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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看错,应是蒹葭郡主,不知为何她弹奏的曲子如此哀戚。杨策本想转身离去,却听一声裂帛似的弦音断然响起,乐音戛然而止。又见她从容起身,拎了琉璃灯款步行来,仿佛携着清风与冷辉细步走向自己。

“臣参见郡主。”不得已,他躬身行礼。

“将军免礼。”宁心妍柔然一笑,微有惊讶,“将军怎会在此?”

“臣巡视至此,打扰郡主雅兴。”杨策的行止谦恭有礼。

“并无打扰。”宁心妍将手中的琉璃灯递予他,婉然而笑,“将军是否听了方才的曲子?是否觉得哀切苍凉?”

“郡主琵琶精妙,臣只是粗鲁武夫,不识音律。”杨策淡淡道,曲子苍凉,此时她脸上绽放的笑意却是闺阁女儿的婉约含笑,丝毫不见方才的凄切心境,他不禁怀疑,方才的曲子真的是她弹奏的么?

“将军谦虚了。”宁心妍温润地笑,“将军戎马半生,铁马冰河,白骨如山,乃铁血疆场上的不败神话,然,府里亦有娇妻美妾,享尽齐人之福。听闻二夫人尤擅琵琶,将军怎会不识音律呢?”

“郡主伶牙俐齿,臣自愧弗如。”杨策沉静道。

“将军只是不屑与我辩驳罢了。”宁心妍俏雅地凝视他,“不知可有机会与二夫人一较高下?”

“内人粗鄙,略知音律罢了,怎能与郡主相较。”

“将军真是无趣,人有尊卑高低,然,诗书琴艺也有尊卑高低之分吗?”

“郡主所言极是,若有机会与郡主一较高下,是内人的福份,不过内人尚在建康,只怕内人福薄。”杨策朗怀一笑。

“这样啊,真是可惜了。”宁心妍惋惜道,朝前行去,却又蓦然回身朝他神秘地一笑,“将军是否觉得方才的曲子并非我所弹奏?”

“郡主何出此言?”心中略有惊愕,她竟然猜中自己的心思。杨策心神一凛,严谨以对,不敢小觑貌似纯真无邪的蒹葭郡主。

“那曲子苍凉悲伤,我却是欢天喜地的,若非亲眼所见,将军肯定不信我能够弹出那样的曲子。”

“臣并无此想法。”

“我只是想起母后罢了。”宁心妍回身与他并肩而行,双眸微濛,“十二岁那年,父王战死北疆,母亲追思不已,不久追随而去,我与哥哥相依为命,然,哥哥常年驻守雍州,无暇顾及到我。母后怜我孤苦,将我接入宫里,给我锦衣玉食,恩宠优渥。”

“宫中两年,是我最快活的时光,后来哥哥大婚,我才离宫前往雍州。”她停了须臾,长叹一声,忧伤不已,“四年未见,本想好好孝顺母后,却未曾料到,母后病得如此严重。回京两月,母后病情没有好转,我心急如焚,时常辗转反侧、无法入眠。今夜独自前来西洲散心,一时感慨,便弹了这支曲子,倒让将军见笑了。”

“郡主纯孝,令人敬佩。”杨策低沉道,思忖着她详细道来心思的用意,“太后知郡主如此孝顺,定会欣慰的。”

“将军,我要谢谢你。”宁心妍蓦然立定在他的前方,仿若精灵般地笑望着他,“将心中郁积的闷气统统说出来,松快不少呢。”

“郡主言重了。”倘若她别有企图,会是什么呢?

