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把是周大爷的庄,李老头已经是孤注一掷了,连想也不想,直接将酒坛放在了单数上面,不赌大小,直接赌单双了,这可比赌大小更难。

周大爷知道,李老头已经完全不讲究章法的,是在碰运气了,便乐呵呵的开盘,心里还想着,这酒还得等李老头赌完了真正的赌局才喝,要不然,都醉了还怎么赌啊。只是没想到,一拿开盖子,还真就是单数,李老头赢了。周大爷一下子愣了,这老家伙,还真让他碰着了。

台下的人则一片欢呼,好不容易啊,李老头终于赢了一回。

这回,李老头乐呵呵的把酒坛子往周大爷面前一送。

周大爷有苦说不出啊,谁让他之前逞能呢,不过,他本是酒鬼,酒量一向大,倒不怕这一坛子酒,于是便在众人的喝彩中将这坛花雕酒一气喝完了,颇是豪气。

不过这酒喝的毕竟太急了,喝完后,头有些晕,但并不影响赌。

接下来这盘是真正决定李月姐命运的赌局,又是李老头的庄,李老头摇着色盅,眼睛微微的眯着,李月姐盯着台上自家阿爷那最熟悉的表情,平日自家阿爷篮子的时候就这表情。

看着自家阿爷的表情,李月姐突然挤开人群,奔到一边的那几个闲汉开盘口的那边,气喘吁吁的道:“现在还能下注吗?”

“能,不是还没开吗?月姐儿想买谁赢啊?”郑屠哈哈笑道,一边郑典则拿白眼横着李月姐,这小子让回被李月姐打了一顿,算是把李月姐给记恨上了。

“我买我阿爷赢,二两银子。”李月姐拿出身上仅剩的二两银子。

“月姐儿,这可不是拿银子置气的时候,你家里的生活已经够困难的了,买个一两文的意思一下就行了。”郑屠好心的道。

“是啊,大姐,阿爷定是要输的。”一边墨易也劝道。

“我支持大姐,要是阿爷输了,大姐嫁到周家,还在乎这二两银子啊,要是阿爷赢了,哈哈一比三的赔率,那咱们是不是能得六两了。”月娇搬着指头算道,小脸蛋兴奋的很,这丫头看问题的角度总是跟一般的人有差异。

李月姐赌的其实就是一种感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阿爷不会输,不过月娇这么说,也挺合理。

“哦,也是,那行,这注我接了。”郑屠乐呵呵的道。

这边下好了注,台上的赌局就要开了,这回特意请了村老上台去开。

李月姐又拉着弟妹们挤到台前,就听一干看戏的人在道:“那李老头居然压了豹子,怎么可能,就他那样能摇出豹子来?真是疯了。”

“别吵,开了,真紧张。”另外一个看戏的不耐烦的道,显然也是赌性不小的人,这位完全入戏了。

台上,村老缓缓的揭开色盅的盖子,三个色子,均是六点朝上。

“还真是豹子。”那村老惊讶失声,同时也引来台下一片抽气声。一边周大爷一脸铁青,唯有李老头,又一脸老实巴交,诚惶诚恐的道:“运气,运气,碰巧,碰巧。”

台下一干看戏的人更是惊讶的下巴都快掉了,李老头运气太好了,这都能碰上,唯有一两个有眼光的人却在那里嘀咕,这未必是运气啊。

当然,更多的则是一些输了钱的人在骂娘。

“大姐,阿爷赢了,快,快去兑银子。”月娇高兴的蹦了起来,这丫头就记着银子呢。

而李月姐这时心中的一块大石也终于落了地,就说阿爷不会害她的。

 

第十章 爷孙谈心

更新时间2012-11-29 16:30:18 字数:3145

 没一会儿,这场堵局的结果就传遍了柳洼镇。柳洼镇又多了一个谈资,而做为赌斗的两方周大爷和李老头,还有一些善后的要谈,就另外找地儿聊天去了。

此时,李月姐心头一块大石落地,又净得了四两银子的赌金。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于是就带着李墨易和李月娇,先去郑屠家的肉案切了一刀肉,三指宽的肥膘,然后又打了一壶酒,再买了两盒油酥饼,还有一袋上好的烟丝,这些自然是拿回去孝敬阿爷的了。

