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这才放过荣延小子。

“阿奶好,老太好。”见两人出来,李月姐按规矩见礼,又看郑老太手上拿着一些布料和丝线,便好奇的问道:“老太这是做什么用?”

“我家老四的大儿子圭儿这不是马上要娶元家的姑娘了嘛,今天白天,元家的姑娘来家里誊鞋样儿了,我家这边明天就要送鞋面布和丝线过去,可这不,我家里都是一窝子的男子汉,几个媳妇儿都不是精细人,我老太岁数大了,对现在一些时行的东西也不在行了,便来找你阿奶问问,对了,月姐儿你跟那元家姑娘一般大小,你还帮我看看,送什么样花色的鞋面布和丝线好?”那郑老太接了李月姐的话便道,又拿着手上那些布和丝线让李月姐帮着看看。

誊鞋样,送鞋面布,是这新人成婚前一道很重要的手序,这是柳洼这一带的民间风俗,但凡新人确定了婚期后,就由女方到男方去帮男方的家庭成员誊鞋样,之后,再由男方将鞋面布和丝线送到女方,于是,在正日子之前,女方就得在自家家里为男方的家里人做鞋子,成亲那日,将鞋子带到男方。

当然,这个风俗是民对民的,一方官家或大户人家就不时行了,比如金凤儿嫁进周家,周家就没这么做。

李月姐帮着看了看鞋面布,又看了看丝线,说起来她也不是那精细的人,便道:“老太,我家小姑母在呢,她在这方面是顶精细,平日里好多大户人家都请她去做鞋子,要不让她帮着出出主意。”

“素娥在啊,那太好了,那年素娥可是咱们柳洼镇第一巧手姐儿,没想到却便宜了十里埠的男儿。”郑老太一脸高兴的道。

只是她这话一说,李婆子却是一脸的悻悻。终归女儿这婚事却是看走眼了。

随后李月姐就带了郑老太回屋里,又请郑老太吃饺子。郑老太是吃过了饭的,这会儿却不过李月姐的热情,便要了几个,细嚼慢咽的。

李素娥对于鞋子。鞋面布这些果然在行,边吃边把时下流行的颜色样式什么的说了一遍,还把什么样的鞋面布搭配什么样的丝线也说了说。最后道:“对了,我家里还有福样儿本,不如一会儿拿给老太,老太瞧着看看。”

福样儿本是女儿家女红的一个样本子,主要是鞋样,绣花的花色等等,叫福样儿本是为了吉利。

“要得。要得。”郑老太自然是没口子的答应。

不一会儿,西屋这边吃好了饺子,李素娥掂着福样儿的事情,便要去取,郑老太本就吃饱了饭的。又在李月姐家吃了几个饺子,怕积食,便说跟着一起走走,消化一下。

李月姐看着天色已经黑,自然要相陪着一起,东屋李婆子过来看李素娥的时候,也被郑老太拉着,两婆子做伴,正好一路走一路唠嗑。

于是。一行四人一起借着天灰蒙蒙的光出了门,家里就是月娥月娇收拾了。

一路家,家家都闭了户,天黑闭户,自古都是这样,尤其最近。四邻八乡的人汇集柳洼,柳洼颇不平静,别的不说,小偷小摸就多了,所以,门户格外的着紧。

不一会儿,两人便到了镇上贾五郎租的那两间屋门前,李月姐远远看着一个小身影正趴在那门上,由门缝往里看。众人还当是小偷儿踩点,那郑老太岁数大了,爽利的劲道一点没减,一把提溜着那小身影,没想那小身影一回头,却冲着众人轻轻的嘘了一下。

几人这才看清,是姚家的七岁的小儿子,姚喜福,就前世那闭死在棺材里面的小子,今生也得了李月姐重生,要不然,也是一个死字。

“喜福,鬼鬼祟祟的,干什么?”李月姐看他那贼样了儿,也压低着声音问。

“李家大阿姐,你不知道啊,我刚才看到柳家的三姑娘银翠从那边墙头爬进这屋子,定是想偷东西,我想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响动,可看不到。”姚喜福指着成衣铺后面那个院子,一脸沮丧的道。

那后面本来是姚家成衣铺的后院,后来隔开另租,如今正是租给柳家一家人住着。

小孩子说话天真,但眼前的四个女人却没一个是天真的。

李婆子更是一脸的变色,磨着牙,用手推了推门,推不动,很明显,门从里面栓上了。

李月姐抬头打量着这屋子,因为没有前院,只能从前门才能进入,可如今门栓着,要硬进的话必然要惊动屋里的人,不过,这屋子有个小半层的木阁楼,阁楼有个小窗朝外。

“喜福,你家里有没有木梯?”李月姐问。

“自然有的。”喜福说着,一溜烟的跑回家里搬木梯了。

“先不惊动他们,月姐儿,去我家集上的肉铺那里,叫你郑屠二伯一起过来。”这时,一边的郑老太也一脸寒霜的道,如果真如想象中那不好脸儿的事情,他郑家跟柳家是姻亲,这脸面也跟着要丢不少。