“将军可否送我回殿?”宁心妍笑得磊落大方,并无丝毫的羞色与意图,仿似只是央求兄长带妹子出去踏青,黄昏之际便会回府。

“臣遵命。”杨策笑着应允。

今夜偶然相遇,是否真的是偶然?他有些怀疑,然而,假若只是纯粹的想要接近他,他惟有一笑置之。

一路上,她时而沉静言谈,时而欢声低笑,时而活跃地奔跑,到底是年少轻狂,总是静不下来。

然而,他不晓得,两人的有说有笑与惬意欢愉,大长公主瞧见了。

宁歌觉得透不过气,便出来散散心,却在落英亭望见两人欢声笑语地漫步于大明苑。此时此刻,她的心中百味杂陈,惟有幽叹一声。

两日后,宁歌与宁心妍陪着华太后坐在廊下悠享午后的暖阳清风,不期然地,宁心妍说到西洲偶遇杨策的事情,她说:“姐姐,杨将军可有趣了,我被他逗得大笑不止,笑得直不起身子呢。”

她还说:“杨将军真是谦谦君子呢,不像别的武将粗鲁、蛮不讲理,他谦恭有礼,知音识律,与他寥寥数语,人也清爽快活了。”

她仿若没有瞧见宁歌冷淡的脸色与暗沉的眸色,兀自喋喋不休地说着。

宁歌转眸笑问:“那何公子怎么办?”

宁心妍垂眸,娇羞不已:“什么怎么办?姐姐说什么呢?”

月圆之夜,铅华般的月光洒落西洲,流萤点点,风露淡淡。

宁歌独立于琼台,无数往事涌上心头,曾经的种种,无不是美好而深情,即使命悬一线,即使荆棘满地,也是不离不弃、互相扶持,也是携手并肩、默契相守,如今呢?究竟是什么疏离了他们?

他的目光那般冷漠,他的淡笑那么疏离,每次相见总是匆匆,每次无意邂逅总是淡然若烟。然而,与蒹葭郡主在一起,为什么他那么开心?她与他之间,究竟是什么题?

他为什么要欺瞒着她?他为什么要派人监视她?这就是真心?这就是信任?

心潮涌动,双手慢慢地攥紧,她冲动地想要问他,究竟是为什么,可是,她不敢去问,不能去问,她害怕听到令她轰然灭顶的答案,她很害怕

她的心,太过骄傲,让她无法开口。

一个又一个真相,他太可怕,她不能泄露蛛丝马迹,他会察觉,他会将她玩弄于掌骨之间。

是他变了,还是她变了?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月光清冷,夜雾漂浮,清爽的风度水而来,凉了手足,凉了心底。

暗寂西洲,却有人声远远地传来,渐渐地接近,渐渐地清晰入耳而她的心,缓缓坠落,跌落谷底。

她听得清楚,那是宁心妍的声音,那是杨策的声音,她不会听错。

她的嗓音清越叮当、利落如珠,他的嗓音朗朗入耳、低沉如磁。

越发近了,人未到,笑声已至,只听得一串银铃似的笑声传进琼台,紧接着,蒹葭郡主“呀”一声,轻盈若蝶地奔进来:“姐姐也在这里呀。”

“姐姐你怎么了?为何一人在此?”眼见皇姐一脸漠然、无动于衷,宁心妍担忧地问道。

“臣叩见公主。”杨策步入琼台,蹙眉望着她的侧颜,她脸色冷然,长睫微垂,隐藏了所有的悲喜。

“姐姐,你究竟怎么了?”宁心妍焦急地拉住她的手,瞥一眼默然不语的杨策,忧心忡忡。

“没事,坐得久了,倒觉得有些凉。”宁歌仪态万方地起身,微微一笑,瞥见杨策站于一侧,仿似一惊,“咦,将军也在呢。”

“今夜月华皎洁,便想到西洲赏月,却在途中遇上杨将军了。如果一早知道姐姐也来赏月,便邀姐姐一道前来了。”宁心妍妥帖圆融地道来,像是极欲解释什么似的。

“我乏了,先行回殿,西洲夜凉,你仔细着凉了。”宁歌抽出手,淡笑转身。

“姐姐”宁心妍怔忪地望着她迅速离去,她清逸的步履似乎沉重万分又似急于逃离着什么。

从他的身旁掠过,宁歌终是难以抑制,瞥他一眼,便出了琼台。

内心仓惶,酸涩的热流涌上眉睫,宁歌轻轻地吸吸鼻子,挺直了肩背。

这一眼,杨策瞧见她眼底的失望与忧伤。

浅紫灰软罗衫裙,飘袂决然,渐渐溶于岑寂的夏夜,诉不尽的凄伤。

宁心妍蹙着眉:“姐姐似有心事,究竟什么事呢?”

