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怀中朱砂身体的僵硬,白隐便低低地笑了一声,他俯下身,在朱砂的耳边轻喃道:“看起来牵挂你的,可不止是本王一个人。”

朱砂没有说话,眼见着李萧在离自己百步之远的地方喝住了前进的人马,只身策马奔向朱砂。

还是那张脸庞,还是那双若年轻骏马般明亮的眼,李萧却难掩脸上的怒气。他连君臣之礼都没有行地,怒视着白隐道:“靖王爷,你可知道自己在做甚么吗?”

白隐微挑浓眉,漠然笑道:“依本王看,李将军你似乎更想与本王的位置换换罢?”

一席话说得李萧的脸顿时涨得红了,他愤然抽出了腰中的宝剑,怒斥道:“靖王爷,李萧一向敬重你,还请不要如此不知自重。”

不知自重。

这样的四个字让朱砂都有些难堪了,她如何不知身为一国之后与靖王爷白隐如此亲密是件颇为不妥的事情?然而却没有想到李萧会生气至此,还扔出这么言重的话来。一时之间亦红了脸,但是更多的,还是心底那隐隐的担忧。

谁都知道,这个靖王白隐是个杀意汹涌翻脸比书还快的异类,若是惹恼了他,会做出些甚么样的事情,那是谁都无法预料的。

好在,白隐只是哈哈大笑起来,他纵身从马上跃下,然后朝着朱砂伸出了手。朱砂看着白隐,眼中有着欲言又止的深意。白隐却只是微微地挑起了唇角,扶着朱砂下了马,然后缓缓转身对李萧道:“李将军,那么就烦劳你护送婉瑜皇后娘娘回宫。希望将军不要做出甚么不知自重的事情。”

说罢,还不待李萧反应过来,便翻身上了马。他的身上还沾着片片血迹,一看便知从怎样的情况下救出了朱砂,李萧被白隐的话气得不轻,就在白隐调转马头奔跑出几步之遥的时候,李萧突然纵身跃到白隐的马前,怒视着白隐,厉声问道:“你对她做了甚么?”

“李将军,难道你看不出,本王救下了婉瑜皇后娘娘?”白隐微笑着问道。

“我问的是四年前你对她做了什么!”李萧不由得提高了音量,“她怎么会与你这种邪恶之徒产生瓜葛?她明明是那么单纯,那么善良…”

李萧说不下去了,他的嘴唇微微地颤抖着。年少之时的一幕一幕浮现在眼前,那个浅浅地笑着的少女,那个常常被他牵着小手的少女呵…曾经是那么依恋自己的。她那么弱小,让李萧恨不能倾其所有去保护她、爱护她,他怎么能允许有人利用她的善良去做恶事!

“李将军,”白隐的黑眸微微地眯了起来,他慢慢地将身体前倾,将手臂支在马颈上,凑近李萧缓声说道,“恐怕你认错人了,你说的那个单纯善良的孩子早就死了。你看到了么,站在你面前的那位皇后娘娘,她的手上已经沾满了鲜血,她的骨子里流的尽是仇恨的血液,单纯与善良早就与她绝缘了!本王劝李将军你迟早收拾好你的心情,别再让往事迷住了你的心窍!”

说罢,白隐便猛地一夹马腹,马声嘶鸣,扬蹄飞奔。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李萧悲伤而绝望地对着白隐的背影大喊,“是你害了她,是你害了她!是你让她的双手沾满鲜血,是你把仇恨强行带给了她!”

白隐的身形微微地震了震,眼眸冰冷而无情地望向前方。

不错,是他把仇恨带给了她,是他让她的双手沾满鲜血。

可是,那又怎么样?

就算是你们所有人都厌恶她,憎恨她,置疑她,抛弃她,本王也绝不会看轻她一眼。就算是,全天下的人都背弃了她,本王,也一样会捉住她的手。

说甚么善良?道甚么天真?那种只会把自己伤得体无完肤的东西,又有甚么用?

