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是好一个不敢同师尊顶嘴,却敢对师尊上下其手、胡天胡地的乱亲。
顾清岚对她这无赖之状深自头疼,只能无奈笑笑:“好,算你聪明厉害。”
他们说了一阵才起身,路铭心照旧服侍顾清岚更衣,两人再一起出去。
紫昀就住顾清岚卧房旁的耳房内,他昨天被顾清岚支开去了伤兵营忙活到大半夜才能回来,看顾清岚房中熄了灯,只当自家公子已早早睡下,也未曾留意其他。
今天眼睁睁看着那疯丫头和自家公子一起从房中走了出来,顿时瞪大了双目,那神情简直要气结,瞠目结舌了许久,才怒骂道:“路将军不在意声名,我家公子的清誉可怎么办?”
他也真是气得狠了,竟口不择言起来:“我家公子从来冰清玉洁,竟一再被你们这些缠着他不放的败坏名声!到头来你们还要将污水泼到他头上去,叫他蒙受不白之冤!”
他说得气急败坏,显然不仅是在说路铭心,还有那个总是把顾清岚留宿在宫中,也不曾帮他澄清过的北齐皇帝李靳。
紫昀才刚骂完,眼睛还死死地盯着路铭心,只差扑上去咬她,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带着些许尴尬的干咳,正是李靳本人走了进来,开口道:“我其实从未跟顾师…顾爱卿同塌而眠过,也不知是怎么传出那些谣言。”
他就算不说,这几人也清楚依着顾清岚的性情,只怕不管是在宫中,还是在元齐大陆和他两人一同游历江湖的时候,也不会跟他同卧,大半还是各自清修。
紫昀不知道李靳已来了,吓了一跳后,即刻俯身跪倒在地口中说:“小人罪该万死。”
他话虽这么说,脖子里青筋还梗着,显然他只是慑于李靳身份权势,并不是真心觉得自己有罪。
李靳自从来了后,虽然在宫中已被人跪得多了,但如今看着颇有些面熟的紫昀也跪拜自己,顿时浑身不自在,忙让他起身:“我是微服前来,不需拘泥礼数。”
紫昀也就顺势起来,也还低着头不去看李靳,却又侧目狠狠瞪了一眼路铭心。
路铭心像是要故意气他一样,转头继续对着顾清岚摇尾巴:“师尊要去莫师兄那里?要不要心儿给师尊泡茶?”
以往这些端茶送水照顾起居的事,当然都是身为顾清岚书童的紫昀一手操办的,如今却被路铭心生生抢了过去,紫昀当然又是一阵气急,却也没法子在李靳面前跟她吵起来,憋得一张小脸通红。
偏偏这时顾清岚又对他温和开口道:“紫昀,你今日还去伤兵营帮忙就好,我这里没什么事需你代劳。”
紫昀低头答应着,心中哀哀地想,自己这是在公子面前失宠了?竟是那疯丫头将自己的位置顶走了?
顾清岚虽看他可怜,却也无瑕顾及他的小心思,还是对李靳道:“李师兄,随我去见莫道友,这一两日之内就需出兵,免得贻误战机。”
李靳是独身一人去见他的,卫禀自然已经被莫祁唤醒了。
他们到了莫祁的营房中,就看到卫禀正抱着胸坐在椅子上,还在数落他师兄:“你说你一来就受伤,怎还是如此没用?”
