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顿时有些紧张,姚释皱了眉,燕追似笑非笑,就连坐在对面与崔贵妃说着话的傅明华都感觉有些不大对劲儿,转了过头来,望着这边看。

崔贵妃想要起身,沉声道:

“他想要干什么?”

只是她还没站得起身来,傅明华便握了她的手,使她无法起身,一面还伸手借着抚髻的动作,小声的道:“您不要着急。”

另一侧容妃饶有兴致,望着这边,眼中掩饰不住的兴奋之色。

不知为何,傅明华便想起了年初为傅侯爷及白氏践行之时,前往长乐侯府的马车上与燕追说过的话。

他想逼忠信郡王谋反!

从此时容妃的神情来看,忠信郡王的某些举动,怕是与容氏一党脱不了干系的,她与西京凌氏勾结了,想要借忠信郡王这把刀?

傅明华眉心微微一颦,又松了开来。

对面忠信郡王盯着燕追看了半晌,众人都住了声,发觉有些不大对劲儿望着忠信郡王及燕追这边时,忠信郡王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将身体弯了下来,向燕追行礼道:“秦王。”

燕追跪坐于席案之上,目光落在对面,对忠信郡王的招呼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这样的目中无人,让忠信郡王眼里露出阴狠之色。

倒是徐子升面色凝重,姚释虽然坐着没动,但忠信郡王看得出来,若自己有个风吹草动,他必会暴起而将自己治服。

“昔年曾听说姚先生除了文采,武术造诣也极高,听先父曾言,太祖当年也是赞叹有加,若得了空闲,哪天斗胆向姚先生讨教几招?”

忠信郡王咧了咧嘴角,眼里闪过腥红,出言挑衅道。

姚释低头轻声的笑。

他虽然没有勋爵地位,官职也低微,但面对忠信郡王时,却不见丝毫狼狈畏惧之相。

忠信郡王的脸色随着姚释的笑声,渐渐的阴沉下去了。

“我说了什么话,十分好笑?还是姚先生眼里,看凌某不上?”

他是成心过来找茬,燕追坐直了身体,将上半身微微往后仰,收回了望着傅明华的目光,饶有兴致的盯着忠信郡王看。

姚释也就拱手笑道:

“不敢。”他嘴里说着不敢,脸上却隐隐带着傲色,忠信郡王阴沉沉的笑了两声:“有其主必有其奴,看来你也唯有秦王才能驱使得动了。”

他语气轻慢,带了几分轻蔑与羞辱,坐在姚释一侧的徐子升虽然聪慧,但年纪尚小,不大能沉得住气,听了这话气得额头青筋都绽了出来。

姚释却仍笑意吟吟,点头道:

“我自投王爷身侧,自然便许王爷驱驰。”

忠信郡王冷笑了好几声,这下旁人都听得出来他来者不善,容涂英眼里露出异彩,转头看向这边,就连之前如雅竹般的杜玄臻都转过了头来。

“你有什么意见?”

燕追缓缓站起了身来。

忠信郡王身材高大,足有七尺,但燕追比他更高一些,身长七尺八寸,虽不如忠信郡王壮硕,却又高峻绝伦,低头居高临下望着忠信郡王看时,呈玉山倾斜之势,顿时便将忠信郡王气势弹压住了。

“不敢有意见。”忠信郡王连连摇头,神情有些狡诈:“只是秦王得姚先生之助,如虎添翼,难怪至今任幽州牧,臣是来恭喜王爷的。”

他之前看似莽撞粗鲁,实则粗中有细,为人算是精明,不可小觑了。

“只是姚先生如此忠义,又颇有傲骨,当初太祖数次请姚先生出山,姚先生却都婉拒了,却甘愿追随您,想必外分泌定是有过人之处了。”忠信郡王夸奖道,燕追挑了眼角,斜睥着他看。

这目光激得忠信郡王神情阴沉,却又很快微笑着道:“不过臣倒是有些好奇,若皇上有事,姚先生是应还是不应为好?”