白隐的唇边,绽出冷冷的笑容。

你们这自自恃正直的人,简直就是一帮愚蠢的东西。

朱砂听着李萧那撕心裂肺地叫喊,只觉心都在剧烈地疼着。李萧缓缓地转过身来,用凄凉的眼望住了朱砂。

“无论如何也不愿告诉我到底发生了甚么,是吗?”李萧一步步地走到朱砂的身边,伸出手扶住了朱砂的肩膀,“怜姑姑的死是怎么回事?你又到底是怎么样与白隐这条毒蛇产生瓜葛的?小桃,不要再隐瞒,告诉我吗。你可知道,我日日夜夜思念的、牵挂的全都是你,如果再这样下去,我会被你逼疯的。”

日日夜夜思念的、牵挂的,全都是我吗?

朱砂抬起眼眸,静静地望着李萧,慢慢地露出一抹凄美的微笑:“可是,你早在四年前就离我而去了,李萧哥哥。”

那颤抖着的声音,那带着哽咽的话语,一字字一句句地戳在李萧心中最柔软的地方,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从那以后,我就只能依靠我自己了。”朱砂的眼中,有晶莹的泪缓缓滑落,她知道,当她把所有的话都说出来的时候,她跟他的距离,就不只是咫尺天涯那般遥远了。“不管是生,是死,是善,是恶。我以后能做的,就是自己保护我自己,自己照顾我自己。李萧哥哥,从你转身离开的那天起,你就不再是我所依赖的那个李萧哥哥了,你知道吗?”

你知道吗?

你知道吗?

李萧像是被一记闪电击中,头脑里一片空白。他怔怔地望着朱砂,一步步踉跄着后退。

还是那句“李萧哥哥”,明明是…自己盼了那么久希望她再次唤自己的这个名字,却为何…不是自己企盼中的那般欣喜呢?

到底是…怎么了?

是眼泪吗?从李萧的眼中缓缓滴落,原来泪水竟是这么苦,这么涩的…

“我,”李萧听见自己颤抖的唇说道,“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不管发生什么,就算是山崩地裂,就算是江山倾覆,我也会陪着你,除非我死。”

“为了赎罪吗?”朱砂冷冷地笑。

“为了赎回我的心,”李萧一字一句地道,“为了赎回那颗,在见到你第一眼的时候,就寄放在你那儿的心。”

【作者题外话】:今天是二零一一年最后一天啦!谢谢大家一路陪着素衣,么么么!

第五卷

001:一场生死两厢离愁

这是一条极为漫长的路,至少对于朱砂与李萧两个人来说,这是他们从小到大从不曾有过夜行一路都不说话的时候。从最初的亲密无间,到而今漫漫长路相顾无言,两个人的心中都有着无以言表的悲伤与难过。

似水流年,或许有些情感有些人错过了,就是永远的错过,再无相知的可能。

朱砂就这样回到了皇宫,那厚重的宫门巍然矗立在那里,冷眼看着相隔在内外的这对男女。不过是几重宫门而已,竟相隔了一场生死,两厢离愁。

关于朱砂回来的消息,可教宫内之人们又惊又喜,那一簇簇的宫人们相迎着朱砂,将她迎向“明霞殿”,然而前来迎接朱砂的,却是代表了皇上白泽的顺元。

“皇后娘娘您可是回来了,皇上都要急坏了。”那顺元一脸的关切,引着朱砂走向“明霞殿”,却终是难掩脸上的尴尬。

朱砂的眼波流转,望了一眼顺元。既是急坏,却如何不见白泽的人影?犹记曾经朱砂被劫,回到宫中之时,白泽乃是远远儿地便迎出了宫门。然而这会子,却是在“明霞殿”内等着自己么?

还未到“明霞殿”,便见白泽急匆匆地自殿内奔了出来,他远远便朝着朱砂张开了手臂,然而望着这张充满了关切的脸,朱砂的心中却微微地沉了下去。

她瞧见了白泽那未来得及扣紧的明黄色袍子,瞧见了他那匆匆挽起的发髻,瞧见了他眼中除了担忧之外还闪过的一抹异样。

朱砂并没有加快脚步,而是一步一步地走着,她的眼睛,掠过白泽,朝着“明霞殿”内望去。果然,不多时便有一个绛粉色的身影从那殿内闪了出来。

流纱大氅还尚且敞着衣襟,一头青丝只松松地挽着,妖媚的眼睛微微眯着,向朱砂露出了抹妖娆笑意。

红月。

朱砂的面色微微地沉了下去,她的手,情不自禁地在袖下攥在了一起。

“妖儿,妖儿,你总算没有受伤。”白泽一把将朱砂揽入了怀中,那响在耳边一声声关切的问候,就像是在耳边吹过的风声,未曾有关句钻入朱砂的耳中。从白泽的肩头,朱砂看到的,却是红月半倚“明霞殿”的门扉,朝着自己冷笑的模样。