李月姐看了看自己这边,四个女人,两个是老人家了,小姑母如今一脸灰白,完全傻了,指望不上她,如果就凭她自己,这黑呼呼的,正面跟贾五郎对抗的话,那也是抵不过的,想着,立刻撒腿就往集上郑家肉铺跑,此刻她心里有一股邪火在燃烧,虽然有些气,但也有些兴奋,边跑边咬牙,要真是想象中那样倒好了,正好让自家小姑母跟贾五郎和离,先让小姑母脱离出来再说,至于后面的事情,嘿嘿,若是贾五郎和柳家姑娘真被抓了现行,那不管是郑家还是柳家,都不会饶过贾五郎的。以后贾五郎有的受了

郑家肉铺离姚家成衣铺都在一条铺上,中间已经有个拐弯,隔不远,没一会儿,郑屠就抄着杀猪刀,后面还跟着一帮郑家子弟,郑典那小子不知什么时候也回来了,正跟着一起。

“阿奶,我来。”到了跟前,郑典看了看那阁楼上的小窗,这里除了女人,就算他的身形最小,爬那窗子正合适。

“小心点,进去后,别惊动屋里的人,先开了门让我们进去再说。”郑老太叮嘱着。

第五十六章 抓奸

贾家内房。一盏黄铜烛台,擦的光溜溜的亮,半截红烛,昏暗暗的亮光透着一抹红色,使得整个房间带着一股子喜气似的。

中间的方桌上,一碟花生米,一盘卤猪肠,一盘牛肉片儿,还有一盘子豆腐干,再加上一盘青透透的卷耳菜,透着精致,贾五郎执着一只长长脖子的酒壶,弯着腰儿给斜坐在一边的柳银翠斟酒,另一手却摸到柳银翠的腰儿在那上面搓揉了两下。

柳银翠叫他这大手揉的身体直发软,便一边拿着酒杯,一边拍开那只做怪的大手,嗔道:“死相,仔细你的皮,若是叫我大哥看见,一准拿刀剁了你的爪子。”说着,便吃吃的笑了起来。

“你叫你这么风流勾人,便直是被剁了爪子,那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贾五郎举着杯,站起身来,笑嘻嘻的道:“来,干杯。”

此刻好运贾五郎敞穿着一袭白底暗花的常服,头扎英雄巾,嘴角带着点坏笑,站在那里看那皮相,倒也是风流男儿。

柳银翠迷蒙着眼睛看着贾五郎这般风彩,那脸上就透着嫣红,心里很不忿这么一个纠纠男儿竟让李素娥那么个蔫巴货给白白占着,也不看她有没有那福气。

想到这,柳银翠不由的就要感叹红颜薄命啊,想她柳银翠那样貌在十里埠也是数的上的,却被原来订亲的夫家挑三捡四的,最终被退了亲,丢尽了脸面。从此在十里埠就抬不起头来,受尽了冷眼,而今家里的大哥大嫂也尽是挑着刺话说,柳银翠知道。而今她十九岁了,若再不敢快嫁出去的话,指不定要被大哥大嫂卖给哪个蔫巴的鳏夫做填房。这让她如何忍得。

不管了,她现在把一切的希望都寄托在贾五郎身上。

想到这,柳银翠便举了杯跟贾五郎碰了一下,然后干了杯中酒,夹了一块牛肉片在嘴里嚼着,又斜斜的坐下道:“你今儿个可大胆了,居然敢把我叫进来。你娘子呢,不怕她一会儿回来了,撞着正着,拿你开销啊。”

“不会,她被她那几个外甥女叫去吃饺子了。这瘟婆子,一天到晚没个笑脸的,害的我损了银子,今晚她不敢回来的,怕我开销她,一早说好在她娘家住的。”贾五郎说着,话风一转,又道:“再说了,她哪敢开销我。连个蛋都不会下,若不是我记着这糟糠之妻不下堂,我早休了她去了。”贾五郎一脸不屑的道。

“呗,糟糠之妻不下堂,合着你现在跟我是闹着玩的啊,你玩我。小心我撒破了脸皮嚷嚷出去,瞧我兄弟不打断你的狗腿。”柳银翠一听贾五郎这话,便跳将了起来。她还指着贾五郎休了李氏,她好进门了,敢情着这里这贾五郎心里还有个糟糠之妻不下堂,那她算什么东西,柳银翠火了,咬着银牙瞪着贾五郎。

“哎哟,我的姑奶奶咧,我那以前不是还没有你吗,这如今有了你这心肝儿,哪天,找个由头就把她开销了去,她至今无子,休了她没人有话说的,是不是啊。”贾五郎一看柳银翠发火那娇中带媚的样子,骨头都软了,连忙逗趣作揖的道。

