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邺的辞呈放在了席子钺的办公桌上。

气氛凝滞、压抑。

席邺说:“那天晚上的事,我很抱歉。喝多了,口不择言,小叔小婶切莫介怀。”

席子钺的目光由辞呈落在席邺脸上,笔直的审视他,“你想清楚了?”

“想的很清楚。”席邺说,“我知道您为我考虑颇多,包括把终端团队交给我带领,都是在着重培养我。但现在,我们不仅是叔侄,还是情敌,是竞争者。我喜欢的女人选择了你,我无法继续接受你的荫庇。是,我还没放下她,至少目前我做不到心平气和。”

席子钺沉默看他。

席邺继续道:“待在东耀,我内心不平静。不平静就无法全身心投入,无法带领团队披荆斩棘。人在工作,心在飘着,没有冲劲没有热情,渐渐会变成麻木的应付。”

“你有权选择自己的路。”席子钺沉声道,“只要你别后悔。”

席邺笑了下,“从念书到毕业,东耀一直是我认为理所当然的归处,从没想过去外面的世界走一走看一看。现在不一样了,我心里那条欲望之河开始流淌,如果不出去经历一遭,定是欲壑难平。无论是腥风血雨还是头破血流,我认。”

“好。我尊重你的选择。”

“以后山水有相逢,希望小叔手下留情,给我成长的空间。”

怀念开车来到东耀基地,在行政大楼外停下。

下车后,正要上台阶,看到一身西装款步往下的席邺。

相隔几步远时,两人同时停下了脚步。

席邺看着下方的女人,灿烂金阳在她身后,她背着光,娇美纤细的身型沐浴在光圈中,长发的发梢随着微风轻轻翩跹。

怀念收回目光,一言不发,继续前行。

走过席邺身侧时,男人的声音由耳畔传来,“祝好。”

她顿住步,没有回头,应了一声,“你也是。”

席邺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大楼里,目光在虚空中停留了几秒,转身,下楼。

怀念前往席子钺办公室,还没走到门边,恰好看到苏湉走了进去。

怀念加快脚步前行。

“子钺,听说你要去布鲁塞尔,我正好要去谈一个项目,我跟你一起过去。”苏湉清甜的声音由办公室内传来。

“不方便。”男人声音平淡。

“有什么不方便,你是专机飞过去,顺路带上我而已。”苏湉语带不悦,“爸不在了,你就对我不闻不问,哪有做哥哥的样子。”

“老公。”怀念的声音传入。苏湉表情一变。

席子钺抬头,看到怀念,起身绕过办公桌朝她走去。

怀念投入席子钺怀中,环上他的脖子,踮起脚,轻轻碰了下他的唇。

“念念,你怎么过来了?”苏湉对怀念展颜一笑,“正好,我跟子钺要去同一个地方。我跟他一起,能帮你看着他,警惕洋妞勾搭。”

怀念靠在席子钺怀里,笑道,“那可别,倒显得我疑神疑鬼了。你别管他,随他去。我这个做老婆的都不担心。”

席子钺对苏湉说:“你打算什么时候走,通知我的助理,他会给你安排一切。”

苏湉勉强的扬起笑容,还没想好说什么挽回这个局面,怀念柔声道:“湉姐,你要没什么事的话,我想跟子钺单独聊聊。”

“也没什么特别的事…”苏湉讪笑。

怀念踮起脚再次亲吻席子钺,席子钺搂紧她的腰,低下头,加深这个吻。刚刚是蜻蜓点水的触碰,这一次是唇舌交缠,且愈发火热,苏湉甚至听到了舌尖交融的濡湿声。

她瞥了一眼,看到席子钺如饥似渴的亲吻怀念,心头跟针扎一样,迅速别开脸,气急败坏的离开办公室。

席子钺越亲越激动,人也开始不老实。

“这是在办公室呢…”怀念别过脑袋,红着脸道,“你别…”

席子钺一边亲一边将她抱到门边,关上门。

复又回到办公桌前的大班椅上,她被他抱到身上,重重的坐下来。

漂亮优雅的小套装扯得凌乱不堪,兔子被抓出来,悬在外面跳动。

他不急着动,反而埋头玩起了兔子,衔着叼着咬着。

怀念抱着他的脑袋,难耐的碾动,嘤咛出声。

“讨厌…唔…我是来送你的…”她不是来跟他做不正经事的!