随后姐弟三个路过姚裁缝家的成衣铺的时候,月娇死活要进去,这丫头掂记着过年的新衣服呢,之前知道家里困难,也不敢提想法,可这会儿赢了银子,那哪还客气啊。一进铺子,就盯着一块水红梅朵儿的细布料,那脚步就再也不移动了。

“不行,咱家守孝呢。”李月姐摇头。

月娇儿才扁扁嘴,最后选了边上一块白底带蓝花的布料,看着也挺雅致,随后李月姐就给家里几个小的抽了几块素色的衣料,都是普通的细布,比起李金凤今天买的那缎子就没的比了。

不过,过年能有新衣服,这已经让墨易和月娇欣喜了。

付了账,收好布料,李月姐这才打量了整个铺子,果然,艳色的衣服少了很多,如今挂着的已经有不少素色衣服了,柜台的一边还堆了几卷白麻布。

“姚家主婆,这快过年了,你这铺子的衣服颜色怎么越来越素,艳色的还是前段时间制的吧?”这时,边上一位顾客问姚娘子。

“这马上就过年了,该买的都买的差不多了,再做艳衣服就得积压到明年,等天一热,艳色的衣服瞧着刺眼,还不如这素色的好卖,咱们做衣服的得赶在时间前头不是。”姚娘子一张快嘴,却把道道儿说的通透,反把真正的原因瞒了下来。

说着,还冲着月姐儿打了个你知我知的眼神,月姐儿自然回了个心领神会的眼神,只觉姚婶子这张嘴哦,死的都能说成活的了。

不过,说又话回来了,姚婶子那么解释也有几分道理的。

果然,那顾客点头:“不错,不错,是这个理儿,那我家里都有艳色衣服了,这回就再买两件素色的,过了春穿正好。”

于是,姚婶子又多卖出两件素色的衣服。

月姐儿便朝她拱了拱手,说了声生意兴隆,然后带着弟妹趁着夕阳的余晖回到家里。

心里还想着,阿爷应该回来了,之前赌完,阿爷和周大爷另打地方谈话,李月姐自然不便那时候去打扰阿爷。

此时,一进院子,就看到阿爷已经回来了,正蹲在两院中间的土墙垛上,仍眯着眼睛编着竹篮,似乎之前那场激烈的赌局跟他毫无关系似的。

这会儿,他两腿夹着竹篮子,一手编着,另一只手却从烟袋里抽烟丝往那烟铜口里放,只是烟袋早就瘪了,两指捻出来的只是些烟丝粉沫,李老头叹了口气,正拿放下烟筒,没想横里伸出两指,捻着细戎的烟丝放进了烟筒里。

“阿爷。”李月姐在边上叫着,边拿着李老头那个空烟袋,先前里面的粉沫倒了出来,然后把刚买来的烟丝放了进去。

“呵,这可算是急时雨了。”李老头狠狠的抽了一口,然后朝天吐出一口烟雾,那样子很满足。然后侧过脸,还看到李月姐巴巴的眼神,不由的笑了,赌局他虽然赢了,但事后一些事也还是要跟周家谈妥的。

于是道:“没事了,不过,你自己说的,要守大孝,守三年,所以,这三年都不能出嫁,等三年一过,你都十九了,到时也不知还能嫁哪个好人家,真不知你这回这么坚持是对还是错?”

