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打了，难道主子教训一个奴才还需要理由吗？”风月脸上笑意更浓，转身看着他，没有一丝畏缩。
他打量她，有些茫然了，这个女人…让他看不透。
[70． 第七十章：不看僧面看佛面]
在他面前流泪的佟佳风月和眼前这个盛气凌人的女人，哪个才是真正的她？
叶赫那拉婉容走上前道：“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她是我的奴才，你教训她之前是不是也得看看我的面子？”
风月冷笑，别过目光。
南宫明的眼神里透露出来的探究让她不自觉得想笑，是呀，她怎么会变成这样？她明明做得很好哪，逆来顺受，毫无怨言，但是那有什么用呢？华碧芸恨不得杀了她，大少奶奶和三夫人恨不得她早死，家下众人只当她是个摆设…
这样的轻视和鄙夷她受够了。
风月低下头，笑着道：“看来今天你们是不打算轻易罢手了。”
“如果你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就休想我会善罢甘休！”叶赫那拉氏冷哼，不甘示弱。
风月抬头看着她，大少奶奶一脸上的恨意，而小翠则是低着头，不时偷眼看她，风月向她走过去，“小翠…我打你了吗？”
小翠被她问得糊涂，加上心虚，连忙向一旁的大少奶奶看去，寻求帮助，叶赫那拉氏过来推她一把“说呀，她不是打你了吗？”再转而面对风月，“怎么，当着我的面你还想威胁我的丫头不成？”
“老夫人教训她是因为她出手打了燕君小姐。”秋喜喊道，实在看不惯人们误会老夫人。
“放肆，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叶赫那拉氏厉喝，将小翠拉到身后，“我房里的人我自然知道，她怎么敢动燕君，你不要拿这个当作介口来糊弄。
小翠更加心虚了，红着脸低下头不敢哼声。
秋喜不服的道：“是不是叫燕君小姐出来问问不就清楚了吗？”
“你存心的是罢？你明知道她不会说话也听不到。”
“正因为这样所以小翠打燕君小姐，三夫人您才永远不会知道。”秋喜气不过，急得都快哭了。
叶赫那拉氏被她说得一愣，不语了。
这时，慕容氏走到秋喜面前道：“秋喜，我知道你护着你家老夫人，可是话不能乱说，主子打奴才这事虽小，但也是分人的，自己房里的奴才凭你怎么教训我们管不着，但是自己房里的人无故被别人打了，大少奶奶咽不下这口气也情有可原，这事，就算闹到老爷那里，老夫人也不占理。”
三夫人目光带笑，语声虽缓，却字字冰冷。
秋喜低下头不敢哼声。
三夫人一笑，转身面对南宫明，“少爷，你看这事闹的，本来一件小事，婉容也是，小翠受了委屈你安慰两句就算了，何必又找上门来呢？她好歹名义上是这家的老夫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别让少爷太过为难了。”
她话峰一转指向大少奶奶。
叶赫那拉氏正委屈，听这么说，气道：“今早上在老爷院里她指名道姓的挤兑我们，姨娘你忘了吗？再这样纵容下去，她在这个家就要翻上天啦！”
[71． 第七十一章：责问]
“不要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嘛，她才多大，说穿了也就是一个孩子，三妹，你还是算了罢！”她目光徐徐看向风月，风月微笑的迎上她的目光，看到那对深褐色的眸子里透露出来的挑衅。
良久，三夫人才收回目光，脸上自是得意笑容。
风月淡淡笑着，并没有反驳她的话，在她们眼中，她确实是个乳嗅未干的丫头。
叶赫那拉氏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今天的事绝不会就这么算了，来人哪，把她给我扶到家法上。”
几个家丁站在那里，看着大少奶奶的脸色还有一旁默不作声的大少爷，不敢动手。
大少奶奶人对南宫明道：“少爷，你都看见了，今天我对她动用家法也是合情合理，你还是回房歇息罢，我们女人间的事自己来办。”
南宫明沉着脸不说话。
这时，从院外头跑进来一个小厮对他耳语了一翻，南宫明神色立刻沉了下来，用复杂的目光看了一眼风月，便转身走了。