他捻着豆芽,她哆嗦着发抖。

前一刻端庄优雅的女神,此刻在他怀里,成了靡丽放dang的少妇。

他享受着她的美好,边吸取边含混的说:“送我就让我开心…”

没有什么比她的娇媚更让他减压又愉快的了。

这是他最喜欢的娱乐活动,最享受的放松时刻。

什么都没有她老婆好玩,什么都没有她老婆好吃。看她被他弄的千娇百媚难耐低吟,不知道有多爽。

怀念实在受不了席子钺的折腾,全身在浪潮里起伏,抽搐到不能控制,长发被汗水贴在脸上。

她被压在办公桌上,无处可逃的完全敞开,无助的哭了出来,“唔…好了…够了…不要…不行了…”

一番肆意鱼肉后,席子钺意犹未尽的停战,一上午的沉重阴霾都释放了。

下午的行程不能耽误,他心里有数。

他将她抱到里面的浴室,给她放水洗澡。

终于,再次衣着优雅的怀念,陪席子钺坐在了去往机场的车上。

一路上,席子钺基本上一直处于通话状态。

怀念挨在他身边,虽然不知道他们具体在谈什么,但听到欧盟、制裁、反补贴之类的字眼,意识到这不是小事。

心里忐忑不安,却不能帮他做什么。不知道怎么询问,问了也没用。

快到机场时,席子钺放下手机,发现身旁的小媳妇眉头紧锁忧思重重。

“怎么了?”他问她。

怀念搂着他的胳膊,低低道:“觉得自己挺没用的,不能给你分忧。”

席子钺看着她低落的小脸,突然笑了下。

他抬起她的脸庞,凑上前亲吻她的唇角,在她耳边低声呢喃,“老婆,你陪在我身边,比什么都管用。”

“有什么用…”怀念嘟囔。

席子钺抓起怀念的手,放在自己胸膛上,贴着跳动的心脏,“你是它的根基,它的养分,它的能源物质。你说有什么用?”

他看着她的眼睛说,表情很严肃,语气很认真。明明是很夸张的一句话,可是从他口中说出来,仿佛最缜密最严谨的科学理论。

怀念垂下眼睫,脸颊微热,心如鹿撞,动了动唇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突如其来的说出情话时,她总是会害羞,还有…不知所措。不明白自己何德何能,怎么就对他那么重要。

席子钺上飞机前,又将怀念仔细亲吻,像是叮嘱孩子般道:“我很快回来,在家乖乖等我。”

“嗯。到了给我打电话。”

怀念看着席子钺上飞机,男人颀长的身形在风中格外挺拔、俊逸。

在她眼中,他仿佛自带光环,周遭的一切全都沦为黯淡,只有他,是天地间唯一的色彩。

席子钺的人虽然走了,但怀念拜托他的事,他交代给下属,很快有了反馈。

怀念拿到了一叠东耀单身汉的资料,而且都是中层以上干部。

她选了几个估摸着是沈梦蓝喜欢的类型,跟席子钺的下属联系,安排了一次聚餐。

不是那种刻意的相亲,就是一群年轻人聚在一起休闲。能有聊得来的对象最好,没有也不会尴尬。毕竟感情的事情,讲个你情我愿。

接连几次,怀念每天都带沈梦蓝参加活动。有的是她组织安排,有的是带她赶场,每次的玩伴里总有几个年轻的单身才俊,聊的愉快也会互相加微信。沈梦蓝的生活一下子被填满了。

这天,他们在羽毛球馆打球,怀念从第一轮歇下来。沈梦蓝擦着汗走到她身边坐下。

怀念看着不远处挥汗如雨的刘晖,笑道:“他很积极哦,听说你也在,今天主动要求参与。”

沈梦蓝笑,“我真得感激席大大出差,不然你哪有这么多时间陪我。”

怀念不服,“说的我很重色轻友一样。”

“哈哈…”沈梦蓝笑起来,“没有没有,我们念念最义气了。”

她怎么会不知道,她每天这么折腾就是为了让她从失恋的阴影里走出来。虽然她一再强调,上次只是误服,但弟弟和好姐妹都有了阴影。

她是很难过,每天浑浑噩噩,但真没想过寻死什么的,只是辅助睡眠,哪知道闹出了乌龙。经过那次,她倒也更珍惜生命了。

生死之外都是小事。

“这些俊俏小哥,就没一个能入的了你眼?”