杨策收回目光:“郡主不知,臣更不知了。郡主,臣要事在身,先行告退。”

宁心妍并无挽留,望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温柔相送:“将军慢走。”

一路尾随,杨策远远地跟在她的后面,不敢靠近,不敢让她发觉。直至她进了凤凰铜阙,揪痛的心方才落回原位。他晓得她此时此刻的心情,因为他真切地感受过,犹豫再三,终是走进凤凰铜阙,侍卫与宫娥并无过多阻拦。

大殿并无掌灯,亦无宫娥,他径直步入寝殿。昏黑中浮着淡淡的微光,琉璃珠玉明光闪耀,陡然间,一抹黑影从白琉璃扇屏后飘然而出,幽魅似的吓人,他急忙顿住,凝望着她。

借着淡白的光,他看见她的双眸含着幽幽的水雾,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仿似永远也望不够。

“公主”杨策低低地唤了一声,语音缠绵。

“将军擅闯寝殿,是有急事禀奏吗?”宁歌硬了心肠,转身行往雕窗。

“无事禀奏。”他跟在她的身后,“公主,可否谈谈?”

“将军想要谈什么?”宁歌霍然转身。

“公主!”陡然的,杨策握住她的肩头,低哑了嗓音,“公主能否告诉我,今夜为什么独自在西洲赏月?”

“将军想知道?”宁歌漠然地拂开他的手,“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公主,不要怄气了,好吗?”杨策想要将她拥入怀里,却被她挣脱。

“将军之言,我怎么听不明白呢?”宁歌徐徐后退,脸上摇曳着冷冷的微笑。

语音方落,她看见他焦急地上前,决然地将自己拥进怀里,只听得他沉声低喃道:“公主,我晓得你难过今夜只是巧合,并无其他,你莫多想。”

悄然泪落,宁歌想不到自己竟是如此脆弱,说不出一个字。

杨策望她须臾,轻吻她的羽睫:“有什么不痛快,跟我说。”

宁歌的泪水愈加汹涌,渐渐失声。

他紧紧地抱住她,任她悲伤地哭泣,给予她温暖的怀抱与安慰良久,见她渐渐止了哭声,他取了罗帕为她拭泪:“好些了吗?”

宁歌轻轻地颔首,不及防被他抬起下颌,猝然间,他的双唇覆下来,炽热而怜惜,瞬间席卷她所有的神智。

遍体发热,她只觉一簇火苗自心底燃起,微小的火舌四处舔着,撩起体内深处的悸动。紧接着,火苗迅速燎原,燃遍全身,令她难以抑制地靠向他

辗转至象牙床榻,轻袍衫裙尽褪,杨策覆压上来,拨开她额鬓的发,深深浅浅的吻流连于她的胸脯、锁骨与双唇:“公主记住,你我之间,只有真心,只有信任。”

她双眸酸热,目光迷离、略略含羞,别有一番摄人心魄的蛊惑。他拨开她的双腿,身子猛地一沉,瞬间得到一种欢愉的满足感却被她翻身而起、压在身下,只听她哑声呢喃:“我信,我信你我会信你”

青丝滑落双肩,拂在他的胸前,微微的痒。她细细抚触着他的脸、他的眉、他的唇,浓淡不一的吻烙在他的身上,刹那间,他觉得体内似有一股磅礴的力量炸开,迫使他猝然坐起,死死地搂住她,与她一起堕入癫狂而迷乱的深渊

鸾纹帷幕折射出低迷的夜光,鲛绡帷帐里情浓不褪。杨策勾住她的腰,轻吻着她细滑的肩背:“公主,有什么不痛快,可否告诉我?”