“自然是对的,孙女儿是长姐,有些责任是不能推卸的。”李月姐低着头道。

“嗯,也对,你能这样想也不枉你爹疼你,墨易十三岁了,再过三年,十六岁,他爹那个工他就能顶了吧,到时也该他撑起这个家了。”李老头道。

李家长子李伯显,也就是李月姐的爹,是个秀才,但却不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年轻那会儿,运河修堤,朝延沿河岸两边的村子招河工,按人头摊到每家每户,摊到李家时,李老爹是瘸子,衙门不收,两个儿子,李大本来有秀才功名,是可以免的,但李婆子偏心老二,死活让李大去上工,最后李大只得脱了秀才的长衫,换了短衣去当河工,好在他有秀才功名,管理河工的工头就让他当了巡河道的记录员,也并是一个文职,不用每天干苦力了,此后他又凭着工作勤恳,一步步升到了河工总甲,成了衙门里正式的吏员,就是可以传给后代的那种。

所以,从原则上说,李相公故去,他就留了下一个各额,等墨易十六岁,就可以顶这个名额,当然这也只是原则上,而且具体的职位不好说,前世墨易虽然顶了名额,但干的却是苦力活。

为了修干河水库,每日里背着成袋成袋的沙石,小小年纪,那背就压的跟老头子似的。所以,对能不能顶职,李月姐并不在乎,那样的河工不做也罢。

不过前世,新皇帝登基后不久,为了缓解国库的空虚,会在柳洼这一带建立抄关,向来往的船只征税,到时,许多的河工和小吏会直接转到这个新建的抄关上,而抄关上的工作过个几年就是人人公认的肥差,前程不敢说,但是每月例钱,冰碳等都比一般衙门里肥厚的多。

如果墨易能抓住这次机会,倒是不错的,不过现在也只是想想,知易难行啊。

这会儿李月姐还是顺着阿爷的话点头“嗯。”随后好奇的问:“阿爷今天为什么会跟周大爷赌了起来,按说,有我那主意,周家不会不从的。”

“你这丫头啊,鬼心眼不小,但倒底嫩了点,你那个主意,周家投鼠忌器,是不敢不从,但你有没有想过以后呢,周家被你阴了,这一场是可以过去,可若是周家在背后使坏,你们姐妹几个,没爹没娘的,能防的住周家吗?

再说了,你和周家大少爷这一次的婚约闹的沸沸扬扬的,如果突然不成了,别人私底下还不知道怎么议论呢,而周家为了自家的面子,定然会把过错全往你身上推,到时你要怎么样?

所以,周家这婚得退,但也不能把人给得罪狠了,再至少,咱们这婚也得退个光明正大的,让别人没有话说,所以,我今天开玩笑的把你要大闹公堂的事情说了,然后才打出赌债赌消的,在大庭广众之下进行,愿赌服输,谁还有什么话说。”李老头道。

“谢谢阿爷。”李月姐听了一阵感动,她是走一步算一步,而自家阿爷却已经为自己算到后面的许多步了。

本来李月姐还打算问阿爷赌术的事情,不过见阿爷只字不提,也就不再追问了,随后想着阿奶叫自己气病了,便又问:“阿奶身体好点了吗?”

“没事,别担心,你阿奶不是真病,她是装的,阿爷毕竟是入赘的,你阿奶才是一家之主,她装病,这样,就能让阿爷顺理成章的接手这事了,所以,你这丫头千万别怪你阿奶,你阿奶说倒底也是为你好。”李老头又看着月姐道。

装的?阿爷的话让李月姐一阵惊讶,随后再细细想中午时发生的事情,开始阿奶尽管是气,但并没有什么不适,只是后来,花媒婆一出现,阿奶就突然的病了,然后把事情顺理成章的交给阿爷。