莫祁也是冤枉得很:“我来之前这正主就受伤了,也不是我可以选的。”
卫禀还又“哼”了声,语气很不以为意:“受伤也就罢了,又为了把我堵在墙角逞强,这不伤上加伤?我看你还怎么带兵打仗。”
顾清岚听到这里微微笑了笑:“莫道友确实不能带伤出阵。”
卫禀见了他们三人,这才起身抱了拳,神色有些尴尬地道:“顾真人。”
他尴尬得连李靳都没有去理,可能还是记得自己来了之后对李靳下跪的事,要知道修士已是方外之人,除却师尊之外,只跪天地,连父母都不用再跪,更别提其他人。
李靳倒也知道他会尴尬,笑了笑不去介意。
顾清岚让莫祁先坐下,又抬手凝聚起木系灵力,放在他伤口上替他止血。
这一次他务必要莫祁恢复完全,为了治疗了小半个时辰才停下,他脸色也自然苍白了几分,放下手抿唇轻咳了几声。
莫祁觉察到自己伤势已基本无虞,忙起身对他道谢:“烦劳顾真人,真是惭愧。”
顾清岚摇了摇头,示意他们都到莫祁营房中的沙盘前,抬手指了指正中一点,开口道:“先前的兵势布局,是要一举攻下淮阴城,如今淮阴被围已有数月,若再等下去,反倒是北齐粮草接济不及,要深受其害。”
他指的那点淮阴城,也是元齐大陆淮阴城的位置,元齐大陆如今战乱四起,和这里倒有几分相似,淮阴城乃是中枢要道,也是两国交战必争之地。
若攻下了淮阴城,则可长驱直入南淮国都金陵城,若攻不下,则往北是鞑靼族领地,往西南是高山天堑和西蜀国,无论从哪方看,行军难度都要远大于此。
他说着又道:“开战数年来,西蜀虽一直做壁上观,但他们也应清楚,南淮国被北齐攻占后,下一个北齐要攻占之地,不是百越就是西蜀。如今百越已和南淮达成联盟,若再加拖延下去,叫西蜀觉得北齐力有不逮,只怕也会顺势倒向南淮…那时却不是北齐要灭了南淮,而是这三国要一起反攻北齐。”
他说得不错,这场战役确实正在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李靳连连点头:“我这次先微服过来看一看顾师弟有没有事,若能攻下淮阴城,下一步北齐就应叫皇帝御驾亲征了,我也要亲自来前线督战。”
顾清岚看着他微弯了下唇,又对莫祁说道:“莫道友,你是军中大将,此次攻城胜败在此一举,还要烦请你亲自上阵。”
莫祁忙说:“那是自然,我责无旁贷。”
顾清岚看他们都无异议,就以手指着其中一点道:“此地是淮阴城外一处山崖,名为断风崖,入夜后方圆二十里内但有烟火,崖上都可看得清楚。
“心儿今日戌时三刻,要领一千弓箭手,五千骑兵在此守候,若莫道友带人攻城,这里西北十五里,和东南十里处,南淮还有两处军寨,各有两千余人马,若他们出兵过来接应,你要将之截下。”
他一贯不是多话的人,今天也仍旧是干脆利落、却又事无巨细,随着手指在沙盘中一一掠过,已经将这次的攻城布局讲了出来。
他说得紧凑,莫祁和路铭心也无暇顾及其他,忙在旁跟上他的话,将之记下来。
不过一炷香之久,他已经尽数讲完,低声咳了咳,说:“两位可都清楚?”
他都说得清楚,莫祁听着却暗暗心惊,他来之后自然也记起来这里原主的记忆,明白顾清岚的用兵之法,若用八个字囊括,那就是:细如毫发、滴水不露。
这样看似容易,其实战场局势却瞬息万变,他若给出如此行军之法,那就是已将诸方势力所有变数,全都推演得一清二楚,才可精细如斯,将一兵一卒都用到极处。
他暗暗佩服之余,也心道怪不得那个原主到了前线后,身子会损耗如此厉害,他本就有心疾,还用出这般心力,哪里会好得起来。
路铭心看到她师尊脸色又隐隐发白,忙去抱他身子:“师尊不需如此劳心劳力,等几日我们法力恢复多了,区区一个城池不在话下。”
顾清岚望了她一眼,叹息道:“琉璃镜将我们困在这里,又怎会让我们恢复太多法力。”
路铭心这几天自己运功,也知道他说得不假,这个大千世界中可供吸取的天地灵气实在也太少了些,她法力在经脉间游走,却又只能事倍功半地汇集起那么一点。
若说护体的真气可以修炼出来,倒是可以,但若要像他们在元齐大陆一样,挥手抬指毁城削山,那就万万不可能。
顾清岚笑了笑,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顶:“那我就在这里,先祝两位将军旗开得胜。”
路铭心知道他是说笑,但看到他目光中微微光芒,透着信赖期许,也还是情不自禁地全身热血沸腾,凑上去先吻他再说。
祁哥:…
84、第十七章 金戈(6) ...