是该推开白泽,还是该闭上眼睛,祥装一切都未曾发生?

如果是你…应当如何去做呢?

太后娘娘…

人都说,女子嫁人之后,在处理夫妻之间问题的时候,最先想到的便是其母是如何去做的。然而对于朱砂来说,娘亲给她的记忆太过清浅,竟在这个时候远不如庄太后那般鲜活。那个倔强而强势的女人,那个永远选择睁大眼睛去看的女人,那个宁愿将自己的凤椅涂满鲜血也不允许他人染指的女人…教给朱砂的只有一个道理:成者为王,败者寇。

所以朱砂慢慢地伸出双手,揽住了白泽,朝着红月回敬了一个美仑美奂的微笑。

婉若霁月驱散了乌云,向人间洒下清辉,那般高高在上的美丽容颜,只教那浑身遍沾污秽之人相形影惭。

红月唇边那挑衅似的微笑僵硬在那里,她以为朱砂会在这个时候愤怒地冲过来打自己的耳光,或者是一把推开白泽又哭又闹,却未曾想过她竟会回给自己一个如此心无芥蒂的微笑。

这个女人…她的城府到底有多深?!

正主既是回来了,便再没有这名正五品才人待在“明霞殿”的道理。那朱砂与白泽竟是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地,相拥着走进了殿内。

红月气愤地看着众宫人簇拥着朱砂与白泽走过去,不由得上前一步,便要说话。然而却在这个时候,夏青黑着一张脸横在了她的面前,那杀气腾腾的眼神让红月到嘴边的话顿时冻结在那里。

夏青连半句话都懒得与这红月讲,只是皱着眉瞪她,这红月自知这些侍奉在皇后身边的宫人定然都是她惹不起的角色,当即便愤愤地拂袖而去。

朱砂虽是挽着白泽,但眼角的余光却仍然瞄见了红月那匆匆离去的身影。那朱红的唇微微扬起,却早已然再无了当年的青涩与纯真。

或许白隐说得是对的,而今这个端坐在凤椅上的女子,早已然不再是曾经那个单纯善良的少女了。那个已然被白隐用仇恨与血液浇灌盛开的花儿呵…难道还能盛开出一尘不染的雪白么?

“朕一定要查出来到底谁是这件事情的幕后主使!到时候,严惩不怠!”白泽在看到朱砂那受了伤的脸颊,气愤不已地拍案而起。

朱砂忧伤地看着白泽,这位年轻气盛的皇上总是难藏他内心的喜怒哀乐,那气愤中所透出的隐隐的内疚与不安都被朱砂尽收眼底。但,她又能说些甚么呢?身为帝后,难道要她做不到没有容纳他人的觉悟么?

尽管这红月是个不可提携之人。

于是朱砂便微笑着站起身来,亲手替白泽整理好了衣裳,温柔地说道:“皇上,臣妾之所以这样连夜不眠地赶回宫来,就是为了恐皇上您夜不能寐,耽误了早朝。这时辰也差不多了,皇上就请早些上朝罢。”

这样充满了体贴的话语让白泽的脸攸地红到了耳根,他紧紧地握住了朱砂的手,动情地唤道:“妖儿…”

“皇上。”朱砂却将手遮在了白泽的嘴唇之上,笑道,“皇上,该上朝了。”

白泽的目光炽热,感动地将朱砂紧紧拥在了怀中。

还需要有甚么解释么?