这么说,是真的装的?李月姐越想越是真的,阿奶并不是如自己以前想的那样,完全不顾自己死活。

“阿爷,我知道了,周家毕竟是大户人家,嫁入周家,不管怎么说,吃穿不愁,阿奶常说,人生在世,吃穿二字,阿奶其实也是想让我能吃饱穿暖。”李月姐有些心酸的回道。

“知道就好,知道就好,不过,你阿奶那脾气没法子的,你别往心里去就成。”李老头一脸微笑的点头,虽然木讷的脸,但更可亲。

“阿爷,我知道,但愿阿奶别气我太久。”李月姐笑着,重生一世,李月姐发现,有些伤害也并不是如前世所想的那样预谋已久,大多时候是一些观念,处世方法的不同而造成的。

当然,李月姐心里也明白,这次自家阿奶装病大体还是看在阿爷的份上,要不然,以阿奶的固执,她既是认为是了她月姐儿好,再加上又对二叔有天大的好处,又哪里肯轻易妥协。

总之祖母孙女俩隔阂已久,一时半会儿是亲近不起来的。

这些事情,李月姐还是能看的分明的。只是在知道阿奶对自己倒底还是有一丝关心,那前世积累的怨和恨的淡了不少。

随后李月姐又把自己买的酒和酥洒饼递给阿爷,又提了提手上的肉道:“阿爷,外面冷,而且天都黑了,这篮子你明天再编吧,我今晚包饺子,一会儿给阿爷和阿奶送去。”

“要得,要得。”李老头嘿嘿的笑着。

第十一章 李二夫妇

更新时间2012-11-30 15:17:53 字数:2718

 晚上,李仲达喝了醉熏熏的回到家里。

“死鬼,又喝这么多酒。”方氏闻得他一身的酒气,便没好气的捂着鼻子,然后端了热水和汗巾子,给擦脸。

“别管我。”李仲达一手拨开方氏的手,跟死猪似的倒在床上,两眼望着顶上的蚊账,一句话也不说。

李仲达千算万算的没算到自家老爹会出面管这事情,今天傍晚,他被方氏的大哥方全叫了去,不但陪了一顿酒钱,还讨了方全一顿教训,说他没本事,这么个大人,连这么点小事也办不了,李仲达只觉一阵憋屈。心里既恼恨自家老爹多管闲事,又恨方全全然不顾亲戚的面子,熊了他跟孙子似的。

因此,这一回到家里,看到方氏便眼睛不上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怎么,在外面受了气,回来就跟我撒呀,我在家里给你上侍侯老的,下侍侯小的,我容易吗我?”方氏一看他那样子,一脸的委屈,一手将汗巾重重的丢在盆里,溅起一堆水花。

“你说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你在这家里上侍侯老下侍侯小的,我还不是在外面看人眼色低头做事的,赚点辛苦钱为了一家老小的生活,多不容易啊,别的不说,就说你大哥那里,我每年孝敬他的银钱不少了吧,不就是想请他帮个忙在衙门里谋个差事吗?别以为我不知道,前些日子,你大姐家的二小子就进了衙门当田亩吏了,上回我在码头上碰到他,见我这姨父就跟没见到似的,以前他可是一缺钱子就往我铺子里钻的啊…”

李仲达气哼哼的说着,衙门的田亩吏属于钱粮一系,凡是跟田亩有关的都用的上,也是衙门里油水比较多的小吏,别的不说,就单说给田亩定品,那油水就足的很。

田亩分上中下三品,每一品所要交的税是不同的,上品的交税多,下品的交税少,一些大户人家常常会塞些银子给田亩吏,然后请定品吏将本属于上品的定为中品或下品,用来逃税。

这个职位,李仲达年初的时候就打听过了,也知道衙门管钱粮的主簿是周家的人,那方氏的大哥方全小时候曾是跟着周大爷的书童,如今已是周府的管家了,在周大爷面前很得脸面,那管钱粮的主簿平日里也跟方全称兄道弟的,于是,李仲达就托了这个大舅爷的关系,想得到这个职位,为此塞了不少的银子,可没想到最后,方全却把职位给了外甥。

为此李仲达心冷了好一阵子,直到这回,周家想要娶李月姐进门冲喜,方全又找上他,说好再给他谋一个职位的,可最后李老头插手,事情又黄了,他心里好受吗?他也不好受啊,可方全倒好,

一点情面也不讲,就差指着李仲达的鼻子骂了,训起他来跟教训孙子似的,李仲达憋了一口气,咽不下呀。

想到这里,李仲达的脸色更不好看:“以后,你没事少往你嫂子那里跑,不知道的人还说我家人怎么着你了,让你天天往娘家人那里窜。”

