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朝家里这段快结束了,叶老大和小田螺马上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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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天上又开始飘雪, 出门的时候叶朝紧了紧大衣的领口, 太久不回家乡, 她已经不适应这种寒冷天气了。
刚走没两步,头上一暗, 祁臣竟然打了个伞在她头顶, 单手搂住她,脸上有点兴奋的红,“走吧。”
“咳, 不是,你打伞做什么?”
“下雪了啊。”
叶朝失笑, “弟弟,在北方下雪打伞会被人当妖怪看的。”
“打了伞雪就不会落你身上了。”祁臣才不在意外界眼光。
在这一点上, 叶朝与祁臣有非常不同的对待方式。
叶朝会在乎外界的目光, 对自己的形象,声誉,以及曾经和祁臣在一起会带来的影响。
可祁臣截然不同,他只在乎他在意的人,其他的事通通与他无关, 冷漠到极致, 所有的温柔只给爱人。
真是, 太让人心动了。
算了,就和他当一回妖怪情侣!
反正有他陪着!
于是东北的街道出现这一幕,路上所有的行人顶着风霜大雪,只有俩人站在小红伞下, 慢慢的走,然后进到车里。
就这么一小会儿,叶朝已经收到不下于十个人的诧异视线了,真的像在看妖怪。
不过叶朝心里挺轻松的,偶尔放肆一把,挺不错。
“走吧,”她拍拍雷飞的肩膀,“去我爸的医院。”
这件事,到底是继续纠缠,还是结束就看她爸的态度了,是生是死,仅在他一念之间。
进到医院,入眼是绿白色的墙皮,穿白衣的医护人员,空气中伴有药品味道。上楼走在走廊上,叶朝望着几米远的病房,突然间心脏闷的喘不过气。
手被轻轻的攥住,侧头是祁臣沉定俊秀的面容。
不要怕,有我在。
叶朝弯了弯唇,与他一同向前,推开病房的门。
公共病房里有三家人,另外两张病床都有亲戚看护,躺在中间的叶父今天也有人看护,是叶三姑。
“哎呀,叶朝来了,”叶三姑推推叶父,“哥,醒醒,你闺女来了。”
叶朝僵硬的站在原地,还是叶三姑把她拉到叶父的病床旁边,“快,和你爸说会儿话,我去给你倒水。”
当与叶父的目光对视,即使知道他缠绵病榻已经失去了从前的暴力体力,叶朝的瞳孔依旧生理性的瑟缩了下。
叶朝不可能像他们期待的与叶父和解,更不会坐下与他畅叙感情,她只冷冷的开口问了一句:“他们要我给你配型换肾,你要换吗?”
叶父的眼睛乍然闪现出一种不正常的光芒,浑浊的眼睛透出一点点微红,他抬起被针眼扎的青紫的手,声音虚弱又掷地有声:“换!换肾!”
他不想死!
她本来就是他生的,身上所有的零件都是他的,现在还给他是天经地义!
换,他要活,要活!
叶朝的心瞬间坠入谷底,难以形容这一瞬间的心凉。
她赌的,就是她爸对她最后的一点点感情,哪怕他有一点点犹豫,一点点不舍也好。
证明起码,他会在乎她一点。
可是没有。
他对她没有感情,只有赤`裸`裸的利用!
叶朝早已想好,如果她爸表现出不愿意,那么,她会配型,哪怕真的成功,就手术换肾。
可她爸彻底让她失望了。
叶朝垂着的手微微颤抖,眼前几乎一片黑暗,快站立不住。
手臂被人握住,低沉清越的嗓音在耳恻响起:“叶朝,我们走吧。”
她无力的点头。
嗯,走吧。
她再也不想见他了。
如果他带来的只有伤害,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把弱点露给他们,任由自己被刺伤呢。
她只要一点点的爱,如果连这都得不到,她只有放弃,斩断,彻底捻灭一切。
和祁臣走出病房时正好遇到了拎着热水壶的叶三姑,她诧异的问:“这就要走了?”
叶朝摸着额头,深深地叹息,“三姑,配型我不会做的,如果国内有适合的□□要做手术,我可以拿钱,可我不会配型捐肾给他。”
叶三姑马上掉下脸训叶朝:“这是怎么回事,你来都来了!是不是还记着以前的事?叶朝,你怎么就不能原谅你爸呢?”