他们出阵之前,倒是燕夕鹤又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柄折扇,一边摇着,一边施施然走进营房。
他恢复了往日的公子派头,连药箱也不曾带,自然就是也清醒了过来。
路铭心看他觉得奇怪:“燕二,我尚且要师尊相助才能醒来,你是怎么自己醒过来的?难道你修为法力比我还深?那又为何次次打架输给我?”
燕夕鹤“呵呵”一笑,显得十分高深莫测:“也许是我善于隐藏实力,叫你看不出来。”
路铭心听着顿时瞪大了眼睛:“燕二,我知道你肚子里歪主意多,但你这样藏私,也太不够义气了吧?”
顾清岚微弯了下唇角,开口道:“心儿,燕二公子能醒来,却不是因他功力比你深厚,而是他会比你更早察觉这里面诡谲失常之处。”
燕夕鹤笑着摇他那把扇子:“还是顾真人通透,我只不过这几日想了又想,总觉得我若真是神医,那我身边至少要有十个八个小厮伺候起居,再来十个八个貌美丫鬟捶肩揉背,要不然这神医当得也太寒碜了。”
他这哪里是神医派头,还是世家公子哥儿的奢靡习性,看来若叫人从骨子里改了自己往日行事作风,那也还真是艰难异常。
燕夕鹤这种从小锦衣玉食长大的,若叫他演上一两天神医,说不准他觉得新鲜,还能憋得住,演得久了那一身富贵毛病自然就都翻了上来。
他又是玲珑剔透兼疑心重的人,不像路铭心和卫禀一样,来了这里后,一时半会儿也不去思索其中吊诡之处,反而会很快来回思量,能自行清醒过来也不足为奇。
燕夕鹤说着,就上下打量路铭心和莫祁的戎装,看到一旁卫禀也换了战甲,就道:“既然你们都要出战,那我就先祝你们所向披靡,一举斩敌破城。”
路铭心看他打量了自己许久,还以为他打算跟着自己一起去,就道:“你不要跟来助我?”
没想到燕夕鹤断然地摇了摇头:“战场上刀剑无眼,如今我们又都没什么法力防身,我怎可去冒险?”
路铭心顿时气结,顾清岚在旁笑着摇头,抬手画了道咒符,以指尖贴在她额上,而后微微笑了笑:“心儿,刀剑无情,你要小心一些。”
路铭心认得那是一道替身咒,若她在战场上受了什么伤,却是要转移一大半到顾清岚身上,她顿时就吓得精神了:“师尊,你这是要我惜命怕死!”
顾清岚仍是笑了笑:“怕了也没什么。”
路铭心又忙着想扑上去抱他,却被他抬手制止:“心儿,莫要误了时辰。”
看路铭心脸露失落,他还又弯了弯唇角:“待你回来,再继续也不迟。”
路铭心听完眼睛顿时一亮,他说了“继续”,那她回来后岂不是可以多做些别的什么?
想到这里她也不再留恋,反而急不可耐般道:“莫师兄,老卫,我们速速出战吧。”
营房外点齐的兵马已列阵完毕,落日的余晖下,那些身着铁甲的兵士纵列如刀切斧画,这数万人聚集于此,亦落针有声,沉默如山。
北齐军容如此,确实已有问鼎天下的实力,只待一些筹谋全局的胆略和雄心,就可势不可挡。
李靳身着便服,和顾清岚燕夕鹤一起,站在城中点将台旁目送将士出阵,低叹了声对顾清岚道:“北齐欲夺天下,已累积了三代帝王心血,天下分久必合,若不是北齐一统南北,也必有王朝会将北齐取而代之。”
顾清岚微顿了顿,开口道:“李师兄可还记得,元齐大陆道魔之间的纷争,已有多少年?”
李靳也顿了顿,才道:“从我等这代修士往上再数三四代之久,回溯到诸神的时代…也许已有两千年。”
顾清岚看向他,微弯了下唇角:“两千年对于修士来说,也已不能算弹指一瞬,也许修真界也到了分久必合的时候。”
这些事李靳也不是未曾想过,就叹着摇头笑了声:“当年的魔帝和青帝,应是已有过这样的打算,可惜道魔之间分歧隔阂已久,若要一统,谈何容易。”
顾清岚笑了一笑:“如今地脉异变,天道已有倾塌毁灭的危机,岂不正是个联合道魔的好时机?”