甚么都…不需要了。

就在白泽上朝之后,朱砂从妙涵的口中得知,那白泽因担心朱砂的安危,便整夜待在“明霞殿”内,食不下咽,辗转反侧。然而那红月却借安慰白泽为由,带着酒来与白泽对饮。先前白泽自是借酒消愁,饮到最后,却是借酒泄欲了。

那红月,倒果真是个有心之人。

朱砂微笑着,看着那正被宫人收拾着的床铺,只觉一阵厌恶之感油然而生,竟有几分想要作呕的冲动。

【作者题外话】:生病了,5555,高烧39度,正在迷糊中奋发写文,努力补上欠大家的。。。么么。。

002:移居紫玉宫

“皇后娘娘,待奴婢前去一刀结果了她!”夏青气愤得抽出了腰间的匕首怒道。

“你结果了她,保不齐第二日又来青月绿月粉月的,谁又能拦得住?”妙涵却在一旁冷哼,昨儿夜里那煽情的一幕简直让妙涵气得连话也说不出。在皇后的寝殿做这样的事情,恐怕也只有那只野鸟才能做得出来!可是这皇宫里就这样的一个地方,所有的女人们都巴不得使尽各种手段把这个皇帝栓住,又怎能保证这红月是最后一个?

朱砂转过头来,轻轻地拍了拍这两个宫女的肩膀,然后笑着对那妙涵道:“一会子去替本宫拟一份懿旨,待皇上退朝之时呈给他,就说是那红才人甚体圣恩,举止端庄,在‘锦素宫’亦能尽心侍奉主母。晋升其品级为正三品的婕妤,赐其封号为‘端’,若皇上准了,便盖了印拿去‘锦素宫’宣了罢。”

甚么?

妙涵与夏青一齐瞪大了眼睛,她们难以置信地望着朱砂,半晌,妙涵方轻轻地笑出了声。

众矢之的么?这婉瑜皇后娘娘的xing子,果然与靖王爷白隐如出一辙。

夏青却气得连话也说不出了,谁知她刚刚要张口与朱砂反驳,却被妙涵拉住了袖子:“还不去吩咐宫人替皇后娘娘沐浴么?”

这个时候还有心思沐浴么?

夏青气得甩开了妙涵,愤然扭身下去了。

“这个夏青,一辈子也改不了她少根筋的毛病!”妙涵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夏青的背影,笑着说道。

“或许思考得不多,才更容易快乐。”朱砂笑着,疲惫地坐在了椅子上。

只是,这张床,又要她如何去睡呢?这曾经被封了多年,专为她而开启的精美的宫殿,而今竟已然成为了他人的欢愉之所,又要她如何待得下去呢?

一切都如朱砂所料,那册封了红月的懿旨一送到白泽那里,便被心负愧疚的白泽驳了回来。然而这等好事却又如何能够耐得住沉寂?早就在眨眼之间被传遍后宫各处了,那最先匆匆奔到“明霞殿”里来的,却自是那阵阵都落不下的宋贤妃娘娘。

这会子的朱砂刚刚沐浴过,脸颊上的伤口因沾了水而微微地红肿起来。她拿出白隐曾经交给过她的“凝创露”滴在脸颊之上,那隐隐透着的清凉好歹压下了那阵阵的疼痛。

然而刚刚滴好了药,那宋贤妃便匆匆地奔了进来。

“臣妾宋贤妃参见皇后娘娘。”尽管朱砂比宋贤妃要小上五岁之多,这宋贤妃口中的“皇后娘娘”倒是越叫越顺口了。

朱砂微笑着,抚起了宋贤妃,笑道:“宋贤妃娘娘何必行如此大礼?你现在是有孕在身,当多体恤自己的身子才是。”

说着,便亲自扶着宋贤妃走到了座位之上。这宋贤妃原是堵着一口气来的,这会子被朱砂这温和的态度一对,恼火竟也平和下去了几分。

“臣妾是刚刚听说皇后娘娘回了宫,”纵然心里焦急得好似火烧,但是宋贤妃好歹还是耐下了xing子,道,“好在有李萧李将军发现了皇后娘娘被恶人相掳的事情,这几年蕃匪倭寇越来越猖獗,真个儿是越来越不象话了。不过幸而皇后娘娘您吉人天相,倒是让臣妾放下了这颗心。”