叶朝疲惫的不想再纠缠,每说一句话,都耗尽心血。
这时候,祁臣突然开口。
“他想得到原谅是吗,其实很简单,”对着叶三姑怔楞的目光,他露出一个堪称恶劣的笑,“去折断自己的手臂吧,再把自己的背划开,他曾经施加给叶朝身上的伤都自己经历一遍,再来说原谅的事。”
叶三姑愣了愣,难以接受这种说法:“你谁啊!再说了,我哥都多大岁数了,你还让不让他活了!”
“那他打叶朝的时候叶朝才几岁!”祁臣激动起来,无法再忍下去,“叶朝当时还是个孩子,你们有没有想过她也许会被他活活打死!”
“就因为他老了就该被原谅?你们这群人只会考虑自己,怎么可能体会到她受到的伤痛!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就可以了?过去的一切都视而不见了?”
“那是因为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在你身上!你才可以这么大言不惭的慷他人之慨!”
“以前她爸打她们母女的时候你们在哪里?你们有阻拦过吗?你们只会欺负好人,欺负叶朝,今天我在这里,你们谁也别想再欺负她!”
他这一段话,别说叶三姑,连叶朝都愣住了。
是啊,她那时只是个孩子,就因为她是孩子,无处呐喊,难以求助,就可以随意虐待了吗?
因为她是她爸的孩子,就是他们的所有物,无论怎样施暴都是可以的?
她爸现在是老了,可有没有想过,她也许连活到老的那一天都等不到。
她没有错,不能心软,难以原谅。
祁臣握住叶朝的肩膀,做她坚实的后盾,坚定地告诉叶三姑:“从今以后,你们记住了!”
“叶朝不是你们能随便欺负的,这件事到此为止!”
“再来犯,试试看。”
他们不疼的小女孩,他来疼!他来护!
祁臣森冷的语气好似将人在寒冬腊月推入冰窟,令人狠狠地打了个冷颤。
他搂住叶朝单薄的肩背,带她越过叶三姑,迎着医院里围观人的目光挺直腰板走了出去。
不再回避,不再躲开,这一次,叶朝光明正大的看向每一张脸。
激动澎湃的心潮浮动,不断在心底告诉自己,她没有错,更不会怕!
从今而后,她可以挺直腰板的前行!
又一次,她觉得被祁臣拯救了。
有他在身边,真好。
医院外面是风雪交加,祁臣打开小红伞,光线照的伞下的两个人脸色微红,被遮住的身子也映上红色光影。
真像古代的婚礼气氛,入目是红色一片,这一次,她不会再惊恐害怕到逃进雨里,而是握紧身边人的手,微笑向前。
“回家吧。”叶朝对祁臣说,“要过年了,是时候该回去了。”
“嗯。”祁臣回以微笑。
两人坐上车的时候,心情与来时截然不同。
叶朝回旅馆收拾东西的时候,祁臣的电话响起,他看了一眼屏幕,心头狠狠一动。
是他家里的号码。
祁臣在看到来电号码时,感到十分意外。
在上次争吵之后,他家里人对他施行了惩罚,他们说,不让他回家,干脆死外面!
从前都是自己先妥协,主动打电话求和,他们从不会先跟他联系。
之所以这样委曲求全,无论他们怎么对自己,祁臣习惯性的选择忍受,因为总觉得心中亏欠,更多原因是出于内心孤寂。
他想有个家,有个属于自己的家,无论爹妈怎么对他,起码他们是他的父母,怎么说,那也称得上是一个家。
他们需要自己,也证明了他的价值,他是被需要的,不是可替代的。
他不想连家都没了,哪怕他们早已经把自己送了出去,根本不想要他,唯一想从自己身上得到的,只有压榨利用。
有时候他在微博上看到有人吐槽家人多么偏心,对自己多么凉薄,底下评论清一色的呐喊。
【当代樊胜美啊!这样PO主还忍!赶紧断绝关系吧!这种吸血爸妈不要也罢!】
轻飘飘的一句话,说的容易。
断绝关系之后呢?
也许平日里没什么,与大多数普通人一样,上班工作,和朋友把酒言欢。
可中国是个爱热闹的国家,元宵节、中秋节、春节,合家团圆的时刻,所有人都回到了自己的小家,哪怕集体赶上汹涌的春运都不怕,为的就是回到家乡和家人一起团聚。
那他呢?