柳银翠看他那样儿,便媚眼如丝:“还算你有些心肝儿。那你说什么时候休了她。”

“这,我总得找个空儿先回家跟爹娘商量一下吧。”贾五郎有些为难的道。

“那你赶紧着啊,时间拖久了,别说我的兄弟,便是我也不饶你。”柳银翠面带煞气的道。

“晓得,晓得,我这还想赶紧着把心肝儿娶进门呢。”贾五郎说着,那手一捞便将柳银翠捞在怀里,脸一压下,两张嘴便做了个吕字。一双手就撕扯着柳银翠的衣襟,夏天的衣服,本就单薄,这一撕,半片襟儿散开了去,露出里面鸳鸯戏水的水红色肚兜,贾五郎一只大手,便从那肚兜的下面窜了进去,死死的捏着里面面团似的高耸。

柳银翠虽还是个大姑娘,但一来她性子本就放荡,二来也知道不给这姓贾的一点甜头怕事情不会那么如意,因此打定主意,只要紧守最后一关,其它的便由着他去。一时间,两人虽没有真个的颠鸾倒凤,但除了最后一关,那什么都用上了,嘴里直哼哼着。

就在这时,内房的门,被咣当一声踢开,郑典一马当先。

“好一对奸夫淫妇,我看你们还有何话说?”郑典身后,郑老太和李婆子紧紧相随,李月姐则牢牢扶着自家小姑母,眼里瞧着屋里两人淫浪放荡的动作,那脸儿也臊的慌,只是担心着自家小姑母,便守着她不敢离了分毫。

生怕小姑母一个想不开去跳河。

再说贾五郎和柳银翠两个正斯混的心旌摇荡,不能自持,没想突然闭进了一帮子人,又听得人大呼奸夫淫夫,两人才反应过来,贾五郎当先站起,柳银翠一时没注意,一屁股坐在地上,却也顾不得其他,只得赶紧手忙脚乱的整理着散乱的衣服,两人的脸色都从之前的嫣红转为煞白。

“岳母大人,娘子,你们听我说,这,这,这…”贾五郎这了好一会儿,却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再说啥都没用,一切都是明摆着的。

“好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你不用说了,明天让你爹娘过来,我倒要跟他们好好谈谈。”李婆子的声音冷如寒冰,抬手就抄了门边的一张登子砸去,被贾五郎躲开了。

“好你个贾五郎,我说我妹子哪去了,却原来是被你勾引了过来,你坏了我家妹子的名声,我打不死你。”这时,柳家的人听到这边响动,又听得姚喜福说柳银翠爬墙的事情,柳家老大柳银福和老二柳银旺也冲了过来,那柳银福一看这情况,别的不说,一把揪住贾五郎,先生便是一拳。

贾五郎左眼立时肿的黑呼呼的。他本是一个外强中干的孬货,叫柳大这一顿打,没两下便在那里告饶了起来:“大哥,大哥,不能打了,再打要死人了。”

“呗,谁是你大哥!!说,该怎么解决?”柳银福吐了口口水道。然后又看到看在边上冷眼旁观的郑李二家人,柳家大儿也算是有心计的,他自听到这边响动,又听喜福小子说了自家妹子在这边,便知不好,为今之计,只有先抓了主动,逼得贾五郎休妻另娶,这事才能消停。

所以,他一过来便先下手为强,抓了贾五郎打一顿,好逼他做决定,反正自家妹子已经那样了,倒不如想法子从贾五郎这里弄点油水。

“你是我大哥,你真是我大哥。”贾五郎腆着脸道,他其实比柳银福还大几岁,不过这会儿为了小命,就什么也不顾了。这时又接着道:“我是真心喜欢银翠的,我跟银翠说好了,我马上休了李素娥,娶你家银翠。”

贾五郎这话一说,李素娥就差点气的昏了过去,一边李婆子也一脸黑沉的直喘气。李月姐更是肝火直冒,他家这边还没还得及追究眼前这事呢,这贾五郎居然敢说休妻,真当李家无人不成,又想着前世自家小姑母年轻轻的寻了短见,那哪里还能忍得住,先将小姑母交给一边的郑老太,随后便一步上前,抄起桌上的酒杯盘盏的,全往贾五郎头上身上砸了下去,然后咬着牙狠狠的道:“呗,就凭你现在这样,你还想休我家小姑母,真是失心疯了,我告诉你,没门,只能和离,而且我姑母的嫁妆一分一钱不能少,还有这些年,她在你家做牛做马的,你还得补偿一百两银子,若是不然,我马上抓了你们去镇老那里,你二人少不得枷号游街,这大热天里,弄个重枷,活活枷死都有可能。”