“天地良心,我常往我嫂子那里,那也还不是为了你啊,你怎么睁着眼说瞎话呢。”方氏又叫起屈来。

随后却也一脸恨恨的:“这回这事,怪不到我哥,也怪不到我们,我们已经尽力了,全赖月姐儿忤逆,我就从没听到过敢开口闭口把自家阿奶告上公堂的孙女儿,真是反了天了,还有爹,也不知月姐儿给他吃了什么迷心药,以前老大两夫妻在世时,爹从来不管西屋那一边的事情的,这老大才走没多久,哟,爹他就管上了,爹倒底是跟谁一家的啊?我看这日子没法过,咱们也分家算了。”

“分家?码头的铺子还在爹娘的名下呢,分了咱们喝西北风去啊。”李仲达没好气的瞪着自家媳妇,这媳妇儿就是头发长见识短。

李家码头上的铺子就是个竹篾作坊,里面请了十几个伙计,都是曾经跟着李老头学竹篾手艺出来的,出师后,因为李家篾坊的名气,便留在坊里做活拿工钱,而码头上,运货,搬货的,也少不了竹筐,所以,李家篾坊的生意相当不错,除去开销和工钱,每年净得有六七十两银子的进账。

也幸得有这些银子进账,李二才有银子去打点。所以,分家的事情是提都不能提的。

“我不就随意说说嘛。”方氏也不是真想分家,靠着老俩口,这家里日子才有这么舒坦,不用跟一帮的村妇一样上山下田的,谁多人都羡慕她呢。

更把女儿娇养着,以后嫁个大户人家,也是少奶奶的命。比起那月姐儿来,自家金凤可是那枝头的凤凰。

也真不知周家咋就看上李月姐了呢?

“对了,当家的,周家怎么就看上李月姐了呢?”方氏又奇怪的问。

“还问这些干嘛,过都过去了。”李仲达翻个身子趴着,然后指了指腰背,冲着方氏道:“揉揉,累的很。”

方氏那脸不由的就红了,走过去,撩起李仲达的外衣,只隔着里衣给他揉着,嘴里道:“好奇呗,就问问。”

“还是灵水寺那大和尚弄出来的鬼,说月姐儿有旺家的命,而周家老太爷说君子之泽五世而斩,他们周家也富贵五代了,再下去可能就要开始败了,所以就想借着这次周老太爷的病娶李月姐,一为冲喜,二为旺家。”

“真的假的啊?月姐儿要真有旺家的命,那老大夫妻两人怎么会早早就走了。”方氏一脸不信。

“我看也不象,只不过大户人家讲究这个呗,不过,我看周家也不太信,要不然就不会这么轻易的放弃了。”李仲达道。

“嗯。”方氏赞同,一个穷丫头,一辈子的穷命呢,还旺家,呗。

这时,李仲达又揉了揉肚子:“对了,这晚上喝了一肚子酒,没吃多少东西,有些饿了,家里还有什么吃的,给我弄点。”

“好的,还有一碗饺子,我特意给你留了,我去重新做点汤煮一下端来。”方氏主着,就开了房门出去。

不一会儿,就端了饺子回来。

李仲达正饿着,一碗饺子,三口两口的没一会儿就全吞了。

“真是的,跟个孩子似的,吃东西吃的这么急。”方氏嗔道。

“我这不饿了嘛,你倒是好心思,今天发生这么多事,你还有心思包饺子。”李仲达将碗递给方氏又道。

“我可没那好心思,这饺子是西屋那边包的,月姐儿端了几碗过来,我给你留了一碗。”方氏又没好气的道。

“西屋那边,他们家可还欠着许多账呢,哪来银钱买肉包饺子。”李仲达道,刚才吃饺子,发现里面的肉可不少。

“月姐儿发财了呗,阿爷在台上跟周大爷赌,她在台下学人下注,前天,她救了姚家的小子,姚家主婆便借了她五两银子,三两她用来盖草屋了,那二两银子就下了注,一转眼就变成六两了。”方氏道,又一脸不屑:“这丫头,我看不是个好东西,好人家的女儿哪敢做这个。”