在所有人欢腾笑语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待在屋子里,他很怕会被孤独吞噬。
所以哪怕回到老家给所有人做饭刷碗,他也想回去,他不是一个人,在祁家,他也属于一份子。
所以一直以来,他很害怕无法回去,那证明自己被彻底舍弃,再没有任何归处。
在外地死了,也许都会被当成外来人做失踪人口处理。
结局凄凉。
祁臣想都不敢想。
作者有话要说:这段让我写的倍感揪心的情节告一段落了~~~小两口回家过好日子去!要评论,要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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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臣恍惚片刻。
只是在过了这么久, 重回学校到临近新年这几个月, 又在亲眼目睹叶朝家庭重重纠纷后, 过往的认知开始逐渐产生崩塌。
从小到大,他爹妈说的最多一句话就是:这是你欠我们的!全都怪你!
是, 他的出生, 他曾经的错,他无法说自己完全无辜。
可一定要他承担所有吗?
一直以来,他爹对他的棒棍打骂, 他妈的冷言狠语,要年幼的自己干活, 做饭,又打他, 让他挨饿, 如果不是那一次他爹一棍子打破了他的头,喷涌的血几乎染遍半个小小的身子,吓坏了他们,不敢再用那种狂躁的暴力对待,他一定早被打死了吧。
而且, 他们早不要他了, 把他亲手送给那个可怕的女人手里当儿子, 他经历过的那些事,他们真的完全不知道,不相信?
不可能。
有些事情,小时候不懂, 一直待在同样的环境里感觉不到奇怪,脱离之后才能慢慢顿悟。
终于明白,他遭受的一切,并非是因为他年少的罪,他们只是在虐待他,家暴他!
天底下总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母,如叶朝,如自己。
可他们的伤害,他不会再忍下去了。
祁臣接通电话,那边不是他爹或他妈,是他亲弟,口气恶劣的不耐烦:“喂,你哪了你,快过年了,赶紧滚回来。”
“我跟你说,你自己把自己位置摆正了,你把爹妈气成那样,俩月一个电话不打,真当自己能耐了!”
“快过年了,你赶紧回来把年货买了,还有,我一会儿发你个单子,你一起在网上买了!”
祁臣淡漠开口,平静的仿若深夜里的静谧湖面:“今年,我不回去了。”
他弟愣了好一会儿,没想到是这种回答。
按照以往,祁臣肯定会忍着答应,怎么…不回来了?
“不回来,那你过年去哪?”
他一个在外破打工的,能有几个钱?
“这你不必管了。”祁臣冷淡回。
“随便你吧,爱回不回,那你直接打两万块钱。”
说的真轻松,张口就是两万块钱,在他们眼里,自己不过是个提款机吧,祁臣凉凉一笑,为什么现在才看清呢。
如果不是看透了叶朝父亲的冷血,他大概也不会感同身受的理解吧。
无谓的希望,渴求的亲情,再也回不了的温馨过去,有了他弟,他早就什么都不是了。
“我没那么多,”就算有,也不会给了,“我回学校读书了,不指望家里给我拿学费,只能自己赚,毕竟,我不想自己辛苦打工赚的钱,再被人偷了买平板。”
祁老二闻言脑皮一炸,心头刺痛的大吼:“说谁呢你!”
祁臣冷回:“你心里清楚。”
“祁臣你想好了,你不拿钱就别再想回来了!”
又是老一套的威胁,他们这么信誓旦旦,不过是因为从前自己太过卑微的低求。
“那就不回去了吧,”指腹沾了点脏东西,祁臣抿了抿,用指甲轻松弹出去,心头似乎轻松了一大块,他说:“从爹妈把我送人的那天起,我就回不去了,毕竟,我不算是祁家的人了,不是么。”
祁老二傻了。
从前他拿来刺痛祁臣的话语现在变成祁臣自己说出,刀子剜伤口,血淋淋的模样,不过,似乎再伤不到他了。
“以后,没事别给我打电话了,我很忙。”他要表明自己的态度,从今而后,他们什么都无法从自己身上得到了。
他们不想让他回去,那如他们所愿,他不回去了,那里,早不是他的家。
而与叶朝回永兴后会怎么样,他不知道。
也许自己从今而后都是孤家寡人,无处归去了吧。
不过,早想好了,他不答应。
对于想抓住手的东西,祁臣从不轻易放弃,毕竟连曾经那个破碎不堪的家,他都攥了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