秋喜急的上前拦他，“大少爷，您救救老夫人罢，她真的没有错，这个家只有少爷能救老夫人了。”
“你闪开。”大少奶奶上前将秋喜拉开，带笑对南宫明道：“少爷请慢走。”
南宫明负手离去。
至始至终，风月都没有说一句话。
几个家丁见南宫明走了，于是无所顾忌，上来将风月双手反剪了，押到家法旁边，叶赫那拉氏甩开哭闹的秋喜，走过去道：“现在，没人能帮得了你。”
风月转身看着他，脸上慢慢浮现一抹嘲讽的笑意，叶赫那拉氏一怔，脸色立刻拉了下来，“你笑什么？”
风月没有说话，“笑你可怜又可笑。”
她目光淡淡看着远方。
这时，一个老妈子跑进院，高喝，“都住手，老爷来了。”
众人一惊，都转过身，南宫老爷穿着白稠大褂，被两个用人掺扶着走进来，由于身材太过瘦小，看上去像是被架进来的，他进院看到这样阵势，先是一愣，紧接着脸色变得难看了。
用人们将椅子抬过来放到他身后，南宫老爷坐了，用浑浊的目光扫视众人，最后落定在气势凌人的大少奶奶身上，“说说，怎么回事？”
叶赫那拉氏的气焰立时化为泡末，委屈的撇撇嘴，凑向前带着哭腔道：“爹，您可得给我做主呀，这个女人进门才没几天，就欺负到我头上了，今天我派丫头小翠来她房里带二小姐回去，只因没给她行礼跪安，她就出手打了小翠，还说这是杀鸡儆猴，您瞧，这不是点明了和我过不去嘛，爹，您不能不给我做主呀…，他走得早，这家里就剩下我们孤儿寡母。”
南宫老爷咳一声，抬头打断她的话，看向风月，“你说…她说的是真的吗？”
“就算是罢！”风月冷声道。
“什么叫就算是…到底是还是不是？”南宫老爷用拐仗敲着地面，突然用力咳起来。
[72． 第七十二章 袒护]
身边众人吓得一缩身子，三夫人上前替他拍着背，“老爷，小心气坏了身子。”
风月朝他福了福身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进了南宫家的门就是老爷的人，只因年龄小些，对姐姐们向来以礼相待，更别提会打骂奴才，今日，大少奶奶被人教唆来我院里闹事，我也不怪她，本来，这打我挨也可以，但是，我实在是…不想受这不白之冤。”
“是谁冤枉你，你说出来，我替你做主。”南宫老爷道，目光沉了下来。
小翠将头低了头，脚步不自觉的后退一下。
风月抬起头，眸底划过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笑意，她在人群中找到那么身影，“小翠，我只问你一句，我有没有打过你？”
被点了名的小翠，恨不得此刻化为一团空气，她怯懦的从人群中站出来，用小得自己都听不见的声音道：“老夫人…没打。”
在她说出没打这二字时，大少奶奶人脸都快气绿了，上来拉着她的耳朵道：“你说什么？她没打你？那你脸上这些印是怎么回事？”
“是，是我自己打的。”她小声道，屈身跪到地上，“求老夫人饶命，求老爷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只是看不惯她今早在外头欺负我家夫人，护主心切才做出这糊涂事，我家少奶奶完全不知道，都是我一人的主意，求老爷开恩，奴婢不求老爷不罚，但求饶了奴婢一条命。”
南宫老爷皱着眉，叹了口气，“看来，这个家我是太久没出来了，家里的下人居然闹得这样，连南宫家的家规都忘了，今天，我就是想饶你也饶不成了，来人哪，给她二十棍子，就当是给家里做个警示，以后，不管哪房的人，犯了错，顶撞主子都棍刑二十。”
家丁将风月放开，将小翠拉过来按到凳上，看到旁边粗壮的棍子小翠吓得大喊大叫，挣扎着扑到地上，“老爷饶命呀。”
大少奶奶也上前求情，“爹，小翠她纵然有错，也是为了我，看在我的份上，爹能不能饶了她？二十棍子下去，就要了她半条命了，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
南宫老爷沉着脸不说话。
大少奶奶站了一会，自己没趣下去了。
小翠自知躲不过，只好认了，被人扶上凳子挨棍子。
院子里惨叫声四起，下人们都吓得脸色惨白。
风月站在那里看着挨打的小翠，目光复杂。