李月姐这话可绝不是恐吓,大热天里,一个重枷,枷进皮肉里,皮肉很快就会腐烂生蛆,到时,不死也半条命没了,没人敢尝试的。

“说的好,月姐儿,去请镇老来。”李婆子声音透着丝丝寒气,很明显的,李贾两姓相好到此已经破裂,再没有回转的余地,和离是最好的结果。

“别,别请镇老,月姐儿怎么说,就怎么是。”贾五郎叫李月姐说的一阵胆寒,如果光是李家,他倒是不怕,毕竟柳家人在这里,怎么也不可能看着自家妹子被枷走,可现在郑家人也在这里,而李郑两家一向走的近,若是插了手,那他的小命就真的危险,只恨这里不是十里埠,没有贾家人撑腰,又恨大姐不在身边不能为他做主,最后只得识实务者为俊杰,先答应了再说。

李月姐哪里不晓得贾五郎这是在摆拖字决,自然不会让他得逞,便迅速的找出纸笔,写了一份和离协议,其中注明和离,退还李氏素娥全部嫁妆,并补偿一百两银子,全部注明,又让贾五郎画了押,一式三分的,还请郑老太做了公证了,至此,就算是贾五郎想反悔也反悔不了了。

“月姐儿,帮你姑母收拾东西,回家去。”这时,李婆子冲着李月姐道。

“嗯,李月姐应声,便进了屋,凡是自家小姑母用的东西都收了起来,打了一个大大的包裹,然后跟自家阿奶一起扶着李素娥离开,至于嫁妆和补偿的事情,这家里,东西都是租的,只得等衙门出具了真正的和离文书后,再一一追讨,李月姐可不怕贾五郎赖账,镇上的一些无赖子最喜欢帮人讨债,他们的手段层出不穷,没油都能炸出油来,李月姐倒是期待贾五郎不还,到时才有真正的乐子,就怕贾五郎没那胆子。

而郑家,这会儿却留下来有话跟柳家谈了,柳家出了这等丑事,又在麦场的宅基地上得罪了郑家,郑家岂有不乘胜追击之理。

第五十七章 改变

从贾家出来,星斗满天。

李婆子走在前面,李月姐扶着自家小姑母走在后面,看着这满天的星斗,明天定是个艳阳天,今夜一过,一切都在好转,自少小姑母不是被休,和离在镇上虽少,但并不是绝无仅有,比起前世,姑母被休后,戚戚惨惨自绝性命的情形要好的多了,一切都在转好。

只是看一边小姑母惨白的脸,显然打击不小,不由的心中一叹,思来想去的,虽然这件事以和离结束,但是今天主要是打了贾五郎一个措手不及,贾家的人还没有出现,这贾家人可不是省油的灯,再加上贾氏又有周家人背后撑腰,就算和离已成定局,但搞不好也会使点下作手段恶心恶心李家,至于什么恶心手段,李月姐不用过脑子就能猜出,无外乎拿自家小姑母八年无所出说事,但不知上回自己提醒自家阿奶,那个贾家的灶娘查的怎么样了?到时候,就算不一定能做为证剧,但打打嘴皮仗还是要得的,也能反恶心贾家一把。

另外,还有一点,贾家肯定不甘心退出嫁妆和那一百两的银子,到时候还有一翻交涉。

这些事情自家小姑母是不便出面的了,自然只能阿奶阿爷出头,至于小姑母,这段时间还是让她静静心。只是东屋那边有二叔二婶,小姑母要静心怕是很难。

自古以来,嫁出去的女儿若是被休或和离。回到娘家,若不是碰上个贴心的兄嫂,那日子也是不好过的,李月姐还真有些担心二叔二婶给小姑母难看,二叔或许还好一点,倒底是兄妹,只是二婶,跟她那嫂子贾氏好的穿一条裤子似的,如今金凤又在周家,那种深宅大户里面。二婶还巴结着她大哥大嫂照顾金凤一二呢,因此在贾氏面前,二婶从来都是直不起腰,谁知道到时她又会整出什么糟心事。

李月姐想着,便冲着前面自家阿奶的背影道:“阿奶,小姑母回来了,暂时让她住我那里吧。”

“你什么意思啊。你小姑母这和离了,回的自然是娘家,咱们东屋西屋虽然只有一墙之隔,但东屋才是你小姑母娘家,却住你那里算怎么回事啊,难不成让人家说你姑,婆家容不下。这娘家也容不下了?你有没有点脑子?”听了李月姐的话。李婆子猛的停住了脚步,伸着手指就直点着李月姐的额头。

李婆子这番动作,跟在三人身后,帮忙拿东西的郑典看着就先‘哈’的一声轻笑了起来。

李月姐揉了揉额头,叫这臭小子看笑话了,便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郑典耸耸肩,伸出食指轻轻的揉了揉鼻尖子。然后就是一副举头望月事不关已的样子。

