊秀的面容已初露峥嵘。
可这张照片一眼看过去便会让人觉得生理性的不舒服。
漂亮的男孩脸上覆着浓厚的妆容,神情极其屈辱难堪,因为他的身上穿着一件夸张的粉红色公主裙。
他的旁边坐着一个成年男人,对方将手放在了男孩穿着白色过膝袜的膝盖上。
身边还有其他人,浓妆艳抹的陪`酒女,肚皮胀大的抽烟中年男,吧台上混乱的酒瓶与果盘,一眼望去瞬间被拉入这个靡乱嘈杂的世界中。
包房、聚会、穿着女装的少年,动作怪异的成年男人,嬉笑暴露的陪酒女郎。
这一张照片,足以让观者产生无限恶意的夸张遐想。
如果男孩的亲人再添油加醋的讲述“身世”,甚至于是他的亲生父母,故事便更真了。
有时候毁掉一个人,要比想象中容易得多,流言可以粉碎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亲妈如我,还是不忍心太虐小田螺滴~~~
101
“我不在乎, ”叶朝的声线一如从前的沉冷, 或者说从他进门开始, 叶朝的态度从未改变过,她对他的感情亦然如此。
也许换做任何其他人都无法做到叶朝这样的冷静坚定。
没有一个处于恋爱中的女人看到自己爱人如此不堪的一面仍能够镇定自若, 甚至能够反过来压制住另一半的情绪。
震惊, 惶恐,怀疑会在心底爆发滋长,急求得到一个真相。
而这真相, 必然是令祁臣痛苦不堪的,乃至于他方寸大乱到失踪。
如果是其他人, 一定会闹到大吵,再有感情, 在外界与内心的煎熬下, 双方都会承受不住这种压力,进而走入分手。
这便是赵茹的惩罚。
他要祁臣失去,为了不失去更多,唯有听她号令。
可惜她错估了局势,叶朝的心智, 以及两个人的感情。
叶朝深深的看进祁臣的眼睛, “祁臣, 我从前因为错听别人说你的钱来路不正便怀疑你,已经犯过妄听流言的错,这一次我要你亲口告诉我。”
她上前一步,握住祁臣的手, 他手指冰凉,下意识的想往后缩,叶朝狠狠地握住,加重语声:“祁臣,不要再让别人来给我讲故事,把我当成傻子看。”
祁臣的手一直在抖,嘴唇,肩膀,从内到外。
她知道他的惧怕,更明白这过程无异于将埋藏多年的情绪在一瞬间剖开是极其危险的。
可不能再等了。
他们没有时间,此刻更是最好的时机。
溃烂的伤口若不将腐肉剔除无法痊愈,这个过程极其痛苦,但她会陪着他一起,无论将要面临多么可怕的境地、
赵茹以为一张照片就能毁掉祁臣,破坏他们的感情?
但比起要让赵茹空欢喜一场,她更希望祁臣能够明白她的心情。
祁臣紧抿着唇,通红的眼睛反复挣扎,他低喃:“叶朝,知道了那些你会觉得我很恶心的…”
“祁臣,我用生命起誓,我永远不会去那样想你,瞧不起你,你不要妄自菲薄,更不准用主观的意识去判断我的想法。”顿了顿,她给祁臣再烧一把火:“赵茹说如果你不能让她高兴,她会将照片发到网上,给记者媒体,她要毁了你。”
祁臣脸皮一抖,露出了然又阴鸷的神情。
叶朝当没看见,继续道,“我知道你的家庭情况,你在这种压力下考上了大学有多不容易。她想毁了你的事业,是知道知道你喜欢唱歌,你从不敢去喜欢什么,现在你终于在经历重重险恶的阴谋后成为了歌手,找到了属于你的舞台,这其中你付出了多少辛苦我看在眼里,现在只因为几张照片就被毁了,你甘心吗?”