“不不,都很不错,我快要挑花眼了。”沈梦蓝嬉笑。

“也不急,先做朋友,慢慢来。”怀念道,“这次擦亮眼睛看清楚,避开渣男。”

沈梦蓝低叹一口气,说:“其实周穆深不算渣…我们分手我也有原因,那时候我们在吵架,我心情也不好,对他父母怠慢了…是我提的分手,他不堪重负答应了…”

“是我提的,所以,无论多难过,我都不会回头找他。”沈梦蓝笑。

“你这么喜欢他,为什么要提分手?”怀念不解的问。

“人都是贪婪的,刚开始只要能靠近一点就好,然后是得到,再然后会想要很多,想到共度一生,想要他的所有,容不得一丝一毫的瑕疵…”沈梦蓝表情陷入到缥缈中。

概像的说法,怀念听得云里雾里,“到底怎么回事?总有个症结所在?”

沈梦蓝转头看她一眼,眼里掠过悲伤,但很快又笑了起来,“都是过去的事了。失恋而已,再难过都会好起来。”

沈梦蓝揽上怀念的肩膀,嬉笑道:“有你这么操心,掐指一算,今年之内我就会嫁出去。”

“对了,你跟席大大什么时候办婚礼啊?”

“计划年中,六月份吧。”

“你的人生真是大起大落,跌宕的刺激,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沈梦蓝唏嘘,“搁一年前谁敢想象,你会跟席子钺那种传说中的人物在一起,还就这么顺风顺水的成为了东耀老板娘。一点波折都没有,发展快的不可思议。从谈恋爱到结婚,不过几个月时间。席大大真有魄力啊。我以为有钱人都怕结婚,至少得很慎重。”

怀念笑,“遇到那个对的人,自然就顺利了。”

快吗?其实也不快。因为他们的交汇,从五年前就开始了。

“这说明男神总是在历经波折后出现。嗯,我的男神一定在赶来的路上。”

“有道理。”

怀念看沈梦蓝精神状态逐渐好起来,总算是放心了些。两人在一起这么多年,她对她再了解不过,一个大大咧咧但又情感细腻的女孩。心地善良,待人真挚热忱。她值得更好的,为她义无反顾的男人。

天气晴好,蓝天白云,阳光洒照。

阳春三月的好天气,沉寂了一个冬天的学生们都活动了起来。

怀想推到各路人马的邀约,老老实实的上课下课,课余时间埋在寝室啃资料。这勤奋劲儿把室友都感动了。

“想想,你发烧了?”

“这学期是目标是国家奖学金咋的?”

“加油,期末就靠你了。”

怀想成绩一般,不至于挂科,但也不拔尖。突然这么认真,室友们都认定她是受刺激了,沉迷于学习中麻痹自己。

怀想说到做到,在那次之后,一直没再去找王蹇。每天学习背单词,连想他的空间都不留。

这一次失恋,不像以前高歌放纵借酒浇愁,没有结伴玩乐消遣,也没有找好友或姐姐倾诉。

大概因为这是一场单相思,要死要活痛不欲生的,会让她更看不起自己。

到了晚饭时间,饿得咕咕叫的怀想跟一个同学去校对面的小馆子吃饭。

还没走出校门,感觉身边走过的一群女生春情洋溢,低声议论着,“好帅哦…”“是不是我们学校的…”“肯定不是啦…”

校外的停车道上,王蹇靠在车旁,一身简单的休闲装,漫不经心的抽着烟。经过的女生都忍不住回头张望。

怀想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王蹇。

两人目光对视,他扬了扬唇,露出两个酒窝。笑容不羁,透着痞气,却又格外帅气。

怀想回过头,往马路对面走。只当是没看到他。

等红绿灯时,兜里的手机响了,怀想拿起来,一个陌生的号码。

正好这时候绿灯亮了,她接起来,抬步往前,“喂?”

“等你一分钟。不过来我就走了。”

怀想听出来了,是他的声音。她停住步,转身去看他。

他还站在原地,拿着手机看她,“只剩下半分钟了。十秒钟。五秒钟…”

怀想突然往回跑,边跑边喊道,“你的时间是快进吗?一分钟哪有这么快!看表不会啊!”

她气喘吁吁的跑到他跟前站定,喘着气说:“找我干什么?”

“约会。”王蹇笑。

怀想蓦地瞪大眼,难以置信的看他。

王蹇拉起她的手,走到副驾驶旁,拉开车门,“上车。”

怀想迷迷糊糊的坐了上去,直到王蹇发动车子,她仍是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她很安静的坐着,目光时而看窗外,时而看他。好一阵没见了,以为把他忘的差不多,再一看,还是帅的惊天动地。

王蹇把车开到公园里,在人工湖旁的停车场停下。

王蹇说:“给我从后备箱拿瓶水来。”

怀想嘀咕,“自己不会拿。”但很听话的下车,走向后备箱,掀开车盖。

一片艳红攫取了她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