他说了这话,殿中顿时十分安静。

崔贵妃的眼中燃起了怒火,容涂英捻着胡须,以袖半掩了脸上的神色,也不出声,看着忠信郡王挑衅。

燕追突然轻轻的笑出了声来。

众人都十分安静的时候,他这一笑,便使得一群人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殿外岐王妃在低垂着头,竭力想要掩饰着脸上红肿的魏敏珠扶持下进来,一进来便察觉到屋内气氛有些不大对劲,只是却不好多问,忙示意魏敏珠扶着她落了座,转头向傅明华微微一笑,不出声了。

魏敏珠看起来老实了许多,傅明华目光落在她身上时,她也不抬头,与之前趾高气昂的模样相较,仿佛换了个人般。

只隐约瞧着脸有些红,似是换了妆。

岐王妃倒是好手段,出去一趟,回来魏敏珠便老实了。

她轻轻勾了下嘴角,随即目光又落到了燕追身上。

他仍在笑,那笑声低沉,带了讽刺,如醇酒般:“我竟不知道,西京之地如此之闲,莫非忠信郡王没有事干了?”

燕追笑声一歇,从桌后绕了出来,朝忠信郡王逼近。

忠信郡王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正要说话,燕追并不低头,望着他看。

这样的动作已经是十分不将人看在眼里了,从忠信郡王的角度看过去,燕追目光低垂,鼻梁极高,刀削斧刻似的下巴仿佛冲他扬了起来似的,眼中尽是轻蔑之色。

任凭忠信郡王城府再深,依旧不由被燕追这样一个举动所激怒了。

“王爷此话…”

只是忠信郡王话未说完,燕追紧接着又道:

“皇上要寻谁谈话,姚释受谁驱驰,与你有什么相干?在其位,谋其事,皇上愿将西京兵权,交到忠信郡王府手中,是看在当初老郡王忠心耿耿的份上,而不是让你有了闲心来指东管西。”

他丝毫情面也不给忠信郡王留,反倒将身材魁梧,面目威严的凌郡王训斥得面红耳赤的。

第四百零一章 其辱

燕歪着头,侧脸望着忠信郡王看。

他的眼里寒光闪烁,这样的笑容显得极为淡漠,越发使得他那张俊秀的脸庞寡淡无情:“若真是得闲了,何不寻寻世子当初死于何人之手?案子至今未破,郡王既有这空闲,何不追查一番,以告祭世子在天之灵?”

忠信郡王此时浑身紧绷,目眦欲裂,盯着燕追,却连话都说不出来。

傅明华伸了手去碰自己的鼻尖,燕追又欺负人了。

这就如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着众人的面狠狠抽了忠信郡王一个耳光中,简直是丝毫情面都没有给他留。

凌世子死于夫妻二人联手之下,傅明华猜测,忠信郡王心里极有可能对这一切早就心知肚明了,但却一直隐忍不说。

今日寻机挑衅,便是最好的证明。

可若是忠信郡王知道嫡长子折于燕追及自己手中,燕追还当着众人的面提及此事,简直是狂妄到了极点。

她看着忠信郡王那张青紫交错的脸,忍得怒发冲冠,却偏偏强行忍住,傅明华低垂下头,勾了勾嘴角。

“就算是查不出背后下手之人,忠信郡王也该好好盯紧了另一个儿子。”

燕追笑意吟吟,又靠近了忠信郡王一些:

“嫡长子都出了事,难保嫡次子也会遭人毒手呢?”

他众目睽睽之下,仍敢如此嚣张。

明目张胆的威胁他,忠信郡王胸间翻涌,眼里浮出血丝,眼睑抖动,盯着燕追看。

自己的嫡长子死于何人之手,他心中是再清楚不过的,此时却装模作样,更拿嫡次子来威胁他。

忠信郡王握紧了拳头,喘气之声渐渐粗重了,燕追还在看着他笑道:“郡王以为我说的话如何?”