叶朝感觉到祁臣的手用力攥了攥,心下受到鼓励,乘胜追击:“祁臣,你知道我家的事,小时候我爸天天打我妈,我什么都做不了,当时我很恨弱小的自己。后来我妈离开了,我成了我爸的沙包,每天回家面对的都是一场醒不来的噩梦,当时身边的亲戚邻居都在看我家的笑话,把我当乐子一样。有一次我家顶楼的一个阿姨看到我脸上被打的巴掌印突然对我说了句:‘你妈都不要你了,你这么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死了得了’。”
祁臣心底涌出一股怒火,如果可以他很想回到过去,给对叶朝说这话的人狠狠一拳!
对一个失去母亲经受家暴的孩子说这种话无异于让她去寻死!
“你知道我当时怎么回答她的?”叶朝对上祁臣的眼睛,看到其中升起的簇簇亮光,心头默默一动,没等他回答主动开口,“我说,‘阿姨,您死一个我看看,我好见识见识啊’。”
至今回想起那个女人青一阵白一阵的脸色叶朝心底仍是止不住的得意,“我懒得去猜她为什么跟我说这话,我知道她没安好心,想看我死,当一场笑话看,可我偏偏不让她如意!”
叶朝的声音响亮,握着祁臣的手狠狠用力,有源泉般的力量涌动传至,她的眼睛明亮极了,在昏暗的室内像一盏明亮灯一般:“他们把我当笑话,当谈资,等着看我过得怎么凄惨,活的如何憋屈,这样才能彰显出他们生活的美好,可我偏不要他们高兴!”
“他们说女孩子读不好书,我拼死学习考第一!说我注定没出息,我就要考上大学狠狠打他们的脸!”
“我要读书,赚钱,买房,过上他们这辈子都过不了的羡慕生活!”
“别人给你一巴掌,你把脸上的伤给他们看,他们是不会可怜你的,只有狠狠的打回去,让他们知道知道疼的滋味才明白巴掌落在自己身上会有多难受!”
她突然上前一步,狠狠的抓住祁臣的领子,用力之大甚至让他弯下了腰,她炽烈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低沉道:“祁臣,死很容易,两眼一闭,脖子一抹,看起来是解脱了,实际上我们还是外人眼中的笑话,我不想让他们得逞,所以我一次也没想过去死,你同样也没有,这说明你是不甘心的,那为什么要让这些人一直踩着我们呢,我愿意帮你,但你要让我知道到底发生过什么,告诉我好不好?”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变得柔软的低,像轻轻的手敲动他紧闭的心门。
祁臣终于看向叶朝,玄黑暗沉的眸子深深凝视,沉默良久,他抓住叶朝的双臂,轻轻推着她往后,直到她坐到沙发上后,祁臣缓缓半跪在她面前仰视着她。
“…好。”
她想知道,他就说。
因为坐在他面前的人是叶朝。
祁臣沙哑的嗓子在室内渐渐响起,“13岁,我被爹妈送给了我小姨赵茹做继子,当时我浑身上下只有一身旧衣服,当天住进了她过世丈夫留给她在市里的大房子。进了家门之后她就换了一张脸,要我喊她妈,我不肯,她虽不会像我爹那样动粗打我,但她饿着我,水都不肯给我喝,直到发现我半夜自己偷做东西吃,她觉得我做的东西好吃,告诉我以后在她的地方必须要做事,她不会白养我,起初我觉得和家里差不多,除了要干的活多一些,和家里人不在一起,似乎并没有太大不同。”
叶朝的心脏狂跳,在终于听到祁臣开口后,她反而紧张了起来。
祁臣的表情很冷,带着沉肃,“我很少见到她,她白天一般在睡觉,晚上打扮的光鲜照人才出门,开车来接她出去的男人每隔一段日子会换一个,大多数她都把我当成空气,这种日子我过了不到半年,有一次她出门时给了我一件漂亮的新衣服,竟然带我一起出门了。”
祁臣的脸皮抽搐的抖,年幼不懂的事情长大再回忆这段往事,更加觉得肮脏欲呕。
