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穆深鼓足勇气,抬头对上怀念的视线,恳切的说:“就算你是单亲妈妈,也配得上所有你想要的好。”

“谢了…”怀念勉强出声。

周穆深终于发现不对劲了,女人面色苍白,表情隐忍,身体似要随时倒下。

“怎么了?”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扶。可手还没碰到怀念的身体,被一股力量往后拉去。

席子钺站在他身后,脸色阴沉,拽住他的衣领,猛地将他往后甩去,自己跨步上前,一把抱住虚软的怀念。

他将她往上一提,单手抱住,推开门走入房中,反手关门。动作干脆利落,一气呵成。

周穆深踉跄着顿住步,就见怀念被一个男人抱进去了。

他冲上前,拍打着门,“开门!你是她什么人!快开门!”

他心里已经有了最坏的答案,前夫。

既然是前夫了,就不该这么暧昧牵扯。

周穆深拍门没有回应,迅速往楼下跑,去找酒店工作人员。

房内,席子钺将怀念扔到床上,俯在她上方,眼底怒意翻腾,“从餐厅约到酒店?”

怀念侧过身躺着,黑发覆在脸上,身体微微弯曲,咬牙抵抗胃痛。她没有力气再跟他对峙。这个阴魂不散的男人…还有完没完…

她的冷漠无视,令席子钺更窝火。

他知道她在这家酒店下榻,带着儿子来入住,把儿子安排好后,考虑着要不要来找她,却看到她在房门口跟相亲的男人暧昧不清。深更半夜,穿着睡衣,孤男寡女,是不是他晚一步过来,他们就进房间了?

怀念闭上眼,不理他。

席子钺扳过她的脸,低头吻上她的唇。

怀念没有力气抗拒,只能任由他的舌头在她口中攻城略地,野蛮扫荡。她紧紧蹙着眉,艰难喘息,胃更疼了。

他食髓知味,无法控制自己想要更进一步的冲动。

汹涌的醋意和强烈的渴望,令他忽视了她非同寻常的柔弱。

怀念终于忍不住闷哼出声,“…疼…胃疼…”

微弱的声音传入他耳中,如同一个极有力的休止符,他迅速由她怀中抬起头。怀念眼神虚弱的看他,一阵阵绞痛已经到她难以忍受的地步,刺激着泪腺,泪水由眼角滚出,“好疼…”

席子钺表情一变,澎湃燃烧的欲望在一瞬间全都下去了,他坐起身,为怀念拢上睡衣,又将她放在沙发上的大衣拿过来,为她套在外面,迅速拨打电话。

一声轻响,房门从外面打开,周穆深带着酒店经理进来,“怀念?怀念?”

席子钺回过头,撞上周穆深的视线,目光骤然沉下去。周穆深心里一颤,后背发凉。

但他没有输阵,冷着脸对身旁的酒店经理道:“就是他,深夜破门,意图不轨。”

席子钺没理会他,将怀念打横抱起,低声道:“忍忍,这就去医院。”

“你放开她!”周穆深拦在席子钺跟前。

席子钺一脚踹在周穆深腿上,“滚!”

他动作迅猛力气极大,且毫无预兆,周穆深被击中腿骨,腿一软,往一侧倒去,跌跪在地。

酒店经理刚要上前,席子钺一记凛冽的眼风扫过,对方僵立原地一动不动。凭借他多年的服务业从业经验,他知道这是惹不起的人物。

席子钺大步走出酒店房间,赶来的保镖们尾随着他。

周穆深吃痛着,起身追出来,只见怀念被男人抱在怀里,在前后簇拥中离去。他气的一拳捶上墙壁。什么玩意儿!

怀念住在四楼,并不高,席子钺没有去等电梯,一边对身旁的人下令准备车,一边抱着她从楼梯匆匆往下走。

怀念被男人稳稳抱在怀里,明明是极度厌恶的人,可被他抱在怀里,疼痛似乎被驱赶了一些。他的手臂很有力,他的胸膛很结实,他的怀抱很热,热的像个暖炉。她抬起眼,看到他紧绷的下颚线条…

出了酒店,一阵冷风刮来,他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车子就停在大门外,他抱着他上车。

落座后,他将她圈入怀中,轻轻抚着她的黑发,低声道:“坚持一下,医院不远。”

怀念咬着唇,眼角噙着泪花,黑发凌乱披散。两人目光相接,她这楚楚可怜的无助模样,将他的心都绞痛了。

她伸出手,缓缓碰上他的下颚,微弱的声音问道:“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第28章

“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席子钺脸色微变,抓住她的手,眼底情绪复杂。

半晌,他淡淡道:“媒体访谈吗?”