这火上一浇油,忠信郡王的脸色便越发难看,许久之后才‘嘿嘿’笑了两声,气得脸色通红:“秦王说的话,自然是再对不过。”

他嘴角下抿,抖个不停,脸颊肌肉都在微微抽搐,可想而知此时他的内心绝对不像表面表现出来的那般平静的。

正还要再说话,殿内后侧侍人出来唱礼,嘉安帝来了。

嘉安帝来得也是巧妙,傅明华看了燕追那方向一眼,殿前的事,她不相信嘉安帝不知道,怕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无论如何吃亏的不会是燕追,忠信郡王哪怕因丧子之痛再是怨恨,可也得掂量着殿后迟迟未来的皇帝。

有时打了儿子,可能会引出老子。

嘉安帝出来的时间也是妙,恰巧是在忠信郡王被气了个半死,心中怒火腾腾之时。

皇帝的出现使他暂时将这口气咽下,但咽下并不代表着就烟消云散了,终有一日,这怒火会越来越旺,如烈火烹油,必定会使忠信郡王终有一日忍耐不住,失去理智爆发开来。

这父子俩根本就是早有预谋的。

忠信郡王恨恨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心中余怒未消。

身旁与他靠近的人俱不敢去看他那张脸阴森的脸。嘉安帝从殿后出来时,殿中刹时鸦雀无声。

他并未着代表着帝王权势的衮冕,只着了一件明黄绣龙纹的常服,腰间束朱带,头戴幞头,分明是十分简约的装扮,可是自他出现后,场中再也无人敢发出声响了。

随着报唱的侍人高响声中,满殿朝臣及女眷等都各自起身,向下跪伏了下去。

众人高呼万岁,嘉安帝坐了回殿中高位之上,略一抬手,黄一兴才唱道:“起——”

傅明华随崔贵妃,谢了恩之后才起身来。

嘉安目光在殿中扫了一圈,允了众人落座,笑着就问:“出门在外,不必如此拘束。这郦苑行宫,朕亦是多年未来,来得频繁时,还是当年皇考在世时。”

朝臣之中,能接此话的,便独有杜玄臻了。

他顿了片刻,才起身行礼:

“太祖好武,精于骑射,临终之前,仍惦记着那匹玉照白。”

杜玄臻嘴中所说的‘玉照白’,乃太祖当年所得大宛进贡的良驹,太祖爱若至宝,寻得政务空隙,总是会骑马在北苑之中跑上一些,要是兴致一起,还会唤上当时的嘉安帝同行。

忆及先帝,嘉安帝的眼中终是露出几分真诚之色。

“皇考顶天立地,武艺不凡,当年朕时常伴随左右,得太祖手把手的亲自教导。”他的话引起了岐王的惆怅,叹了口气,眼圈就有些发红。

皇帝忆及皇考,心中难受,自然朝臣也没有哪个敢笑得出来的。

“臣记得,父亲在生时,最是勇猛不过,却独在母后面前并不如那般刚强。”

帝后夫妻感情和睦,太祖在打天下时,身上受了不少的伤,数次都险些致命。

虽说每次都十分侥幸,却总是留了些病根下来。

“朕还记得,太祖当初腿疾发作,疼痛不能行走,太医署各个束手无策。”疾痛使太祖脾气暴烈,那时无人能安抚,却独有当时的皇后,只要她一来,太祖无论多痛,在她面前,却总是喜笑颜开的。

岐王鼻尖发酸,被嘉安帝的话勾起了心思尘封许久的回忆,动情道:“父亲曾说,他已是够痛,又何苦使母后听了担忧,也为他难受?到头来心疼的,也仍是他自己罢了。”岐王说到此处,顿了顿,目光里露出回忆之色:“所以在母后面前,他从来都是报喜而不报忧。”

成日总是笑着,纵容当时的皇后那些小脾气,他的膝盖曾受过箭伤,虽说治愈,但阴雨天却是疼痛难忍,可他再痛,也只是抱着皇后不放手,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后来因为一桩小事,皇后与他生疏,直至死亡才将两人分开了。

嘉安帝听了这话,沉默不语。

杜玄臻便也感慨:

“当初太祖曾与臣自得道:‘朕这一生,功过留于后人来评。但独有三件事,最使朕欢喜。’。”杜玄臻说了这话,也不敢再说下去,嘉安帝的眼圈却开始发红,大声道:“其一便是为朕的宥儿打下了一份可传承后世的基业,其二便是与皇后恩爱有加,其三便是子女尽数出自皇后之腹。”