燕夕鹤在旁听着只是不停摇扇子,听到这里也插了句嘴:“路师妹还总说我心机深沉,总不知道在谋划些什么,可我所图,也不是要燕氏在这风雨飘摇中可以保全身家,两位真人的筹谋,却不知比我大了多少倍。”
他这也算首次吐露心声,顾清岚也看向他笑了一笑:“燕公子不必过谦,只要有燕氏的两位公子在,燕氏自然还可鼎盛上数百年,这数百年间也可大有作为。”
燕夕鹤连连摇头:“修仙不比其他,道魔皆根基深厚,凡修早已是置身事外的位置,也许道魔一统后,凡修更加式微下去,以后还要更仰仗诸山门的真人们。”
他们在这里讨论元齐大陆的千载之计,也不过三言两语间,已可预见到数百年后天下大势。
顾清岚又笑了一笑:“在修士看来,凡人生若夏花、转瞬即逝,不需多加留心。可凡人却生生不息,繁衍不止,也许千年之后,元齐大陆也要换做凡人主宰…凡修却比道魔更要容易融入其中,成一方主持大局的势力。”
他说这一节,其实却正是燕夕鹤心中所想,如今这几十年来,燕氏把持北朝政务,也比之先前更加多些,若哪一天燕夕鹤一个高兴,摇身做了北朝的帝王,也不是不可能。
李靳侧目看了燕夕鹤一眼,也正撞上燕夕鹤向他投来的目光,两人各自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掌控天下的杀伐决断之心,又各自微微一笑,尽在不言。
这场攻城之战,鏖战了一夜之久,待到长夜过去,东方发白,已是胜负已分,尘埃落定。
淮阴城守将不甘弃城,在营房城中四处放火,想要玉石俱焚,却恰好天边乌云滚滚,不多久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晚秋本不应有如此大雨,这场大雨却仿佛天公相助,浇熄了城中大火,令无数城中普通百姓不至于葬身火海。
战场稍定,路铭心和莫祁以及卫禀又各自带兵在城中安顿俘虏,抚慰灾民,一直忙到黄昏时分才罢休。
那下了一天的大雨也在临近夜间变作了漫天的鹅毛大雪,路铭心穿着被淋了个湿透的战甲指挥手下军士搬运物资,突然心有灵犀一般抬起头,就看到不远处的街巷中,正站着一个身影。
那人撑着一柄红油纸伞,雪衣乌发,宛如闯入这暗色城池间的画卷,对着她微微一笑,天地间霎时静谧无言。
她等不及地几步冲过去,不顾满身血污泥水,投身到他怀中紧紧抱住,隔了一阵才忙抬起头打量他脸色,又摸到他垂在肩上的乌黑长发,叹了口气说:“师尊的黑发果然看起来叫人没那么心疼了。”
顾清岚也不嫌弃她浑身脏兮兮的,反而抬手用衣袖擦去她脸上溅到的污渍泥点,轻笑了一笑说:“你若喜欢我黑发,即使回去,我也用障眼法遮住白发就好。”
路铭心又忙连连摇头:“不要,师尊白发更加仙风道骨一些,师尊怎样都好看,我只是看到师尊白发,就心疼师尊受过的苦。”
她倒又是颠三倒四,怎么都不行,顾清岚也就轻叹了叹,低头在她被淋得凉透的额上轻吻了吻:“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路铭心注意到他身侧无人,跟他形影不离的李靳已不见了踪影,就问:“李师伯呢?怎么不近身保护师尊?”
李靳在这里是个帝王,她倒觉得李靳还应像顾清岚的侍卫一样,要时刻跟在他身边护着他,顾清岚就笑着叹道:“他已找到卫道友,连夜启程回北齐国都…此时淮阴城已攻下,他回去后,就可说服重臣,御驾亲征到前线来了。”
路铭心又埋头在他胸前,深深吸了几口他怀中的清冽气息,将鼻间萦绕了一夜一日的血腥之气彻底冲淡,这才又抬头望着他:“师尊,你曾对我说过,修士要除魔卫道,以守护天下苍生为己任,如今我们在这里做的事,也算不算为了天下苍生而战?”