李月姐撇撇嘴,这小子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见人不再那么横眉竖眼的一幅霸道相了,不过,却学了一些贵人们那么冷嘲轻讽的相道,让人看着更不爽。

不过,看在这小子今天出了大力的份上,李月姐便不于他计较,想着阿奶的话也是有理的,她家倒底已经跟阿奶分家多年了,如果自家小姑母一和离回家,住的却是西屋,镇上那些个长舌的保不齐就要传出阿奶之前说的那种话来,之前是自己考虑不周,便转过脸,又冲着自家阿奶回道:“是月姐儿思虑不周,这就不提了。”

“以后,说什么话,做什么事,多在脑子里过一过。”李婆子又冷哼一声,转过脸,继续打前走路。

李月姐摇摇,得,自家阿奶正在火头上,她这是自讨没趣了。

想着,一行几个便到了李家,李月姐让郑典把东西放在门,出了这样的事情,家里这边肯定是不方便外人在的,因此就直接让郑典回家去,又托了他给郑老太转达了一些感谢的话,今晚这事,幸好有郑家在,要不然,指不定还不知怎么收场呢?

李月姐不由的又回想着前世,前世自家姑母被休是突然的,之前并没有传出贾五郎和柳家大丫头私通之事,那心里觉得应该有,也可能只是没有被人发现而已,若不然,象这样的事情定会传得柳洼镇沸沸扬扬,周家后院的那般媳妇子,婆子不可能不传的。

只是,李月姐不知道的是,前世,这件事同样也发生了,而且还是被李素娥当场抓住,只是李素娥哪里斗得过贾五郎和柳银翠两个,反而被这两个当场打了一顿,事情就被贾家和柳家掩盖了,之后李素娥就立马被休了,回家后,李婆子弄明情况,又如何咽得下这口气,便同李老汉带着李仲达来找贾五郎算账,结果贾家一帮人早就等着,两家人狠狠的打了一架,李老汉的手被砍伤,而李婆子被气的吐血,而当晚回家,李素娥便跳了干河自杀,因为自杀的事情比较大,传言也就注重自杀事件,反而没人提这打架之事了。

所以,李月姐在周家后院,就只听说自家小姑母自杀,其他的反而不清楚了。

“这是咋回事儿啊,她姑莫不是把家当都搬来家里了?”几人才一进门,那方氏正在院子里乖凉,看着大包小包的,便咋咋突突的问。

“素娥跟贾五郎和离了,你去把我隔壁的那间屋子收拾一下让素娥住。”李婆子冷冷的道。

“啊,娘啊,这是咋回事啊?”方氏一下子惊吓了起来。跟贾家和离?那不就是跟贾家闹翻了?这可如何得了。

“一惊一咋的干什么,赶紧去收拾,都这么大岁数了,没一点稳妥的样子。”李婆子瞪着方氏。直觉头筋在跳,说起来,若不是担心外人胡说,怕素娥乱想,她还真想先让素娥在西屋住一段时间。至少清静点。

方氏这才撇撇嘴的进屋了,路过李二的时候还直冲着他打眼色。

李月姐扶了小姑母进屋,看那二婶做事磨磨蹭蹭的,便接过活儿,麻溜的整理起屋子,好在这屋子前段时间李素娥回家时住过两天,只要铺了席子,拿干净的毛毯来盖就成,随后李月姐又帮着自家小姑母把随身衣物和用具放好。

然后又倒了水端到自家小姑母跟前:“姑,喝点水。好好休息,为那样的男人伤心不值得。”

“大丫头,姑知道的,只是没想到他会做的这么的绝,一时有些难受,倒底一夜夫妻百日恩哪。”李素娥叹道。

“姑,他都不跟你讲恩。你跟他讲啥子恩哪,你等着,这样的男人,老天不会饶了他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李月姐握着拳头,在自家小姑母面前张牙舞爪似的。这是月娇常做的动作。以她的性子。两世为人,早就没了这般脱跳的行为,这只是为了逗自家姑母开心。

“嗯,姑就等着看他的报应。”李素娥叫李月姐那一番动作逗乐了,瘪着的郁气散了不少,然后道:“好了,姑没事,你快回去。家里一帮子人还等着你呢。”

“那好,我回西屋了,明天,姑要是在家呆的闷,就到我屋里去帮忙,我们可忙了,早上要做豆腐卖豆腐,下午还要卤豆干,打猪草,挑水担柴烧火做饭喂猪食的,姑去了,我们几个也沾沾光。”李月姐故意把家里的事一一说了,其实是担心姑母没事在家里乱想,到西屋那边,即可帮忙,又有几个小的说话逗趣的,一些不愉快的东西就能很快忘掉,忘掉了过去才能从新开始。

“好,姑明天就去帮忙,倒是难为你们几个了。”李素娥点点头,自家大哥家里几个还真不容易,突然她觉得,比起这些小的艰难求存,自己这么点事似乎也没什么,月姐儿比自己难哪,想着便拍了拍李月姐的手背。