第四百零二章 醉酒

宥儿该是嘉安帝的小字,所以杜玄臻在话说了一半之后,不敢再开口说下去,嘉安帝却并没有那样多的顾忌。

短短几句话,傅明华心里依旧留下了出太祖慈父及与太后当初恩爱两不移的印象。

太祖最初打天下,也不过是想着妻子出身,而他早已家道中落,为了妻子及将来后辈子嗣拼博一把,想为未来出生的儿子攒下一份家业罢了。

在天下人眼中,他是即将君临天下的帝王,在追随他的一干老臣中,他是有勇有谋的主公,而在妻儿眼中,他只是家里的顶梁柱。

傅明华不知为何,就抬头去看燕追,恰好他也是在朝她这边看,两人目光碰上,她并没有将头别开,而与他对望。

燕追的目光渐渐的便软和了下来。

话了一番当年,气氛渐渐便起来热了起来,今夜前来舞剑的是孙十三娘。

大唐每有宴席,时常以人舞剑、跳胡舞助兴。

孙氏满门乃是前朝贵族,祖上曾官至太常寺卿,后因遭人连累,而受腐刑,子女为娼,沦为贱籍。

娼门之中孙氏后人善剑舞,一代一代传承下来,名声更响,每当献技之时,总是观者如潮。

而孙氏之中,最为出名者,就是孙十三娘。

传言其长得绝色瑰丽,极受文人学子追捧,看过她舞剑之人,无不心醉神驰。

她月前便已经到了西京,当地太守得知皇上要来郦苑狩猎,特意请她留下来的。

傅明华也来了些兴致,宴席之中,伎人先后鱼贯而入,音乐声缓缓响了起来。

这些乐器与丝竹又有不同,而是传承自西凉,着五色舞衣的女伎缓缓而入,最后几个女子抬着一上了色的木雕莲台座,快步进了殿中来。

莲台之上穿了一身绯色胡服,腰侧挂着两把剑鞘,颈前披蓝帛孙十三娘双手持剑从莲台之上跳了下来。

孙十三娘确实不负美名,一头长发半挽,发上以布巾打结,做男子装扮,神情刚毅。

与寻常女子身上的柔美不同,她的身体力量夹杂着女性特有的曲线,显出另一股魅力来。

孙氏一门几位娘子也鱼贯而入,随着乐声一响,孙十三娘手中那对剑宛若游龙一般,开始在殿堂之中游走了起来。

乐声激昂时,她动作也便更激烈,若乐声委婉,她便也放慢了动作。

傅明华也看得目不转睛,就连一旁崔贵妃也是颇有兴致。

随着伎人乐器声越发急促,孙十三娘身体飞速旋转,飞扬的衣摆带起阵阵疾响,她的发丝粘了一些在汗水涔涔的脸颊之上,孙十三娘颊似着火一般,足下脚步不停,身体旋转得更快。

她腰侧剑鞘拍打在她身体之上,发出阵阵声响,这无疑更增加了紧张之感。

众人正心弦紧绷之时,孙十三娘手中双剑突然脱手往头顶上方飞了出去。

因她之前急促的动作,那对长剑去势已疾。

殿内众人正看得目醉神驰,发现这一幕时,顿时不少人都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甚至好几人连嘉安帝也在殿中都忘了,嘴中发出急促担忧的声响。

不少人掩着头,竟本能的狼狈想找地方躲藏。

那长剑抛出七八丈高后,又落了下来。

孙十三娘身姿皎洁,宛若游龙一般,往前轻巧的飞奔几步,一把扯下腰间剑鞘,往前一举,早先落下的长剑‘铿锵’一声稳稳落入剑鞘之内,她接了一剑,仍不停歇,又身体飞旋,灵活如鸟雀,赶到另一把剑落下的方向,伸了剑鞘,将另一把剑也接住了。