刑毕，小翠从凳子上跌下来，被人拖回大少奶奶院里，南宫老爷将大少奶奶和三夫人叫到面前道：“你们听着，以后正院不管有什么事都不能私自做主，她真有错，如要禀报于我让我处理，以后谁再私自动用家法，别怪我不讲往日情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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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 第七十三章 不会犯第二次]
“是，老爷。”慕容氏道，脸上看不出喜恶。
大少奶奶今天丢丑丢脸，这会子又被老爷教训，自然脸色难看，极不情愿的答应了是，便站在一旁不肯吭声。
南老爷咳了咳，又对风月道：“你既是我的人，我就不会让你受委屈，以后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提出来，别以为我们南宫家是不讲理的人家，好了，回去罢。”
他扶着用人站起身。
三夫人和大少奶奶连忙上前掺扶，被南宫老爷抬手挡下，让用人扶着回去了。
风月在他身后福了福身，“恭送老爷。”
家丁们也抬着家法出去，先前闹哄哄的院子此时恢复了平静，秋喜一脸茫然，过来道：“老夫人，小翠她怎么…”
她实在想不通事情怎么会以这样的结果收尾，小翠明明挨了打。
“你是想说我为什么不承认打过她，而她又为什么甘愿承认我没打她，将一切后果包揽在自己身上吗？”风月笑着问，转身向里走去。
秋喜跟在一侧道：“是呀，老夫人打她是因为她打了燕君小姐，她不敢说，可能是因为看事情闹大了。”
“她才不会那么傻呢？”风月冷笑，小翠挑了帘子让她进去，又道：“反正我不懂，反正今天老夫人算是在家里长出一口气了，老爷向着老夫人，以后这个家就没有人再敢欺负老夫人了。”
她显得十分高兴，走到旁边倒了一杯茶送过来，“喝口茶罢，跟他们费了这会功夫您也累了。”
“燕君呢？”风月问，轻啜了一小口茶。
秋喜四下看看，“哦，刚才人多，我怕吓着小姐就把她带去后院了，我去叫她回来。”
秋喜出去一会，带着燕君回来。
芷君含着泪，一见到她就激动的走过来，四下打量，见她没受伤才放心的哇一声，哭出来。
风月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笑着道：“傻孩子，哭什么？”
燕君窝在她怀里，哭得抽泣不已。
秋喜也挺难过的，“真没想到小翠平时看着不像，居然是那么心狠手辣的人，燕君小姐这么可怜，她也忍心下手打她。”
风月叹了口气。轻轻拍着芷君的背，“她纵然可恨，可是最可恨的人是大少奶奶，眼睁睁看着燕群挨打，她却一点都不知道，让孩子受这样的委屈。”
“是呀，燕君小姐真可怜，受了委屈也不会说，老夫人，我们就这样不管吗，小翠以后再打小姐怎么办？。
风月笑着道：“不会的。”
“不会？”
“是呀，她是个聪明人，同样的错不会再犯第二次。”
秋喜还是不明白。
风月一笑不语。
秒秋喜又想了想道：“不过今天幸好是老爷过来做主，如果今天老爷不来，老夫人打算怎么办？”
不来？风月低下头笑了，目光飘远。
[74． 第七十四章 大小姐大婚]
怎么可能不过来，她把自己赌上去为了就是现在这个结局，才不会允许有半点差错。
老爷的偏院离这里有好几幢房子的距离，就算吵翻了天，一个终日躺在烟床上迷迷醉醉的人也不可能会听得到！她只是在赌，那个看似痴迷的老人心中到底拿她放在什么位置，现在看到了，呵…
不自觉得笑出声，她低下头，吟吟的笑意灌满眼底。
那位老人，虽然终日躺在烟床上，虽然对她没有夫妻情份，可是他也没有亏待了她。行事做派没有辱没一个大男人的尊严，也没有失了南宫家的名声。
这就够了。
***
此事过去不久，很快就到了大小姐大婚的日子。
小翠的事也很快过去了，三夫人忙着筹备女儿的婚事，一点不肯委屈，如数陪嫁都要最好的，单单只是衣物就装了满满十大车。
芷兰这些天在房里苦学琴棋书画针线女工，只为嫁过去可以讨得夫家欢心，也算是下足了功夫。
风月经过上次的事在家中地位日渐升高，下午，她带着秋喜在庭院里散步，用人远远的看到她来，都赶忙过来请安，“老夫人好…”
风月点头微笑，抬眸看见不远处凉亭里的身影，神色一黯，转身往回走，“回去罢，我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