怀念摇了摇头。

这是一种很遥远的感觉,似是而非…

席子钺沉默,没再说什么。

主干道上车流拥堵,车子开开停停,到最后彻底瘫痪。

司机回过头道:“席总,前面发生了事故,这一时半会儿动不了。”

席子钺低头看怀念,她一言不发,牙齿咬着下唇,显然在忍受不适。席子钺拿出手机翻看地图,了解地形后,安排另一辆车在下个路口接应。他拿起车上的羊绒毯子,将怀念裹住,抱着她下车了。

他步伐飞快,步速带风,但抱着她的双臂格外沉稳。

深夜的寒风刮过,他低头看她,问道:“冷吗?”

怀念摇头。一点都不冷。

他浓厚的气息密密匝匝裹着她,令她浑身发热。

席子钺放心了,专注的迈着大长腿前行。

怀念抬眼看他,目光再次落在他的下颚线条上,双眼恍惚出神…

寒意褪去,夜空变幻,斗转星移。

时空仿佛回到了那个盛夏,天空蓝的晃眼。

她躺在那个人怀里,衣服上沾着血,她又疼又怕,气若游丝的问:“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会。”他没有低头看她,但声音果断有力。

“可是活着好辛苦…是不是死了就好了…”她涣散的视线看着他的下颚。

“以后会好起来,相信我。”

“我不该被生下来…我害了妈妈…我是罪人…老天要惩罚我…”

“胡说!”他厉声斥责,“记住,你没有错!老天欠你的都会还回来!”

会怎么还呢…这句话还没问出来,她闭上眼,意识归于混沌。

那个人的怀抱那么温暖,温暖到即使过了十几年,那种感觉仍然烙印在她心中。

岁月如梭,记忆泛黄,许多回忆里的人事物都在褪色。她连那个人的样子都记不清了,但那个温暖有力的怀抱,在她的人生里留下了无法磨灭的一笔。

如果当时她知道,醒来后他就不见了,她一定不会允许自己晕过去…

她还没来得及跟他说声谢谢,还没来得及问他那个问题…

怀念愣愣的看着上方的席子钺,她再一次找到曾经渴望的感觉,居然是在他身上…

席子钺很快穿过一条人行道,抱着怀念上了另一辆车。

车子一路畅通抵达医院,这边一切都已安排就绪,主任医师严阵以待,特护病房也准备好了。经诊断,是胃粘膜出血,又遇上生理期,不适加剧。医生给怀念配药后,安排输液。

怀念半躺在病床上挂水,席子钺陪在一边,听着医生的嘱咐,“近期要吃清淡的食物,比如粥、软面条,注意补充水分,少食多餐。药得按时吃,还得好好休息,不要着凉,有条件的话最好卧床休息…”

医生走了,病房里只剩下席子钺和怀念。

怀念的不适减缓了许多,她知道今晚多亏了席子钺,可是只要看着他,想到他之前的所做作为,她就无法产生感恩的心,连谢谢都说不出来。

她别过脸,目光看着窗外的黑夜,语气冷清:“输了液我自己回去,你不用待在这里。”

席子钺说:“今晚住院,不要再折腾了,不然又得难受。”

“那也不用你待在这里。”怀念冷着脸,语带不满,“你在我更难受。”

席子钺像是故意要跟她作对,搬了把椅子,挪到床边,施施然落座,“难受才会长教训,下次就不敢怠慢自己的身体。”

怀念:“…”厚颜无耻!

她不再理他。

“为什么去相亲?”半晌,寂静的空气里响起他的声音,“你想结婚了?”