顾清岚轻点了头:“以杀止杀,结束乱世纷争,虽不算上策,却也是为了天道绵延不绝,苍生安宁福祉。”
路铭心自修道以来,斩妖除魔无数,这一役却是她首次挥剑斩向凡人,听到这里,也终于放下这十几个时辰间萦绕心头的阴云,长长舒了口气:“师尊,你说要我如何,我就如何。”
顾清岚低头又在她额上轻吻了下,以示安抚,却没有说,以杀止杀,仍是犯下杀孽,然而这累累白骨下罪孽,若定要一人承担,那也不需她,尽数还报在他身上即可。
这时他们也都并没有想到,这一场战事,在李靳亲临前线督战后,有他们几人参与其中,也仍打了一年之久。
一年间战火绵延,北齐大军铁蹄,自北而南,又自南向西,他们六人,日日在战场之上拼杀,已仿佛连元齐大陆的修真盛景,都渐渐淡漠远去。
一年后李靳将国号改为元齐,定都金陵,此时已升任兵部尚书的顾清岚,也在大殿之上突然呕血昏迷,倒在了君王怀中。
85、第十八章 静庭(1) ...
路铭心听到顾清岚在殿上当众呕血昏迷的消息时,她还在金陵城外的禁军大营中训练新兵,距离金陵城和皇宫足有数十里。
在她身旁的人,就看到路将军突然转身上马,连一刻停歇都不曾有就直冲出大营,绝尘而去。
一个时辰里催马不停,她一路闯进了禁宫里,好在这时她还知道使个障眼法免得麻烦,宫门的侍卫只觉面前一道风声呼啸而过,却未看到任何人影。
她得到的消息,已是李靳差人传给她的,又这么一路闯到李靳寝宫里,离顾清岚昏迷着被李靳从大殿抱到寝宫中,已过了数个时辰。
此时顾清岚不仅已经醒了过来,还已换下了沾血的衣物,正靠在床上同李靳说话。
路铭心几步冲过去,一把将李靳推开,握住他的手靠在他肩上,深吸了几口气才能开口说话:“师尊…”
她紧握着他的手,指间力气将他的指骨都捏得有些发疼,她又深吸了口气才接着说:“我往后什么都不做了,哪里都不去,就陪着师尊。”
这一年来杀伐征战,她身为将领,当然不能时时刻刻赖在顾清岚身边,反倒他们最远的一次,相隔数百里地,足足一个多月未能见面。
如今战事已到了尾声,她才能留在金陵城中,总算可以时常同他见面。
顾清岚轻叹了声,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对她笑了笑:“心儿,我尚好,你不必过于担忧。”
路铭心听着却摇了摇头:“师尊,你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好不好?”
他若是尚好,又怎么会当众呕血,他向来坚忍,若不是虚弱到了支撑不住的地步,又怎会当庭昏迷过去?
李靳在旁轻叹了声,开口道:“路丫头,你师尊是无法运功了。”
李靳说出这句话,自然不是附和顾清岚一起安抚路铭心,语气中还带着些少有的怨愤,显然他自己也被顾清岚瞒着,直到数个时辰前见他昏迷,这才明白过来。
李靳说着,又叹了声:“也许已有数日,也许是数十日,总归也是我疏忽,没注意到他异常之处…”
路铭心听着就愣了愣,又看向顾清岚:“师尊,你真的无法再运功了?”
顾清岚却微笑了笑,没有作答,倒是李靳又在旁说:“我将他从殿上抱回来,觉察到他经脉不对,等他醒了,就叫他随便凝出个咒符给我看,他都不能…”
他们一起到了这个大千世界中,虽被封印了大部分法力,但体内金丹都还在,自然也都还可以运功,顾清岚还是他们之中最早恢复一些法力的,也比路铭心和卫禀都恢复的法力多些。
修士无法运功,只有在两种情形下,或是金丹已失,或是渡劫失败、大限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