“哦,这丫头,倒是敢赌。”李仲达恍然大悟。当时的情况他也知道,可没哪个敢不二两赌自家老爹赢。

“喂,当初老大病着那会儿,月姐儿跟咱们借过五两银子吧,你跟娘说,把这银子要回来。”这时,方氏又偎到李仲达身边道。

“这不太好吧,当初也没说借,就直接给她了,我看爹娘的意思是给,不算借。”李仲达皱着眉头道。

“咋不算借?这当初可是月姐儿亲口说的,你不去说,明天,我找娘说。”方氏计较着。

“那行,你看着办吧。”李仲达道,这种事本来就是妇人家开口好一点。

就在这时,就听窗户外面传来啪的一声响动,屋里夫妻两个吓了一跳,方氏不由的拧着眉头冲着窗口喊:“谁啊?”

“是我,二婶,我起来上厕所呢,踢到东西了。”院子外面响起了月娥的声音。

“讨债鬼,也不知道轻点,还当是小偷呢。”方氏恨恨的道,才吹了灯跟李二一起躺下。

第十二章 方氏心计

更新时间2012-12-1 15:13:30 字数:2869

 “月娥,你傻站在门口干啥呢,这大冷的天,你刚才跟谁说话?”李月姐半夜里睡的迷迷糊糊的,就听到外面月娥似乎在跟人说着话,有些担心,便披了衣服起床,点了盏油灯走到外面,一手紧紧的抱着胸,这冬日夜半的风冷的直咬人。

“大姐,二婶还没睡,我刚才踢到东西了,吓了二婶一跳,我在跟二婶说话呢。”月娥也冷的直打抖的道。

“哦。”李月姐应声,走到门外,探头看东屋那边,二叔二婶的房间窗户已经一片漆黑,于是便拉了李月娥进屋问:“二婶没骂你吧?”

“没。”李月娥说着,至于二婶那句讨债鬼,她也没觉得是在骂她,反正二婶说话都是那样。

“行了,快回屋吧,别管她,你这丫头,大冷天的晚上,起来上厕所,衣服也不穿厚实了。”李月姐说着,又道:“在说了,这晚上出来,怎么不点盏油灯?这还是踢到东西,万一跌倒了可要吃苦头了哦,也不在乎省那一点油的。”

李月姐伸手便点着月娥的小脑袋,这丫头跟月娇完全是两个性子,月娇是但凡有钱,那就可劲的花,而这丫头,却是能省就省的性子,宁愿亏着自己也不多花一分钱,让李月姐有些感动和无奈。