李月姐看自家小姑母确实好多了,便出得门,到了堂前,就看堂上烟雾缭绕的,阿爷坐在那里吧答吧答的抽着烟,阿奶,二叔,二婶也是一脸的难看,荣延小子没心没肺的拿了块升官图的图版,拉着小荣喜在那里玩升官图的游戏。

“这可咋整啊,我那嫂子可不是好相与的,听说,她可是在周夫人面前说的上话的,咱家得罪了她,那凤儿在周家还不得受她刁难啊。”方氏一脸急慌慌的。

李月姐再也忍不住了,便道:“二婶,话不是这么说的,金凤儿在周家,那是周家大少奶奶,是主家,凤儿她大舅大舅妈不管如何,也只是周家的管事和管事婆子,说句不好听的话,那就是周家的下人,哪有主家怕下人刁难的道理?二婶,月姐儿在这里可提醒你,方管事虽是你大哥,但你在必要的时候可不能太软,你一软了,叫金凤如何抬起胸膛?一个主家大少奶奶,若是连下人都管束不了,那落在周家老爷和夫人的眼里,就是个无能的,那周东源一屋子的通室和妾室,若是金凤儿得不到老爷和夫人的支持,又要面对通房和妾室的暗箭,你让她如何在周家立足…”

月姐儿噼里啪啦的一顿,说的方氏没一句话回。其实若是平常,李月姐真懒的管方氏这些,她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只要不影响到她西屋这边,她才懒得费那口舌呢,可如今这事一发生,贾氏那里肯定有后继动作的,李月姐可不想自家二婶在这时候添乱,倒是苦口婆心了一顿。这些东西前世,她在周家以旁观者的姿态看的太多了。

周东源的女人,那是一岔换一岔的。

李婆子斜眼扫了李月姐一眼,这些大户人家的门道,李婆子倒是知道一些,但没想到李月姐这丫头居然看的这么通透,难怪她死也不嫁进周家,想到这里,李婆子便冲着方氏道:“素娥的事情,你们用不着管,贾家要来,让他们找我,倒是大丫头刚才这番话,老二和老二媳妇儿,你们要好好思量思量。”李婆子说着,便挥了挥手。

李月姐很知趣的告退回西屋…

第五十八章 巡检上任

第二天,贾五郎和柳银翠的事情就就被传的沸沸扬扬了,虽然柳家极力撇清,但无奈姚家小子亲眼看到柳银翠爬墙的,当天晚上,姚裁缝和姚娘子就找到了柳二和柳二娘子,连租金都不要,就让他们第二天搬走,说不能让柳家的人住在家里,教坏了自家的孩子。

“哈哈,柳家是什么面子里子都没有了,当天就灰溜溜的搬回先前住在郑家的那栋屋子。”月娇儿这小八卦一个上午都在外面晃,听了许多八卦,这吃中饭的时候就说道个不停。

“郑家跟柳家不是正在闹吗?干嘛又把房子给他们住了?”月娥慢条斯理的吃饭,又一字一顿的问道。

“柳家这时候哪还敢跟郑家再闹啊,对面的宅基地已经退给了郑家,连先前买地的钱提也不提,好象又许了许多的好处,那郑家二婶毕竟是柳二的妹子,哪能真的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连个住处也没有啊,再说了,这可是柳家老太出面的,郑家二婶也不敢违背啊。”月娇儿掰着指头说着镇上人的分析。

“嗯,昨晚,柳婆子跟郑老太谈了很久,我还听郑典说,柳家把他们家的小女儿柳银珠送到郑老太跟前了,让她跟着郑老太学规矩了。”一边墨易边吃边道。

“哈,这柳家好玩,自家的闺女怎么放到郑家去养?”墨风奇怪的问,难得从他的书里抬起头来。

“姐。不会是柳家几个打郑家的主意了,要把银珠许给郑家的小子吧?”月娇儿挑着眉问李月姐。

“嗯,这个也有三四分的可能。”李月姐点头道,现在,正是郑家的小子们慢慢长大成人的时候,别的不说,那郑铁柱,郑典,还有四房的郑癸,郑星。都是十三到十六岁的年纪,这银珠跟他们正相当哪,柳老太不免存着这心思,若是银珠跟里面哪一个看对眼了,那再亲上加亲,正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不过,我看柳婆子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柳家经过柳银翠这么一弄,名声彻底的坏了,我听小姑母说,原先他们柳家之所以让柳二一家到柳洼来,也正是因为柳二一家在十里埠那边的名声不好,怕家里的女儿在十里埠难说婆家,没想到到了柳洼又闹了这一出。如今。受柳银翠的影响,以后镇上人难免要带着有色的眼睛看柳银珠,柳婆子还算是聪明,说动了郑老太,把柳银珠放到郑老太身边,这是借郑家的势,而郑老太又信佛,人又极讲规矩。这柳银珠跟着她,在别人的眼里,那跟银翠就不一样了,说起亲事来也不会矮人一头,这柳婆子也算是花尽心思了。”李月姐又沉思着道。