宁歌面朝里侧,语声轻细:“没什么不痛快的。”

她的骄傲,让她无法开口。

她的警惕,让她无法直问。

杨策转过她的身子,深深凝视她:“我仍是我,我的心从无二致。”

“圣驾即到,诸位务必时刻注意、严加守卫。”华一波缓步巡视一圈,朝五步一岗的护卫吩咐道。

“华将军辛苦了。”杨策疾步行来,身后跟随着一个眉目娟美如画、身着粉嫩窄袖小衫的女孩,“薇薇,见过华将军。”

“参见华将军。”杨思薇甜甜地笑,淡淡行礼。

“令嫒如花似玉,再过几年,洛阳的青年才俊可要踏破将军府了。”华一波笑着打趣。

“华将军谬赞,再过数年,华将军的千金一定比我更美。”杨思薇妍笑道。

“薇薇,我与华将军谈事情,你先玩儿去。”杨策打发道。

杨思薇笑着离开,只听得华一波道:“这大热天的,陛下怎的突然想与杨将军学弓马骑射”

杨思薇悠悠漫步,举目四望。第一次进宫,但见皇城处处旖旎,移步换景皆是令人惊艳的宏伟殿阁亭台,与建康皇城确是两样,南为瑰丽奢靡,北为恢弘壮丽。此为西洲的广袤草地,听父亲说,向来是皇家射猎之地。此时,草地上骏马嘶鸣,弓射器具齐备,只待圣驾来到。

六月的午后,骄阳似火。猛一回眸,一行人自远处浩荡而来,明黄华盖,银龙紫幡,侍从如云,当中那身量不高的男孩粉雕玉琢似的,淡紫装束,利落如风。

原想着当今圣上该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小男孩,果然如此,确是一个养尊处优、不识世事艰辛的皇家贵子。

杨思薇嗤之以鼻,望见父亲与华一波向陛下参拜行礼,又见父亲朝自己招招手,便慢吞吞地走过去,不情不愿地敛衽行礼。

宁烨见她与自己一般年纪,容貌清丽脱俗、神色略显倨傲,不由眼睛一亮:“免礼。”

华一波望向前方:“公主也到了。”

杨思薇展眸望过去,耀目日光中,大长公主款款行来,身后只有一个侍女跟随,便是那个在建康见过的绫子。大长公主一身青梅碧骑装稍显飒爽风姿,粉黛薄淡,与建康所见的大长公主迥然有异,彼时美艳、冷傲,此刻妍秀、利爽。

众人礼毕,宁烨瞥了一眼杨思薇,目光有些不舍:“杨将军,开始吧。”

杨策递给大长公主信任的目光:“小女劳烦公主照应。”又朝女儿吩咐道,“薇薇,听公主吩咐,不可任性,知道吗?”

杨思薇点点头,随着大长公主来到射击处,暗自垂首偷笑一记,便激将道:“自来到洛阳,时常听闻公主射术了得,薇薇斗胆,可否与公主较量较量?”

绫子自然瞧出小姑娘的挑衅意味,担忧道:“公主”

宁歌示意绫子莫多事,朝小姑娘笑道:“好,你想如何较量?”

第十六曲 暗云涌惊风

杨思薇根本不晓得大长公主的射术究竟如何,自以为她落入自己的圈套,喜滋滋道:“就骑射好了,先来射术,公主请先。”

宁歌从侍从手中拿过银漆红缨雕弓和雉翎铁箭,递给她,谦和地笑:“还是你先。”

日光晔晔,晃人眼目,远处的靶心浮动于熠熠金光中,很难瞄准。杨思薇拉弓扣弦,眼神凌厉,气势惊人,完全不似她这般年纪,果然是将门女儿。

铁箭飞射,劲风突起,正中靶心的铁箭光芒四溢。

“好!”宁歌拊掌赞叹。

“公主,该你了。”杨思薇的粉颊浮起自信的微笑,到底孩子,喜怒浮于表面。

宁歌接过银漆红缨雕弓,倩然一笑,引箭搭弦,目光随着三棱铁矢望向靶心,扣紧的手指猛地一松,铁箭追风而去,直直地刺入,正中靶心,雉羽纷飞,可见力道惊人。

杨思薇惊圆了双眸,全然不信眼前所见,须臾,她僵冷道:“公主好射术。”