看着宋贤妃拍着胸脯,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朱砂不禁笑了起来,道:“多谢宋贤妃娘娘这样惦记本宫。”

“只是,皇后娘娘竟不知,您在被蕃匪掳去的时候,那红月,竟跑到‘明霞殿’来勾引皇上…”那宋贤妃见闲扯了几句,朱砂都不曾将话题往红月的身上绕,便着实坐不住了,她痛心疾首地说道,“身为那红才女的主母,臣妾果真是管教不当,着实应该受罚才是。”

“宋贤妃娘娘这是说得哪里话来,”朱砂笑着,却独独对那红月跑来“明霞殿”的事情只口不提,道,“前儿本宫还在想,自武昭国建国以来,正宫皇后都居东宫,这‘明霞殿’原本便不应是皇后的居所,待正月之前本宫便会与皇上商议移居东宫‘紫玉宫’了。”

甚么!

那宋贤妃险些没有站起身来。这朱砂竟然说出来要搬离“明霞殿”的事情来?难道她果真存了想要扶那红月上位,自己安心退居东宫,再不理后宫纷乱之心么?

提携红月这种不要脸的青楼女人,难道她能捞到半分好处吗?

“皇后娘娘,您大概与民间的女人们没有打过交道罢?”心里想着,那宋贤妃的嘴里竟也说了出来,“那些民间的女人们是从来不会有报答知遇之感的心思的,这就更不用提那些青楼女子了。她们一个个儿地自幼便学会了如何精于算计,对男人她们可是惯会装腔作势,对女人,她们心狠起来可是半分仁慈都不会有的。”

朱砂意外地看着宋贤妃,似乎并不曾听懂宋贤妃话里的意思。那宋贤妃自己也被弄得一怔,旋即便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急忙笑道:“臣妾这里呀,还在替皇后娘娘您鸣不平呢。对那红月前来‘明霞殿’勾引皇上一事,心里甚为不是滋味。”

朱砂正欲说话之时,忽闻得皇上白泽匆匆地赶了回来,他的手里还攥着朱砂先前所拟的懿旨,看到宋贤妃在这里,自是微微地怔了一下。

这宋贤妃急忙起身见礼,这段时日,白泽偶尔前往“锦素宫”与红月约会之时,倒是会先去宋贤妃那里坐上一坐。所以宋贤妃心里虽然妒忌红月勾引白泽的手腕,但是心里却也明白自己也正是因为这个而多了几分与白泽亲近的机会。只是那份浅杏色的懿旨被宋贤妃看在眼里,却有着说不出的刺眼。

“妖儿,朕不能同意那红月晋升为正三品婕妤的事情,”白泽也顾不得宋贤妃在场的事情了,而是径自将那懿旨掷在了桌案之上,“母后在世之时便已然说了绝不可以将红月晋升品级,而今已然给了她一个才女的封号,如何还能再升?”

朱砂瞧了一眼那掷在桌案上的懿旨,朱唇微微地扬了起来,却只是嗔道:“皇上,您竟当着宋贤妃娘娘的面儿数落臣妾,倒真教臣妾无颜呢。”

白泽顿时恍然大悟,一把捉回了懿旨,笑道:“朕也是xing急了些,宋贤妃,你这几日可好?”

“皇上,臣妾蒙您与皇后娘娘的关爱,甚是安康,只是…臣妾方才忽闻得皇后娘娘说要搬出‘明霞殿’,心中甚感焦虑…”

003:幻想破灭

那宋贤妃怒冲冲地回到了“锦素宫”,那赵淑仪早就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在宫里急得团团直转了。

“宋贤妃娘娘,那朱砂可曾有提到红月的事是怎么一回事么?”看到宋贤妃的脸色不佳,那赵淑仪急忙奔过来拉住宋贤妃问道。

孰料那宋贤妃只是冷哼一声,竟不回答,而是直奔那红月的偏殿而去。

正五品的才女,按着品级只能有一名宫女侍奉,但是为了看住这个不安分的女人,宋贤妃却以照料红月为由,硬安cha了一个宫女在红月的身边。所以远远儿地看到宋贤妃来,那急忙想要转身给红月报信儿的木茗刚一转身,便被宋贤妃安cha过去的宫女兰心捉住了手臂。