只可惜柳婆子不在这里,要是在这里听到这些,便会大叹,这李家大丫头算是把她的心思摸透了。

“呵,这柳婆子,真打的如意算盘。”月娇儿听自家阿姐说着,便嘀嘀咕咕的编排的道。

“行了,郑家柳家的事情不关咱们的事,少编排,快吃饭,吃好饭休息一会儿,下午,咱们一起陪着小姑母和阿奶去祠堂那边,会会贾家人。”李月姐这说有些狠厉厉的。实在是恨仍前世贾家让自家小姑母所受的冤屈。

本来,今天一早,李婆子就要带着李素娥去祠堂那边,找镇老公证,换正式的和离文书的,只是那贾五郎推托,说是他爹娘未到,这才拖到下午,从十里埠到柳洼镇,一个时辰足矣。

听李月姐这么一说,李家一干兄弟姐妹立刻点头,月娇儿又出着鬼主意:“要不,让二哥带几个衙差去显摆显摆,押押阵。咱二哥现在在镇上,那也算是个人物了。”

李月姐没好气的拍了这丫头一记:“你以为你二哥是啥呀,衙门管事?还是河道大人?还带衙差去显摆显摆?还押阵哩?你是嫌你二哥太清闲了,没事找事是吧?”

李月姐说着,便点头月娇儿的脑袋,这丫头常常有些匪夷所思的想法。

但不可否认,墨易现在在镇上着实算个人物了,尤其他跟着杨东城跑物料,一些个跑商都免不了要讨好他几份,现在,镇上一些人的老爹老娘们都常常扯着自家的小子耳朵恶狠狠的道:“一天就知道吃喝玩,怎么也不看看人家墨易,已经是干大事的料了。”

当然镇上的小子也不是省油的灯,听自家老爹老娘这么说,不免犟着脖子回嘴道:“谁让人家墨易有个好爹,留了一份差事可以抵,又或者没有好爹也成了啊,有个能干的阿姐,也去河里救个管事大人,那咱一准也是干大事的。”

每到这时候,镇上的那些个老爹老娘们不免一阵语塞,之后抄起扫帚疙瘩,请这些小子们吃一顿炒肉丝,纯是恼羞成怒的调调啊。

每每月娇儿回来绘声绘色的把这些话学给大家听,都能让大家乐呵的不行。

李月姐有时不免担心这些怪话影响到墨易,不过,好在,墨易性子实诚又坦荡,这点最象阿爹,所以听着这些,便也跟着一起笑哈哈。

“呵呵,我就说说呗。”月娇儿揉着额头。

下午,知了还在叫,声撕力竭,但休息了小半个时辰的李家人,却是一个个的精神抖擞,两房人陪着李素娥和李婆子李老汉一起出门,声势不小,没一会儿就到了镇老那里,再等了一会儿贾家人也到了,也是一大帮子,镇老做了个和事佬,把两家人客客气气的请到一边坐下,就算是和离,那也得好聚好散,这两帮子们万一打起来,做为镇里的管事者,镇老压力很大的。

于是,一干人,先喝茶,至少表面还比较克制。然后镇老按照程序先询问了贾五郎和李素娥两个当事人,之后又跟贾家和李家确实了和离的事情,一干程序走完,事实基本就结束了。

李月姐本以为今番还有的扯皮,可没想到,办和离文书的时候,贾家人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只是在要求嫁妆和银子的时候,贾老婆子撇撇嘴:“五郎已经分家了,那协议上也是他画的押。这嫁妆和银子你们自找他要去。”说完便闭了口。

贾婆子说的也是事实,李家也不好硬赖着贾家陪,只得找贾五郎,最后也只拿到二十两银子,之后李婆子非要贾五郎写一张欠条,然后请镇老公证过,这样就具有衙门效用了。以后贾五郎要是敢赖账,那可是要吃官司。

如此这般,等到镇老填好和离文书,盖上印章,一式三份,一份留底,李贾两家各执一份。这事儿就顺顺利利的办完了。贾家人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转身离开。李月姐也只瞧见贾婆子狠狠的瞪了贾五郎两眼。

这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啊,李家人面面相觑。

“柳家在这里面施了压。”一边的镇老呵呵的意有所指的道。

他这一说,李家人便恍然大悟,贾家人不怕闹,可柳家人怕闹啊,因为整件事牵涉到柳银翠,因而牵涉到整个柳家。柳家人怕这边事情闹大了,传到十里埠去,那整个柳家要跟着遭殃,柳家各房订了亲的女儿保不齐又要被人给退亲,这绝不是柳家原意看到的,所以,柳家才先退让摆平了郑家,然后又跟郑家一起联合压制贾家,那贾家也只得悉事宁人了。赶紧着和离了,娶柳银翠进门才是正是。