一碧如洗的天空不时飞过一两只大鸟,她仰脸望去:“公主,射那只大鸟。”

弓圆如秋月,宁歌紧眯双眸,猝然射出,铁箭冲天而去,兀自飞翔的那只大鸟惨叫一声,飞落直下。

杨思薇凝重地接过雕弓,瞄准之际,十指微抖。

差之毫厘,谬之千里。

铁箭擦过大鸟,直直掉落。大鸟受惊,惊叫一声,振翅飞远了。

绫子喜不自禁地笑道:“胜负已分,杨小姐,接下来比试什么?”

杨思薇面如土色,冷哼一声,径直走向一匹青骢,跨上马背,伸手指向西洲的尽处:“公主,绕西洲一圈,谁先回到此处,谁就赢了。”

宁歌与绫子相视一笑,侍从牵来一匹雄骏,宁歌优雅地跃上,向杨思薇点点头。刹那间,两人同时扬鞭策马,两匹战马几乎同时跃出,疾驰若电。

绫子双手交握,手心渗汗,双目紧盯着那两匹急速飞驰的骏马。只见杨思薇稍稍落后,甩出一记鞭子,狠狠抽在大长公主的马背上,雄骏惊痛,大长公主有所失控,被杨思薇超越了。

绫子的心悬得高高的,恨不能手中也有一截乌鞭,狠狠抽向杨思薇的青骢。

两骑隐于碧树之间,一掠即过,若隐若现终于出现了,接近终点了,绫子惊喜地喊叫一声,因为大长公主已将对手撇在身后。

按辔执缰,骏马扬蹄立定。

杨思薇的腮帮子气得鼓鼓的,一张粉脸涨得通红。竟无料到她的弓马骑射如此了得,再也不能在她面前耍威风,自然气恼自己的无能,心底还隐隐地佩服她的了得——除了引以为傲的父亲,杨思薇从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侍从奉上茶盏,宁歌端了一杯,朝着兀自气闷的小姑娘喊道:“薇薇,渴了吧,过来饮茶。”

杨思薇耷拉着头、踱着步子走过来,咕噜咕噜地灌下整杯茶,扬手一抹嘴唇,毫无女儿家的温柔仪态。

绫子惊得目瞪口呆,宁歌只是一笑:“薇薇,若是在府里闷得慌,进宫找我解闷儿,骑马射箭我都奉陪。”

杨思薇惊喜道:“真的吗?”她似乎意识到什么,垂眸静默须臾,轻声嘀咕着,“可是爹爹不让我骑马射箭,说女儿家要乖乖地待在府里,不可出府,不可任性,不可耍人,只可读书练字,还要学习那些繁琐的礼仪”

照此看来,杨策已开始管教这个无法无天的女儿,却是不甚得法。

宁歌故作俏皮地笑:“薇薇,你是女孩儿,容貌娟美,长大了定有很多公子钦慕,不过你的性子倒像男孩儿,那些公子会不喜欢的。你瞧瞧我,也会骑马射箭,但我不像男孩儿呀,因此你爹爹要你学这学那的,是为你好。倘若你依了爹爹的意,我相信他不会阻止你骑马射箭的,是不是?”

沉思须臾,杨思薇觉得像是这么回事,纠结的粉脸绽开微笑:“对哦,只要我做得好,爹爹就不会阻止我骑马射箭。”

“若是他还阻止你,我接你进宫,看他还怎么管你。”

“谢谢公主。”杨思薇灿烂地笑,不再对她怀有敌意,已然将她当作亲昵的姐姐,拉住她的手,央求道,“公主,你的骑射这么好,改日教教我吧。”

“当然可以,不过你要先乖乖地听爹爹的话,过阵子我接你入宫,好不好?”小姑娘心思单纯,只要她全然接受一个人,便会毫无保留地信任和依赖,宁歌愈发喜欢。

“好吧。”杨思薇歪头笑着。

“公主,公主”一名侍卫匆匆赶来,脸上尽是惊惶之色,“公主,大事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