“大姐,本来不会踢到东西的,家里的东西摆的地儿我熟,不过…”月娥说着,又顿住了。

“不过什么?”李月姐仔细的关好门,边问边拉着月娥回房间。

大冷的天,李家四姐妹就睡一个炕。

“是金凤姐,她刚才就猫在二叔二婶的窗下,把我吓了一跳,我才踢到东西的。”月娥有些期期艾艾的道。

“金凤?她大晚上的猫在他爹娘窗下做啥?”李月姐奇怪的问。

“哈,定是听墙角,哈哈,金凤姐思春了,定是想听二叔二婶的摇床声呢。”一边月娇儿翻个滚抱着被子坐了起来,一脸捉狭的道,这丫头也醒了。

“臭丫头,没脸没皮的,什么话都说的出口。”李月姐有些哭笑不得的掐了一下月娇的脸皮子,这丫头野的很,整日里往镇里那些大婶小媳妇的堆里凑,尽听一些怪话来。

“没…不是的…二叔二婶没睡呢,两人在说着话。”月娥显然也叫月娇的话给吓到了,红着脸结结巴巴的道。

“说话?说什么话?你听到了没有?”月娇一脸兴奋的问,这丫头对于八卦有着高昂的兴致。

“没听清楚,不过,最后几句我听到了,好象是说大姐赢的那六两银子的事情,二婶说阿爹生病时,大姐跟她们借过五两银子,明天叫阿奶让我们还。”月娇把听到的话说了一遍。

李月姐不由的皱了眉头,是有这么回事,当时阿爹病重,她便去跟阿奶借钱,可当时,阿奶也没提借钱,只是让她拿去给阿爹看病。而李月姐自然认为是阿奶给的了。

如今看来,这银子是借是给还真说不清了。

“什么话,二婶怎么能这样?二叔他们一家还不是靠阿爷阿奶码头上那个竹篾作坊过活,凭啥阿爷阿奶的钱二叔他们能用,我阿爹生病还得借?”月娇儿一脸通红,气哼哼的道。

“那不是分家了嘛。”月娥回道。

“分家又怎么了?分家了阿爹就不是阿奶的儿子了?我们就不是阿奶的孙女了?”月娇气哼哼的道,随后冲着自家大姐道:“大姐,二婶要叫我们还也可以,以后我们大家就都去吃阿奶的,我们没爹没娘的,吃阿奶的天经地仪。”

“这事,你别管,我自有主张。睡吧。。”李月姐打着哈欠道,然后吹灭了油灯。

“大姐,你听没听到我说的话?”月娇扭着身子不干了。

“睡觉!!轻点,别把宝儿吵醒了。”李月姐瞪了月娇儿,这丫头是有些鬼主意,只是有些事情却并不能任性而为。

按说,几个兄弟姐妹去吃阿奶的当然可以,可阿奶阿爷和二叔却是没有分家的,吃了阿奶的就等于吃了二叔一家的,那以后,二叔二婶就可以理直气壮的管起他们姐妹兄弟的事情来了,到时,自家姐妹兄弟六个,就成了二叔手里的筹码了。

阿娘曾说过,二叔为人自私刻薄,李月姐还记得自家小姑妈,小姑妈当年也是柳洼镇的一枝花,听阿娘说,本来阿爷是打算把小姑妈许给他一个徒弟的,也就是现在李氏竹篾作坊的竹篾师傅夏水生,而且小姑妈跟夏水生之间也因为自小一起长大的,感情很深厚,本来这桩婚事是水到渠成的,可最后,二叔为了巴结二婶的大哥,硬是把小姑妈许给了二婶大嫂的弟弟,贾五郎。

前世,李月姐被关在周家后院的时候,就曾听后院的一些嫂子们闲谈过贾家的一些事情,后来贾五郎停妻另娶,将自家小姑妈休回了家里,此后没多久,小姑妈便投干河渠自尽了,想着就令人叹息。

可以说,小姑妈的一生就是被二叔所误。

至于阿奶,虽然,通过这次装病事件,李月姐知道,阿奶并不是真正要害她,可阿奶本身就重男轻女,再加上阿奶一向偏心二叔,但凡是二叔想要做的,阿奶就没有不支持的,所以,并不能因为阿奶并不是存心要针对自己就对她抱有太大的希望,想想小姑妈尚且如此,何况她们几个没爹没娘,平日又并不太亲近的小辈。

这是其一,而其二,李月姐心里清楚,在下来的恩科里,借着地利机会,她定然能小赚一笔的,如果这之前她们几个姐妹兄弟去吃阿奶,那等赚了钱,以二婶那见钱眼开的性子,肯定要撺掇阿奶,到时,自己赚的银钱起码有一大半会划拉了去,到那时才是得不偿失呢。

所以,小月娇的主意,最后的结果很可能是占了小便宜吃大亏。李月姐可不想自己辛辛苦苦到最后,反而好处都让二婶占去。

心里打定主意,李月姐才迷迷糊糊睡去。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方氏一大早跟李婆子请安,之后便赖在李婆子屋里。

“有什么事你就说。”李婆子刀子似的眼睛,哪能看不出方氏定是有所求。

“娘,我先说啊,我可不是想贪别人的银子哦。”方氏先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