“那是一个地下聚会,里面有很多人,男人女人,当然也有和我一样年纪的小孩子,甚至比我更小的女孩,坐在她可以叫爷爷一样年纪的男人大腿上。”
聚会的场所极其华丽,他对眼前的聚会感到好奇惊艳,同时又因陌生感到惧怕,他当时毕竟只是一个村子里的小孩子,因为每天要干活,电视都很少看,哪里见过这种宏大又光丽的聚会,他的心神全部因眼前的华丽震惊失神。
他紧紧跟在赵茹的背后,当在场的大人看到他时,纷纷上来跟他搭话。
问他的名字,读书的成绩,夸他长得好看,从小不受家人重视的祁臣被这种体贴的关心温暖了小小的心脏,他学习着班级里班长的模样,姿态大方的回答每一个人的话,再附上礼貌的微笑。
他记得班长是这样回答老师问题的,每次答对的时候,老师会露出慈祥的笑容拍拍班上的头夸他。
这些叔叔阿姨一样夸了他,只不过他们没有拍他的头,更多的是摸他的脸,握他的手,捏着他的肩膀,说很奇怪的话:骨架不错,这个年纪的男孩最美好了。
他那天见到了很多叔叔阿姨,到最后已经记不清人脸了,可那种兴奋的心情一直持续到深夜,心中隐隐产生了期待,希望下一次赵茹再能带他去聚会。
对于年少的祁臣而言,能够受到关注与重视,哪怕是来自陌生人,已是难得而言的体会。
当时他并不明白赵茹将他当做一件“商品”供人选择。
第二次聚会要比想象中来的快,赵茹又给他买了新衣服,这让半年备受冷落的祁臣受宠若惊,可哪个孩子不希望得到长辈的关爱呢,哪怕这个小姨从不喜欢自己,可毕竟她是他有着相同血脉的小姨。
祁臣穿了新衣服再一次去了聚会。
灯光闪烁,衣衫鬓影,女人耳朵上碎光的钻石,男人手上的雪茄,还有很多好吃的,蛋糕、饮料应有尽有,还有很多不认识的长辈在温声关心,这一切在祁臣眼里美好的像一场梦一样。
他觉得自己像是进入了仙境,快乐的忘乎所以,心中开始得意的想:他弟要是知道他来了这么好的地方,一定会嫉妒死的。
直到他无意间看到上次见到的小女孩,她和之前一样坐在那位老年人的膝盖上,年龄相仿的大人们在说话,然后,他看到那个老者的手伸入女孩粉红色的公主裙里,低头去亲女孩的嘴…
嘴里的蛋糕突然如黄连苦涩的恶心,手上的蛋糕什么时候掉到鞋上都不知道,旁边人的提醒成为夏日嗡嗡的蝉鸣,脑子里轰隆一片,他开始意识到了什么,之后无论谁来跟他搭话,他始终紧闭着嘴一语不发。
于是赵茹不高兴了,没多久领着他回去,惩罚他接下来的一星期不准吃晚饭。
可哪怕赵茹都没料到,他敢跑了。
当时祁臣年纪还小,可不代表他什么都不懂,男女意识即使他爹妈很少教育,可男孩子在这方面总是早慧一些。
他感受到了危险,此后再不肯上赵茹的车,不愿意跟她一起去聚会。
赵茹开始引诱,用他喜欢的一切去诱惑,衣服,食物,手机,MP3,一切的一切都可以给他,从那时起开始,他开始了不再去刻意表露喜欢什么,连对人的感情都转淡,就是为了不受诱惑。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他尝到了赵茹细碎的折磨,在他长身体的时候让他穿小鞋,知道他喜欢吃甜的,每天让他吃苦瓜莴苣,再用甜美的一切哄骗他。
祁臣始终保持住内心的底线。
直到她耐心用尽,打算强逼带他出去,在偷听到她的电话后,他当晚连夜逃回了家里。
可当他拖着沉重的双腿终于走到家里时,推开门看到的却是已经在他家做客的赵茹,对上他震惊的眼时,赵茹端着茶杯得意的眉毛一挑,年幼的祁臣那一刻竟然心领神会。
她在说:你以为你跑的了?
不等他解释,他爹的拳脚先轰过来:“你回来干嘛!知不知道你姨急得够呛!你都多大了还不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