乐声嘎然而止,不少人却觉得之前那一幕仿佛只应天上有,受到震憾之下,许久回不过神来。

孙十三娘汗如雨下,脸上却显出喜色。

她顿了顿,才上前朝嘉安帝跪伏了下去:

“愿吾皇万岁。”

她一开口,殿中众人才回过神来,想起之前孙十三娘表演,俱都心情激动。

傅明华也觉得心快了几拍,刚刚最后一幕极为出色,孙十三娘难怪年纪小小,便名动洛阳。

嘉安帝微笑着点头,侧头吩咐黄一兴:

“有赏。”

众人都在为了孙十三娘的表演而心醉神驰之时,这位帝王的眼中却不见半分波动,面上虽然带着笑,但那笑意显然未入眼中。

孙氏一门的剑舞者都上前来受赏赐,孙十三娘因为尤为出众,额外还得了一双金铃,每只约有龙眼大,放在盘中十分小巧玲珑。

值得让傅明华多看了一眼的,是孙十一娘。

这位娘子约摸十*,样貌妩媚,装扮与十三娘差不多,只是在上前受赏时,旁人可能没有注意到她的目光,但傅明华向来敏锐,就察觉到这位娘子冷不妨转头朝她看了一眼,又将头低垂下去了。

一曲剑舞掀起了宴会的高涨热情,之后的胡舞虽然也仍是精彩,但有孙十三娘珠玉在前,这胡舞便再难引起众人的注视了。

宴席之中定了明日入山,天色已晚,崔贵妃在宴上饮了两杯美酒,脸上显出几分醉态,嘉安帝允她先离席。

一席结束,嘉安帝兴致未减,在众臣拥护下,准备夜游九龙阁,傅明华由碧蓝与碧云两人扶着从长空殿出来,才将没走几步,身后便有脚步声响了起来,她扶着头,有些醉。

之前在宴中也喝了些酒,此时夜风一吹,便觉得有些头晕脑涨的,似是碧云与碧蓝将她手臂放开了,她身体摇晃了一下,便落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之中。

坚硬的臂膀绕过她的柔软的腰肢,似是有谁托起了她重逾千斤的头,她长舒了口气,眼神有些迷蒙:“碧,碧蓝?”

此时的她不见平时端雅的模样,露出几丝少女的娇憨。

燕追看她这样子,便忍不住微笑。

席间就看她喝了一杯酒,当时便脸颊晕红。

他想起前几年陪她回江洲的路上,去了一趟岳阳楼,在那里喂了她口酒,便当时有些醉意,猜她酒量不深,看她起身时,脚步已经有些踉跄了,靠在两个下人身上,眯着眼,他不放心便跟了出来,果然就见她已经醉了。

第四百零三章 别动

傅明华醉得连燕追是谁都认不出来。

燕追伸手去碰了碰她脸颊,柔声纠正她:

“不是碧蓝,是三郎。”

“三,三郎?”

她努力歪了头去看燕追,只是眼前却像隔了一层朦胧的纱,使她看不大真切。

“三郎,三郎是谁?”她吐出来的热气中还有些酒香,说出来的话让燕追似笑非笑。

此时她已经醉了,与她计较她并不知道。

他低头去吻她唇,若是平时,在这样的地方,哪怕天色已黑,并不一定会有其他的人过来,但下人若在,她必定羞涩,会将他推开的。

可这会儿醉了之后,燕追低头去吻她,她竟然乖乖的张开檀口,迎他舌头入小嘴之内,顺从他的掠夺与霸道。

燕追有些意外,却毫不客气品偿朱唇,直吻得她一张脸憋得通红,伸手欲迎还拒的来推他。

碧蓝几人不敢抬头,直到此时碧蓝才敢确定晌午之后傅明华所说燕追没有生气是真的,怕是当时确实姚先生有急事唤他,才匆匆离开罢了。

“三郎是你的夫君,是你最爱的人。”

他贴着傅明华的唇,一句一句教她。

傅明华被他一吻,他唇舌也是酒气,便更觉得脑海之中糊成一片。

听他说话,她也就顺从的应:

“三郎是夫君,是,是最爱的人。”这话听得他血脉偾张。