想明白这些,李家也就释然了。

“不过,阿奶,我看贾家不会就这么吃个哑巴亏的,背地里使不得要说些小姑母的坏话。”李月姐提醒自家阿奶道,随后又问:“阿奶,我上次说的那个你让人查了吗?”因为,二婶就在一边,李月姐便没说清楚。

“放心,这个用不着你提醒,我已经安排好了,贾家若老老实实的便罢,要不然,自酿的苦果就让他自己尝。”李婆子眼神如刀,既然已经和离了,那贾家和李家就再也没有关系,接下来就是李贾双方为各自的利益而战,这可关系着自家素娥的名声,李婆子不会手软。

李月姐点点头,也就不在多说,心里倒是很好奇,自家阿奶要用什么手段来应对贾家?

随后,李家一家人回家,半途李二则说要去河道上巡巡,不过,李月姐估计着,又不知是跑哪里喝小酒去,而方氏却又朝她大哥大嫂家里,贾家和李家闹成这样,她夹在中间两头为难。

李月姐自不会去管二叔二婶的行事,回到家里,几个兄弟姐妹各干各的事情,而李月姐则用篮子装了些豆腐,豆干,豆腐泡,豆皮等,打算去镇上的几家饭铺和酒楼跑跑,有了驴子,磨豆子不在是个苦差事了,连带着做豆腐的效率也直线上升,只是,这豆腐做的多了,单单只是摆在家里卖,一时也卖不完,而若是挑着四处卖的话,那活计又太吃苦,所以,李月姐就盯上了饭铺和酒楼,在柳洼有一道名菜,叫貂婵豆腐,其实就是泥鳅钻豆腐,再加上几片火腿片儿,那炖起来的味道,神仙闻了也要流口水。

这一道菜就成了柳洼的特色菜,但凡过往的客人,都免不了要点上一份,这也是各家饭铺酒楼不可缺少的,再加上豆腐豆干等,本就是家常菜中必不可少的,也因此,饭铺酒楼里,每天豆腐豆干等的消耗量很大的,李月姐现在就看上这一块的生意了。

不一会儿,就到了干河码头,那里的酒楼饭馆最集中。

只是刚到码头,却看到几艘官船,船上下来一队队的士兵。头前,一个身着绿色武官服的中年汉子,前世,李月姐在周家待过,知道这种绿色的官服是九品官穿的,不由好奇的走到一边李家的竹篾坊门口,冲着正在看编筐子的夏师傅问:“夏师傅,这些人干啥子的?”

“我刚才听说,朝廷在咱们这里设了巡检司,巡检衙门就在镇东,这是新巡检上任了。”说着又道:“也好,最近柳洼人口混乱,事情闹的不少,听说前面水道上还有水匪,也是该好好冶冶了。”夏师傅道。

第五十九章 偷鸡未成先蚀把米

水匪这东西不是李月姐一个小女子能关心的,水匪路霸的,哪处关隘路口都少不了,大多都是本地一些无良子纠集起来弄点银钱,所针对的多是来往客商,一般不会对本地人下手的。所以,本地人基本上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只是,巡检司?这又是一个前世没有的新鲜事物。

李月姐却微微皱了皱眉头,前世,柳洼一直都没有设巡检司的啊,今生怎么突然又冒出这么个衙门了?

就在这时,就看周东源在前头领着路,招呼着那巡检:“查大人,这边请,在下已经在酒楼里摆好了席面,我爹还有镇上一些乡老里正都在场,单等你到场了,给大人您接风洗尘。”

“有劳贤侄,前头带路。”那查大人瓮声瓮气的道,一路打着哈哈。

巡检虽然品级不高,但掌着一翻武力,在地方上那也是一霸。

看到周东源,李月姐明白了,前世,周家把持着河工和钞关这一块,周家一家独大,整个柳洼人都得仰其鼻息,周家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别的各路人马自然都叫周家想方设法的拦了,周家那是要吃独食的。

而今,河工这一块被二爷和七爷拿走,由两个外乡人掌事,而郑家又借闹贡事件攀上了二爷和七爷,如果说,以前郑家这只老虎只是纸老虎的话,那么,现在的郑家,借着二爷和七爷的势,虽然日子还短,虎威不曾真正显露。但已有了虎啸山林之势。

前些日子,郑大凭着他刽子手那股子狠厉,再借着二爷和七爷的势,整合了整个通州的漕帮。那么以后,从通州到城京这段的漕运,坝闸。都在郑家掌控之中,再有于子期和杨东城在河道上的照拂,长此以往,周家在柳洼的话语权说不定就要被郑家所夺,周家是绝不会甘心的,这一山不容二虎,如今看来。这巡检司的设立,搞不好周家是下了工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