宋贤妃匆匆地奔过去,一把推开木茗,那木茗年幼,身子骨儿本来也是瘦小的,这会子被宋贤妃这么用力地一推,径自撞在了门前的柱子上,竟是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一脚蹬开那扇关着的门,却瞧见红月正在试一件艳红色的舞衣。这件舞衣乃是红月托人从青月坊挑来的,为了这个,她不惜花重金悄悄收买守门的太监。这舞衣周身通红,虽然比之先前的那些个舞衣都遮得更多些,但是却偏偏在那应该被遮挡起来的三个部位都用了透明的轻纱制成。舞衣的料子原本就薄,裹在身上更是紧得凹凸有致,而那刻意裸露出来的部分却被红色的轻纱罩着,鲜明地透着白皙与丰满,便是女人见了都要羞得红了脸。

这宋贤妃眼看着红月竟悄悄地试这种令人不耻的衣裳,便愈发气得红了眼睛。

红月先前自当是那朱砂是个任由人捏的软柿子,却深深知道宋贤妃这个女人是个不好惹的角色。“宋,宋贤妃娘娘。”红月被唬了一跳,慌忙转过身想要去拿衣裳。她先前自然也是听说了自己即将要被册封正三品的婕妤之事,正喜不自禁地想要用这件舞衣好好犒赏白泽一番,却不曾想第一个看到这舞衣的人竟是宋贤妃!

还不待红月抓来衣裳,那宋贤妃倒是首当其冲地奔过去,扬手便掴了那红月一记耳光。

“不要脸的东西,竟用这样的东西想要蛊惑圣上!”

这一巴掌包含了宋贤妃多少怨恨与不甘!竟打得那红月两眼发花,耳朵都在嗡嗡地作响。她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气,方陪着笑脸,道:“宋贤妃娘娘您这是…”

“你以为你勾引了皇上,所有的好事就都是你的了?”宋贤妃冷冷地笑着,骂道,“一个青楼出身的女人,想要在这后宫里跻身于众人之上,恐怕你想都不要去想!”

“宋贤妃娘娘,臣妾…”

“呸!”宋贤妃一口啐在红月的脸上,怒道,“告诉你,就算是圣上宠幸了你,也绝对不会册封你为婕妤。本宫给你个明白,皇上刚才便已然烧了那份将要册封于你的懿旨,亲自下了口谕永远不会再让你晋升品级,你趁早收了你的野心,如若不然,看你怎么好死!”

甚么!

红月顿时怔在了那里,宋贤妃的话像是一句晴天霹雳轰轰然响在耳边,击得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皇上他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吗?

犹记昨夜与他缠绵之时,他还一遍遍呼唤着自己的名字,说恨不能把自己的心都掏出来给她,说恨不能把全天下都抛弃,只为了与她一夜春宵…却如何那个朱砂一回来,他的心就变了?

变得…如此之快么?

“哼,像这种被野男人花了几文钱就哄得忘乎所以的女人,也不过是会那么点伺候男人的本事。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可果真是作梦去了!”赵淑仪听得宋贤妃的话,也倍觉解气,不由得在一旁啐道。

“不!不会的!”红月突然间大声地喊起来,她怒视着赵淑仪,怒道,“皇上他不会的。他一定是被那个婉瑜皇后胁迫的。他说过他心里只有我一个人,他说过他宁愿与我缠绵到死,他说过所有后宫里只有我才能解得了他的渴…”

“住口!”这些话语听在宋贤妃的耳中有股子说不出的邪恶与肮脏,宋贤妃狠狠地扇了红月两个巴掌,然后猛地揪住了红月的衣襟,恨恨地瞪着她。“你觉得皇上只宠爱你一个人?你觉得整个后宫都没有人能比得上你了,是吗?”

看着那已然血红了的宋贤妃的眼,红月这才意识到自己说得过了火,然而话已出口,想要收却又如何能够收得回来?

她自是怔怔地后退了两步,想要挽回般地乞求道:“宋贤妃娘娘,是臣妾不好,臣妾…”

“住口!”宋贤妃喝斥,“赵淑仪,去把剪刀给本宫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