“是啊。”她轻嗤,“有了丈夫,至少不会被人随便欺负。”

他只当是听不到她话里的嘲讽,淡淡道,“那你嫁给我。”语气平淡的就跟说一件吃饭喝水一样稀松平常的事情。

怀念心里猛地一跳,莫名的紧张和慌乱攫住了她。

她忍不住转眼看他,正对上他的视线,一如往常,目光平静,蕴藏着力量。

怀念收回视线,暗暗唾弃,一套一套,全是老男人泡妞的路数。从不动声色的关心到强取豪夺,事后殷勤体贴,表现自己的财富地位,再使出婚姻承诺的杀手锏…

这种人是渣男中最卑劣的一种,强占了女人的身体还要连心一并掠夺,等享受够了年轻女孩的肉体和激情似火的爱恋,挥挥手冷酷转身不再留恋分毫。

怀念闭上眼,不理他,不看他,平心静气,只当没听到那句话。

席子钺见她没反应,又说:“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虽然我比你大十岁,但这并没有影响,我们sex很和谐,我能满足你。如果你想结婚,我是你最好的选择。”

席子钺语气平静又认真,实事求是的为她分析。

却不知,怀念气的肝都疼了。

她真的不想理会他的话,可他言语越来越无耻,已经突破了她的下限。

莫名想到那晚的纠缠…怀念到底是脸皮薄,脸色充血般涨红,恨恨骂道:“…不要脸!”

席子钺不知道怀念的脑子已经被不和谐画面塞满。虽然中肯的建议换来一声低骂,但看着那张红彤彤的小脸,他就生不出气来。跟一个小丫头计较什么。

他看着她,目光落在她唇上。

喉咙很干,想亲她了…

席子钺的执行力一向很强,身体紧跟着意识,坐到了床边,手臂撑在怀念两侧,俯下身。

怀念感觉到一股气息逼近,睁开眼,就见男人的俊脸在眼前不断放大,来不及惊呼,他碰上了她的唇…

胸口一窒,被子里的那只手抓紧了床单。

他的吻温柔清浅,细细含着她两片唇瓣,舌尖探入她口中,舔过她的牙齿,她有所松动时,趁势探入…

碰到那柔软的舌头,他像是失控了,怀念由轻微痛麻中回过神,后知后觉的推阻他,奋力挣扎。

席子钺回复理智,怕影响她输液,没有再继续。他辗转碰到她耳侧,她嫌弃的别过脸,他的脑袋抵在她温软的肩上,没有再动。半晌,男人发出一声低哑的叹息,低低的说了句:“怀念,跟我结婚。”

…有完没完!怀念伸手推他,“走开!”

医生踩着点才取针,撞见这暧昧的一幕,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席子钺坐起身,退回到椅子上。

医生给怀念取针后,怀念说:“医生,我想今晚出院。”

“你情况严重,最好在医院休息一晚,看看情况。”

“那我能有一个安静的环境吗?”怀念对医生抱怨,“那个人不是我的家属,他一直待在这里,让我很困扰,根本没法好好休息。”

医生:“…”

这让他怎么办?

“我不影响你,你好好休息。”席子钺主动站起身,离开了病房。

怀念松下一口气。医生也松了一口气。

夜,万籁俱寂。

窗帘阖上,灯光拉灭,房门紧闭,怀念独自躺在黑暗中,辗转反侧睡不着。

腹中坠痛,她坐起身,下床上厕所。

拧开房门,走廊的灯光打进来,才迈出一步,她看到了坐在走廊长椅上的席子钺。

他手里拿着平板在看着什么,脊梁笔直,坐姿端正又霸气,耳朵里带着蓝牙耳机,身旁还站了两个人。

怀念愣了几秒钟,问:“你怎么还在这儿?”

席子钺听到声音转过头,当即站起身,走到她跟前,低声询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他的手掌捂上她的小腹,“这里疼?”

怀念避开,不自然的应道:“没有,我要去上厕所。”

席子钺眉眼放松下来,“去吧。”

厕所就在对面,很近。怀念在难以形容的心情中,被男人目送着进入了洗手间。

拉完肚子,换好姨妈巾,怀念走到盥洗台前洗手,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在酒店洗完澡后是纯素颜,护肤品都没来得及抹,来医院这么一折腾,脸色暗沉,双眼无光,丑死了。

怀念擦干手,将长发拨至两侧。走出洗手间时,她低下头,不想被席子钺看到这张憔悴难看的脸,快步走入病房,反手关上门。

席子钺看着紧闭的房门,无奈的笑了下,仿佛房里是他淘气的孩子。

他跟助理要了烟,刚想抽,意识到这是在病房外。他拿着烟,拐过长廊,走到另一端的露台上,才点烟抽了起来。

怀念进房,上床,躺下又是辗转反侧睡不着。

她突然想到了席思远…

席子钺呆在这里,谁陪思远?小家伙一个人在外面的酒店睡觉,半夜醒来害怕怎么办?

不行,得把他赶走!

这么一想,怀念再次下床,打开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